[盜墓筆記]日常混跡在盜筆NPC中 藏海花31
藏海花31
白色的雷電自天邊劃過,轟隆一聲震天響,暴雨從天落下。
轉瞬即逝的雷電光中,一個背著長刀的女人從外走來,穿過雨幕,停在廣場中央,俯瞰著捲曲成一團的人。
凝固乾涸的血跡被雨水衝化,流過廣場的磚縫,浸入底下的土壤裡,滋養著廣場底下成群結隊的蠱蟲。
新的一輪廝殺,開始了。
扶光抽出長刀,砍斷束縛著腳腕、手腕和脖頸的鏈鎖,被困的“獸”顫抖了一下。
長刀入鞘,扶光彎腰把“獸”抱了起來,邁出去的腳一頓,接著一步步穩穩地走出了廣場。
回到阿衣家的吳邪發起了高燒,夢中全是白天所見的場景。
雨夜中,無數色彩斑斕的蟲子從廣場底鑽出,爬向寨子的每個角落。
這個雨夜,誰都彆想好過。
踢開緊閉的門,冷風夾雨從門外灌進去,吹滅了一排蠟燭。
地上團蒲上跪著一個人,神龕上被供奉的東西蒙著層層疊疊的紅布。
扶光無視跪著的人,伸腳把門鉤住關上,隔絕了外麵的風和雨。
走到一邊的香案邊,扶光擡起一條腿支撐住懷中的人,把抱著腿的手騰出來,掃掉案上的物品,再捏住對方的臉頰,迫使咬合著的嘴鬆開。
把“獸”放到香案上,扶光擦掉對方嘴角的血跡,也不管自己脖子上的傷,進了裡屋。
再出來時,扶光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手中還拿了一套。
感到有人靠近,“獸”發出幾個輕到可以忽略不記的單音。
不是單純的無力哼唧,是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扶光伸手就把人捏暈了。
把散亂的頭發都攏到耳後,露出藏著的臉,儘管破相嚴重,也能依稀看出,和扶光完全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過也有些許區彆,從眉眼上可以看出,“獸”更年輕。
擦過臉頰,布落到頸部的時候就沒有了可以下手的地方。
寬厚的鐵圈,經過長年累月的時間,已經和皮肉連在了一起,鐵圈上方,一道貫穿了半個頸部的疤痕**裸的刻在那,無比的顯眼。
但凡是懂點刀的人都知道,受這道傷的,絕對沒人能活下來。
扶光盯著那道疤看了許久,然後小心地把上衣脫了下來。
脫的過程中,衣服有多處和沁血的傷口粘在了一起,扶光無比的耐心,一點點的慢慢弄。
露出的身體殘破不堪,新傷舊傷層層相疊,觸目驚心。
指腹一寸寸摸過去,多處骨頭皸裂、斷開,摸到胸骨時,她忽然就笑了。
隔著皮肉和骨頭,下麵是強有力的心跳。
多麼奇妙啊,羸弱的身體,藏著一顆瘋狂跳動的心臟。
那些被遺忘、藏在心底,模糊的,片段的記憶清晰起來,有那麼一瞬間,她好像回到了那個畏懼地等待死亡的過程。
在那段痛苦不堪的歲月裡,她隻能絕望的等待死亡,而現實很殘酷,死亡不會降臨,她得不到解脫,她必須忍受一次次的淩辱和折磨,在絕望中失去自我,墮入黑暗,從而隔絕外界帶給她的感知。
係統,世界意識,張家,和他們。
不可泯滅的痛和曾經深刻骨子裡的絕望席捲重來,所有壓製的戾氣在這一刻爆發。
扶光扭頭看向跪著祈禱的男人,快步走過去,領起對方的衣領,把人扔了出去。
門外不知什麼時候聚滿了蠱蟲,屍體一落地,便馬上被淹沒在萬蠱之下。
眼前的一幕,彷彿穿越時間,和以前的記憶重疊。
不是很喜歡養蠱嗎,那就永永遠遠的和蠱蟲作伴吧。
換好衣服,扶光坐在地上,背靠著牆,把人抱在懷裡,眼睛盯著房頂,心裡在默數著,等天亮。
雨水退去,驚恐、憤怒的叫喊從寨子的各個地方響起。
扶光抱著“獸”站起來,低頭對蒙著眼睛的“獸”道:“角鬥賽開始了,這次,我們會是很好的獸。”
吳邪是被院子裡的聲音吵醒的,昨天的經曆和晚上的高燒,渾身都粘膩得難受,頭也昏沉的厲害,腦子裡像有根釘子,在不停的絞著腦子。
下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王胖子,望著依舊昏睡的王胖子,吳邪突然有點羨慕他了。
忽然,樓下響起了嘈雜的聲音。
吳邪不想理,但想了想還是下去了。
因為他好像聽到了扶光的聲音。
“一千零六。”
扶光甩掉刀上的血,轉身離開的動作停了下來,疑惑道:“多了一個嗎?”
吳邪強忍著頭痛下到樓下,走出門後,被眼前的一幕驚到呼吸一窒。
之前一直嫌棄他的大爺倒在血泊中,而他一直尋找的扶光,手拿著刀,抱著一個人,站在血泊前。
穿著同樣衣裙的人雙手環住扶光的肩膀,頭無力的靠在肩膀上,散落的頭發遮擋住了大部分臉,不過從衣物中露出的鎖鏈,吳邪就知道她是誰了。
她是昨天廣場上的“獸”。
黑色的刀身上還沾著些已經凝固的血。
這一刻,吳邪覺得,不是這個世界瘋了,就是他瘋了。
扶光盯著台階上的吳邪,像是透過他在看彆人,喃喃自語:“你在想他嗎?他出現了,看到了我,多不好啊。”
嘴上說著不好,嘴角卻揚了上去。
從這裡醒來的一切,讓吳邪一直都接受不了,也處理不了現在他所看到的現狀。
吳邪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扶光轉身、離開。
他可以確定,扶光看到他了,可扶光既沒有叫他,也沒有跟他解釋,就是這麼走了。
吳邪想叫住扶光,卻發現他開不了口了,就像嘴巴被膠水封住了一樣。
急得吳邪隻能擡腳跟上去。
他心裡有種預感,他必須跟著扶光。
出了院門,外麵通往寨子下麵的石梯上,橫七豎八的躺著不少屍體,把吳邪看得心臟直打鼓,一種驚恐和不安籠罩著他。
轉頭看一直往上走的扶光,吳邪咬牙跟了上去。
很快,吳邪發現,他控製不了他的身體了,不管大腦如何發布命令,身體都接受不了,或者說是拒絕接受,他就像困於木偶的靈魂,被木偶師操控著身體。
一路下來,從最開始的驚駭、不可置信,到後麵懷疑自己精神錯亂,精神恍惚的看著扶光再次揮刀瞭解一條人命後,吳邪崩潰了。
他真的覺得自己瘋了,他出現了幻覺。
“一千零二十六。”扶光越過陷入深度自我懷疑的吳邪,走到坐著的“獸”麵前,對她道:“我們該走了。”
扶光把“獸”抱起來,出了院門。
吳邪精神恍惚地跟著扶光,爬過長到沒有儘頭的石梯,最後在石梯的儘頭,一個展望台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個地方可以把整個寨子收入眼底。
“你為什麼還在?”
這是扶光從見到吳邪後,第一次和他說話。
吳邪激動起來,想開口,就聽扶光對蒙著布條的“獸”道:“你又看不見,為什麼要讓我看見?”
“如果他不在這裡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多陪你一段時間了。”扶光一邊擦著臟了的刀,一邊自言自語。
“他在這裡,多少要控製一點,不能嚇到了。”
“阿扶,過來。”
阿扶?這個女人叫阿扶?是扶光的妹妹嗎?
吳邪這才仔細觀察起叫“阿扶”的女人,一種極度熟悉的感覺從心底湧了上來。
他感覺,他是見過這個人的,而且還非常熟悉,可一時間就是想不起來。
吳邪知道,他的淺意識已經給了他答案,但又被他自己否定了。
蒙著眼睛的女人走到了扶光前麵,好像知道扶光的心思,坐在了扶光的下一階台階上,靠到了扶光懷裡,麵朝吳邪。
“再看一次吧。”
扶光解開蒙在眼睛上的布,吳邪像被五雷轟頂,下意識後退了一步,隨後,背脊發涼,震驚的看著前麵。
他看到了兩張一樣的臉,兩個扶光坐在他的前麵。
兩張相似度極高的臉,除了臉上有無傷痕和眼睛不一樣外,幾乎是一模一樣。
吳邪瞬間就知道那種熟悉感是從哪來的了,“阿扶”蒙著布條的樣子就是扶光帶著墨鏡時的樣子,隻是扶光從青銅門裡出來後就沒帶墨鏡了,所以他才會一時間想不起來。
接著,後麵的扶光捂住了阿扶的嘴,對著他說了句“再見”,手中的刀疊著疤痕劃了過去。
鮮紅的血噴湧而出,濺到了扶光的臉上。
看著沒有消失的吳邪,扶光的眼神冷了下去,表情嚴肅起來,厲聲嗬斥:“下去。”
吳邪還沒從阿扶的死中緩過來,就被扶光充滿壓迫的嗬斥震懾住,等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走下了台階。
那一刻,吳邪是不能思考的,一切都太突破他的邏輯和記憶了,他所看到的一切,在瘋狂否定他之前的認知。
等吳邪緩過來才覺得不對,剛剛的那個人絕對不是扶光,他要問真正的扶光去哪了。
轉身間,吳邪看到,周邊的風景就像鏡子裂開了一樣。
吳邪顧不上這詭異的變動,繼續轉身往上跑,卻在踩到台階的那一刻,腳下的台階也裂開了。
踩空後,吳邪掉入了黑色的空間,之前的景象裂成了無數片,飄了起來。
在無數的碎片中,他看到了展望台上的景象。
嗬斥他下去的扶光,握著刀身,把刀尖對準喉嚨,刺了下去。
鋒利的刀從後勁刺出,血順著刀流到了地上。
碎片越來越小,吳邪被黑暗吞沒。
甬道裡,扶光打著手電筒,坐在地上,麵無表情的看著對麵,站在銅鈴陣中間的人。
她就說,她是真的很不喜歡鈴鐸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