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筆記]日常混跡在盜筆NPC中 沙海24
沙海24
刺骨的水包裹著扶光,將沸騰的血液冷卻下去,平複了心中徒然升起的殺意。
幽暗的水底安靜無比,在扶光搜尋的過程中,一個水泡從身下的石縫中冒了上來,接著兩個,三個……
升起的水泡像放大版的青蛙卵,把扶光團團圍住。
扶光雙腿輕輕一擺,瞬移離開泡泡世界,結果那些水泡彷彿在扶光身上放了定位器,跟著漂了過去,而她身下還在不停的產生水泡。
水中,扶光彷彿一個泡泡機,身後和身下不停地產生泡泡。
貼著石頭縫檢查了一遍底部,扶光轉身擺臂向上遊。
貼近水麵時,扶光停住了。
隔著水層,密密麻麻的光點鋪在水麵上。
扶光低頭俯視了一眼契而不捨朝自己湧來的泡泡大軍,張開雙手,閉上了眼睛。
雙腿停止擺動後,身體開始往下沉,和泡泡大軍進行了一次雙向奔赴。
在快要觸及水泡時,扶光又是一個翻身,手臂一擺,擦著水泡滑了出去。
扶光的肺活量驚人,更像入水的魚,在水中靈活的遊走,躲避那些纏人的水泡。
她感受到了幾股水流,現在的任務就是對這幾個出水口進行逐一排查。
隨著時間的推移,水底幾乎已經成了泡泡的世界。
扶光沒有驚慌,依舊在遊走。
這裡隻是外圍,會給誤入的張家人留下逃生的出口。
連著找到幾個出水口,扶光都沒有選擇第一時間進去。
那些出水口,張家人可以縮骨進去,但黎簇不行,她需要找到能夠允許黎簇通過的出水口。
最終,扶光找到了一個能讓成年人通過的出水口,身後的水泡已經密集到緊挨著,沒了空隙,扶光遊了進去。
往前遊了十幾米,兩邊的岩石逐漸逼近,可通過的空間不斷縮小,後麵的路被堵住了,進入這裡的人隻能繼續往前。
突然,狹小的通道豁然寬敞一個口子,扶光手摸過石壁上的豁口,那是被炸出來的。
這小子。
扶光穿過爆炸口,向後望了一眼,那些一直緊追不放的水泡像被無形的壁壘擋在了爆炸口前。
前麵的水流開始湍急,扶光進入了四周都是石頭的水道,沒了孢子光點的侵擾,這也意味著沒了可以換氣的機會。
急速洶湧的水流沒有給人停留的機會,黎簇不可能在水道裡停留,隻有順水走的命。
湍急的水流裹著扶光衝出水道,慢慢地,水流開始放緩,扶光浮出水麵,水麵變寬了很多。
水流在緩緩向前,這裡是地下河的一條支流。
在寬廣的河道中,扶光能看到河岸兩邊光滑的石壁,石壁上時不時會出現一些細小的裂縫,那是其他地下水彙入的出口。
扶光一邊留意兩邊的岩石,一邊在心裡估算黎簇的能力。
一路向下漂出很長一段距離,空洞的空間中出現了轟隆隆的水聲。
又往前漂了十幾米,如千軍萬馬般浩蕩的聲響傳了過來,扶光從落下的水聲中判斷瀑布的高度,繼續漂了下去。
幾十米高的瀑布激蕩而下,水流落到水麵上發出的響聲如雷鳴般震撼人心。
扶光從瀑布中心遊向河灘,白皙的臉帶上了隱隱的青色。
水下活動的耗能是巨大的,扶光在超長時間的憋氣和各種高難度動作躲避水泡後,又持續了幾個小時的地下水係列漂流,體力消耗過大。
扶光上了岸,手電掃了幾下四周,看清這裡的結構後,又往裡走了幾步,來到一塊凸起的石塊麵前。
走近後,石塊展現了它原本的樣貌,那是一塊石碑。
這裡河灘寬廣,地勢平坦,從上遊衝刷下來的衝積物都堆積在這裡,年複一年,也就形成了這片河灘,而原本立在高處的石碑也被堆積物埋了進去。
石碑已經被埋得隻剩半米高,看起來年代十分久遠,加上這裡水汽豐富,石碑離河岸太近,在水汽的腐蝕和水流的衝刷下,石碑上的字跡已經非常模糊,隻有刻在中央的大字還能勉強看清。
不過大字隻露出了上半部分,下半部分埋進了碎石堆裡,那是一個‘極’字。
扶光無視石碑上的刻字,把刀靠在石碑上,揹包放到地上,自己也躺了下去,進行短暫的休息以恢複體力。
地下河段裡隻有水聲,在洶湧的水聲中,扶光的意識逐漸模糊。
張家有控製意識的訓練專案,所有經過訓練的張家人對意識的控製強到可怕,非意外意識模糊的情況甚至可以強製一秒清醒。
扶光沒有第一時間讓自己醒來,這時的意識模糊可以緩解身體的疼痛,在她感覺體能恢複得差不多時,臉頰突然一熱,一隻手摸上了她的臉。
四周激蕩的水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風聲和蟬鳴。
扶光沒有動,放棄了強製清醒的行為,甚至還有點貪念臉上的溫度。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母親了。
帶著薄繭的手從臉頰來到額頭,撫平了皺起的眉頭,又移到頭頂,一下一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溫柔又親昵。
“我們的小阿扶要快快長大,然後回到族裡……”
輕柔的聲音戛然而止,就連撫摸頭頂的手也離開了,扶光心中有些落寞和不捨,身側的手緊了緊,想擡手挽留,又怕把人驚走,隻能忍耐著捕捉四周的聲音。
溫柔的女人起身離開,不遠處多了一道沉穩的腳步聲。
“輕點,阿扶已經睡了。怎麼皺著眉?是樓裡出問題了?”
“不是,樓裡一切順利,隻是族裡來了信,讓我們帶著扶光下個月回去。”
“這麼快?是因為族長的事?”
男女的交談聲漸漸遠去,水聲和冰冷的水汽襲來,衝散了風聲和蟬鳴,扶光睜眼坐了起來,出神地望著人聲消失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和疑惑。
他們是誰?
當這個問話從心中升起時,一股巨大的悲痛在身體裡炸開,衝向四肢,破體而出,扶光像泄了氣的氣球,一下癟了下去。
扶光屈膝抱住自己,濃厚的悲傷從她身上散開,淚水毫無預兆地從眼眶中流出。
第一滴淚落下,之後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連著一顆往下掉,砸在手臂上,砸在深色的褲子上,和地下水融合在一起。
扶光沒有出聲,隻是表情麻木著,無聲無息地哭泣。
這麼快啊,她再次遺忘了對自己很重要的人。
可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扶光沒讓自己哭很久,五分鐘後,擦乾淚,背起包,拿上刀,站了起來。
她必須儘快找到黎簇。
黎簇又一次睜開了眼,視野中依舊是一片黑暗,黎簇的眼皮眨了眨。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睜眼,眼皮有沒有動,可能他一直都是閉著的吧。
黎簇內心無波無瀾地想著。
從縫隙外麵蕩進來的水一下下拍打在黎簇的臉上,黎簇正一條胳膊被迫舉著,一條胳膊扭到身後,身體側著,整個上半身扭曲著,像個被強行塞進裂縫中的棉花娃娃。
黎簇的腳沒有著落點,蕩在水中,如果不是肩膀恰好卡住兩邊凸起的石頭,他已經沉了下去。
最初被痛醒時,黎簇還試著分析環境,判斷自身的情況,企圖自救,但在嘗試了無數次後,本就所剩無幾的體力消耗殆儘,劇烈的疼痛,低溫,失血……所有的一切都讓他意識到,他無法自救。
他崩潰了。
漸漸地,黎簇感知不到身體的其他部位,就連疼痛都感知不到了,他全身都處於無知無覺的狀態,意識也在折磨下變得麻木。
在水流的拍打下,清醒的意識又開始潰散。
也好,他可以繼續回到溫暖的房間裡了。
那裡有暖氣,有食物,有光,還有人。
在黎簇徹底陷入昏迷時,一團模糊微弱的光照了進來,在黑暗的地下世界,任何細微的光都像陽光一樣耀眼。
黎簇僵硬的臉上開始出現表情,隻是表情還沒成型,光又消失了。
希望出現又消失,快到像是錯覺,黎簇居然沒有感到任何的情緒起伏,隻是在心內‘哦’了一聲,繼續回到溫暖的房間。
下一秒,扶光從水下冒了出來,距離黎簇隻有幾厘米的距離。
眼前的人,瞳孔連著眼白都變成了黑色,在光的照射下,黑色在緩緩流動,黎簇表情呆滯,臉上頭部多處撞擊傷和擦傷,整個頭都腫了,在幽暗狹窄的縫隙中和浮屍沒啥區彆。
舉在兩人之間的熒光棒晃了晃,黎簇沒什麼反應,扶光當即乾淨利落的伸手去掰黎簇的肩膀。
哢嚓兩聲,新增的疼痛讓昏迷中的黎簇悶哼出聲。
卡著石頭的肩膀錯位後,身體失去支撐沉入水中,被扶光一把拉住。
手中的熒光棒落入身下的水中,扶光一手攬過黎簇的胸膛,一手捂住他的口鼻,兩人跟著落下的熒光棒一起沉入水中。
脫離岩石裂縫,下麵是洶湧的暗流,熒光棒被捲入暗流中,扶光帶著黎簇遊離暗流。
出了暗流區域,扶光浮出水麵,把黎簇的頭也擡了出來,拖著黎簇往右前方的光源處遊過去。
後麵的瀑布聲逐漸變小,遊了五六分鐘,腳夠到河床後,扶光把拖改成了抱。
將人放平,扶光沒有第一時間處理黎簇的傷,而是開啟揹包,把裡麵要用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在掏出一瓶沒有標簽的高度酒時,自己先灌了半瓶。
火辣燒喉的酒下肚,酒精中的乙醇很快引起血管擴張,加速血液迴圈,冰冷的麵板開始發熱,背心露出的部分麵板上隱隱浮現了青黑色的紋路,蒼白的臉紅潤了不少。
扶光抹掉發梢滴落到眼眶的水,拎著酒瓶麵無表情的漠視地上淌水的人。
黎簇這小子,夠會藏的。
想著想著,扶光實在氣不過,又灌了一口,然後才放下酒瓶,去找可以燃燒取暖的東西。
反正死不了,多等一會兒也沒事。
在河灘的亂石堆中找來一些跟洪流衝下來卡住的枯木,扶光把酒倒在架好的火堆上,點燃。
火一燒起來,四周冰冷的溫度瞬間驅散了一些,扶光這纔打理起黎簇來。
首先是矯正錯位的胳膊,接著就是脫掉他身上的衣物。
藏在衣服下的傷口已經被泡得發白腫脹,散發著腐爛的氣味,所有麵板都皺了起來。
扶光把黎簇腿骨外露的小腿處理好後,將他一個鹹魚翻身翻了過去,露出之前硌著她的後背。
原本就因為被刻七指圖案而慘不忍睹的後背,現在又多加了六個未破開的鼓包,更是沒眼看了。
指腹貼著凹凸不平的背部,從頸柱骨一路下滑摸到腰柱骨,摸索清楚寄生在皮肉下的東西的結構後,扶光抽出銀針,一一對準紮了進去,封住xue位,燒刀準備開割。
折騰完背上的東西,扶光是真的感覺累了,處理好其他傷口,又把人翻了回去。
盯著黑色的眼睛看了好一會兒,扶光跪在黎簇身側,左膝蓋抵住他纏滿繃帶的胸口,手舉到他眼睛上空,割開手背。
殷紅滾燙的血滑過麵板,從指尖低落進眼眶中,身下昏迷的人發出劇烈的慘叫,身體瞬間緊繃,企圖掙紮,卻被壓製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扶光按住亂動的頭,透過布料和麵板,能感覺到腿下渾身肌肉都在痙攣。
黑色像沙子一樣的東西混著血從眼角流了出來,直到流出的血完全變回本身的顏色,扶光才挪開手,用水洗黎簇的眼睛。
徹底處理好黎簇的傷,打針喂藥後,直接給人塞進睡袋裡。
基本處理妥當,扶光往火堆裡添了些柴,又掰亮一根熒光棒扔到黎簇邊上,才閉眼休息。
她太累了。
她需要休息。
可不被允許。
“打他!”
“對!打他!”
“看他還敢不敢再偷吃!”
幾道小孩的聲音由遠及近。
又開始了。
扶光有些煩躁,把頭埋進臂彎裡。
聲音沒有因此結束,反而更加真實,漆黑的世界也開始變得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