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 FGO]不列顛拯救計劃 【衛宮飯】過於溫柔的世界
【衛宮飯】過於溫柔的世界
當衛宮家的櫥櫃多了一組摩根的專用餐具,藤村大河和庫夫林的酒會固定找上島之魔女,蘭斯洛特於商店街找到一份打工,摩根在某個與阿爾托莉雅獨處的下午,心血來潮般的問了句:
「阿爾托莉雅,如果我想下廚的話,可以嘗試哪種料理呢?」
「這麼突然?」從摩根手裡接過疊好的衣物,阿爾托莉雅沉吟片刻後道:「──應該就是『那個』了吧。」
「那個?」
──鬆餅。
據阿爾托莉雅所說,那是即使鮮少進入廚房的人也能輕鬆上手的料理,不、甜點。
於是繼折衣服的亞瑟王後,摩根的記憶相簿多了一張做點心的亞瑟王。
阿爾托莉雅穿著圍裙的模樣乾練俐落,摩根有樣學樣套上間桐櫻的圍裙,接著轉身示意騎士王替自己打蝴蝶結。
感受到後腰傳來係緊的力道,以及一聲「好了」,銀發女子巧兮倩兮地回望阿爾托莉雅,並於騎士王側頰落下一枚親柔的吻。
「謝謝妳,阿爾。」
「不客氣。」
摩根曾仔細觀察過遠阪凜和間桐櫻的互動,姊妹倆一起下廚的畫麵深深烙印在她腦中。
魔術師姊妹平時的相處看不出親昵,但卻存在某種默契。
這令反向操作的摩根感到羨慕。
她時常對阿爾托莉雅做出親密的舉動,無論或牽手或擁抱,甚至偷襲似的親吻,阿爾托莉雅的反應從最初的錯愕,接著是嘗試習慣的放任,最終轉變成夾雜一絲道不明的情感的縱容。
她們之間的種種不是一方致歉後,另一方予以諒解便能一筆勾消。
如同信賴並非一日而就,堆沙成塔的恩怨將她們隔絕在相距甚遠的兩端,沉甸甸地堵在內心的痛苦與仇恨壓垮了名為理解的橋梁。
因此,徘迴於阿爾托莉雅胸口的情感無法被簡單定義。
故而阿爾托莉雅麵對摩根的善意時,總是一副彆扭的表情。
──阿爾托莉雅憎恨摩根嗎?
摩根並不清楚。
亞瑟王的結局早已註定,過程中經曆的一切不過是命運洪流中的水珠,奔騰彙流成預言所描繪的未來。
摩根不能否認「自己」的所作所為,的確化作一道又一道尖銳的刀刃揮向亞瑟王。
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被改變。
能夠改變的,唯有人心。
就像「阿爾托莉雅」到「阿爾」的稱呼變化。
由對摩根抱持警惕和懷疑的「阿爾托莉雅」,直到適應了摩根的親昵舉止的「阿爾」。
其中的變化源自摩根持續付出的真心,抑或是亞瑟王從未怨恨過胞姊?恐怕隻有阿爾托莉雅本人知曉答案。
正當摩根思緒發散間,阿爾托莉雅伸手複上摩根扶著不鏽鋼盆的柔荑,另一手則圈住她緊握攪拌棒的素手,為胞姊演示該用怎樣的力道和角度混合材料。
過程中阿爾托莉雅不免貼近摩根的身子──恍如從後背環抱那抹窈窕身影。
「!」
冷不防地被阿爾托莉雅的氣息包圍,摩根被其握在手心的纖纖玉手忽然一頓,沁入手背的體溫倏地灼熱得像要融化相貼的肌膚。
「怎麼了?」
阿爾托莉雅的提問在耳畔響起,金銀交織的發絲映入摩根視野邊角,令摩根意識到二人耳鬢廝磨的距離。
這個動作本應出現於熱戀中的情侶,又或親密無間的兩人間。
恍惚中,數千……百年前的某個迷離之夜浮上摩根腦海。
掠過大腦的感觸是那合二為一的呼吸溫度,以及隨著遊走的指尖於體內燃起的炙熱──
從那些回憶抽離的摩根反射性地低下頭來,藉由長發掩蓋自己發燙的耳廓,「沒事。」
摩根的反應沒有逃過阿爾托莉雅的感知,於是一對翠綠瞳眸暗潮湧動。
即便基於諸多原因,阿爾托莉雅沒能放下與「摩根.勒.菲」的恩怨,但她願意相信「摩根」在這段期間展現的心意。
宛如帶刺的玫瑰主動垂下高貴枝葉,以柔軟的花瓣包裹被尖銳刺傷的指腹,使阿爾托莉雅不由自主地動了動指尖,想要撥開那層層柔軟探究其花心。
──倘若摩根變成一名良善之人,曾經纏繞於我們之間的桎梏不複存在,我能夠接受她嗎?能夠喜歡上她嗎?
阿爾托莉雅捫心自問。
興許,如同自己曾追求重新來過的機會,受困於昔日記憶的摩根也是如此。
拋棄過去的負麵成見,以全新的角度看待摩根,是否能獲得寶貴的事物?阿爾托莉雅經過審慎的思考,得出的結論是這並非要將運氣端上台麵的賭局。
而當摩根將自己的信任與美好交給亞瑟王,亞瑟王是嗤之以鼻,還是珍之重之呢?
在得出結論前,阿爾托莉雅選擇繼續觀察對方。
阿爾托莉雅拉回思緒,目光落在被自己擁入臂彎的身影上。
「摩根,麵糊要滴出來了。」
「嗯?啊……糟糕!」
隻見摩根的注意力被這句提醒拉回,一陣手忙腳亂後找到抹布擦拭盆器,並自以為不著痕跡地瞅了阿爾托莉雅好幾眼。
──畢竟摩根這副鮮活的一麵,確實有些惹人憐愛。
察覺摩根小動作的阿爾托莉雅不禁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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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阿爾托莉雅一起製作的鬆餅口感綿密,配上香甜的蜂蜜一同享用,便在味蕾及心頭留下甘美芬芳。
這是摩根吃過最美味的甜點。
灑上餅皮的雪白糖粉宛如點點星霜,墜下漫漫夜空乘著剔透的漣漪,在湖麵似的翠眸綴滿閃爍星子。
當阿爾托莉雅用指腹抹去摩根嘴邊的糖霜,滾燙的溫度於後者唇角蔓延開來。
「阿爾,妳……」
「不可浪費食物,況且是美味的甜食。」
摩根瞪大冰藍色的眼眸,注視神情自然地舔了舔指腹的亞瑟王,腦中頓時隻剩下對方刹那露出的舌尖。
當夜,抱著枕頭及忐忑心緒來到胞妹房間的摩根,被臥室主人迎入門內。
──在阿爾托莉雅心裡,是如何定位我的呢?
摩根於這個世界逗留許久,被諸多回憶填滿的不隻摩根的記憶相簿,還有她們之間若有似無的距離。
彷彿隻消伸手就能觸及彼此。
皎潔月光下的二人和衣而眠,摩根扭頭凝視阿爾托莉雅的側臉,至今仍對下午發生的互動感到不真實。
那是不合理的嗎?
非也。
再怎麼說,阿爾托莉雅亦是一名王者,騎士王並非沒有**,而是她所想要的事物,無外乎國家的平穩及富饒。
枝微末節的小動作泄露出亞瑟王的態度。
好似自某個時刻起,阿爾托莉雅回眸望來的眼瞳中,不再隻有遲疑與困惑,深潭般的沉綠漾起一抹毅然執著。
而後,金發綠眸的王者一改過去的被動。
恍若一把出鞘的寶劍,刻著銘文的刀身對映耀眼流光,奪去對手漆黑麵紗下的從容。
那是不好的發展嗎?
非也。
被回擊的摩根雖然感到錯愕,但對阿爾托莉雅的執著抱以雀躍的情緒。
因為,這代表阿爾托莉雅內心的在乎多過忌憚,於是為了消除那份膠著的情感采取行動。
「阿爾。」摩根輕聲喚道。
回應摩根的是緩慢睜開的一對翠綠,以及其主人放柔了嗓音的反問:「怎麼了,睡不著嗎?」
「現在的妳是開心的嗎?」
聽見這句提問,阿爾托莉雅轉過身來側對摩根,向銀發藍眸的女子開口:「為什麼這麼問?」
亞瑟王敏銳地察覺了什麼。
一陣衣料摩娑聲響過後,被褥下傳來被對方握住手心的觸感。
「妳在不安嗎,王姊。」
「……不是的。」
即便阿爾托莉雅沒有正麵回答,答案本就呼之慾出。
有那麼一瞬間,摩根感覺自己難以呼吸。
她又有什麼好委屈的呢?
薇薇安是她,摩根.勒.菲是她,亞瑟王的姊姊亦是她。
以人類之姿,作為亞瑟王的胞姊。
但卻不是純然的人類,混雜了妖精與魔女的自我。
她可是天之驕子!
隻是,她直到現在纔得到這些溫暖的記憶。
春時攜手穿過花廊的沉醉;
夏季共同戲水消暑的貪歡;
秋分一起尋找山貨的喜悅;
冬天同享依偎溫度的閒適。
從者不需吃喝,也不受節令的影響。
僅是殘留於軀殼裡的靈魂投影,本能地尋求生前的**。
就算不是從者,摩根同樣在不知不覺間沉浸其中,並一點一點地累積了無數寶物(回憶)。
被壓抑的情感更是傾瀉而出。
朝對方湊近直至額頭相抵,相互纏繞的氣息盈滿了狹小距離,透過單薄衣料沁入肌膚的體溫不分你我。
──喜歡。
好喜歡阿爾托莉雅。
喜歡到想和阿爾托莉雅一直在一起,分享每一個美麗的瞬間,讓斑斕星光點綴所有記憶。
不過……
摩根有必須完成的任務。
為此需要亞瑟王給予協助,同她踏上跨越時間及空間的旅途。
然而,這個世界無比溫柔。
溫柔到摩根難以剝奪這份寶貴的安寧。
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將一生奉獻給了不列顛,如今好不容易獲得平穩,要讓她再一次為那片國度奔波,實在太過殘酷。
摩根深愛著不列顛,同時也深愛著亞瑟王。
但無法出於顧及後者,而無視前者的苦難。
因此,她隻留下一句祝福,便離開了這個世界。
──「願妳的未來充滿安穩與幸福。」
……從者不會做夢。
掠過耳畔的低語卻繾綣得恍如置身夢中,令阿爾托莉雅情不自禁地貪戀片刻。
好似回到日出而作的久遠時光,除務農、學習各項知識以及照料馬匹外,幾乎沒有絲毫休憩時間的她,也曾單純地佇立於原野上,眺望著一望無際的青蔥草原放空思緒。
來自蒼穹邊際的清風徐徐吹起她的發絲,彷彿某人以芊芊長指的輕柔梳理。
待晨曦的漫漫光輝落進那對澄澈的碧綠瞳眸,撥開額前遮擋視野的金砂色碎發,映入眼簾的雪白被褥卻並無料想中的佳人倩影。
阿爾托莉雅緩慢地坐起身來,指尖撫過身旁被晨光撒下點點金澤的淺淺褶皺,彷彿仍能從指腹感受到那馥鬱幽香殘留的餘溫。
「王姊?」
平靜安寧得猶似伴著祝福沉睡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