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 FGO]不列顛拯救計劃 【蒼銀】碎片
【蒼銀】碎片
──王姊似乎有點不一樣。
彷彿最動聽的情話。
對於「摩根.勒.菲」為數不多的人類麵的「自己」而言,就像被看見、被注視且被承認一般。
誰也不會知曉,誰也不會明白,這對「摩根」來說擁有何等意義。
阿爾托莉雅說過這句話;
阿爾托利斯甫說出這句話。
意即,亞瑟王真切地看見了「她」。
猶如從散落一地的碎片中,拾起被其他殘片映出的光輝所遮蓋的「摩根」。
──糟糕……必須掩飾好這份情感,否則肯定會被當作怪人。
竭儘全力維持唇角的弧度,摩根彎起發澀的眉眼娓娓道來:「那是因為亞瑟總對我有預設立場。」
語畢,島之魔女發出幾聲不滿的輕哼,捧著騎士王臉頰的柔荑則改以不輕不重的力道掐捏。
不明所以的阿爾托利斯側首掙脫摩根的魔爪,將這罕見的一幕──摩根的嬌嗔神態──收進眼底,接著追問:「何出此言?」
「但凡你對我的態度好一些,很多事情就很好解決。」
仗著阿爾托利斯不可能知曉自己的主要目的(將亞瑟王哄騙至異聞帶),當了一回謎語人的摩根意有所指地抱怨道:
「如果弟弟貼心又聽話、或是懂得撒嬌,我又何嘗不會提供協助呢。」
如果阿爾托利斯請求我的協助,我就能順理成章地索要回報。
摩根心中的算盤打得啪啪響,麵上的表情眉飛色舞,好似光輝閃耀的未來近在眼前!
當摩根按捺著心底的歡呼時,隻見阿爾托利斯擡起手臂,用食指指節抵著下頷思忖。
「妳倒提醒了我,連鎖召喚是什麼?」
「……」
「王姊?」
「……」
──因為靠得太近不小心掉進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說得出口qaq!
!
!
她隻是根據占卜的結果,找上「會遇到絕體絕命的危機,但最後會逢凶化吉」的亞瑟王,畢竟……
需要協助的緊急狀況t!
共患難而累積的情誼t!
互相協助產生的信任t!
綜合考量下,簡直是最完美的舞台!
所以、她運籌帷幄的形象絕對不能崩!她摩根是最可靠的姊姊!
!和某個自稱樂園女士的魅魔(梅莉:喔呀?)完全不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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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阿爾托利斯的詢問,摩根貫徹三緘其口的策略。
直到實在頂不住阿爾托利斯的懷疑目光,她這才嘗試曲線救國,這樣反問:「怎麼了、多一個戰力不好嗎?或者認為我會拖後腿?」
「我沒有那個意思,王姊。隻是想知道會不會影響妳的狀態,王姊有saber適性嗎?」
「saber又不一定隻能用劍!有不少archer使用的武器和弓矢八杆子打不著。」
──妳要不要聽聽看自己在說什麼?
並未加入某座天文台機構的亞瑟王表示不理解。
似乎是察覺阿爾托利斯的不認同,摩根繼續開口:「儘管放心,我可是摩根.勒.菲,集結神秘於一身的、不列顛島的魔女。」
「阿爾托利斯,你的願望是什麼?」
「──拯救不列顛。」
銀發藍眸的女子擡頭挺胸地回望蒼銀騎士,粉瓣吐出的清潤嗓音恍如玉珠落盤,「那麼我們的目標一致,如此你還在憂心什麼?」
……阿爾托利斯原以為自己的願望會被對方譏諷,然而摩根的反應再次打破他的設想,他不由得重新審視了遍眼前的人兒。
這是謊言,還是真實呢?
從摩根那對冷冽藍眸裡看見自身倒影的阿爾托利斯仍然躊躇。
相互倒映的翠與藍之間沒有怨懟,也沒有哀痛。
有的隻是全然接納於湛藍瞳眸深處的真摯。
如果是詐術,他會失去什麼?
如果是真話,他會得到什麼?
天秤的兩端上下搖擺,在對麵那片看不清的濃霧中,一隻纖白手臂將砝碼置於托盤上。
「讓我們一起取得勝利吧,阿爾托利斯。」
麵貌豔麗的窈窕貴女敞開一抹勢在必得的笑靨,波光粼粼的水眸被溫柔的月色投下斑斕閃爍。
亞瑟王倏地發現一件事。
摩根注視他的眼神和過往截然不同。
不同於妖精的空靈,也不同於魔女的憤恨,而是屬於胞姐的狡黠。
這個瞬間,阿爾托利斯聽見內心傳來一道塵埃落定的微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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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條家的餐桌擺著六人份的餐點。
身穿淺蔥色蕾絲洋裝的少女哼著輕快曲調,於料理台前擺弄散發食物香氣的鍋盤。
端上最後一盤料理,少女……沙條愛歌這才意識到餐點已堆成一座小山,分彆坐於餐桌兩側的從者則愣愣地注視麵前豐盛餐食。
是的。
排滿整張桌麵的大量食物,並非基於用餐者的人數。
隻為了二人。
「──來,請用。」背對著窗外陽光的沙條愛歌微笑道。
深受世界寵愛的少女沐浴於聖潔光輝,美麗得幾乎讓人移不開眼。
「謝謝。」雖說比不上時常與佳人們調情的騎士,阿爾托利斯仍然鄭重地致謝。
「那個……」在從者們手持餐具伸向盤內料理時,沙條愛歌麵色羞赧地說:「因為我不清楚你、們的喜好,所以都是想到什麼就做什麼,量可能多了點。」
「不會,我會滿懷感激地吃光的。」
「不需要勉強啦,能吃多少算多少。」
阿爾托利斯和沙條愛歌的對話仍在繼續,一旁的摩根默然將菜肴裝入自己盤中,並慢條斯理地享用那無論口感或調味堪稱完美的食物。
隻不過沙條.根源皇女.愛歌的手藝,怎樣都比不過衛宮.冠位chef.士郎的料理!
摩根已經被衛宮士郎養刁的胃袋不會輕易給予認可。
尤其,當禦主的魔力十分豐沛,從者便沒有透過進食補充魔力的必要,摩根得是眼瞎了纔看不出沙條愛歌的居心。
「妳努力為我做的一切,我全都會吃完,愛歌。」
──聽聽看這是什麼話!
摩根眯眼看著在阿爾托利斯讚歎「真好吃」時神色越發煥然、被騎士王的直球砸得暈頭轉向的少女,不禁憂慮起日後的發展。
或許阿爾托利斯本人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語對沙條愛歌有怎樣的意義,又會使沙條愛歌做出怎樣的行動。
但摩根擔心的不是沙條愛歌,而是她愚蠢的弟弟。
──如果是桂妮薇兒那樣乖巧恬靜的可人兒就算了,沙條愛歌這種「野獸」般的神經質病嬌,姊姊我絕對不同意!
還得幸好沙條愛歌的父親早就帶上次女躲得老遠,否則這都是怎樣的畫麵。
早晨時分,做為一名可靠的成年魔術師,沙條廣樹捎著其他主從的情報敲響他們的房門,以利兩位從者迅速掌握戰局。
摩根對沙條廣樹的印象不好不壞,從牆角後方露出的好奇目光也並未惹她不快。
唯一……
「想想與妳共度早晨時光的家人,令尊、令妹。這是同樣的道理,玲瓏館的主人一定也不想──」
阿爾托利斯掩不住焦躁的語調拉回了摩根的思緒,後者瞥了眼試圖說服沙條愛歌的騎士王,而後看向解開領襟露出胸前令咒的金發少女。
「你為什麼要說這些話?」沙條愛歌臉上的笑意不曾落下。
──那是僅對心屬之人展現的美好。
「我都決定好,要把聖杯讓給你了耶。」倒映王者麵容的藍瞳熠熠閃爍。
──同時猶如看不清深處的冷冽汪潭。
「我要讓你實現願望,幫你拯救不列顛。」放柔了的悅耳嗓音宛如綻滿山丘的花朵。
──對於剝奪他人的祈願毫未遲疑或抗拒。
「為了你──」壟罩於燦爛光輝下。
──卻又好似深淵的化身。
「我什麼都做得到,什麼都肯做。」少女的宣言振聾發聵。
──編織成扼緊金發王者脖頸的布帛,使他再也說不出任何話語。
沒能傳達給對方。
或者從一開始就沒有被傾聽的選項。
沙條愛歌,僅是朝亞瑟王敞開溫婉而又明媚的笑容。
愛會化為最扭曲的詛咒。
純粹的愛意無法區分烈焰似的情感下包含的其他事物。
無論被愛之人如何勸誡,驅動愛人者的燃料(愛),也不會輕易熄滅。
並非談判專家的亞瑟王,從最初開始便身陷泥淖。
「阿爾托利斯。」
短暫的無聲對視止於銀發女子的呼喚。
將主從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後,摩根淡淡地說:「作戰會議及情報統整,不是還要和沙條家主進行討論嗎?」
「是這樣沒錯。」
「兵貴神速,事不宜遲。我建議儘早著手準備,你認為呢?」
「自然。」
不列顛王族間的一問一答至此,意識到摩根本意的阿爾托利斯低下頭,以風卷殘雲的氣勢清空餐桌上的美食。
沙條愛歌則是笑吟吟地看著自己精心製作的料理一一消失在騎士王嘴裡。
而替阿爾托利斯解圍的摩根,敏銳地捕捉到針對她的懾人注視。
猶如被暗處的野獸盯上,駭人的森然利牙抵上喉管。
頂著彷彿下一刻就要被撕咬殆儘的威脅,島之魔女勾起唇角,「愛歌,謝謝妳的招待。」
「不客氣,姐姐。」
沙條愛歌回以同樣的笑容。
一方是刺骨嚴冬裡的凜然女子;
一方是燦爛陽光中的無暇少女。
絕對的實力伴隨的自信渾然天成,因此無人思考該怎樣包容對方。
甫出生便連線現代魔術師畢生追求──根源,沙條愛歌眼中的世界與常人差距甚遠,實現魔術師以整個家係才堪堪觸及的神秘,於沙條愛歌來說不過呼吸之間。
被如此美麗且夢幻的少女所愛,該是何等幸福。
被如此殘酷而虛無的存在所愛,該是何等絕望。
阿爾托利斯尚未認知到這些。
因此,亞瑟王隻是垂下眼簾,聆聽少女「無法忍受你在戰鬥中受傷」的發言。
倘若是一對心意相通的情侶,這些話語便是最堅固的堡壘。
但事實截然相反,於是它們隻會成為理解之途上的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