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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穿成哪吒三太子的宿敵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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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挲挲挲。

寂靜淒冷的幽暗中怪異的摩擦聲猶如長蟲在石地爬行,
屋內燭火皆熄,臥榻上人呼吸均勻平穩,並未察覺突如其來的異聲。

詭譎的陰影緩慢移動,
直到接近床鋪,
無聲無息立起身體,投下一抹駭人巨大的長影,
張開巨口露出尖銳的齒牙。

忽地一陣奇風撲朔而去,窸窣聲戛然而止,一道金光揮去,化作半麵結界罩在床榻上,將所有動靜隔絕開來。

匿在陰影裡的長狀物猛地彈跳一下,
幾乎下意識躍向開了縫的窗棱,
隨即又一抹金光劈向他,
直把他打到窗外的空地。

那物跌地化出人形,
來不及回頭看針對他的究竟是誰,隻有滲在脊背的恐懼和危機感不斷催促他——

跑!

然而他方勉強起身,
一樽金燦燦的寶塔橫空祭在他頭頂。他瞳孔微縮,熟練地吐出一係念訣,
竟叫那寶塔停滯空中,
他則趁機倉皇翻牆而逃。

一輪金圈緊接著飛來重重打在他背後,
少年模樣的人發出一聲悶哼,
匆匆回頭瞥了一眼便強忍著傷勢變作一條青龍鑽進夜色層雲。

哪吒趕來時慢了一步,隻瞧見半麵側影和消失在雲層的龍形。

男人立在空院中狹了狹眸,若他沒有看錯,方纔那一眼少年露出的側臉分明和小乖一模一樣。

就連最後的龍身本相也……

不,不可能是沈何。即便那人儘力在他麵前表演得慌張匆忙,可沈何的眼神他不會認錯,
那妖孽雖有一張和小乖極其相似的臉,但氣質和作為和沈何全然不同。

如此拙劣的演技,又有意借百姓許願之口引他前來,是為了什麼?

乾坤圈飛回重戴進他手腕,哪吒沉眸收回玲瓏塔,卻沒有撤回罩在屋中熟睡之人床榻上的結界罩。

白日裡他借著魂體到那八人家中去過,但凡是有點道行的人都能看出,他們的家人三魂七魄受損,才會變得癡瘋呆傻。

八人俱是男子,男屬陽,凡人的魂魄不會無故離體,顯然是有人選中了他們,以他們的魂魄為食。

即便哪吒今夜傷了食人魂魄的妖孽,但保不齊他會再折返傷人。看那妖孽下手的熟練程度,恐怕陳塘關裡不止那八個受害者。

解鈴還須係鈴人,若要救下他們,必須抓到罪魁禍首。

哪吒眉頭擰著,不知是不是因為他瞥到的那張麵容,他總有一種緊促的不適的預感。

本欲回行宮的腳步微頓,哪吒望著那戶毫無察覺的主人家,垂眼悄然催動了紅蓮。

夜深了,沈何應當睡了,他沒奢望能得到回應。

從那日海邊見麵後,小乖再沒有主動找過他,他心中惦念,幾次想聯係,卻又生生止住。

是他自己告訴沈何,他參與封神大戰是必不可違的事,也是他不讓沈何摻和進來,把他推遠。

即便他親口說明瞭他的心意和態度,但就像敖光說的,沈何年紀尚小,又沒有記憶,他不應該在自顧不暇的情況下把人逼那麼緊。

可想念無時無刻不在急催。

他甚至無從得知沈何的近況,小乖每日在做什麼,練了什麼功,喜歡吃什麼,遇到了什麼人或事……他都一律不知。

他等待著期待著對方能找到他,或者說,他在可笑地等一個他想要的回複。

於是除了在夜深時喚出紅蓮,聽一聽沈何睡熟的呼吸聲,他不敢再做彆的。

喚作從前,他竟都不曉得他有這般容易膽怯。

……

“哪吒?”

重新臥躺在石像後的人驟然睜開雙目,他坐起身怔怔盯著紅磚砌成的狹窄的牆麵,在紅蓮那頭第二次傳來喚聲的時候,輕輕應了一聲。

法印那邊連線的人似乎鬆了口氣,沈何的嗓音有些低,隱隱聽得出倦意,“你是想找我麼,有些晚了,我前麵睡著啦。”

哪吒脊背靠在冰涼的磚石上,視線落在正對自己的石像背麵,緩聲道:“既然睡了,怎麼起來了?”他動作很小心,基本不會發出聲音,熟睡的人很難察覺。

沈何道:“做了噩夢。”

“……害怕嗎?”哪吒眼皮顫了顫,儘量放輕了聲音,像是唯恐驚動了停留在他指上的蝴蝶,“若是害怕,可以與我說說。”

“嗯……隻是驚醒了,感覺心跳很快。”沈何慢慢地說,聲音如同輕輕軟軟的棉花,“依稀記得我似乎很抗拒,但具體的想不起來了。”

他頓了頓,夜深了敖光和珍珠嬤嬤都回去歇息了,他的寢殿隻有他一人。小龍在雪絲被裡輕巧地翻了個身,把半張臉埋在軟和的被子裡,半晌道:“感覺後背有一點疼。”

後背疼?哪吒眉心一動,瞬間便想到那隻頂著沈何麵容的妖孽,“今夜你去了何處?”

沈何微愣,一五一十道:“在龍宮的藏書閣。是出什麼事了嗎?”

他每日除了運氣練功就是去藏書閣,連龍宮都沒踏出過一步。

“……我怕伢蔭他們賊心不死,”哪吒抿了抿唇,對小乖刻在骨子裡的保護讓他沒法直接說出今夜的事,但他已有了主意,“小乖,近來無論誰找你或是激你,都不要離開龍宮。”

“嗯。”沈何輕輕問,“你呢,這兩日……有什麼進展嗎?”

他在藏書閣裡看到一些可以重塑肉身的法子,但顯然哪吒已有主意,再說哪吒是重生而來,會比原書中的描述少走彎路,他也不好自作多情地“獻寶”。

哪吒回道:“行宮已建好了,師父幫我引了些百姓來參拜,與妖祟有關的事,便需要我出手。”

沈何點了點頭,又想起他看不見自己,連忙道:“那你要注意安全。你的肉身塑好了嗎?”

哪吒專心聽著,隻覺得紅蓮傳來的任何細微的聲響都極為動聽,有人回應的感覺遠比他靜靜獨等美妙。哪吒回道:“好,塑好了。”

“太好了,若你需要信徒,我能幫你的。”沈何喜上眉梢,險些從床上蹦起來,很快憶起哪吒從不讓他插手這些事,隻好找補道,“如果你想我幫忙的話,不需要也沒關係。”

“你願意幫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哪吒後知後覺他過度的護佑似乎叫沈何和他接觸到了小心翼翼的地步,心尖軟了軟,“我並非是不想你和我一道,隻是眼下情況詭雜,我害怕牽累你。”

沈何對他的說辭不置可否,聞言道:“父王不允我上岸,但我二哥常在海邊遊走,可以遊說些人們……你會認真聽他們許願的,也會保佑他們的,對吧?”

哪吒失笑,“該我出手的事,我從不推脫。”

沈何滿意了,不是他不信任哪吒,隻是宣傳百姓去朝拜,總要有說服力,否則對不起良心。他想了想,覺得有必要告訴哪吒一些事,“父王要送我去碧遊宮學藝,正好你要隨你師叔去往西岐,可能有一段時日不能見麵了。”

哪吒愣了一會兒,緩緩“嗯”了一聲。

碧遊宮到底是截教道場,哪吒是闡教門人,沈何怕他多想,“我是去拜師學藝的,將來未必會和你站在對立麵。”

其實說這話他自己也不確定,敖光雖說半年後便接他回龍宮,可沈何覺得,既然要拜進通天教主門下,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門內眾人送死。

可他人微言輕,也不一定能攔住或勸住截教弟子,必要時候,能否明哲保身都是疑問。

但通天教主的誘惑太大了,若能拜入一教之主的門下做弟子,不說出師後實力多麼強悍,至少沈何不用像現在這樣,隻能被東海眾人和哪吒庇護。

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去生存,靠自己的能力抵禦風險,而不是做貪生怕死之輩。

哪吒大概能猜到敖光的用意,他對此倒沒有忌諱,聽出沈何隱秘的不安,不由安撫道:“無礙,做你想做的,不必顧及我。”

沈何緊張揪著被角的手指僵住,心落下大半,“好。”

“我知你魂魄曾暫居異世,或許提早知道了什麼。”哪吒道,“封神之戰非死即傷,你殺劫已化,切莫再次冒險。”

通天教主早已囑咐過門下弟子不許出山,但世事難料。沈何眨了眨眼睛,知道哪吒是為他好,低聲答應。

兩人同時沉默,卻又不約而同沒有切斷法印的聯係,彷彿隻是聽一聽對方的呼吸聲也能安心。許久,沈何開口問:“我有一件事還沒想明白。”

哪吒道:“什麼?”

“在玄冥之境……出現了兩個假的你。”沈何斟酌著用詞,兩眼望著虛空,彷彿假裝發呆可以緩解羞赧,“第一個哪吒是玄冥之境吸收你的記憶和惡意化身的,可第二個……”

他在藏書閣也翻到過對玄冥之境的描述,一般來說兩人入境,若兩人身有羈絆,便會以二人之間的緣分幻化幻境;若無甚聯係,則會以兩人分彆的執念幻化。

玄冥之境坍塌後,第一鏡和第二鏡裡“敖丙”的記憶都回到了沈何腦海裡。第一鏡中,“敖丙”是哪吒撿回去的小龍,由哪吒照顧長大、化形;第二鏡中,“敖丙”是被愚民抽了筋的幼龍,在祭壇青銅鼎中奄奄一息。

第一鏡和第二鏡的“敖丙”都對應著進入玄冥之境的哪吒,沈何則對應的是幻境凝結出的哪吒,於情於理,幻境哪吒將他帶走後,都不應該滋生出第三個哪吒。

更何況,第三個哪吒更強悍更厲害,不僅擁有真哪吒和幻境哪吒的記憶,肉身的形態也幾乎是完整的哪吒成年的模樣。

沈何不懂,如果兩個假哪吒都是幻境幻化而出,最後融合時兩人對回到本體的態度又為何迥然相異?

就連哪吒本身對兩個假哪吒的情緒也有著明顯的差彆。

哪吒像是沒料到他會突然問起此事,靜了一陣才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沈何:“……自然是真話。”

“真話,我怕你會惱了我。”

明明兩人相距甚遠,互相都看不到對方的神情,哪吒卻還是彎了彎鳳眸,“真的要聽真話?”

越聽越覺得其中貓膩很多,沈何催他,“快說嘛。”

“我猜到你先留下我是安撫我,隨後支開我和他走才能順利。”哪吒目光越過眼前石像的背影,穿過它軀體的縫隙看向殿外幽藍的夜色,“所以如你所願,我假裝我沒有發覺。”

沈何:“……”

有那麼明顯嗎?

他忍不住想為自己辯解,“我那時隻是想激怒你,讓你對我不滿。而且這樣又能完成對幻境哪吒的承諾,我們也能和平離開。”

他知道如果是毫無刺激的情況下讓哪吒“殺”了他幾乎不可能,所以他故意做壞事,激化哪吒的情緒,以至於讓哪吒動手的時候哪吒能少一點心理負擔。

可惜哪吒對他太包容,無論他做了多麼惡劣的事,好像都沒什麼效用。

深夜的後山寂如冷窟,偶爾會響起零碎的蟲鳴。月光穿過敞開的紅門照進大殿,一半灑在石像腳邊,一半灑在哪吒身側。

哪吒毫無征兆道:“我心悅你。”

沈何登時半口氣噎住,原本因為模糊噩夢的驚懼在和男人聊天時早就煙消雲散了。

彷彿欣賞了半晌對方的呆滯,哪吒才慢悠悠接上後麵的話,“所以我接受不了你對彆人好超過對我,哪怕那個人是我的化身,我也妒忌得發狂。”

小龍似乎啞了,除了突然不平穩的呼吸彰顯出他的慌亂,一言不發。

哪吒指尖在堅硬的石地上點了點,“怎麼不說話了?”

少頃,沈何艱澀道:“……不知道說什麼。”

“不信我說的?”哪吒不動聲色揚了揚眉尾,彷彿一隻主動大開蚌殼露出蚌肉和珍珠的大蚌,“我第一天在東海畔逮到你的時候,你就特彆乖。”

乖這個字從哪吒嘴裡說出來像是一把無形的火,燒紅了小龍的耳尖。明明聽過那麼多次親昵的昵稱,再聽到對方如此認真地解釋,如同在心上人麵前被翻開了暗戀日記。

沈何仗著哪吒看不見,用雪絲被蒙過頭頂,悶悶道:“就這樣?”

哪吒有問必答,“你送我響螺的時候也很乖。”

他像是被點了必須說真心話的xue,緊接著又說:“我去骷髏山和你告彆的時候……”

沈何熱著臉故意接過他的話,“又乖?”

“嗯。”哪吒一點沒否認,直白道,“像等丈夫回家的道侶。”

……?

沈何在貝殼床上燒成一隻紅尾蝦,裹著被子蜷成圓圓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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