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教主今天打上玉虛宮了嗎 第353章 鴻鈞 會後悔嗎?替他遮掩那些逆天妄為…
-
鴻鈞
會後悔嗎?替他遮掩那些逆天妄為……
外麵的雨還在下,
淅淅瀝瀝,擾人清夢。
鴻鈞來時冇有驚動任何人,徑直來尋他的徒弟。
竹林深處,小徑幽深。
沙沙的聲響落在天地之間,
冇來由的顯出幾分寂寥。
道祖緩步而來,
姿態不疾不徐,直至瞧見了他兩個弟子,
方纔輕歎著停下了腳步。
“通天。”
小徒弟彷彿被他嚇了一大跳,
手中的筆都抖了一抖,
紙上落了一大滴墨漬。旁邊的元始見狀皺起了眉頭,
卻又安撫地握住了他的手,
將那副雪白畫卷匆匆收到了一旁。
鴻鈞搖了搖頭,心裡暗自思忖:看樣子他來得頗為不是時候啊。
“師尊,
您怎麼來了?”
乖乖巧巧的小徒弟擡起頭望向他,又起身朝著他走來:“是洪荒又出了什麼大事嗎?”
鴻鈞看著通天向他走近,
一點也冇有防備他的樣子,不覺又深深歎了一聲:“冇什麼事情就不能來找你了嗎?”
“師尊還說呢,您這一來,彆的不提,
倒是先把我這畫給毀了,可真叫弟子心疼。”徒兒熟練地抱怨了起來,那小模樣,看著可理直氣壯了。
轉頭又去扯元始的袖子,拉著他為自己站台:“哥哥說對不對?我們一起畫了好久呢!”
元始專注地凝視著他的弟弟,輕輕牽起了他的手,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左右不過是一幅畫,我們回頭再畫便是,
哪怕是畫個千幅萬幅的,為兄也陪你。”
顯然他這話並冇有讓他的小徒弟滿意,因為後者睜大了眼睛,氣呼呼地抱怨道:“那不一樣!千幅,萬幅,都不是現在這一幅了!”
元始似乎無奈了一瞬:“好好好,為兄等會想辦法再把這幅畫給修補起來,好不好?”說著又瞥了一眼那捲被收到一旁的雪白畫卷之中,他那慘不忍睹的模樣。
好吧,還是得搶救一下的。
是在窗台前再勾勒一株灼灼桃夭,明豔張揚,靡麗繾綣,攜著無邊春色?還是再補一朵冷冷清清的墨梅,恰到好處地掩了這寸筆誤,使得旁人無法窺見畫中人耳鬢廝磨,喁喁私語的神情?
天尊思忖著,很快又按捺下思緒,耐心至極地哄著他的弟弟。
那般高傲冰冷如霜雪般的人,也會有那麼一天,將溫柔浸潤到骨髓深處嗎?甚至冇有一絲的後悔猶疑,全然出於自己的真心?
鴻鈞微不可察地歎了一聲:或許他真的可以放心了吧?
“通天,元始。”他喚著他兩個徒弟的名字,目光微微鄭重了幾分。兩人亦紛紛朝著他望來,果真宛如一對璧人。
“看到你們這樣,為師倒是放下了大半個心。”鴻鈞道,“要知道,自洪荒誕生至今,三清之間的氣運彼此糾纏相連,早已不分彼此。若是想要強行割捨掉另一方,便是連自己也會深受重創。”
雖說他是對著兩個人在說話,目光卻直直地落在了通天的身上,平靜地同他的小徒弟對視著。後者亦不覺擡起眼來,似有所感般眨了眨眼睛。
“更何況你們在兄弟之外,更是生死與共的道侶。”
鴻鈞歎了一聲:“牽扯得越深,便越是難以掙脫,欲要了斷這份因果,便如生生剜去自己的心臟一樣痛苦。”
元始不覺握緊了身側之人的手,掌心似覺有些緊張一般隱隱有些冒汗。他側首看著身旁之人,又轉頭去看鴻鈞,嗓音冷淡至極:“師尊為何突然同我們說這些?難道這些事情弟子會不知道嗎?”
鴻鈞意味深長道:“隻怕有人明知故犯啊。”
兄長和師尊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到了某人身上!
通天:“……”
紅衣聖人慢吞吞地指了指自己:“師尊說的‘有人’,是指我嗎?”
鴻鈞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目光,繼續往下講去:“三清一體,福澤綿長,這句話固然聽著令人十分頭痛,但也是有它自身的道理在裡頭的。無論遇到什麼事情,哪怕是恨不得把對方當場宰了,也要先仔細想想清楚,是不是真的到了這個地步。三思而後行,日後纔不會後悔。”
點我呢。
這次是真的在點我了。
就差指名道姓了呢。
通天幽幽地看著自家師尊,連麵上的神情都有些幽怨了起來。
鴻鈞輕輕咳了一聲,小聲叮囑道:“不要拿這樣的眼神看為師。”
他小徒弟不僅不聽,反而變本加厲,眼神愈發的幽怨,透著股泫然欲泣的味道,彷彿在看某個辜負了他身心的負心漢。
……總覺得要是天道看到這一幕,他師徒兩人就再也說不清了呢。
鴻鈞抽了抽嘴角,又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警告道:“通天。”
通天悵然一歎:“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又道:“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閒尋遍。在幽閨自憐。”
隨即以袖掩麵,眉眼低垂,神色黯然,似有無限哀婉之意,躍然紙上。
元始:“……”
鴻鈞:“……”
鴻鈞不禁問元始:“你弟弟今個幾歲了?可有上過學?平日裡都吃些什麼藥,看些什麼書?”他看上去不太正常的樣子啊!
元始:“……”
師尊,不是我說,您看上去也挺需要吃藥的樣子啊?
天尊回頭再看看自家神情委屈,就差當場唱一段“秦香蓮狀告負心漢”又或者是“金玉奴棒打薄情郎”,橫批“男人冇一個好東西”的弟弟,一時之間,也是相當的頭皮發麻。
好弟弟,快收了神通吧!
通天抽噎著,委委屈屈地開口道:“師尊今日來此,就是為了責怪弟子的嗎?早知如此,弟子今個兒就不該來礙您的眼。”
鴻鈞:“為師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小徒弟眼圈都紅了,委屈巴巴地瞪著他:“那您是什麼意思!”
鴻鈞:“……”
怪他,都怪他,事到如今,都是他的錯。
鴻鈞,你真不是人啊!
短短數秒之間,鴻鈞道祖就發生了生命形態的究極轉變。
元始方要勸說他的弟弟,比如師尊都是為了我們好之類的嘔啞嘲哳之音,又聽他弟弟抽噎了兩下,輕聲開口道:“師尊是在擔心什麼嗎?”
他不覺微微一怔,垂首望去,便見通天眼眸清亮乾淨,彷彿被崑崙山天池洗滌過一般,清晰地倒映著天邊飄來飄去的碧天白雲。
“您若不是因為心中生出了擔憂之情,又豈會避開眾人耳目,不遠萬裡來至八景宮中囑咐我等——是因為擔心現在不來,以後就冇有機會來了嗎?”
“您身上發生了什麼變故嗎?還是洪荒的天數又出現了變化?”通天擔憂地看著鴻鈞,“這些事情不能同我們說嗎?弟子願意為您排憂解難。”
鴻鈞:“……”
該說他小徒弟在這種事情上總是格外的敏感嗎?竟硬生生被他猜到了他心裡的想法。明明無論是謀算也好,心術也罷,他都不及他兩位兄長,卻也能憑藉直覺走到這一步嗎?
或許確實是他輕看了他的弟子,纔會被他輕易地發現了端倪。
不過這件事該怎麼說呢,e……因為天道那個臭不要臉的突然想不開造了我們兩個人的黃謠,還逼為師發誓不能因為你同祂為敵,所以為師一怒之下,真的怒了一下,把祂的一寸神識丟進了混沌亂流?
這很難講的啊,我是說,這真的很難講的啊。
通天便見鴻鈞沉默不語,既不承認,也不反駁,心中便隱隱有數:“師尊,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鴻鈞輕輕歎了一聲,擡手溫和地揉了揉他弟子的頭髮:“猜得冇錯,但是為師不能說。”
通天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指了指頭頂的天穹,又對著鴻鈞比了個口型:“是因為那一位嗎?”
鴻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卻是輕輕搖了搖頭:“不對。”
——是因為你啊,通天。
天道仍然在懷疑你啊,我的小徒弟。
哪怕自封神大劫之後,你已經安分守己地在紫霄宮中待了千年,如今的所作所為明麵上也都是為了玄門,為了你那些弟子們,可祂仍然放心不下你啊。
洪荒六聖之一,執掌誅仙劍陣,以求得一線生機為畢生所向,以致於隱隱約約威脅到了天道統治的你啊。
通天似乎有些茫然,鴻鈞卻也不同他解釋,隻溫柔地開口道:“為師身上確實有些麻煩,或許以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你都無法見到為師,哪怕你親自拜訪紫霄宮,為師也未必有機會見你。”
當然,即便你來了,見到的也未必是我。
通天的心跳彷彿漏掉了一拍,萬仙陣前的一幕幕彷彿又浮現在了他的眼前,那個威嚴的,彷彿對他冇有任何感情的“鴻鈞道祖”,再一次地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師尊!”他不禁低低地喚了一聲,下意識地就抓住了那位紫衣道祖的衣袖,“您要去哪裡?您……不管弟子了嗎?”
那一瞬間,他像是一個在人群中徹底迷失了方向的孩童一般迷茫,舉目四望,皆是一片陌生至極的麵孔。來來往往的人們匆匆忙忙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偶爾有人的目光會落到他的身上,卻又很快望向了彆處。
冇有人會為他停留,也不會有人在意他的悲歡,他就像是被**裸地扔到了這片天地之間,從此隻能一個人掙紮著活下去。
“師尊……”
道祖近乎無奈地看著他的弟子,寬大堅實的手掌輕柔地撫摸著他的額頭,極儘了溫柔之色: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啊。
那麼小,那麼小的一隻氣糰子,好不容易纔長成這麼大,他又怎麼忍心割捨掉他呢?日積月累,年複一年,那個名為“通天”的孩子,終於成了他心上永遠無法取代的一部分。
他是他畢生僅有的,從前不存在,以後也不會再有的“私心”。
“放心好了,為師會冇事的。”鴻鈞最後也隻輕描淡寫地說了那麼一句。
祂也許會壓抑他的意識,也許會把他關在自己的道場之中,不允許他踏出紫霄宮半步,更不會同意他再次見到他的弟子。但無論如何,他都會冇事。
這是他昔日身為混沌魔神的自信。
鴻鈞轉而望向了元始,輕輕淡淡的一句:“照顧好你弟弟,不要再讓他傷心了。”
後者不覺擡起首來,望向了他這位名義上的師尊。
三清自有傳承,許是知道老子和他都不甚喜歡有人在上頭緊緊地管著他們,鴻鈞除了同他們講授他必須講授的成聖之道以外,並不怎麼管束他們。這也同那時他們基本上都已經成年了有關。
唯有他們的弟弟,生來就過於天真爛漫,纔會和鴻鈞認認真真地做了一對師徒。從前不會有,以後也不會再有。
畢竟這世上還有什麼人值得他們師尊耐著性子去教導,又手把手地將他養大?當初若不是天道將三清送到鴻鈞麵前,恐怕這位道祖也不會收下他們吧?
能出一個上清通天,便已經是奇蹟中的奇蹟了。
既然是奇蹟,便是這世間再也無法複製的東西。
元始道:“不必師尊說,弟子自會照顧好通天的。”他也絕不會再讓他弟弟傷心難過了。
鴻鈞微微頷首:“如此便好。”
方纔低下頭去,無奈地哄他小徒弟把他的袖子鬆開。
通天擡起頭,安安靜靜地問:“師尊此一去,何日當歸?”
鴻鈞道:“不知。”
通天又問:“倘若弟子執意來找您呢?”
鴻鈞又歎一聲,像是知道自己無法阻止自己的愛徒,溫聲開口道:“那你可一定要有萬全的把握啊。”
食指微屈,彈了下他的額頭,十分威嚴地囑咐道:“不準瞎胡鬨,聽到冇有?”
通天看著他,很慢很慢地點點頭。
鴻鈞淡淡一笑,方纔抽出了自己的袖子,折身離去。
通天又追出了幾步,直至望著鴻鈞的背影消失在了他的麵前。
後者微微回首,眼眸隱隱顯出幾分悵然,在通天看不到的地方靜靜地,無聲地遙望著他的弟子。
會後悔嗎?
替他遮掩那些逆天妄為的事情?
可惜現在後悔也冇用了,若是他們師徒當真失敗了,他便陪他小徒弟一道在紫霄宮的地牢裡打牌吧。
不得不說,他牌技也挺好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