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今天,林姑娘還活著嗎? 第第 3 章 景衍成婢黛玉擔責,二房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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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衍成婢黛玉擔責,二房推……
“東(南)城兵馬司指揮盧迪(李旺)來遲,望世子爺恕罪。”
呼啦啦一群人對著“蕭景衍”納頭便拜,更有一老者上前拉著關切問詢。
她剛用這勞什子世子的身體抓了自家姑娘半晌?
姑孃的名節、她的身體……
雪雁雙眼一番,暈死過去。
蕭景衍看著這個假貨如此丟臉,恨不能立馬奪回身體。
剛一邁步便被擋住,不卑不亢的聲音從身前嬤嬤口中傳出。
“我們是維揚巡鹽禦史林大人府上的,來京走訪外家榮國府。”
“適才蒙小世子製服瘋馬救我們主仆,林家定會登門拜謝。然貴府世子當街拉扯朝臣女眷,無奈之下纔有此舉。”
忠叔眼下哪裡顧得理會什麼林家,什麼無奈,怒斥道:“傻愣愣站著作甚,還不速去請禦醫,尋個擔架來。”
並未理會張嬤嬤。
李旺看著一旁兩小一老的林家女眷,不忍開口,“您看這林……”
被打的可是代國公府的小世子,盧迪忙拉住人小聲警告,“莫要多言。”
叮囑間不忘留意吩咐小心擡世子的忠叔,祈求這位老管家冇聽見,他可不想做一回池魚。
誰料忠叔突然回頭,不等盧迪上前,人已經越過他到了一個小廝跟前,語氣和善的道謝。
不止盧迪在看,蕭景衍也在看。
見忠叔接過白玉盆轉身就走,蕭景衍急了,他還在這裡。
“等等,”
蕭景衍話才一出口,被張嬤嬤攔住,“雪雁,不可莽撞。”
什麼雪雁,什麼莽撞!
看雪雁臉上的怒氣,張嬤嬤知曉這丫頭是為姑娘抱不平,她又何嘗不氣。
眼下跟船而來的幾個榮國府仆婦不見蹤影不說,派來接人的也尋不見一個。
再氣也不能讓姑娘在亂糟糟的碼頭等人。
“你守著姑娘回船,想來榮國府的人定是因瘋馬衝散驚嚇未消,又不知咱們不在船上,這纔沒尋來。”
見雪雁氣鼓鼓不動,張嬤嬤捂著心口做戲道:“我這心現在還突突跳,今兒我托回大,勞姑娘同雪雁替我煮些安神茶來吃吃。”
“可好?”
一句可好讓蕭景衍恍惚看到守在榻前哄他喝藥的忠叔。
忠叔……
忠叔冇認出他,竟帶著那個芯子叫雪雁的冒牌貨回府診治!
還不知醒來又會用他的身體鬨出什麼幺蛾子。
得速速想法子回去才行。
思及此,蕭景衍一擡眼便見一雙含情目略過自己,心尖似有什麼劃過。
接著便是一串吳儂軟語,“嬤嬤臉色這般白,還是回船上歇歇罷,再喚人去尋就是。”
比去歲進貢送到府中的百靈鳥歌聲還要悅耳動聽。
正合適入府給福祿唱曲逗悶子。
“雪雁?”
“你這丫頭髮什麼愣,還不護著姑娘回船,我去去就回。”
被拍回神的蕭景衍下意識扶住人緩步輕移。
意識到自己舉動,蕭景衍停下腳步。
他堂堂代國公世子豈能做伺候人的活計!
“可是嚇到了?”說話間,黛玉反勾住雪雁胳膊,“一會兒多熬些,再配上一碟子糖水青梅給你甜甜嘴。”
換做平日,雪雁聽到能有蜜餞吃早不知樂成什麼樣。
見人不語,黛玉側頭,“可是嚇狠了?”
關切的目光灼的蕭景衍無措,他甚至聞到小姑娘身上傳來的淡淡異香,側過頭乾巴巴道一句,“無事。”
與平日判若兩人的話讓黛玉眉頭微蹙,垂眸看著雪雁不自在的模樣。
應是被嚇的不輕。
便是她此刻想來都心有餘悸,思忖著稍後回船派人去請個郎中來診脈。
涼風起,拂過黛玉帷帽,吹開碼頭的閒談。
“這外來的林姑娘膽子可真大,竟然敢當街毆打代國公府的世子爺,她父親的巡鹽禦史也算做到頭嘍。”
“何止,我聽那婆子說是來走訪榮國府的,修下這種親戚也是倒了血黴。”
喝茶聽熱鬨的李婆子聽到林家、賈府等語止了笑,起身拉住人拉著人再三確認並非誤傳,瞬間癱倒在地。
這林家表姑娘怎是如此禍根,竟敢招惹代國公府的世子爺。
早知道就不該聽姐夫周瑞的話來接人,說什麼辦好了太太那裡有數不儘的好處。
完了,全完了!
一疊聲的呼喚中,李婆子腦子一陣清明,抓著小廝的手哆哆嗦嗦出一句,“快、回府稟告太太!”
“不,去稟告老祖宗!”
一行人慌慌張張擡著轎子跑遠。
待張嬤嬤尋到茶樓時,隻聽得滿耳一群仆婦的慌張做派。
能在此刻慌張的不外乎是賈府來接人的婆子。
張嬤嬤遞出兩塊碎銀子便得了不少有關代國公府世子的訊息以及那一群仆婦的大致樣貌。
為首的乃一穿紅著綠的婆子。
維揚路遠無主子前來便罷,如今到了京都竟也無一主子迎接,賈府如今比夫人在世所言還要不成體統。
張嬤嬤心裡有一肚子的氣,偏一停船惹了這樣一個霸王。
姑娘年紀小,她隻是個嬤嬤,介時少不得要勞動賈府的爺們出麵。
張嬤嬤雇好車轎,收拾好情緒纔回船。
張嬤嬤剛一靠近艙門,便聽黛玉妙語連珠傳來。
語氣中的輕快讓張嬤嬤眉頭舒展開來,邁步入艙門道:“姑娘,轎子已經在外麵恭候了。”
“雪雁你扶著姑娘上車。”
“嬤嬤莫急,且坐一坐喝一碗安神茶。”說著,黛玉示意雪雁。
張嬤嬤擔心遲則生變,哪裡有心情喝安神湯,親上手給黛玉戴好帷帽,護著下船。
碼頭上轎子與馬車齊齊整整列了一排,瞧著頗有幾分氣勢。
蕭景衍見馬車上並未掛哪家府上牌子,更彆說馬車規製,以及不見前來接人的主家。
他看向一旁的張嬤嬤,“這不是榮國府的馬車吧?”
一直憂心未能請來郎中診脈的黛玉擡眼掃過著統一短衫的車伕,便知雪雁所言不虛。
碼頭上人來人往,並非說話的場合。
黛玉輕拍一下雪雁小臂,側身道:“嬤嬤一同上車說吧。”
張嬤嬤知道自家姑娘聰慧,如今有雪雁提醒,已然是瞞不住,隻得如實道來。
覷著姑娘同雪雁臉色不好,張嬤嬤心下咯噔一聲。
此事少不得要勞煩賈府當家人,萬不能因賈府仆婦冇規矩讓姑娘惱了外家。
張嬤嬤忙將矛頭指向代國公世子爺。
“聽聞那位世子爺前些日子因口角衝突打斷了樂善郡王幼子雙腿,拖行半個京城,手段狠厲……”
黛玉蹙眉道:“嬤嬤,剛剛在碼頭承蒙世子爺相助,可見他是個熱心腸,此事或許另有內情。”
蕭景衍到嘴邊的質問被黛玉這一番話安撫住。
小姑娘還算有些良心,知道不能偏聽偏信。
分明是那慶鑲當街調戲良家女為妾,打斷其父雙腿,他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皇帝舅舅還誇讚他呢!
張嬤嬤聽著兩人一唱一和誇讚,心中愈發愁苦。
無風不起浪,若代國公府世子真如此好,市井又怎會有這些傳言。
更讓張嬤嬤糟心的是黛玉接下來的話。
“嬤嬤讓車伕尋個乾淨的旅店先住下。”
聞聲,張嬤嬤驚呼道:“姑娘這是要作甚?”
黛玉將攪成麻花的帕子收入袖中,“一會兒到了旅店,嬤嬤將帶的藥材收拾出兩份能送去代國公府的,我親去。”
打人非她本心,但她代表的不止自己,更是林家的臉麵與風骨。
“外祖母那裡,還得嬤嬤替我走一遭告罪一聲,勞她老人家為我這不孝外孫女掛心。”
她家姑娘自出生就會吃藥,也就三歲那年來了一個道士略好了些,卻也嬌弱。
那位代國公世子被姑娘一巴掌打暈,九成九是有隱疾。
“姑娘,萬萬不可啊!”
“有何不可,我陪姑娘去。”蕭景衍說的真心實意。
如此一來,他便不需要再尋藉口回府。
張嬤嬤不敢訓斥主子胡鬨,隻能怒瞪雪雁,“你跟著裹什麼亂。”
“姑娘若真為賈府著想,更不該自己去代國公府。”
“這是什麼道理?”
蕭景衍不明白,黛玉卻明白張嬤嬤未儘之言。
碼頭上她們早已亮明身份,如今賈府的奴仆已慌不擇路歸家稟報。
從京都碼頭到榮國府,不知有多少人瞧著、看著,若隻她自己前往,難免置外祖母家於不義之地。
“是我思慮不周。”
黛玉此時有些後悔剛剛未能找出一個兩全的法子解決。
“姑娘如此年紀能想到這些已然難得。”張嬤嬤將黛玉半攬入懷愈發心疼。
若夫人還在,姑娘又何須在這個年紀思慮這些。
換旁人家的姑娘,此時還不知如何哭鬨著尋爹找娘呢。
蕭景衍麵對自我反思和寬慰的一老一少,也不好再開口勸。
垂眸看著白嫩的雙手,蕭景衍氣結。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一同煩悶的還有榮國府二太太王夫人拿頭疼當藉口,讓看著辦的王熙鳳。
一頭是聖眷正濃的小世子,一頭是心心念念外孫女的老祖宗。
在府中威風八麵的鳳姐兒頭一回不知該如何處理,忍不住對著平兒吐苦水。
“真真是我的好姑媽,讓我去哄老祖宗,這種事能瞞得住?”王熙鳳揮著帕子假裝抹淚。
恰賈璉歸家,見鳳姐兒垂淚,上前質問平兒,“誰惹你們奶奶?”
平兒見鳳姐兒抹淚更勤,嗚嗚咽咽乾嚎,知曉這是允許她說,一五一十將此事道來。
賈璉雖不好讀書,卻機變圓滑,聽上兩句便知其中另有文章。
“我的好奶奶,還當是什麼難事,這哪裡值得你哭一場。”
看著笑嘻嘻靠近的賈璉,鳳姐兒愈發氣惱,甩了帕子不看人,“二爺好大的口氣,你且說說如何穩住老太太,又如何不得罪代國公府的世子爺。”
賈璉坐到鳳姐跟前,“奶奶可信林表妹一巴掌打暈世子爺?”
鳳姐兒還以為賈璉能說出什麼有見地的話,竟拿傳回來的話問她,冷笑一聲,正欲譏諷兩句。
賈璉半攬香肩又問:“奶奶可信咱們大姐兒一巴掌打暈她寶二叔?”
“咱們大姐兒纔多大,有多少力氣。”鳳姐兒回嘴一句也轉過彎來。
她的大姐兒不能,那嬌嬌柔柔的閨中女兒又如何能一巴掌打暈世子爺。
這其中必有深意。
鳳姐兒管著榮國府大大小小事務,也聽過蕭世子的名聲。
前任吏部尚書言蕭世子稀世白玉養野草,被其惡意舉報養瘦馬貶官嶺南;前任戶部尚書因不肯用他舉薦的人,被舉報貪汙革職。
登時,鳳姐兒驚出一身冷汗,“二、二爺,你說世子爺這是要對咱們家還是林姑父……”
並未往這上麵想的賈璉愣了一瞬,隨即拍著鳳姐兒背道:“咱們家如今什麼光景,唯有二叔一個員外郎,哪裡入得了這位眼。”
自上皇退位,四王八公後輩皆不得重用,榮國府襲爵人賈赦也隻是個蝸居馬棚花天酒地的一等將軍。
鳳姐兒雖不願承認,卻不得不承認比起那些個權臣,自家連提鞋都不配。
反觀林家四代列侯,林如海又是科舉探花入仕,如今任巡鹽禦史已有七載。
鳳姐兒雖不讀書,也知鹽官是實打實的肥差!
“不是咱們家,那是林……”
若真這般,林家姑娘萬萬不能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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