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心之枷鎖 重生(四)
重生(四)
起死回生的忍術在曆史上幾乎沒有記載。
除了以穢土之身短暫召回靈魂的穢土轉生外,便隻有傳說中的六道仙人實現過真正的重塑肉身
但是,這種常理之外的重生卻被人親手實現過。
甚至卡卡西親眼見證過這個奇跡。
——千代婆婆犧牲自己救回我愛羅的命。
而從這個事件中,人們得出的唯一一條結論是,一個靈魂的逝去隻能用另一個靈魂的犧牲來挽回。
也就是說,隻有靈魂總數一致,才能騙過死神。
這是等價交換。
卡卡西認真考慮過用自己交換。他考慮得非常認真,甚至開始構思該給幸村留下怎樣一封信,好讓幸村能理解他的選擇
那麼,是什麼阻止了他呢?
一個聲音、一句話。
一聲反反複複的指責不斷在他腦中回響,吵得他一刻也無法安寧。
【卡卡西,我已經可以接受你不在的世界了。為什麼反過來,你卻無法接受我消失的世界呢?】
他的確無法接受。
卡卡西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但他必須接受。
他隻能默默打消等價交換的計劃。
因為他突然明白,這隻是一廂情願的犧牲,這是一場註定不會被感激的付出。
既然一方逝去的痛苦,怎麼都會給另一方套上為期一生的枷鎖
那麼,為什麼不能由他來承擔這份活下來的愧疚呢?
為什麼他一定要再次喚醒幸村,然後把這具枷鎖重新扣在幸村的心上呢?
他明明同樣可以承受——
因為死亡本就是死者對生者的詛咒。
卡卡西突然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聲。他的心彷彿變成了石頭,正沉重地墜在胸腔。
失控的墜落感之下,他終於決定接受這個詛咒,然後接受這個世界。
接受的過程彷彿撕裂自己的靈魂。他用血淋淋的刀子從靈魂上剜下一塊,就好像切下的這部分恰好是用來感受痛覺的
所以他如今什麼都感受不到了。
隻有墜落。
他看著那枚吊墜落到幸村的脖頸旁,隨後緩緩滑落。
墜落,但是重新站起。
卡卡西輕歎一口氣,隨後轉過了身。他捏緊了拳。
哪怕前方是沒有心愛之人存在的未來,他依然會向前看。
向前看,所以不再回頭。
因此,他自然也看不到,在被重新闔上的裹屍袋裡,晶瑩的吊墜突然發出微弱的藍光。
幸村睜開眼,坐起身。
他正處在某個古色古香的和式房間內。
半開的門外是小橋流水,柔和的陽光照在溪水上,在這副畫卷般的景上隨意點綴幾抹金光。
河水的嘩啦聲連綿不絕,又夾雜幾聲鳥啼,聽得他心跳聲都變慢了。
他正沉浸在這難得的片刻安寧中,屋內,一個人聲突然響起。
“怎麼每次來都盯著這副尋常景色,還沒看膩麼?”
幸村轉過頭,麵前是信繁在點茶。這位武士坐在茶桌後,眉頭似皺似舒,身著一身暗紅條紋的和服,看起來高雅又貴氣。
幸村盯著這家夥風度翩翩的動作,皺了皺眉。
“怎麼又在裝逼啊,還沒裝夠嗎?”
信繁的手一僵,突然將手上的器具往桌子上一丟,發出一聲輕響。
“真是一如既往的沒素養”信繁冷哼一聲,“好了,不說廢話了,這次你死透了,我這是來臨終關懷。我能治癒你的一切傷勢,但這是在你活著的前提下如今你半步踏入鬼門關,我沒有欺騙死神的能力,所以我幫不了你。”
“?”幸村不信,“幫不了我,那我怎麼會在這裡?你肯定有彆的招。”
“這話說對了。”信繁突然瞥了他一眼,“我是還有彆的招。如果你能找到一個靈魂替你去死神那裡報道我就可以修複你的身體,讓你死而複生——但你如今找得到麼?”
幸村撅起嘴,似乎在思考。
“你在考慮你一直念念不忘的那個家夥麼?”信繁嘲諷地看著他,“那個人曾短暫地持有過吊墜,我也暗示過他可以用靈魂來交換,但他拒絕了。”
“”幸村愣了一瞬,“這樣啊”
“很失望?”
幸村搖了搖頭:“不,反而有點輕鬆。看來我們最後那次爭吵還是起到了一些正麵作用雖然沒能好好道彆,但卡卡西似乎明白我的意思了”
“所以你放棄了?”
“”幸村沒說話。
“也好。接受現實吧”信繁輕笑一聲,“畢竟,我曾看著鬆平家的血脈一代又一代地崛起、隕落。如今,最後的血脈也要終結於此了。就讓我好好見證你的結局吧”
“不,我還沒放棄呢。”
“嗯?”
“你對命運瞭解多少?”
“比你多得多,”信繁頓了頓,“我無數次看到善惡的輪回、命運的因果。每個人的結局都與一生中佈下的因息息相關,這是誰也斬不斷的命運絲線。就比如,你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不也是源於你曾經種下的因麼?”
“很有道理。”幸村點點頭,“我曾經背叛過千裡,所以他來找我複仇了。這是相當正義的行為,命運站在他那一方,所以我註定躲不過他的襲擊,我註定要以命償命。這是天理,所以我並不為這件事感到不平。但話又說回來”
“什麼?”
“誰背叛過我呢?”幸村眼睛一亮,“曾經背叛過我的人,是不是也種下了惡因,此時就到該償還惡果的時刻了?”
“你想到了什麼?”
“靈魂。”幸村說,“你提醒我需要一個靈魂來騙過死神——但隨便找一個人可不好,因為人家也是無辜的,我怎麼能繼續在我的生命中佈下惡因呢?所以,我需要找到一個欠我的,在命運上有愧於我的,來完成命運的迴圈。這一次,命運想必也會站在我這邊——”
“你說的是誰?”信繁也睜大了眼。
“簡單來說——”幸村露出笑容,“我要大義滅親了!”
卡卡西來到新建起的火影樓。
他推開門,綱手正帶著一群人開會。不僅有向來在此的三位顧問,還有一眾上忍,最後則是那名火之國的大名使者。
他們正在討論近期火之國與雷之國邊境的騷亂。據說,雷之國一段隧道突然坍塌了,並且現場極為慘淡,不像年久失修,反倒像是刻意人為。
但是,在火之國能反應過來之前,雷之國的那群畜生就開始責問是否是火之國做的手腳
經過一些現場調查返回來的報告,綱手得出結論——當然不是!
因此,在明確這些事情之後,卡卡西重重鬆了一口氣。
他有些慍怒地盯著大名派來的使者。
“所以,邊境那些騷亂都是雷之國的詭計?”
“聽起來是”火之國大名的使者盯著桌上的地圖,心虛地低下頭,甚至不敢直視卡卡西的麵孔。在被綱手教育過一段時間之後,此人變得相當好說話,那服服帖帖的表情上看不出一絲質疑。
於是卡卡西更生氣了。
要知道,先前就是這家夥武斷地認定是木葉在故意挑起戰爭,為此根本不肯撥給木葉一分錢。
終於,這家夥雖然承認錯誤了,但也為時已晚——
綱手重重拍著桌子,開始吩咐命令。
“雲隱看來是鐵了心了要打一仗竟然三番五次地挑釁我們!但——”綱手突然咬了咬牙,牙齒磨得咯吱響,“三位顧問說得對——木葉目前絕不能進入戰爭狀態!所以,所有人都不許輕舉妄動——包括你!”綱手惡狠狠地指著大名使者,“你立刻寫信警告大名,當前階段什麼都不許做!”
使者顫顫巍巍地點了點頭。
“但這場戰爭不可能永遠拖下去”顧問小春說道,“綱手姬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那是自然”綱手雙手抱胸,不屑地哼了一聲,“所以也要做兩手準備。木葉的重建工作隻能暫時緩緩了,還要做戰前動員。物資的籌備、人員的配給,這都需要時間。”
“但時間恐怕不夠了”團藏在一邊幽幽開口,“據老夫所知雷之國那邊已經在邊境排兵布陣,他們隨時可以打過來。所以,老夫還是難以讚同另外兩位顧問的觀點我提議優先將戰力配置在邊境關口哪怕人員不足,也要保護好第一道防線”
“團藏,我們討論過此事,我們一致同意——”小春說。
“不,老夫從未同意!”
“團藏——”
“好了,都彆吵!”綱手又一拍桌子,啪的一聲製止了老家夥們的內訌,她凜冽的眼神哪怕是在年長者麵前也頗具威懾力。
“這裡——”綱手用手指輕輕點住地圖上的某個點,環視一圈屋內的人,“是一座橋,也是雲隱到木葉的必經之路。所以,炸掉這座橋,對麵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來重建,這足以為我們爭取到籌備戰爭的時間了。”
“但這座橋在火之國境內——”團藏怒吼,他看起來快氣暈了,“你要毀掉我們自己的資產嗎!”
“這裡離邊境沒有多遠。”綱手冷冷地看著他,“舍棄這一小段距離,可以為我們換取安全時間。所有那些疆土都可以在之後的正式作戰裡奪回來。”
“一寸土地,無數條命,就被你這麼輕而易舉地放棄了!綱手啊你還真是從日斬那裡學來了當窩囊廢的本事——”
“團藏,住嘴!”
“老東西!”綱手一拳錘裂了椅子,斷裂的椅子發出喀嚓一聲脆響,嚇得屋內的人紛紛一激靈,綱手吼道,“省省你唧唧歪歪的功夫吧!現在拍板做決定的是我!背負罵名的也是我!所以要麼把嘴閉上——要麼滾出去!”
“逐客令麼哼哼那我便告辭了由你們把木葉拖入深淵吧”團藏冷笑一聲,轉過身,揮了揮手,示意兩個隨從,隨後再也不看綱手一眼,便迅速從火影樓離開。
綱手死死盯著他的背影,直到那背影遠去。
她咬著嘴唇,沉默了片刻。
“綱手姬”小春說。
綱手突然撿起地圖。“好了,不相乾的家夥也走了,會議繼續。我們需要以最快速度炸掉這座橋,現在決定——由誰來執行這個任務——”
“咳咳——”卡卡西看見阿凱突然舉起手,“綱手大人,我——”
“卡卡西。”綱手擡起頭,完全沒看凱的方向,她的目光準確地落在卡卡西身上。
“啊?”
“你去,有問題麼?”
“呃”卡卡西猶豫地看了一眼凱,這家夥正像被雷劈中一樣,陷入僵直
卡卡西一陣無奈。有必要麼?這又不是什麼好的差事
於是他以極小的幅度點點頭:“嗯。”
“好,”綱手說,“那你留下,我有話囑托你。其他人可以散會了。”
卡卡西看著其餘人魚貫而出,凱在經過他的時候故作悲憤地捶了一下他的肩,但卡卡西目前不太有狀態陪他鬨。
卡卡西看向綱手,此時屋內隻剩他們兩人。
“您要囑托我什麼?”
綱手咬著牙:“知道我為什麼要派你去這個任務麼?”
卡卡西想了想:“因為鳴人?”
“沒錯。”綱手眼中閃過警惕的光,“比起雷之國,我更擔心曉的動作要是開始打仗之後,他們趁亂擄走鳴人,那事情可就大了所以,比起繼續留守在木葉,不如主動出擊——”
“您的意思是要以鳴人作為誘餌?”
“鳴人不是誘餌,”綱手自信地反駁道,“他是我們重要的戰力。因為我相信他的實力,足以參與剿滅曉的任務裡。”
“”卡卡西愣了愣,“我明白了。”
“嗯,那這個問題說清楚了。現在第二個問題”綱手的臉上突然浮現起一抹奇怪的情緒,介乎猶豫與擔憂之間,“你可以勝任這個任務麼?”
“我有任何無法勝任的理由麼?”
“雲隱村的叛徒殺了幸村。你不需要我在談話中顧及你的心情,避擴音到這一點吧?”
“您已經提到了”
“好,”綱手不以為意,“因為我希望你明白——這件事已經發生,而目前並不是複仇的階段。”
“”卡卡西沒說話。
“他們乾掉了我們重要的成員,這是宣戰。但如果我們回應了,就意味著正式開戰——但這一次任務還沒有到這個階段。所以意味著目前我們必須克製。”
“”卡卡西依然沒說話。
“所以我需要你在任務中保持克製,即便敵人真的出現在對麵,也不要貿然出手。你能做到嗎?”
“”卡卡西這次沉默的時間長得詭異,但最終,他還是輕微地點了點頭。
“很好,”綱手鬆了一口氣,她的眼中浮現愧疚,“我明白這對你的要求太多了我也曾經曆過類似的事,所以我多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
“我明白。”卡卡西突然打斷綱手的話,“不必擔心,綱手大人我已經接受了這件事因為我必須接受我很清楚無論我做什麼,他都不會回來了所以,除了任務本身,我不會做多餘的事更不會複仇
“因為,複仇是世界上最沒有意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