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心之枷鎖 重生(五)
重生(五)
複仇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有意義的事。
佐助在千裡的衣服上擦拭刀刃的血跡,那溫熱的紅色液體濺在他的身上,染臟了那一身白衣。
他不在意。
這世上已經鮮有讓他在意的事情了。
除了複仇
“複仇啊”佐助微微仰起頭,看著湛藍的天。
複仇的滋味應當很美好才對,可為什麼他每複仇一次,心境卻又糟糕一分?
為了給宇智波複仇,他殺了鼬。
為了給幸村複仇,他又殺了千裡。
可沒有一次他從複仇中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他的秒針左右搖擺,他的時間依舊止步不前,彷彿永遠停留在六歲的那個午夜。
佐助輕輕吐出一口氣,感覺身上的血跡正緩緩變冷,他重新垂下眼,再次看向屍體。
這個家夥叫千裡——他嫌惡地眯起眼。就是這個人殺掉了幸村。
他用刀撥了撥千裡的臉頰。也是這家夥——毀了他對未來的最後一絲嚮往
在得知鼬的真相後,他原本打算去木葉告訴幸村一切再勸他和自己一同離開的
這樣,他的時間就可以重新開始流動
可如今最後一絲奢望也破裂
佐助再次提起草薙劍,狠狠貫穿千裡的心臟。刀劍撕裂肌肉的觸感令他手臂顫抖不止。
看來這份複仇還不夠!
他捏緊刀柄。
因為導致幸村死亡的凶手不止千裡,還有向來坐視不管的木葉!
而造成鼬的悲劇的元凶,同樣也是木葉!
佐助不斷用草薙劍朝那具屍體施虐。
木葉!
“所以,”耳畔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動作,“你決定好下一個目標了嗎?”
佐助垂下手臂,擡起眼。
是那個自稱宇智波斑的家夥。
佐助警惕地看著這個人走近。
他完全不信任這個人。佐助想,不過是這個人知道很多事情,所以暫且還有利用價值
“我的目標從未變過”佐助說。
“依然是木葉麼?”帶土輕笑了一聲,甚至將手臂擱在佐助的肩頭。佐助從這接觸中感到一股極度不適,他瞬間後退一步。帶土則語氣如常,“我有一些新的情報,要不要聽聽?”
“說。”
“卡卡西帶著第七班正奔赴雷之國邊境。我們可以順路去拜訪他們,你有敘舊的心情麼?”
“?”
“據我所知”帶土語氣漸緩,“幸村當年背叛宇智波,大概率就是被卡卡西騙了呐”
“!”
“所以,你有敘舊的打算麼?”
“他們在哪裡?”
帶土似乎仰頭笑了笑,但因為麵具遮掩,所以佐助看不清他的表情。
佐助隻能通過那狹小的眼孔勉強看到帶土的眼神,那隻寫輪眼正饒有興致盯著他。
帶土說:“跟我來。”
卡卡西對此行會遇襲這件事早有預料。
但這不意味著他也料到了襲擊的敵人身份。
是佐助。
還有帶土。
實在是難以置信卡卡西苦笑著想,默默掀開護額,露出那相同的一隻寫輪眼。
帶土啊如今也輪到他來與過去做個了斷了
那就與過去做個了斷。幸村毫無由頭地想到這句話。
他等待著封印解除,屬於他哥哥久幸的那張臉同時出現在他的意識空間。
久幸眨了眨眼,花了幾分鐘理清現狀,隨後皺著眉,責備地看著他。
“所以在我沒能照看你的時間裡幸村,你竟然淪落到了這般地步?”
“是啊”幸村說,“我就快要死了而死之前我果然還是想再見見你,哥哥”
他佯裝無辜地歪過了頭。惡意的念頭重新在心底滋生,幸村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久幸。他謹慎地控製表情,斟酌語氣,言語是他此時唯一的武器,而他所作的一切,都隻是為了活下去——
而這份**不是罪。
“哥哥?”久幸愣住了,他竭力忍耐著什麼一般,突然看向一邊,“你很多年不叫我哥哥了”
“是啊,哥哥”幸村故意重複了一遍,“如果我早些信任你就好了我一直在為我們曾經的嫌隙愧疚,但我又不知道怎麼彌補——即使知道你依然存在我也不敢麵對你所以,如果這就是我的最終時刻,你願意原諒我嗎?”
“我不會怪你”
“太好了”幸村長舒一口氣,“這樣就好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那麼,在我死後,請替我好好活下去吧”
“什麼?”
“我們中隻有一個人需要死,因為死神隻需要收割一個靈魂。”
“你說什麼!”
“那麼,請替我活下去吧,哥哥”
“為什麼”久幸久久地看著他,眼神充滿震撼,“為什麼會願意為我做到這種程度”
“因為我終於發現”幸村放慢語速,緩緩開口,他始終注視著久幸的臉,“原來哥哥纔是世界上最愛我的人而我竟然做過那麼多傷害你的事我很愧疚”
久幸看起來完全懵了,他恍惚間點點頭。
“我明白了”
“嗯,那我就走了。好好活下去”幸村說。
“好”
“那我真的走了?”幸村又說。
“我”
“哥哥,我走了之後,你一定不要太想念我即使我不在,也要好好生活”幸村死死盯著久幸,再說了一遍。
久幸看起來大腦還在宕機。他怔怔地看著幸村,淩亂的長發披在腦後,看起來每一束發梢都在感到莫名其妙的哀傷。
但幸村不覺得哀傷,他隻覺得自己翻車了。
好在下一秒,久幸突然定了定神。
“不,幸村”他輕聲說道,“這麼多年,我都沒有機會保護你所以這次,還是換我來保護你吧”
“但這樣你就會死——”幸村說,“你不是還有個計劃——你不能因為我——”
“不,我可以。”久幸反駁道,“我能為你付出一切因為在我心裡,什麼都比不上你的命所以,讓我來幫你返回人間吧”
幸村謹慎地保持了沉默。
“你們決定好誰去死了?”信繁饒有興致地看了全場戲。此時,他突然站起身,伸伸懶腰,不合時宜地打了個哈欠。
幸村突然很感激這個老古董既沒有揭穿他,也沒有給他添亂,隻是默默地坐在一邊,看他表演。
“我會犧牲自己。”
久幸上前一步,但幸村依舊沒動。他平靜地看著久幸接過信繁的手,信繁的目光略過他,那極具穿透力的眼神無疑將他徹底看透。
無所謂了幸村移開眼。同樣是用話語欺騙另一個人替他去死,他對這種事早已熟稔於心。
隻不過,與上次不同的是,命運如今站在他這邊。
所以他更沒什麼可遺憾的。
“幸村,你會為這場離彆感到悲傷嗎?”久幸回過頭,笑著問他。
幸村沒有回答。他隻是默默看著久幸的身影淡去,像被風吹過的塵埃。
“不要悲傷。”久幸安慰著,卻不知道是在對誰說,“因為身為兄長生來就是要為年幼的弟弟付出一切的我心甘情願。”
幸村依然保持沉默。
他聽著那道塵埃發出最後的聲音,隨後化作一縷靜謐的風,消散在空中。
而他終究是沒忍住,狠狠拉下臉。
眼前空無一物的榻榻米上,此時隻剩下一縷稀薄的陽光。
這束陽光刺痛他的眼。
“真是夠了”他怒斥道,“所以我才總是說你們愚蠢說你們都腦子不正常!所以我拚了命了也要逃離宇智波好躲過你們這群瘋子!因為你們心心念唸的這份血緣牽絆完全就是詛咒!”
“所以你還生氣了?”信繁盤腿坐在榻榻米上,擡起眼,眼神輕蔑又嘲諷,“可如今不就是這份牽絆救了你?小子,多一些感恩之心吧”
“感恩?”幸村不以為然,“久幸用了一輩子試圖控製我。這是他欠我的。”
木葉,火影樓。
“水之國是不是也瘋了!”綱手看了火之國南部邊境傳來的最新情報,捏著紙張的手爆出青筋,“他們竟然和雷之國結成同盟——要做什麼?這些人想再打一次忍界大戰嗎!”
麵前的部下低著頭,顫顫巍巍不敢說話。
“阻止他們!必須要阻止他們!”綱手怒吼著,“阿凱還在村子裡吧?立即派他帶隊去水之國邊境——瓦解霧隱的佈局!還有,寫信通知風影——我們的聯盟該起到作用了!木葉絕不能被兩麵夾擊!”
“是!”
“還有情報部門!該動起來了!戰爭中最關鍵的就是情報——尤其要時刻盯緊岩隱那邊的動作!如果五大國中的四方都牽扯進來,他們一定不會置身事外!”
“明白!”
“然後,可調動人員的名單統計好了嗎?後勤籌備的怎麼樣?目前的物資足夠支撐前線多少人?能撐多久?”
“呃”
“多久!”
“屬下這就去準備!”
“快去!”綱手大聲嗬斥道,“所有人都行動起來!已經不是能磨洋工混工錢的時刻了!雲隱和霧隱同時對木葉虎視眈眈——這關乎我們的生死存亡!”
“是!”
辦公室內的人員一掃而淨,隻有一個人還傻乎乎地愣在原地。
綱手眯起眼,抿緊了嘴唇。
“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呃那個”這個人緊張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那個靜音大人派我來彙報彙報”
“快說!”
“幸村醒了!”
卡卡西堪堪躲過襲來的熊熊烈火,緊接著,黑色的查克拉棒就捅到他的眼前。
他側身閃躲、向後撤步,小心地拉開距離。
他抓準時機釋放忍術。
被躲開。
他立即改為體術攻擊。
被格擋。
帶土像瘋了一樣要殺死他。
但正巧,卡卡西也有相同的心情。
——和過去做個了斷。
他的餘光突然瞟到戰場的其他部分——鳴人正拖住佐助,但小櫻和佐井卻扛不住新到來的敵人的進攻
因為在他們遇到帶土和佐助一段時間後,白絕竟帶著鬼鮫也加入戰場
曉傾巢出動了。
意識到這個事實,卡卡西不禁感到希望渺茫
四打二還有一戰
但四打四的話以單體戰力來看,他們實在是毫無優勢啊!
卡卡西的心猛然沉得更深。
他隻能死死盯住帶土的下一個動作,咬緊了牙。
他必須迅速取得勝利,他必須立即打敗帶土。
隻可惜,砰——的一聲,帶土突然從他的視覺盲區掀起一塊石板,石板重重地撞在他身上。
卡卡西直接飛離原地。
眼前的世界拉成幾條模糊的光帶,緊接著,他臉朝下地落在地上,翻滾幾圈,才借力爬起。
灰頭土臉已經是形容他此時狀態裡最溫和的詞了。
卡卡西踉蹌了一步,勉強適應眼前暈眩帶來的重影,腰間的什麼東西卻突然滑落在他翻滾時經過的地上。
——是一柄黑色的斷刃。
羽切。
卡卡西的目光不禁在那東西上停留了一瞬。
可就是這一瞬,帶土的攻擊接踵而至——
卡卡西看清了這道殘影,立即腳下發力,旋身躲過那一擊,查克拉棒擦著他的肩膀劃過。
但下一秒,帶土又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劇痛。
他眼前發黑,腳下一軟,差點跌倒在地。
“廢物!”帶土還在罵他。
卡卡西沒有理會。模糊的視線中,他始終盯著不遠處那柄斷刃。
該死的——到底為什麼——卡卡西想——明明幸村自己都不用這東西了,他卻鬼迷心竅地在出發前帶上了它?
這東西隻會讓他在關鍵時刻走神啊!
“你果真是廢物”又是帶土罵他的陳詞濫調。
卡卡西實在聽膩了。
他重新站穩腳步。
逐漸清晰的視線中,羽切依然暗淡。因為隻有在飛雷神發動時,刀刃底端的銘文才會爆發耀眼的光。
而這個飛雷神的印記已經沒有機會再亮起了
卡卡西強迫自己從羽切上移開視線。
所以他必須堅持,必須勝利——
哪怕就此屈服的念頭如此美好,哪怕他就此倒下後說不定能再見到幸村——
他也要竭力對抗這份甘願放棄的懦弱之心!
因為他已經下定決心接受這個新的世界
但——
砰!
思想上的遲疑讓他的動作慢了一瞬。而帶土又擊中了他。
接連的失誤讓他的意識都開始變得恍惚。卡卡西忍不住再次看向那柄刀。羽切竟像大片白紙上的一滴墨,他莫名怎麼都移不開眼。
為什麼卡卡西想,是他依然沒能接受現實嗎?
否則為什麼會不斷期待——
就好像飛雷神的印記會重新亮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