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心之枷鎖 禮物
禮物
這時,窗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風聲,連玻璃都微微顫抖。隨即,一個人影輕輕落在窗邊,遮擋了日光投下大片陰影,這陰影瞬間籠罩了卡卡西的臉。
幸村蹲在窗台上,一把拉開窗,盯了盯病房內的一二三四五個人,不禁沉默了片刻:“……還真是熱鬨呀。”
“呦,是幸村啊!”凱熱情地衝他打招呼,“快進來吧,卡卡西等你很久了——”
卡卡西的呼吸驟然抽緊,他恨不得立即堵上凱的嘴,但不幸的是,他的手現在動不了絲毫……
幸村的表情似乎也有些僵硬。他的目光落在卡卡西身上,不由得停留了片刻,一隻手突然往身後縮了縮,悻悻開口:“要不我過會兒再來,你們先聊……”
卡卡西在他那隻手中隱約看到了一抹柔和的木棕色,是牛皮紙包裹的顏色……
那是禮物……麼?
卡卡西眯起眼。
幸村給他帶了禮物麼?
他不禁心跳加快。
紅眼神一閃,立即拽了拽阿斯瑪的衣袖,刻意地清了清嗓子:“沒事,我們剛好聊完了——我們走吧!”
阿斯瑪恍然大悟,立即衝卡卡西擺了擺手,嘿嘿笑著便要離去。玄間立刻跟上,隻有凱疑惑地瞪著眼睛:“咦?怎麼幸村一來你們就都要走?幸村怎麼惹你們了嗎?”
幸村大驚失色:“我還是過會兒再來!”
阿斯瑪立即扯住凱的一條胳膊:“走了,阿凱!”
玄間則扯住另一邊:“我們換個地方聊天!”
“等等——我和卡卡西還沒約好下一次比試的時間!”凱不由得掙紮。
“——什麼時候都行!你定!”卡卡西在病床上立刻聲嘶力竭地保證,像是生怕凱要多留一秒。
凱這才戀戀不捨地被阿斯瑪和玄間拖出病房。紅最後貼心地帶上了門。
見屋裡終於清靜了,卡卡西舒出一口氣,努力歪著脖子去看幸村。
幸村一改往日那副模樣,穿著寬鬆的無領短袖,頸前隱約露出兩截鎖骨。他今天沒戴護額,一頭黑發亂糟糟地堆在頭頂。金色的陽光灑在上麵,投射出錯綜複雜的陰影。
他從窗台上輕輕跳下,看著病床上的卡卡西,似乎撓了撓頭:“你的人緣可真好。”
“?”卡卡西不解地皺眉,分不清幸村是在感歎還是揶揄他,“你的人緣也不差呀……”
“嗯……”幸村不置可否,“我給你帶了禮物。”他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到卡卡西病床前,掏出背後的木棕色物體,擺在卡卡西的床頭。卡卡西努力眨了眨眼睛,隻見那是——
一塊木板……
“……”卡卡西的沉默震耳欲聾,“這是什麼東西?你為什麼要給我送塊木頭……”
“你看看上麵寫的字呢?”
“……”卡卡西努力歪過脖子,可惜他脖子的靈活性和延展性都遠遠不如大蛇丸,所以他費了半天勁也沒看清,還差點扭到自己。
幸村不得不再將木板舉起,比在他的眼前:“怎麼樣,喜歡嗎?”
“……”
這次,卡卡西看清了。而他不光看清了木板上寫的字,還看清了木板上的每一絲木質紋理,和每一處木質碎屑。因此,他可以根據這些資訊輕易判斷,如果要把這個木板折斷,裂痕將會從哪幾塊木頭之間產生。而如果他要將這塊木頭暴扣在幸村的頭上,這鬼東西又會碎成大小不一的幾瓣。
這些資訊都可以輕易地根據理論假設推斷,而唯一缺少的,就是如何進行實驗驗證——
或者說,如何真的將這塊木板暴扣在幸村頭上。
卡卡西瞪著眼睛,看著眼前那個無禮的白癡繼續侃侃而談:“這是我專門設計的藝術字型——‘卡卡西の專屬病床’——純手工打造,花了我將近008天,很費功夫。”
“……”卡卡西捏了捏手指,但虛弱的手筋卻難以使其攥握成拳。
“至於設計理念……你每次住院都是這個床位,我也不知道是你運氣太差,還是這床有靈氣……於是乾脆給你做個招牌,反正你遲早還會躺回來。”
“……”卡卡西眯起眼睛,儘力用最凶狠的眼神傳達出殺意。
幸村卻隻是眨眨眼,一臉期待地看著他:“你的招牌以後就一直擺在這個位置,從此這裡就是你的專屬病床!下次你再倒下,我也直接把你往這裡送——”
“……”卡卡西的嘴唇微微顫抖,不斷試圖發聲,可他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本來打算做成金屬的,但我學了半天也沒學會電焊,所以還是重新拾起木工的老手藝了。其實我覺得我做的還是挺好看的,你不要嫌棄。”
卡卡西竭力動了動嘴唇,終於止住不斷痙攣的舌頭,好能重新吐出邏輯連貫、含義清晰、且絕無誤解餘地的話:“……我很嫌棄。”
“說到底,這隻是我的一片心意,你隨意收下就好。”
“……我不想收。”
“我知道你很喜歡……”
“……我不喜歡!”
“咦……?”
“我說——我不喜歡!——拿走!”卡卡西嘶吼道,可惜他脆弱的聲帶還難以承受精神上的怒意,吐出的聲音卡頓似接收不良的收音機。
“你不喜歡嗎?真可惜……”幸村故作鬱悶地耷拉下嘴角,一臉哀傷地看著他,然後一屁股坐在他的病床邊,在床鋪上留下大大的一塊凹陷。
“……”卡卡西看到幸村固執地將那塊木板繼續擺在他的床頭,毫無商榷的餘地,不禁輕輕地閉上了眼,努力安撫著愈發躁亂的心。他感受著幸村的腰此時僅隔著薄薄一層被褥便貼著他的腿。可惜他動不了絲毫,遠離不了半分,更無從靠近……
“是誰給你送的花嗎?好漂亮!”幸村又注意到床頭的白水仙,將之捧起,墨色的眼瞳迸射出光芒。他將花湊近臉頰,細細端詳起來。
“……是小櫻。”卡卡西盯緊幸村,此時幸村的鼻尖距水仙的花蕊不足兩公分。有那麼一瞬間,莫名的揪心浮上他的心頭,卡卡西竟然開始擔心幸村會一口把那花吃掉……
好在幸村還沒有饑不擇食到這個程度。
況且他突然打了個噴嚏!然後在巨大的氣流衝擊下,白水仙委屈地掉了半個腦袋。
“!”卡卡西驚呆了。他盯著那支莖稈彎折的花枝,正一晃一晃擺出悠揚的節奏,但他耳邊卻隻傳來某種東西碎掉的聲音。
可能是他的理智。
也有可能是他所剩無幾的好心情。
總之,如果他能動,他也會立刻扯掉幸村的半邊腦袋,再給他兩腳,然後把他從窗戶丟出去。
可惜他動不了……
於是計劃夭折於第一步。
“抱——抱歉——”幸村又打了個噴嚏,扯過兩張紙,隨手將折斷的花丟在地上,“我可能——花粉過敏!”
卡卡西怒不可遏:“花粉過敏你還去聞花——這是小櫻送給我的禮物!這禮物可比你那侮辱人的破木頭強多了!你到底在乾什麼?”
“我都說了——抱歉!我下午去花店——再給你補上新的花!”
“還補什麼?——你都過敏了就彆去花店了。老實呆著吧!”
“……嘁。”幸村撇了撇嘴,耷拉下腦袋,一臉不滿。
卡卡西盯著幸村,皺緊了眉。明明都是這個白癡的錯,結果這家夥反倒露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真欠揍啊……
“其實……我一開始也打算給你買花來著……隻不過……”幸村開始小聲唸叨。
“……隻不過什麼?”卡卡西忍不住挑起眉,心中怒氣又毫無道理地漸熄。
“隻不過,今天花店隻有黃色和白色的菊花打折……我覺得送那個不太吉利……”
隻有黃色……和白色……的菊花……打折……
“……”卡卡西重重吐出一口氣,彷彿迎頭捱了一悶棍,絕望地閉上眼。他就不該對這家夥有任何濾鏡,畢竟幸村腦子有問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但他還是想抽這家夥。
十分想抽。
但他的胳膊暫時動不了。
所以他抽不了。
於是他忍不住開口請求:“幸村,你能主動點把臉往我手上摔嗎?要把你打出血的那種——”
幸村怔了怔,隨即笑嘻嘻地拉出他的胳膊,輕輕將自己的臉頰貼上他的手心,一臉認真地看著他:“好了,你打到了。所以彆生氣了。”
卡卡西不禁重重喘出一口氣。他彷彿又回到鐵之國雪崩之下的那一片黑暗。上一次,也是他用手捧著幸村的臉,隻不過,如今他能清晰看到自己的手指,包括指尖的位置、指腹的位置、指根的位置……
每一絲、每一毫都沒有遺漏。
於是他也清晰看到了自己手指下那溫熱又柔軟的觸感,看到那彷彿順著手臂傳來的異樣跳動。他聽到幸村明亮的黑色雙眸,煙花般燃起的轟鳴爆破,炸在他的心底,以及在那墨色的瞳孔下,隱約浮現起一抹感性之聲——
卡卡西突然迷失在那滿覆情緒的眼中,一時間失了神。這讓他不禁收緊手指,試圖將那半張臉包覆在自己掌心之中,卻發現——自己此刻隻能無力地動動指節。
然後他突然注意到另一個事實:“……幸村,你的臉……怎麼看起來不太對稱?”
“……”幸村隱隱皺了皺眉,放下他的手,“剛才綱手大媽發飆來著……我懷疑她激素失調,情緒控製有大問題——我明明什麼都沒做,她就一巴掌掄上來了!所以你就行行好——彆再真的揍我了……”
“不可能。五代目不是不講理的人,肯定是你先做了什麼出格的事……”
“可我真的什麼都沒做……”
“你這話的可信度很低。”
“……哼。”幸村眯起眼。
“發生什麼了?”
“……沒什麼……”
“到底發生什麼了?”
“數珠丸……”幸村頓了頓,“我沒能找回數珠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