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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心之枷鎖 風雨飄搖下的一顆豌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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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雨飄搖下的一顆豌豆

今夜,窗外狂風驟雨。雨水不要命地擊打在窗沿,發出劈裡啪啦的噪音。這噪音卻被屋內空調的轟轟聲輕易蓋過。

卡卡□□自一人仰倒在病床,盯著天花板,發呆。刷了白漆的天花板有些刺眼,像十八層床墊下的那一顆豌豆,硌得他腰疼。

於是他拿過親熱天堂,覆在臉上,繼續發呆。

距離帕克離開已經過了兩天,卡卡西如今要麵對下一次手術。綱手一小時前才來過病房,走之前對他千叮嚀萬囑咐——今夜嚴禁吃喝。

所以他在斷食。

但他好餓……

饑餓感在胃中作祟,揪緊四周臟器,又順著食管爬上,湧入口腔,激得味蕾陣陣抽搐。卡卡西嚥了口唾沫。

他好餓……

卡卡西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鼻腔內瞬間充滿紙張的木質氣息,是親熱天堂書頁間的氣味,和往常彆無二致。這熟悉的氣味提供不了飽腹感,但能為他的可靠認知添磚加瓦——說明他的嗅覺沒出問題。

所以那是為什麼?

他緩緩吐出這口氣,取下親熱天堂,瞪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眼前慘白的天花板,直到那天花板化作一顆翠綠的豌豆,衝他咕嚕咕嚕滾過來。

窗外的雨還在下。卡卡西乾脆關了空調,仰倒在床鋪上,閉上眼睛。稠密的雨聲夾雜液體飛濺的噗呲聲,似是有人在雨中奔跑。

下一秒,咚咚的噪音劃破寂寥的雨聲,卡卡西條件反射地坐起。房門被敲響了。

隻見敞開的房門後,幸村邁著輕快的步子走進。他手上提了一個紙盒,紙盒內隱隱飄出食物的香氣。這讓卡卡西嗓子一緊,可他緊接著看到幸村背後還跟著阿斯瑪,不由得又泄氣般緩緩躺回去。

他在期待什麼?

“我給你帶了禮物。”

“好,放那裡吧。”卡卡西繼續盯著天花板上的綠豌豆,可此時病房內分明有另一個物體比這顆豌豆還惹眼。卡卡西竭儘全力忽視那股異樣感。

“這次是很正常的禮物,是美味的點心。”

“明天手術,我在禁食,放那裡吧。”

“啊,真可惜!”幸村撓了撓腦袋,走到窗邊闔上了窗簾,雨水的冷意被布料隔絕,但那股濕氣依舊緩緩滲入屋內,“虧我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是芥末榴蓮味的大福——夏日限定款,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

“?”怎麼又是芥末榴蓮……認真的嗎?卡卡西忍不住撐著身子坐起,看著幸村捧起那個紙盒,從中捏出一團,塞進嘴裡。一旁的阿斯瑪也順勢摸了一個。

“嗯……好獵奇的口味,不過還挺上癮,怪不得最近這麼火。卡卡西你沒有口福了啊……”阿斯瑪吧唧著嘴,卡卡西這才注意到這家夥的右臂此時正綁著支架。

“任務受傷了?”

“一點小傷,無足掛齒。”阿斯瑪麵色如常,又摸了一塊大福。

“你在紅麵前可不是這麼說的。”幸村嘴裡嚼個不停,口齒不清地拆阿斯瑪的台,“你當時就差跪下來抱著她的腿撒嬌了,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惡心人的場麵。”

阿斯瑪卻不以為意,晃了晃手指,一副過來人的姿態:“處物件嘛……適度示弱有利於感情和諧,還能激起對方的保護欲。這你們就不懂了……”

幸村搖搖頭:“確實不懂,簡直難以理解。”

卡卡西也搖頭:“聽起來多少有些驚悚……”

“要不你倆活該單身。”阿斯瑪呷了呷嘴。

“……”

“你說什麼?”幸村突然開口,屋內的空氣隱約冷了幾分。

卡卡西愣了一瞬,眼看著幸村眉頭擰成一團,臉上莫名浮現起氣憤的表情。他將裝有大福的盒子撇到身體一側——遠離阿斯瑪的那一側,然後擡腿踢了阿斯瑪一腳:“彆吃我的大福!這是我給卡卡西買的!去找你的紅去!”

“一塊大福而已——彆那麼小心眼,幸村。”

“滾——這是我專門給卡卡西帶的!”

這是專門給我帶的……

天花板上的綠豌豆消失了,卡卡西眨了眨眼,頭頂隻有一片蒼白。取而代之的,卻是洶湧連綿的雨聲,像是不停跌落的碎石,狠狠砸進他的心。

屋裡的濕度稍微有些大了……卡卡西聽著窗外的雨聲,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飽和的水蒸氣順著鼻腔彙入肺部,帶來近乎窒息的酸澀感。

他不該關空調的。

幸村和阿斯瑪還在打鬨。阿斯瑪一邊跳躍著追逐大福,一邊扯著嗓子叫喊,那條綁著支架的胳膊絲毫沒有降低他的敏捷度:“既然卡卡西也吃不了,不如我們現在分而食之!”

“想都不要想!”

幸村這次出人意料的固執。他緊緊抱著裝有芥末榴蓮味大福的盒子,彷彿那是至親珍貴的骨灰盒,然後在狹小的病房內上躥下跳、左右亂蹦,看得卡卡西心煩意亂。

就像路邊一隻尖叫拉屎即將打翻垃圾桶的野貓……

“你們吃吧……”卡卡西頭痛地捂住了額頭,“大福這類點心太甜了,我吃不慣。”

“咦?”幸村愣住了。阿斯瑪便藉此機會,一把奪過食盒,連續吞下兩個,他的喉結滾動了幾下,然後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卡卡西重重歎出一口氣。總算消停了……

“卡卡西你不舒服嗎?”幸村沒空搭理阿斯瑪,他突然湊近卡卡西,雙手拉住他的肩,“要我叫醫生嗎?”那十根手指隔著衣料貼在他的大臂上,卻隻留下火辣辣的灼燒感……

不知是因為那突然縮短的距離,還是幸村靠近後遮蔽燈光投下的陰影,卡卡西眼中的整個世界都模糊起來,似乎世間萬物紛紛離他遠去。唯有那股氣息,伴隨著永不停息的雨聲,始終縈繞身旁,清晰可辨。

是豌豆……

卡卡西的呼吸停滯了,這股氣息……是雨水中的豌豆,讓人又冷又難受……

他又鼓動肺部,深吸幾口氣,令人窒息的雨水驟然湧入,澆灌了那顆深深埋藏在心底的豌豆,種子便開始發芽、抽枝,直到刺破心臟……

卡卡西再緩緩吐氣,繃緊的橫膈膜卻不肯放鬆,勢必要將最後一絲餘氣也排出胸腔才肯罷休。

他無法呼吸。

“我幫你叫醫生。”幸村轉身走向門外。豌豆停止生長。

醫生眨眼間就來了。這是一位身強力壯的女性,頭發燙成潮流的小卷,繃緊的嘴唇則彰顯出她一絲不茍的行醫態度。

她一進門,掃視一圈屋內三個人,便將犀利的目光鎖定在幸村身上:“總算找到個四肢健全的了……快點過來幫忙。”

“啊?”

“愣著做什麼,說的就是你。”

幸村被這突如其來的命令口吻整得摸不著頭腦,他指了指卡卡西:“不是我,是這位,他好像不舒服。”

“就是你。看病的事先等等——倉庫屋頂漏雨了,我們都在忙著搶救物資。你趕緊過來幫忙。”

“什麼?”

“聽不懂人話麼?”

“可是——”

“去吧,幸村,我沒事。”卡卡西擠了擠眼睛,恢複了神智。窗外的雨聲愈發激烈,今夜可真是一場暴雨。

幸村離開了。

病房的門被隨手闔上。隨著那抹身姿消失在門縫間,卡卡西突然聞不到雨水的氣息了,也看不到那顆森綠的豌豆。屋內隻剩下尖刺般的冷意,和芥末榴蓮味大福的獵奇香氣,終結於阿斯瑪的口中。

阿斯瑪吃掉了最後一顆大福,隨手抹了抹指尖的糯米粉:“抱歉啊,卡卡西,吃了給你的禮物,但我今天實在餓壞了……下次我會記得給你帶不那麼甜的伴手禮。”

“不勞煩了……”

“不過這個口味雖然古怪,還是很值得一試。”

“不,我不想嘗試。”

“誰能想到芥末和榴蓮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味道,結合起來竟然還不賴——”

“不,真的不用。”

“難怪近來木葉滿大街的點心都是這個口味,卡卡西,你真的應該試試——”

“能停止這個話題嗎?”卡卡西擡起眼,眼中是滿溢的厭煩。他不斷地吸氣、呼氣、再吸氣,試圖在稀薄的空氣中尋找那一絲殘存的雨水氣息……或者豌豆氣息……可什麼都沒有。

芥末和榴蓮的混合氣味蓋過了一切。

“抱歉啊。如果你要休息的話,那我不叨擾了。”阿斯瑪站起身,收拾過紙盒,紙盒內散落著一層白色糯米粉,星星點點鋪在底麵,比他的心還亂。

卡卡西側耳傾聽,屋外的雨聲依舊,激烈如攻城,令人毫無喘息餘地。屋內卻靜謐如常,隻有粘稠的食物氣息,被沉甸甸的濕意聚攏,堵塞了他的鼻腔。

“阿斯瑪,能幫我……開個窗麼?”

“開窗?”儘管疑惑,阿斯瑪還是照做了。

雨聲驟然清晰,裹挾著呼嘯的風聲,狂亂中刺破卡卡西的耳膜。由於他正對著窗而坐,隨著內外空氣相接,冰冷的雨水瞬間噴灑而入,澆了他滿臉。

阿斯瑪也被澆了一臉雨水。他黑著臉關上窗:“外麵的雨可太大了,風也不小。你要是因為我感冒著涼,幸村可就要煩死人了。”

卡卡西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冰冷的濕意滲透指尖。他將指尖放在鼻前嗅了嗅,雨水隻有森森潮氣:“不是這個……”

“什麼?”

“阿斯瑪,你有聞到嗎?”

“聞到什麼?”

“呃……幸村身上有一股味道。”

“幸村身上一股味兒……他不洗澡的嗎?”

“不是這個味兒……”卡卡西無奈地揪了一把頭發,卻隻抓來滿手雨水,“是一種香味。”

“洗發水或香水之類的嗎?”

“不是香精的味道。”

阿斯瑪撓了撓下巴:“那是什麼?”

“嗯……人味?”

“人味?卡卡西,你是狗嗎?”

“彆打岔——是一種,呃……雨水的味道?豌豆的味道?”

“啊?你在說什麼?”

卡卡西不得不換了更具象的形容:“有時又是正午陽光的味道?剛割過草坪的味道?”

“……”阿斯瑪突然愣住了,不可思議浮現在眼底,“等等……”

卡卡西隻忙於繼續解釋:“再或者說,釣魚時水珠翻滾的味道?料理時油氣蒸騰的味道?”

“……”阿斯瑪徹底沉默,張了張嘴又緊緊闔上,瞳孔隱隱顫動。

卡卡西逐漸察覺出不對勁:“你怎麼不說話?”

“……”阿斯瑪一隻手捂住嘴巴,似是無聲驚歎。

“阿斯瑪?”

“這可是個大新聞——我得告訴紅……”

“阿斯瑪!”

阿斯瑪終於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呃……你真的想聽嗎?”

“聽什麼?”

“答案。”

“意思是你知道那種氣味是什麼?”

“差不多吧。”

卡卡西終於放下了心:“說來聽聽。”

“你戀愛了。”

卡卡西再次提起了心:“什麼?!”

“你戀愛了。”阿斯瑪重複了一遍。

卡卡西的心都揪到嗓子眼:“不可能——我和誰戀愛?!”

“幸村。”

“不可能!”卡卡西開始喘不過氣來,“我們都是男的。”

“這不妨礙。”

“怎麼不妨礙?彆開這種莫名其妙的玩笑!”

“沒在開玩笑。”

“而且這和親熱天堂裡寫的不一樣。”

阿斯瑪呆住了,隨即對他豎起一個大拇指:“真有你的,卡卡西,拿親熱天堂解讀現實中的愛情,我今天是真的佩服你。”

“啊?”

“我在誇你。”阿斯瑪的語調裡滿是陰陽怪氣。

“總之這不是戀愛!”

“隨你怎麼說。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是喜歡玩直男賣腐那一套,合著是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直男賣腐又是什麼意思?”

阿斯瑪噎住了:“……就是……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窗外的雨漸息漸止,嘈雜而密集的落石音被稀稀拉拉的嘀嗒聲取代,狂風卻愈演愈烈,巨人的拳頭般捶打在窗戶上,引得玻璃一陣轟鳴。卡卡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阿斯瑪,我在認真詢問你,你卻東拉西扯一些完全不著邊的結論——這是在拿我開玩笑嗎?”

阿斯瑪的眼角不住地抽了抽:“我當然是認真的!我有什麼必要開這種玩笑?不如你先自己好好想想我說的話!畢竟,我可是從來沒在幸村身上聞到過一股味兒——管它是什麼味兒!”

阿斯瑪離開了病房。

幸村回到病房時,半邊身子都被雨水澆透了,凍得他牙齒打顫、瑟瑟發抖。他的額頭上還鼓起兩個包,是傾倒的儲物架留下的痕跡。

他一進房門,就看見卡卡西正一個人坐在病床上,對著大敞的窗,一動不動。視窗湧入寒風,撩過浮草般撥弄起卡卡西的頭發。

“咦?阿斯瑪呢?”幸村打破了急躁風聲下的寂靜。

卡卡西轉過頭看他:“他走了。”

幸村又聽見轟的一聲,是狂風在他身後關上了門。

“他走之前還開了窗?今晚多冷啊!”幸村走到窗邊,合上窗葉,阻止了寒風的進一步入侵。

“是我開的……我需要冷靜一下……”

“什麼?”

“我需要冷靜一下……思考一下……”

“思考什麼?發生什麼了?”

回應他的隻有窗外垂死呼號的風聲。

“是剛才阿斯瑪做了什麼嗎?”

“我不知道……”

“到底怎麼了?你看起來很不對勁……”

卡卡西終於擡起眼看他:“幸村,你知道直男賣腐是什麼意思嗎?”

“啊?”

“你知道嗎?”

“是誰教你這個詞的?”

“意思是你知道?”

“……說來話長……”

“這是什麼意思?”

“是阿斯瑪告訴你的嗎?他每天都在瞎說些什麼!”

“幸村,給我解釋一下這個詞。”

幸村擺了擺手:“算了吧……彆管這個詞了,這個詞的含義根本不重要!重點是,阿斯瑪那個白癡做了什麼?你現在看起來整個人都快要碎掉了……”

“……確實……我正在重構我的三觀。”

“重構三觀?”

“對了,幸村,我能拜托你幫我個忙嗎?”

“什麼忙——幫你重構三觀?”

“不,幫我買芥末榴蓮味的狗糧。”

“芥末榴蓮味的狗糧?”

“是的。”

幸村皺起了眉:“卡卡西,你不吃這個口味的大福,卻要吃狗糧——你的食物偏好還真是獨樹一幟。”

卡卡西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抄起床頭擺的招牌——寫有“卡卡西の專屬病床”的那一塊——直直丟向幸村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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