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心之枷鎖 談判(2)
談判(2)
“所以……就這樣?”幸村黑著臉,瞪著已經恢複滿臉笑意的一葉,他的腦瓜子還嗡嗡的,滿心滿眼都是眼前這個家夥怎麼能如此善變。
一葉卻隻是指揮他們周圍環繞的一二三四五六台攝像機,每台攝像機上都印有“巴彆時報”的巨大標識。一葉又不斷指導幸村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有時讓他雙手掩麵,有時讓他單手扶腰。每一個姿勢都遠非正常進化的人類。
“您最好笑一笑,這樣比較上鏡。實在不行,麵無表情也好,總之不要這樣滿臉煞氣……”
幸村扯出一個滿臉煞氣的笑。
哢嚓!一瞬間,蒼白的閃光燈晃過他的眼,覆蓋了攝像機上“巴彆時報”七彩的標。他幾乎以為自己要瞎了。
“可以笑得更溫和一點。”
哢嚓!另一道令人眼瞎的白光,“巴彆時報”再次被蓋住。
“對,這樣就很好。”
哢嚓!哢嚓!哢嚓!“巴彆時報”在他眼前不斷閃現。
等到終於拍完,幸村已經脫力倒地。一葉卻殘忍地將他拉起,拖到一張椅子上,先是遞給他一遝檔案,讓他在上麵一一簽字。幸村已經雙眼模糊,拖著僵硬的手指,龍飛鳳舞地畫下自己的名字。
一葉收迴檔案,又取出筆和本,認真地看著他。
“接下來,您要回答我的幾個問題。”
“還沒完嗎?”幸村呻吟。
“我們說好的協議是——您要接受我的完整采訪,我才會歸還數珠丸。”
“我的采訪就能值兩億嗎?”
“您的采訪是無價的。”
幸村瞪著一葉,明顯知道她在說謊。但他不敢拆穿,生怕下一秒一葉又要發瘋。一葉隻是耐心地看著他,情緒極度穩定。
幸村說:“預先宣告,彆問不該問的問題。身為木葉的忍者,我們本就禁止在外留下任何照片。而我接受這個采訪,已經在冒著極大的風險了。所以如果你問到敏感問題,我會拒絕回答。”
“這是您的權力。”一葉摁下圓珠筆的筆頭,翹起二郎腿,“況且,我們報紙的讀者對木葉的機密也不感興趣,他們隻想看花邊新聞,內容越炸裂越好。”
“意思是你要拿我當素材,然後春秋筆法,這又是新聞學的魅力時刻?”
一葉爽朗地笑出聲:“我承認,世上是不乏喜歡斷章取義的記者。但請相信我的道德底線和職業素養。我向來秉持客觀求真、忠於讀者的工作態度。”
“難以置信。”幸村譏諷。
“那我們就早點開始吧。如果問到不合適的問題,請您一定要打斷我。我便不會繼續詢問。”
“嗯。”
“那麼,第一個問題,請問您的性取向是?”
幸村乾脆一頭栽倒。
采訪進行得很順利。就連幸村也不得不承認,一葉的所有問題都不痛不癢、浮於表麵,對木葉沒有任何威脅,簡直毫無優秀記者提問時直擊靈魂的尖銳感。這種溫和反倒更讓他擔心這場采訪的目的。
可采訪結束後,一葉竟真的派人給他拿來數珠丸。幸村捧起數珠丸,手指撫過刀鞘上繁密的花紋,感受著刀本身的重心與平衡。他抽刀、揮舞,刀刃本身帶來的風的阻力也彆無二致。
這無疑就是大半年前綁在他腰上的那一把。
終於拿回來了。
懸著的心放下。幸村總算有膽子回木葉了。
可他心中還有未解之謎。那份疑惑也許並不能解開本次事件的關鍵謎團,但也始終堵在他的心頭,令他分外不自在。於是他叫住了打算就此道彆的一葉。一葉手上正提著滿滿當當的采訪資料,轉過頭看他。
“說起來,我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一葉止住腳步,遲疑了片刻:“請講,但正如您有拒絕回答的權力,我也不一定會正麵回應。”
“放心好了,”幸村的手指輕輕敲在刀鞘,“不是什麼關鍵問題,也隻是出於我個人的好奇……”
“您請講。”
“為什麼……要叫‘巴彆時報’呢?”
“什麼?”
幸村重複了一遍:“為什麼要給報社起‘巴彆時報’這樣一個拗口的名字?這個發音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因為在我看來,‘巴彆’隻是將幾個毫不相關的音節拚在一起,聽起來也不像人名。”
“啊,我還以為是什麼問題?您是好奇這個呀!”
“怎麼?很幼稚的問題嗎?”
“當然不。”一葉向他扯出大大的笑,“隻是這個名字背後的故事不短,我不確定您是否有耐心聽完。”
“我有耐心。”
“那容我慢慢道來。”一葉將手上的資料遞給身後的隨從,待到其餘所有人離開房間,她才重新坐回座椅,“這其實是來源於我家鄉的一則寓言故事。”
“哦?”
“大概就是……很久以前,世上曾有一位神。而很久以前的人類,也隻有一種語言。人類為了抵達神的居所,曾建起這樣一座通天之塔,後世名為巴彆塔。但這個行為觸怒了神,因此神擊倒了這座塔,將塔分為九份,散落世間。神也擊散了人類,將人類置於不同國度。從此以後,不同國家的人便說著不同的語言。語言帶來隔閡,人與人之間再也不能互相理解,因此紛爭不斷。”
“有點意思。我從來沒聽過這種故事。”
“畢竟我的家鄉比較偏遠。而我為報社起這個名字,則是為了在這割裂動蕩的世間,建立人與人可以無視國彆、順利溝通的橋梁。所以報社不會屈從於任何一國,無論是大國還是小國。”
“聽起來很有理想。這個通天塔的故事也很有趣。”
“謝謝誇獎。”
“但這個故事太假了,像是某個喝多了的醉鬼在蘸滿嘔吐物的紙上寫的,充其量也就能騙騙小孩子。”
“哦?您不相信這個故事?”
“顯然不信。”
“為什麼?”
“因為任何一個有常識的人都會一眼發現其中的邏輯問題。”
“嗯……什麼問題?”
“語言。”幸村看向一葉,隻見一葉眼中泛起無所適從的驚訝,像是從未料到他會說出接下來的話。但幸村對他的觀點相當有信心,就像他堅信太陽從來不會從西邊升起一樣,他篤定道,“世上隻有一種語言,就是人話,這是自始至終、亙古不變的真理。哪怕居住在世界的不同國家、不同地區,也隻有方言和口音的區彆,並不影響人們交流。因為我們都是人類,人類就隻會說人話,人類就隻會寫文字。
“所以世上並不會有另一群人類,用的不是人類的語言,寫的不是人類的文字。除非你指的另一種語言是貓語、鳥語。而如果世上有一群人說的是貓的語言,寫的是貓的文字,那就太荒謬了。
“所以我說,你編的這個故事騙騙小孩子還行。”
“……”一葉沉默不語,但眼中毫無怒色。她驚呆了般看著幸村,斟酌片刻,隨後恍然大悟地開口,“您說的對,是這個故事太荒謬了。世界上怎麼會有第二種語言、第二種文字、第二種語法呢?人類又不是貓貓狗狗,怎麼會出現我們明明國家相鄰,卻河流以南說的一套語言,河流以北又是另一套,導致河兩岸的人無法相互理解而紛爭不斷——
“隻不過,我們分明已經用的是同一種語言了,可人與人之間的理解卻始終遙不可及。那麼,問題究竟出在哪裡了呢?”
“問題出在人心,”幸村站起身,將數珠丸彆在腰間,數珠丸與羽切的刀鞘相碰,走起路來叮當作響,“人心的惡意纔是打在每個人靈魂深處的烙印,人心的惡意纔是我們為獲得真正自由而必須掙脫的枷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