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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三/俶倓]春雨幾聲寒 長風幾萬裡(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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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風幾萬裡(4)

待李俶退下,龍椅的蔭翳裡轉出來一個人影。弘義君幽幽道:“陛下還是嚴厲。”

李世民往龍椅上一倚:“朕沒那麼閒,去管兒子府上養不養男寵。承乾……若不是鬨出了那麼大醜聞,有害於他的名聲,朕也不會出手。但是這點個人癖好,總不能影響了正途。弘義君,你應該知道,傳宗接代也是皇帝的責任。”

弘義君搖搖頭:“話不能這麼講,自古有父死子繼,也有兄終弟及。你們李家的人那麼多孩子,皇帝一個人不生也不會怎麼樣。”

“你倒是護著他們。”李世民歎了口氣,“要隻是個男寵就好了。”

李世民愣了愣,突然問:“不會是朕讓他們住在一起害的吧?”

弘義君卡殼了一瞬間,本想說這個苗頭早就有了,但一想,讓李世民內耗一下也好,沒準能讓兩個人少受點罪,於是含糊道:“或許吧。”

李俶離開紫宸殿,找太醫簡單包了一下手便出宮了。麵上的傷不重,李俶便也沒管。

“李俶。”李倓又站在馬車旁邊等人,見到李俶略有狼狽地出來一愣,登時語氣嚴厲,“臉怎麼了?手為什麼包起來了?”

李俶搖搖頭歎口氣:“無事,天子一怒,隻有這點傷已經是我賺了。”

“隻為了不想選妃?”李倓遲疑一下問。

李俶未答,李倓又道:“我去麵聖。”

“不可。”李俶想要抓住李倓,但此時手被裹成了粽子,根本抓不住東西,“陛下還在氣頭上,你還要去討罵嗎?”

雖然並沒有被抓住,李倓卻還是停住了腳:“我也不想選妃,那這頓罵總要挨的。”

兩人正僵持著,又見一個宦官匆匆跑來:“哎喲,秦王殿下,您在這裡啊。陛下召您。”

於是李倓跪在了殿上,眼尖地看到地上有未掃乾淨的瓷器碎片,上麵還沾著點血,應當是李俶的。

“是。”李倓道,“隻是兒臣一腔綺念,皇兄清正,一心國事,並不知情。還請父皇不要遷怒皇兄。”

“啊?”李世民好懸一口氣沒上來。

李倓也不知道李世民在驚訝什麼,正等著劈頭蓋臉一頓罵,就聽見李世民有氣無力地說:“行了,你也下去吧。你皇兄傷了,你替朕送藥去看看。”

等李倓退下後,弘義君又閃身出來:“陛下想開了?”

李世民沒好氣道:“想不開也得想開。那日朕去抽查皇子的學業,那個叫李儋的老二書都不知道讀到哪裡去了,朕讓他布軍,他精挑細選給自己送進了甕裡。傳給李俶,頂多是三代無人還能過繼。傳給李儋,以目前的形勢,怕是要二代而亡。”

“算了。”李世民唉聲歎氣,“兒子有點小癖好大概是朕的宿命,變質的兄弟情也算兄弟情,認了。”

好想笑。弘義君咬住自己的嘴唇,努力沒因為這個地獄笑話笑出聲。

李倓拎著皇帝賜的藥出宮,就見李俶的馬車還停在宮門口。李倓輕車熟路地爬上去,見到李俶已經靠著車壁進入了淺眠。從前線一路疾行回來,一入京就被皇帝召見,李俶累得麵色慘白,隻有幾點血痕有顏色,睫毛微微顫著,看起來很可憐。

“嘖。”李倓低聲讓車夫往成王府去,輕手輕腳地坐進車裡,“孱弱。”

但李俶到底隻是淺眠,稍有動靜便醒了。李倓一轉頭就看到一雙漆黑的眼睛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正在含笑看著他。李俶淺咳了兩聲:“看來倓兒未被責罵。”

“嗯。還讓我給你帶了藥。”李倓把藥拆開,扯過李俶的手剝開繃帶上藥。

李俶隻任由他擺布:“倓兒輕些。”

李倓眼風一掃:“痛死你算了,以你的功力,真要拜下去先把瓷片掃掉不行嗎?非要往上按。”

“還是得見點血,父皇才能心軟。”李俶笑,輕輕動了動手指在李倓掌心撓了一下,如同羽毛一般,“倓兒與父皇說了什麼?”

李倓盯著李俶傷痕交錯的手,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說:“我說,陛下要是實在想讓我娶親不如把皇兄賜給我——李俶,鬆手!”

“當真?”李俶目光灼灼,不顧手心的傷一使力攥住李倓的手,“皇兄允了。”

“不對吧。”扒在車底的淩雪閣嘀咕,“秦王殿下有兩個皇兄啊,他說要哪個?”

扒在旁邊的鈞天衛冷哼一聲:“愚蠢,我們殿下怎麼可能看得上李儋。”

自那日李倓被皇帝的態度和自家皇兄的傷刺激到,頭腦一熱說禿嚕嘴表明瞭自己的心意後,淩雪閣最近發現自家老大的心情格外好。哪怕屬下犯了什麼低階錯誤都隻是笑眯眯地讓人回去改好就行,還好聲好氣勸李泌不要和孩子們生氣,氣得李泌連夜進宮和李世民告狀。

“成王殿下如今是扮演上好人了!”李泌站在李世民的書桌前憤憤不平,“我一說點什麼他就出來勸和!陛下,成王是不是也被什麼奪舍了?”

李世民麵上波瀾不驚,隻有拿著筆的手微微顫抖,良久吐出一句:“人逢喜事,長源先生多擔待。”

房梁上傳來一聲笑,李泌擡起頭看到弘義君正掛在房梁上和他打招呼:“長源先生晚上好。”

李長源拂袖而去。

沒過多少日子,皇帝便下令封成王李俶為太子,空懸已久的東宮之位也算有了著落。但俗話說,樂極生悲。李俶作為新晉太子,難免要於府中設宴。

炙烤得滋滋作響的胡羊肉率先呈上。李俶端坐在正位,目光卻一直落在下首的李倓身上。兄弟二人其實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飲食癖好,比如看似端和穩重的太子殿下喜歡食甜,而看起來矜貴的秦王殿下其實格外偏好葷食。許是自有常在軍中,又在吐蕃長大的緣故,李倓對胡食是有偏好的。也是因此,李俶特意在宴席選單上加了一道。

李俶一邊與朝中同僚推杯換盞,一邊偷偷欣賞李倓吃得舒服後微微眯眼睛的小動作。

酒過三巡,照例便是安排的歌舞。太子尚未娶妻,府中連個妾室都無,也難免有人動了歪心思。

混在賓客中的淩雪閣焦急地給自家殿下打手勢,瘋狂暗示剛剛舞姬新斟的酒有問題。見李俶一直沒有回應,淩雪閣急壞了,拉著旁邊的鈞天衛就想找個機會上前。結果兩人還沒走兩步,就被弘義君截住了:“彆去。殿下自有主意。”

其實李俶早就看到了淩雪閣的示意,更何況即使沒有淩雪閣,一個舞姬的小動作也瞞不過他的眼睛。李俶捏著酒樽反複摩挲杯沿,垂眸望著盞中琥珀色液體。

李倓自然也注意到了這杯酒有問題,當下隻以為李俶無意當下戳穿,怕鬨得大家都不好看。因此他也沒說話。但是到底還是把眼神黏在了太子殿下身上,又時刻注意著還遠沒有彆的對他的皇兄圖謀不軌之人。

宴會的舞樂嘈雜,李倓再次擡眼朝李俶看去時,與李俶笑盈盈的目光撞了個正著。於是李倓就眼睜睜看著李俶邊盯著自己,邊把下了藥的酒一飲而儘,空盞重重磕在案幾上。

“嘶——”這是淩雪閣。“嘶——”這是鈞天衛。“哇——”這是弘義君。

“走吧。孩子,走吧。”弘義君一手拎一個,邊給旁邊的賓客道歉邊把兩人拽了出去。

“放我下來,我要保護殿下!”淩雪閣在弘義君手裡掙紮。弘義君嘲諷一聲:“你今天晚上要是敢在屋內盯著,你就要變成牌子了——彆掙紮了,你怎麼比過年的豬還難按。”

李倓“唰”地站起身走到李俶身邊,當下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秦王殿下眉眼嚴肅,一隻手按住太子的肩:“太子殿下醉了,今日就到這裡吧。”

李俶被皇弟越俎代庖還捏住肩膀,竟然也沒什麼要反抗的意思,眉眼彎彎地坐在原位。

堂下嘈雜了起來,東宮的下人早已習慣了聽秦王的命令,立時動起來送客。

“彆急,藥效沒那麼快。”李俶勾了勾李倓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低聲道。

弘義君、淩雪閣和鈞天衛坐在秦王府的屋頂上看月亮。

“我覺得當務之急是去查查東宮或者淩雪閣是不是出了內奸。”弘義君似乎意有所指。

剛剛還在撲騰的淩雪閣一下子沉默了下來。今日雖然不是什麼大場合,但到底是太子辦的第一場宴席,獻舞之人也是精挑細選、知根知底的心腹,怎麼會出了給自家殿下下藥這等荒唐事。

鈞天衛評價到:“無能。”

淩雪閣心緒重重,一時也沒想起來反駁。扭身和二人告辭,飛身去追剛剛離開的李泌。

“什麼?殿下中了藥?”李泌大驚,“那塊去請太醫解藥,還是……咳。”

“不用了,秦王已經在了。”淩雪閣低聲交代。

“哦哦。”李泌放下心來。

“什麼!和秦王有什麼關係?”李泌感覺自己的大腦宕機隻是一瞬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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