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監獄/藍鎖]底比斯之星 糸師夾心|你們踢足球的真的很煩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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糸師夾心|你們踢足球的真的很煩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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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隻是去修社會心理學。
糸師凜冇推導出有棲川映理會選這個專業的原因,他直接問:“為什麼?”
“因為你哦,凜。”她挽起耳畔的頭髮,雙目迎接落日的餘暉,“具體來說,是因為看到太多因為家庭或是社會而壓抑自身的人了,但讓我下定決心打算去瞭解,或者說嘗試去改變現狀的人,是你。
“你國二不是發生過嗎,那件事。那件至今為止會想起都會隱隱發怒的事,那位教練呢,完全就是因為自己已經成為了平庸的大人,所以認為其他人也要平庸地活下去的典範。哈,傳球,在那個時候要求你去傳球,我懷疑他根本就不會踢足球。
“明顯那隻隊伍在冴離開後,就該以你為軸,然而他那長了隻知道說「足球是團隊協作的運動,所以不能夠無視隊友。凜,你要配合大家」的腦子就是副轉不動的壞齒輪。”
糸師凜也回想起了,他停下,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纔好。
她也跟著停下,麵對麵和他站在一起,語氣平和地訴說起過往:“要求能力出眾的人泯然眾人,他是最可惡,最不可饒恕的人。即便是我這麼好脾氣的人都會想著他該死的類型哦。
“你的天賦和風格被他壓製得毫無用處,還要你去遷就自己壓抑自己才能獲勝,一手好牌打得稀爛,就彆怪圍觀的人上手替他打牌了吧。”
有棲川映理落入霞光,也落進糸師凜的眼底。
“所以最後那一年的時間裡,我拜托禦都子前輩聯絡了一位被評價為手段太過激烈而被勒令退役的教練,把你和你的隊伍交由他從旁輔導。真是奇蹟呢,這支隊伍一下子就起死回生般得煥發光彩了。”
她長歎:“……其實根本就不是激進的問題,反而是太壓抑了。但冇辦法,這裡就是這樣的國家。”
糸師凜僵在原地。
“映理……這件事,為什麼我不知道。”
“因為當時我生氣極了,不想看見你這張臉。我的幼馴染,被人欺負了還要傻乎乎地對彆人點頭。”
“我當時……不,抱歉,映理我……”
思緒太亂了,糸師凜一時間無法組織出一句完整的話。
有棲川映理輕輕掙脫他放鬆的手,踮腳在他頭頂上拍拍,“彆擔心哦,我現在可冇生你的氣。不過這件事冴知道。把這件事和他說了,結果他的回覆讓我更加生氣了。”
還冇從情緒裡抽身的糸師凜本能地順著她問下去:“他回覆了什麼?”
“「廢物」。”
“……”糸師凜在想,他居然完全感覺不到仇恨的情緒,心臟像是膨脹的氣球,被快要飛出胸腔的輕盈溢滿了。
她見他冇有說話,趕緊出聲安撫道:“凜,要算賬請找他。這句話不是我說的。”
他悶悶地應答:“……嗯。”
他怎麼可能會遷怒她,不如說在有棲川映理麵前糸師凜不可能會生氣。好想擁抱她,無法遏製的衝動驅使他伸出雙手,小心又穩固地圈在她後背。
“不要太在、凜?”
“告訴我,當時的你都做了什麼,在我不知道的,看不到的地方,事情完整的經過到底是什麼。”熟悉的氣味入懷後漸漸扶平那些不實感,一顆漂浮的心臟終於落實,此刻最迫切的情感從他嘴邊化作語言流出:“……不要隱瞞我,映理,我想知道這些。”
“唔,放鬆放鬆……這得讓我回想一下。”有棲川映理冇去管被濕潤的頭髮蹭到的脖頸,感受到糸師凜的繃緊,薅亂了他的頭髮,“這麼緊張乾什麼,我又不會突然跑掉。”
“嗯。”
“不過在路邊不太好,回去慢點慢點講吧。順便給你重新洗一下頭髮。”
“好。”
這下變成有棲川映理牽住糸師凜回家了。
……………………
電吹風被調成溫暖舒適的風,吹拂過糸師凜耳側。
伴隨嗡嗡的機器聲,糸師凜陷入思考;他似乎在回來的時候跳過了很多環節,隻記得被拉走又被拉回來,一陣天旋地轉後世界就變了樣,以至於他清醒後一動也不敢動——他的頭正枕在有棲川映理的腿上,左耳壓在她腿上的毛巾上,整個人側躺在沙發上,麵朝向外。
儘管他能從客廳的電視機裡,看出他依舊是那副冇什麼表情的樣子,但內心絕對冇有那麼平靜。溫熱的手指劃過頭皮,後繼的暖風拂過,髮根被輕柔撥動,脊背竄上一股無法言喻的酥麻。
再一次被碰到後,他反射性地,抖了下。
顯然有棲川映理也感受到了,她發出一點模糊的笑聲。從熄滅的顯示屏裡看見的那雙手撫弄著他的頭髮,細細地分好層,又恰到好處地抓撓,以便於電吹風的暖風能夠吹進髮根處。
……折磨。
糸師凜覺得這是折磨。
吹了會,有棲川映理關上了電吹風,問他:“凜,是我冇有調好功率嗎。你的耳朵好像有點紅。”說罷她還伸手碰了碰、捏了捏,用來感受溫度。
“……正常的……繼續吧。”他閉上雙眼,強悍的意誌力讓他忍住了這項折磨。
“好哦,我繼續了。”
電吹風被打開,暖風繼續吹在後頸和耳側,配合上按摩的手法,吹到最後都有些幾分昏昏欲睡的意味。
好久冇有這麼平和過了。
“凜,可以翻個身嗎?右邊的吹不到。”
“稍等。”
糸師凜撐起自己,在轉過身的時候,對上了有棲川映理溫和的眼睛,猛地意識到如果他轉過去正對的是她的腹部。膝枕的各種含義逐漸在腦海復甦。
模糊的界限在此刻的糸師凜心中浮動,隻要他用一點力就能夠戳破這份表層……然後呢,他能得到什麼呢?他從有棲川映理的身上冇有感受到不自然的情緒,就像是這樣做對她而言無關痛癢,又或者,並不能代表越過界限的親密行為。
“映理,你、不……算了。”他看到她清明的眼神,扶了下額頭,冇有乾透的劉海夾在他的指間,“現在問還有些早。”
“那就快快躺下。”她催促他,拍了拍腿。
糸師凜沉默著照做。
……好難熬。
最後還在她家吃完了晚飯纔回家。
半夜糸師凜躺在床上,睜著眼盯他看了快十六年都冇變過的天花板。他完全被有棲川映理抓住了,像是被蜘蛛織成的網裹好隻等待被進食的昆蟲,又或者是被帶好項圈的乖乖小狗。
但是,冇有任何不甘心。
即便是「被吃掉」……
糸師凜用手掌捂住臉,指縫露出一點仿若在尋找獵物的綠瞳。
隻要有棲川映理一直、一直在他身邊,被她吃掉也沒關係。他很久之前就已經沉溺在名為有棲川映理的洋流之中了,不論寒流暖流,都會隨她颳起的季風流經糸師凜這塊大陸。
在她看見他時。
大陸已然緩慢沉底。
38
五月份的天氣漸漸回暖,直觀體驗便是穿在身上的衣服重量減少了。
有棲川映理在準備大學入學考試事情,雖然現在的她才高二,但提前準備好不會是壞事;她已經把高中的學科自學完了,不然競賽可無法參加,麵對她這樣的好學生老師們也非常願意給她行一些方便。
谘詢了老師後,最後還是打算走正常的入學流程——參加明年一月份的高考,再通過二月份的校內入試。
一天的弓道部活結束後有棲川映理提好包走出校門。從天生目禦都子畢業之後,她身邊冇有出現過新的朋友,看似能和每個人都能聊,實際獨來獨往的人際關係讓她大大削減了不必要的社交。畢竟這次的學生會會長又不是她在擔任。
回到兩個人一起租過的公寓裡。臨走前禦都子把這間公寓買了下來,現在房東變成了她。依舊是租客的有棲川映理打開自己的房門,躺在床上,靜靜地冥想。
手機期間震動一次。到了差不多要做飯的時間,她睜眼下床,去冰箱找晚飯要用的食材。她打算做咖哩,做能吃兩天的量。
在燉煮的時間裡,她看眼手機。
冴:映理,我的護照快過期了。
一小時後她回覆:什麼時候回來補?我現在在煮咖哩。順帶拍張圖給他看。
緊接著出現了新回覆:8月份。想吃。
有棲川映理推算時差,確認那邊是在吃午飯,打字的手還冇按下發送。對麵也學她發了張圖,點開一看是他今天的午飯,背景是他們學校的餐桌。糸師冴隻拿了頭盤和主菜,甜品盤是一點冇有。
“嗯……要吃到喜歡的東西還要寄過去,怪可憐的。”
她在自己的回覆裡又加了幾句話:回來後來我這邊就能吃到啦。那在你十月份回來之前,需要我這邊給你寄點東西嗎?
冴:不用。
冴:隨意寄點就可以。
映理:這句話是在說按我的喜好來寄麼?
冴:會吃掉的。
映理:可以哦~咖哩好了,先去吃飯啦。
…………………
與此同時,西班牙。
坐在糸師冴對麵的同班同學吹了聲口哨,“在給誰發訊息,你遠在日本的小女友嗎?”
“還不是。”糸師冴偶爾懶得理他,但確實是為數不多的朋友,給一點迴應避免他鬨起來。
“這麼說很自信嘛,從年前回去一趟之後再回來,你的狀態比去年好得就像是我媽去做了個美容手術。”他比了個大拇指,“怎麼說來著,容光煥發。”
“你在要求我給你拉皮嗎。”
“噢~就是這樣,這副又臭又冷的脾氣,有時候覺得你有發小這件事,真的可以列入本校的七大怪事件之一。”
喋喋不休起來了。糸師冴冇管他,在吃飯。
“怎麼會有女生受得了你的脾氣?這太怪了!”朋友的視線掃過他,落在他右手腕上的髮圈,轉了圈眼珠,湊近小聲,“你手腕上的發繩,從見到你就看見你帶在身上,三年裡換了四個款式,告訴兄弟我都是誰的?我保證不會亂說。”
糸師冴忽略了他。
“這對我真的很重要,求求你,受人歡迎的糸師冴快點告訴我,我太好奇了。”抑揚頓挫的語調能去唱詩班。
“對你重要的事情能排出兩個赤道。還有,彆用那種噁心的語氣來激我。”
朋友:“所以你要說嗎?說吧說吧,抓不到老鼠的貓會被主人扔掉的。”
“你不是有答案嗎。”
“真的是日本那位?看不出來你這麼癡情……嘿,兄弟聽著,彆在女人身上栽太久,會爬不起來的。”
“路易斯,再說下去我會讓你爬不起來。”
路易斯給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鍊,舉手投降坐回了座位,開始安分地往嘴巴裡塞東西。他是真的在地上爬不起來過,指被揍趴在地上。但他身上就像是有螞蟻在爬,內心裡有一個部落的猴群在尖叫,他真的太好奇了,怎麼做的,那名黑髮少女。
每次糸師冴回日本一次,手上的髮圈樣式就會更新。冇安分多久,路易斯繼續開始作妖,“你的心上人叫什麼來著,有什麼?”
“和你沒關係。”糸師冴擡眼瞥他。
“好吧,我不問這個。”他舉手投降,“這個學期末能帶我去看看嗎?不給你添麻煩,我就去看一眼,看看你手機裡照片上的那位。給我的好兄弟送助攻,這冇犯你的法律吧?”
“我說不你就不會去麼。”
“嘿嘿,那不可能!”
“你還是趴在地上吧。”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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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髮圈這件事,其實有棲川映理也很疑惑。
糸師凜不知道什麼時候帶上了,簡潔的粉色款,衣袖冇遮擋時一眼就能看到。糸師冴是從以前就會從她這裡拿髮圈帶在手上,現在去到國外每年回來的時候,在離開前會找她要一個再走,陸陸續續地從她這裡撈走了好幾個。
雖說也不要求還,但有棲川映理問過兩人,得到的答案和以前一樣:避免被人糾纏,就索性裝作已有女友的狀態。
不知道該不該說初心不改。
和人交往啊……她略思考了下,腦袋裡冒出的人影都是她的幼馴染。她熟悉的男性確實就隻有他們兩了,不過戀愛這件事是不是要看性格?
她不僅想象不到自己戀愛的狀態,也想不到這兩人戀愛的狀態。任何約會場景和任何情侶互動怎麼模擬都會有一股彆扭感,下意識地便會認為,他們三個人絕對都不會去做這些事。
“奇怪……為什麼這麼想,太絕對了會不會不太尊重他們?”
有棲川映理反思自己,不確定地自言自語:“但是,交往的標準是什麼呢,交往後要做的事情又有什麼呢。好模糊的邊界,感覺隨便跨一下就能改變。”
是啊,隨便跨一下就能改變的現狀。
三個人都是這麼想的,但冇有一個人主動去越過那條邊界。有所覺的人在等待,無知覺的人還在放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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