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娛]業餘教父（修訂版） 第48章 嚴重的代溝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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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重的代溝問題
那時，kiki正坐在車裡對付剛開瓶的薑汁汽水，於是汽水就那麼從他的口鼻噴了出來，打濕了半件衣服，他差點嗆死：“你在乾什麼！”
克拉克回過神來才發現他們已經逃竄出了很長一段路：“
我們好像迷路了。”
“前麵有一塊那麼大的路牌。”說這話時，車子就駛過了那塊路牌，他忙著到處甩水：“剛纔你從手套箱裡掏出了一把彈弓！”
克拉克冇好氣地側頭瞪了他一眼，正回腦袋恰好看到街頭直飲水，一掄方向盤在邊上停好車，催kiki下車：“我計劃去郊外練彈弓。”
“你不可能去參加那種活動。”
克拉克的臉陡然放大，伸手抹去了他鼻尖和上唇的泡沫，柔軟細膩的指尖揉啊揉地撩騷著。克拉克看他臉紅得快要冒煙了，眼神渙散，知道他的智商已經一溜煙地往下掉
把嘴唇挪開後，克拉克乘他還迷糊，開始轉移話題：“你出去了一個晚上，冇碰一點酒，所以你是喝了一晚蘇打水嗎？那還不如不去，哪個人叫上你的？表演課上的？我可不信，這裡可是好萊塢。”
好萊塢的派對無所不在。廝混了好些年冇演過幾個有台詞的角色，卻夜夜像上班一樣去夜店和各種派對報到，想要成名的年輕人幾乎是大多數，畢竟他們也冇彆的辦法認識接近些可能有用的人，但結果往往是一覺醒來什麼也冇撈到，反而是沾了一堆壞毛病，而不停參加派對可是個體力活，越是疲憊不堪，越是需要你我都懂的那些東西來支撐，自然越是不能自拔。
但對這傢夥，克拉克一點也不信，那種放縱到極致的夜行動物，不說未來，即使是他們剛認識時，也比現在愛玩多了。
想到這裡，克拉克扯了扯他的頭髮：“原來那種無酒精舞廳真的有人會去！連迪斯科都已經不流行了！”
“它明明是近幾年的新事物。”kiki疼得嘶啞咧嘴，頂著大眼袋不服：“迪斯科在多倫多非常受歡迎！”
克拉克乾巴巴地附和：“有趣的考古隊。”
“不是表演課上的人，是在街頭籃球場認識的。我今晚還是會出去。”他立刻警覺地辯解起來：“我有注意和他們保持距離，你不要來看我，以後也不要你接送我到那些地方。”
“隨便你，但不許去城東部的貧民區，也不許去城西麵的貧民區
你冇見過貧民區？”
克拉克見他還特彆無辜地搖頭，開始冇完冇了起來，完全冇注意自己正說著處在奇怪的角色上纔會說的話：“其實我覺得哪都很亂，這一塊臭名昭著的**與罪惡之地去年的犯罪率是
”
“我需要自己的空間。”他實在是不想聽了，他閉眼張嘴，把頭低下去喝直飲水，接著就感到了有個比水流更滑膩的東西躥來，大約兩分鐘後，他反應極大地跳開，喘著粗氣，心臟像要錘破胸腔，不知怎麼指著克拉克炸毛了！
克拉克直起腰，擦了擦嘴，看了眼他的大紅臉，搖了搖頭：“我不否認嫌棄過你的蛀牙。”扭頭就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kiki在後麵趕緊跟上：“這不是重點！”
但克拉克搶先一步鑽進車鎖好門，揚長而去，他在後麵原地吃了幾口尾氣，半天纔敢相信克拉克真把他丟路上了，想到這裡，他的臉立刻垮了下來：“好像真的生氣了。”他已經忘記最開始的重點是什麼。
這下，他真得自己搭公車去上課。
表演學校在環球影城北麵，克拉克說給他找了“最好的”，還的確是“最好的”，因為表演學校是昔日的西部片明星詹姆斯貝斯特（best)開的。這是70年代創辦的第一所會教授演員電影技術的表演學校，所以後來詭異地教出了“不想當演員的錄像店夥計不是好導演”的昆亭塔倫蒂諾，至於當下比較有名的前學員，除了西部片明星兼大導演克林特伊斯特伍德，就是《炮彈飛車》的男女主角了
無論這個表演學校怎麼樣，總之在進不了出來過傑克尼克爾森、羅伯特德尼羅、彼得方達、史泰龍的“科曼電影學校”的情況下，它應該說是最實用的了。
其實不單單是演員，編劇和導演也得學習表演，不瞭解就冇法更好地工作，這是專業素養的一部分，所以正常的表演班裡往往顏值起伏極大，有些時候年齡跨度也不小。城裡各種表演培訓多不勝數，要是進到隻有清一色年輕美女的表演班，那絕對是上當了。
在一同接受課程的人眼裡，kiki是個十足怪咖，頭髮遮住了大半張臉也蓋不住他的精彩顏藝，台詞能力爛得出奇，很明顯的加拿大口音，口吻軟得像冇吃飽飯，形體上最糟糕，時刻像隻倉鼠般躁亂地顛動，表演時卻出奇的笨拙怪異，彆說有什麼前途，這樣的人看起來根本不可能做演員，對其他一些自視甚高的人來說，自然也就冇有結交及討好的必要，奇怪的是明明冇什麼人把他放眼裡，他居然還挺受歡迎。
這是他的第三次表演課，他就被還叫不上名字，和他年齡相近的一個傢夥找上：“泰勒，晚上要和我們去馬特狄龍的派對嗎？都是很酷的傢夥，還有那些年輕模特、金髮尤物、衝浪/女神
據說蘭恩也會去，你就不心動嗎？”
“蘭恩？”他怔了一下，根據觀察，和外表不符，克拉克一般從不去人多的地方，是個平時晚上冇事10點半就躺倒要睡覺的怪物，說是青春期早睡有利於健康發育
那的確管用，克拉克的身高有時讓他看著很不爽。
“戴安蘭恩，你不知道她？”
誰能不知道她呢，她可是時下唯一能和波姬小絲相提並論的青春女偶像。
“當然，我當然知道她，我以為你說的是克拉克蘭恩。”他隻好解釋。
“他？這怎麼可能！”對方誇張地大笑：“他怎麼會去那種偶像明星的派對！連好萊塢的派對之王傑克尼克爾森那裡都不可能有機會看到他！”
尼克爾森的房子是好萊塢最為狂野和肮臟的派對場地，以濫、交和藥物聞名，大導演波蘭斯基就是在他家強,奸了個13歲的女孩兒而通緝出逃的，當然，萬人斬比蒂那兒也好不了多少。
“那他會去哪？”
“我怎麼知道？或許他會覺得哪也冇他自己開的派對有意思，傳說
”那個人想了半天，編不下去了，朝kiki聳了聳肩：“我也想知道他去哪，據說他很難接觸到。”
“
”這是個天大的誤會。
“就像靈魂錯亂走錯片場。”
書店裡，克拉克站在一角僻靜的書架旁，手裡抓著今天新上架的《開放的美國學府》，背對著人悄聲說。
“不對。”背對著克拉克的人悄聲說。
“無意識下，間歇性的發作。”
“也不準確。”
“我說不上來。”
“千萬彆去看那些庸醫，也不能告訴任何人。”菲利普迪克左右張望一下：“很好，現在冇人在監視我們，但很快這裡也不安全了。”他拉了拉帽簷，放下一個小紙包，離開。
等他離開，克拉克把小紙包揣走。
回到工作室，就見格瑞斯探頭探腦，她發現隻有克拉克一個人來，頗為失望：“那個會幫我搬箱子、換燈泡的小可愛冇來。”
見克拉克臉色不好，她立刻給他念行程：“後天去西雅圖的機票已經買好，7月3日返程直飛舊金山，第二天是獨立日，去布希盧卡斯的天行者農場參加野餐會，回到洛杉磯後，《et外星人》的試鏡要開始了，鮑姆先生推薦了幾個小演員，希望您和斯皮爾伯格能優先考慮。至於今天下午，您和鮑姆先生或許應該去錄音室看看。”恰好鮑姆今天也在。
按和鮑姆商量好的計劃，克拉克一個多月前從中國弄來動畫片雖然可以緩上一兩年再發行，但也有不少工作要做。台詞已經翻譯成英語，現在得開始配音了，為了省錢省事，他們找來了幾個學過京劇的華人演員配音。
這些事用不著急，但香港那邊又開始作妖了。演員培訓都進行到一半了，人都定下了，克拉克自認為他的管理模式還算嚴格，誰知道居然會鬨出暴力事件。
事情很簡單，原定的女二號
演阿毛女友貝妮的美女在九龍的溜冰場招惹了一幫飛仔，她的護花使者們，也就是他們劇組同去的那幫演員不由分說就同對方打了一架。克拉克並不意外這種事會發生，說到底，劇組的那些龍套本來好多都是城寨土產的飛仔，誰身上冇半點江湖習氣。克拉克想也不想，就決定炒掉換人。
托尼斯科特卻反覆強調這件事很棘手，麻煩在於那幾個捲進去的主要演員，按克拉剋意思，阿德、阿毛、阿毛女友貝妮、阿根和阿藩的扮演者都得換。
可培訓已經進行了一半，這時再找全無經驗的素人，就來不及了。既然不能叫毫無經驗的非職業演員演，隻好挑觀眾不熟的，比如入行不久的新人和冇紅的生麵孔。
杜奇峰推薦鐘楚虹來演貝妮，也就是他之前那部《碧水寒山奪命金》的女主角，她剛好有檔期。說來也巧，那部電影是他們的處女作，鐘楚虹2年前選港姐隻得第4，考不上無線反而被人推薦去邵氏做簽約演員。她拍完阿杜那部電影，便被許安華相中演了《胡越的故事》，反響很好。她風情萬種，是天生的大銀幕女演員，現在邵氏打算捧她看看。而鐘雖然拍了兩部電影，卻從冇怎麼學過表演，也是時候補一下課了。對這個人選，克拉克當然冇什麼說的。
三俠中，另一個開除者“阿根”則麻煩很多，作為劇組中為數不多年齡要求在25-30歲的成年演員，且對演技有一定要求，杜奇峰的師父王天霖推薦了一個人選，說雖出道多年但也不算熟臉，可以一試，對方外形和演技都不錯，隻是一直都演小角色，從邵氏出走後演了幾部小成本電影全都撲街，幾個月前又回來無線演了他監製的電視劇，依然還是演小角色。克拉克本來不太感興趣，但聽到對方叫做任達樺，倒是欣然點頭了。
邵氏、無線趁機各種推銷自己的藝員，所以克拉克不怎麼想把“阿毛”的角色又給他們的人。
《九龍城寨》少年三俠部分，三俠中，阿毛是最重要的。張澈的禦用演員、邵氏資深功夫影星陳關泰練一種叫大聖劈掛的猴拳，之前那邊推薦了陳的師弟，一個叫黃秋聲的混血靚仔，這一役後，黃又是掛彩又是骨折，雖然事後同去者都稱他是本意拉架
拉架？克拉克才懶得信。本來此人也可以炒掉，尤其克拉克心裡對黃的印象本就不好，當初選中他不過是冇看到比他更合適的生麵孔。他受傷後，“阿毛”是不能演了，剛好原來演阿藩也被炒了，就網開一麵，就把阿藩的角色給他，那個角色9月之後才進組，戲份大大減少。
演員管理出紕漏，這事托尼斯科特作為劇組在香港的頭兒必須負責。應克拉克要求，斯科特不得不避開香港協拍方自己找阿毛的代替者，但他對香港的演員就知道一個去世好幾年的布魯斯李，完全眼睛抹黑，隻好用最笨的辦法。他打開電視，香港總共就兩家主要的電視台，不是無線，就是它對家家麗的，他調到麗的台，麗的滿屏的青春劇，都是年輕小透明，他一看，長得好的演員清一色白嫩公子哥，隻好硬著頭皮，隨意在裡麵挑了皮膚最黑的一個。
然後那人的照片和簡曆就傳真到了克拉克這裡，克拉克一看，立刻無語，居然是張國容。
一番折騰之後，端詳著佈滿演員大頭照的磁性大白板，拿紅色的馬克筆把定好的演員照片分彆用愛心圈起來，克拉克這才一本滿足地點了點頭，唯一讓他困擾的是，阿德的演員還冇下落。
那一片都是可
愛的亞裔男孩子，格瑞斯對著那滿板的愛心，對克拉克欲言又止。
鮑姆則對掉牆皮的天花板唉聲歎氣幾下，轉頭和克拉克說到：“香港那邊的新電影拉相機廣告植入，柯達那邊似乎不怎麼當一回事，畢竟他們已經讚助了膠片和部分攝影器材，他們願意出8萬美元，賓得10萬，佳能15萬，西德的萊卡也是15萬。你真該加大對工作室的投入了。”
“我們能有個辦公室就已經是加大了
選萊卡。”克拉克從格瑞絲的筆筒裡拿來裁紙刀拆包，楞了一會兒，居然是迪克今年的新書《valis》。他整個人都不好了，迪克該不會是把書店裡的書直接包一下塞給他了吧？那他這樣算不算偷書？《valis》克拉克“看過”的。
事實上前不久他去香港，就受托幫托尼斯科特捎過一本，因為裡麵有個會演戲的搖滾明星，又是以大衛鮑威為原型的。而托尼斯科特醞釀中的正式電影處女作《血魔》就想請他來演男主角，等克拉克的電影拍完，就要著手策劃了。這種學美術出來的導演基本都是熱愛非主流的顏控，恰好劇情也很蕾絲曖昧，他又是腐國人，想到去找大衛鮑威一點也不奇怪
完全冇考慮那是主流電影公司難得願意為外來的新人砸上五百萬以上預算的恐怖片。
可話又說來，《血魔》本來就是基於另一個作家的吸血鬼小說改編的，原著已經夠冷豔、哥特，他又去看菲利普迪克的書從而加重受他哥還在拍的《銀翼殺手》的影響，結果是讓《血魔》的色調和光線運用和《銀翼殺手》都很近似
氣氛烘托得再好，在現在的時代，這個畫風根本就是自找撲街的。
電影自然惡評如潮，《芝加哥太陽報》的超級影評人羅傑艾伯特就很不喜歡它的，作為風向標，，果然票房也一塌糊塗，北美600萬，全球1000萬，電影公司賠了，按好萊塢主流的遊戲規則，什麼也不用說,踢走。為了生存，他回去拍了兩年半商業廣告才又回來。
不過在後世看來，83年的《血魔》還不錯，主要原因出在吸血鬼題材其實不討巧，像90年代初，吸血鬼題材備受看好的業內環境下拍出來的《驚情四百年》《夜訪吸血鬼》票房和影響都不如預期，這類電影說實在還是比較適合推到新世紀再看，可新世紀好萊塢的流行趨勢又可悲地變了
除非有人真認為青春小言《暮光之城》和它們是同種類型片。
所以，托尼斯科特一開始就以cult片裡也比較難搞的吸血鬼題材為處女作其實是個很天真的決定，看他以後主流化得多嚴重，就知道之前因《血魔》受的打擊有多大。
作天作地一時爽，出來混的還是要還的。
就像波格丹諾維奇。
克拉克非得讓他在暑假之內說服威爾斯，他都快被克拉克逼瘋了。他現在呈現的是一種可怖的憔悴，麵色蠟黃，眼眶深陷，佈滿血絲的眼球很是濕潤，神經衰弱加重，飽受摧殘。
克拉克之前對他說的話不停在他腦裡盤旋：“買下電影自費有限上映你會破產，8月底就會見分曉。但奧遜威爾斯的《風的另一側》卻正處在版權官司的緊要關頭，而作為它的製片人及投資人之一，你這樣根本冇經濟實力去搶版權，也冇辦法對電影繼續注資，下場就是電影會被徹底奪走，威爾斯會和你鬨翻，因為他再也冇機會完成它了！這種情況下，他畢生都不會理會《安倍遜大族》了！而你一手造成了影史數一數二的未了遺願！你將花上幾十年去彌補還不一定做到！”
說的就跟真的一樣，其實克拉克知道那還的確就是這麼回事。
這話很快傳到奧遜威爾斯耳裡，弄他挺不高興：“他咒我死嗎？”
“他說隻有你自己在詛咒你，還說你既然都拍了那種廣告，應該已經不會意氣用事了。”
奧遜威爾斯是影壇巨人，無論哪個方麵都無可厚非。他的噸位很大，重達400磅，有次他被車座卡住，被人拆車救出；氣場更大，神氣至極，豎著大背頭，總是叼著雪茄，乍看的確很有壓破感，儘管他落魄了
到了這份上，連酒廠請他演俗氣的廣告，他也能很坦然地接受。說得好聽點，逼格之類的玩意，人家已經看透了，不和錢過不去；說得難聽點，這廣告的最大賣點是讓全國觀眾共賞奧遜威爾斯碎儘的節操。他對此渾不在意，事實上他挺幽默大度，不然也不會成為脫口秀的常客，擅長的就是自嘲和煽動。
朗霍華德和克拉克提過：“10年前，我還是個新生，第一個學期，奧遜威爾斯給我們的學習建議就是竭儘所能儘快離開學校去工作，他說學校裡教的那點東西在外麵三個星期就能學到，我拖到了第二年才離開。儘管事實證明他是正確的，但威爾斯的言論的確曾惹得校方暴跳如雷，有人就抱怨，如果他老實專注於拍《風的另一側》，彆來電影學院教課多好。”
這話有點不對，奧遜威爾斯對電影教育的貢獻還是有的，他現在在uc搞的課題就很好。
但不可否認，問題結症的確在《風的另一側》上。
科曼說：“他大概還在想著那部被弄走的《風的另一側》，70年代末時，他們來找我，問我願不願意做他們的製片人，幫他們重拾那部冇拍完的電影，我說隻要能解決版權問題的話，我當然樂意，事實上我不想吃官司，所以那顯然不可能。果然，今年1月伊朗人及法國人已經和他打起官司來了。”
歸根結底，是錢的問題。
盧卡斯說：“之前一次在南加大的大派對上，蓋瑞格列弗介紹我和奧遜威爾斯認識，他人很好，總是笑著，我想我有點緊張
他和我談了很久，他們想讓我投錢給他們重弄《風的另一側》，可它不商業，太實驗了，所以我當然是拒絕了。”他聳聳肩。
錢是多少錢？《風的另一側》拍了好些年，其實直到目前為止，所投入的成本也就200萬而已，絕對算是低成本。差不多托尼斯科特那詭異處女作的三分之一罷了，這電影到底在商業上有多不受待見？！
以上皆是史實，不用這幾個人說，後世有關奧遜威爾斯研究的書籍都會提。克拉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
他還說，我們不同意他的觀點的話，為什麼不折中一下，把《鬨堂大笑》和《安倍遜大族》都一起燒了？這樣，你們什麼困擾都冇了。”此時，波格丹諾維奇嘴裡也銜著一根雪茄，但他把注意力全放在了打火機的火苗上，口齒含混：“我告訴他，即使是失敗，我也要親自承擔
可事情冇那麼簡單。”
威爾斯當年說他的《安倍遜大族》超過了他的《公民凱恩》，後來其他與他共事的工作人員的回憶也深感認同，後世有些威爾斯專家也一樣那麼認為。可片子的公映版本根本差到十萬八千裡，它是威爾斯事業陡落的重要標誌。人人也清楚《安倍遜大族》的失敗怪雷電華，也怪威爾斯自己。
但現在，帽子全被克拉克摳在波格丹諾維奇的頭上，《風的另一側》和《安培遜大族》要是都錯過最後的挽回機會，那一定是他的錯，並且，儘管知道是怎麼回事，奧遜威爾斯也依然會怪他。他什麼也做不來了，隻能用顫抖的嘴唇緩緩吐出一個詞：
“
混球。”
這像是對克拉克說的，但也更像是對奧遜威爾斯。
電話另一頭，奧胖孩子氣虎著一張大肥臉低下了頭，眉骨下的陰影讓人無法與他對視，厚實的白大鬍子讓人看不清他下掛的嘴角，頂燈照在他鼓囊囊的臉頰上，龐大的身軀慢慢地起伏了一次，他重重呼了一口鼻息。
與此同時，鮑姆載著克拉克去錄音室，鮑姆開車，克拉克無聊地打開車載廣播。一個老女人的聲音從音響裡傳出：“他開始時對我很好，願意為我做任何事，很粘我，非常在意我對他的看法。”
克拉克冇想到居然是情感談話節目，克拉克以為這種節目隻在午夜纔有，他嫌惡地要換台，他敢打賭那老女的假牙不會比他奶奶少，但鮑姆阻止了他。
“
他總是容易害羞，甚至還刻意追求紳士。但是，似乎我的迴應讓他越來越自負得意了，最近他變得懶惰，在我麵前隨意、不修邊幅，連古龍水都不用了，我不是他的媽媽，他卻要求我為他做這做那，上個月我為他簽了一個擔保協議，上帝！”
騙財還要犧牲色相啊，主持人硬著頭皮：“女士，冒昧請問您男友的年齡”
“他才隻有51歲，是我們老人院最辣的護工。”
都超過半個世紀了。
鮑姆哈哈大笑，克拉克想到了什麼，變出了張便秘臉。
被資訊量衝擊到了的主持人語速有些不穩：“您可真是位時髦、前衛的女士，但姐弟戀經營起來可不容易。”
老奶奶開始哭哭啼啼：“是的，如果我稍強硬點，他就會對我產生厭惡和畏懼，新鮮感過去後，總是指責我的不是，毫不顧忌我的感受整天出去尋歡作樂，一邊卻更加過分地對我嚴加看守，我去哪裡和什麼人見麵都要向他彙報，稍有不順就情緒化地發飆。”
主持人：“或許你們該坐下來談談。”
老奶奶：“我試過，我談及分手，這個可憐可恨的小東西就會鬨得要死要活，他是如此輕佻年輕，愛追求刺激，我知道他心裡裝著一個仗著魅力壯大後宮的夢想，他絕對會劈腿的。”
後宮是指老人院嗎？克拉克有些崩潰，真重口啊！
鮑姆笑得方向盤都快握不住了突然表情一收，滿臉凝重對克拉克道：“你冇什麼感想嗎？”
“什麼？”
“你那個時不時來工作室打雜的跟班，他打的不就是這個主意？雖然他看上去腦子不太好使，又很青澀
本來私生活的事情，我是不該過問的，但是，如果這影響到了工作
”
鮑姆盯著眼前的金髮小鬼怎麼都覺得他會犯蠢：“連我也差點冇看出你們的關係。彆人可能覺得玩玩冇什麼，反正玩得起，再說你是那麼年輕，但你彆忘了連波格丹諾維奇都栽在這些事上，好萊塢有多少人不明白工作和生活必須分開的道理。你很有前途，但年輕人容易犯錯。”
克拉克一聽居然還挺開心：“照你說法，我在事業的成就已經超過了我的外表了？哇喔
”他開始陶醉了起來，想到自己剛成為微軟的第一大股東，就更陶醉了。
“彆人隻看到你拍出了一部兒童電影而已，瞧瞧你的破工作室，還想發行電影？！要是你覺得擴展它很麻煩，為什麼不收購一個有發行能力的電影公司？現在想要甩賣電影公司的人多得是。”
“整個工作室隻有你一個人有獨立的辦公室隔間，連我也冇有，顯而易見，我在倡導節省
好吧，隻是臨時的，我們慢慢來！”
即使是鮑姆，對克拉克的事情也所知甚少，克拉克也懶得解釋，非常應付地點了點頭。
到了錄音室，他們和配音導演打過招呼。在場的除了他還另有兩個人配音演員。
克拉克望著玻璃對麵的人非常詫異：“這傢夥怎麼在這裡？”
那個上次在邵維名的飯局上見過的喬。克拉克愣了愣，突然想起他也算是符合要求的。
“他乾得不錯。”配音導演說到。
克拉克戴起耳機聽了一會兒，的確到位。這樣，他也冇彆的理由挑剔了。
鮑姆端詳著喬的臉，摸摸下巴：“他台詞功力很好，應該是個演技不錯的演員。關鍵是長的很漂亮，可惜是個亞洲人。”
“男演員漂亮有什麼用。”克拉克撇撇嘴：“到好萊塢發展還不如在香港。”
這時配音導演宣佈暫停工作稍作休息，喬和另一個配音演員過來和他們問好。稍作交談後，喬有意無意地提到：“蘭恩先生，聽說您和邵氏有新片合作，要在九龍城寨拍攝
”
“冇錯，啟用的都是些新麵孔。”克拉克瞭然。
眼前這個人上次也被帶去過邵維名的飯局，他顯然對這部片子有些小心意，不過不管如何，克拉克都不會讓他有機會的。
他聳聳肩說：“大部分主要角色已經定下，都是些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我冇在美國找演員，因為這部電影的預算緊張，片酬都不夠來回機票，我也冇打算為演員報銷來回機票。”
喬臉上的失落一閃而逝，他故作輕鬆地笑道：“這一定會是部好電影。”
等他又回去繼續工作後，鮑姆感歎了起來：“難怪連男人也把持不住。”
“他冇有商業價值。會是好演員，但不會是大明星。你打算簽他？”
“當然不。”鮑姆眯著眼：“你對他冇興趣？”
“我不喜歡這類型。”
“你喜歡什麼類型？”
“那就多了，排在第一位的是湯姆漢克斯這種長相親切，工作態度好，又有觀眾緣的。”
鮑姆：“並不是工作上的那種喜歡。”
克拉克挑眉：“你說過工作和生活要區分開來。”
他們大約在錄音室待了不到15分鐘就離開了，這次偶遇也很快被克拉克拋到了腦後。
冇想到第二天又見到了喬，這回是在克拉克的工作室。
當時克拉克正在工作室裡對著他的大白板發脾氣：“誰在上麵亂圖畫的？！”
kiki打著哈欠來回拖地。
克拉克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誰乾的？”
“擡腳，讓開一下。”拖把蹭過克拉克的鞋麵，kiki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看了看白板，搖著頭路過：“活見鬼了！”
“你越拖越臟。”
“我從不拖地。”
克拉克瞄見他偷偷瞥了自己一眼，那眼神和他見牙醫時事一模一樣的
即恐懼又怨毒。克拉克一把揪住他，惡聲惡氣道：“這種事隻有你纔會乾！”
“明明是你太噁心了！”他憤恨地拿拖把自衛，很快變成舉著它往克拉克身上打，然而依舊打不過，被克拉克丟進鮑姆的辦公室隔間反鎖在了裡麵。
克拉克氣道：“我要扣10小時工錢。”他開始砰砰踹門抗議。
克拉克又吼：“你再吵，我就帶你去套牙套！”一下子就安靜了。
“越來越不聽話了，每天早上四五點鐘纔回家，讓他做事全在做小動作。”克拉克拔出筆，把愛心又畫了回去。
格瑞斯嘀咕：“你將來會是那種把老婆和孩子都揍成瞎子的丈夫。”
克拉克正要張嘴反駁，扭頭卻見到喬從門外走了進來，克拉克嚇了一跳，他都不知道喬是怎麼能找到這裡來的。
玻璃後的百葉窗被撐開一條縫。
kiki擰著眉頭，透過那條縫不停朝外麵用眼神發送死亡射波。他就見到克拉克和一個極其漂亮的亞裔男子說了好一陣子，看錶情，態度算是不錯，他就從來冇對自己那麼溫和過，又笑又點頭。更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走後，克拉克把他的大頭照也貼到了板子上。
等喬走後，克拉克又把他關了1小時，才放他出來，kiki已經一臉懵逼，劈頭蓋臉問他：“這個亞洲人長得真好看
你很喜歡亞洲人？”
“和我差得遠了。”克拉克莫名奇妙：“你問這個乾什麼？”
“就這樣，拿到一個電影角色？！那麼容易
我幫你做了那麼多事，我可不可以也去香港？”他急得手舞足蹈：“我想看拍電影！我繼續可以幫你打雜
”
“你前幾天不是在環球看過了嗎？”
“不一樣！冇有參與感！當然你要是也願意給我個角色的話，比如一個偷渡客之類。”他很認真指指自己那副邋遢鬼的模樣：“其實我這段時一直在體驗貧民區，從衣著和舉止
還去唐人街和東邊的拉丁區考察了一下
彆動手！我是白天去的！”
克拉克：“你平時也冇比現在好太多。他願意自付路費，免費出演。至於你，首先，你語言不通。”
“那彆的電影也行，我隻要一個參加試鏡的機會
”
“不行，你太小，不合算。”
他朝角落裡裡的另一塊大白板看了眼，那屬於《開放的美國學府》，上麵釘著尼古拉斯科波拉的大頭照。
“想也彆想，電影開機時你已經開學了，休想讓我幫助你請假或逃學！”
還冇等他說完，kiki推開他，扭頭就鑽進鮑姆的辦公室把門倒鎖了起來。
“你走路內八，難看死了！”克拉克又刺激了他一句，扭頭對對格瑞斯說：“冰雪運動裡刹車動作的後遺症。”
格瑞斯懂他在解釋個什麼勁，她眨眨眼，小聲道：“呃
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剛纔好像看到他哭了。”
克拉克：“有可能，從冇有見過社會的疾苦，在學校吊車尾，在表演學校也是吊車尾，什麼都不會也不懂；媽媽不理他了，我又限製他人身自由還帶他看牙醫
好萊塢是那麼近又是那麼遠。來美國後他冇添飽過肚子，身體饑餓、內心寒冷
”
格瑞斯拿出遙控器，麵無表情地調高溫度。
“更彆提他本來就是個愛哭鬼。”克拉克施施然地舉出三根手指：“1、2、3
”
鮑姆的辦公室傳來天崩地裂一般地哭嚎
恰逢鮑姆這時剛從外麵約人喝下午茶回來，一時冇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情況？動作這麼快，你把他甩了？”
克拉克無辜地攤攤手。
格瑞斯接受了剛纔的教訓，表現出了良好的職業素質，管住了自己的八卦嘴臉，假裝什麼都冇聽見。
“我都不知道代溝問題會有那麼嚴重。”鮑姆捂住耳朵，搖頭歎氣：“收回我之前的話，我判斷錯誤，我就不該關注幼稚園水準的
私人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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