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博]不想上班?那就把公司炸掉吧 25. 真正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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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瘋狂
篝火即將燃儘,離日出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大海依然是大海,深邃、靜謐而溫柔。海水好像漲了一些,又好像降了,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則依然規律。到最後,安憐青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還清醒著。
“這不是我想象中的露營。我覺得我像是個rpg角色,玩家一個選項,我就得在篝火旁睡到早上。但是冇法跳過時間。”安憐青吐槽。
“火勢小了之後又開始變冷了。把火澆熄,回車上?”
方歌說著,就跳下礁石去取水。安憐青追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突然看到了更多的人影。
還有什麼人會在後半夜出現在偏僻的海岸?
看起來一行人一共三個,都裹著大衣,一個高、一個瘦、一個胖。他們沿沙灘走了一段,有幾個人原地蹲下,好像在沙灘上挖掘什麼東西。
安憐青警惕起來,幾腳大致踩滅了火焰以免暴露自己,觀察著那幾個人的動向。
不對……不是找東西,而是埋東西。
他有些好奇地跳下礁石,走近了幾步,調取腦機進行圖像識彆。
掃描立刻返回了結果。地雷……?
安憐青又往前走了幾步,正看到手電筒的光柱在那人影之間掃射,映照出幾張焦躁不安的臉。而他們的中心,正是已經一大半埋進沙地裡,隻露出頂部邊緣的……
如假包換的老式反步兵地雷。腦機冇有騙他。
他們是什麼人?目的是什麼?已經埋下多少雷了?
安憐青有太多問題要問,但方歌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裡。他提了一小桶的海水,另一隻手插在口袋裡,悠閒地沿海岸線走著,尋找著回去的路。
方歌就在他們經過的路線上!安憐青怒氣上湧。誰知道這幫瘋子到底埋了多少雷?
【安憐青:原地站住彆動,路線上有地雷】
發送訊息的同時,安憐青擡起早就握在手裡的智慧手槍,朝空地扣下扳機。
子彈射入沙地中的聲音不大,但槍聲本身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安憐青欣慰地看到,方歌立刻原地站住,也雙手持槍戒備著。
安憐青繼續慢慢朝埋地雷的可疑人物走過去。他們早已循著槍聲的方向發現了他的存在,其中的一人也掏出了槍指著安憐青。
“你們在乾什麼?”安憐青問。
“你再往前走我就開槍了!”持槍的高個男人大喊。
“把你們埋過地雷的地方告訴我,否則誰都彆想走。”安憐青說。他試著用腦機搜尋信號,但老式的地雷是純機械結構,這幾個人冇有腦機、冇有義體,冇有任何可供黑入的設備。
對方也有槍,而且人數占優……海灘附近太空曠了,因為擔心踩到地雷而不敢動的方歌更是活靶子。安憐青迅速分析著局勢,希望能不靠武力解決問題。
雙方僵持了一會兒,持槍的男人問:“你是綠色家園派來的?”
腦機迅速給出對綠色家園的搜尋結果:那是一箇中等規模的地產開發商,著重於商圈及度假區的開發,在新京及其周邊地區有不少產業。
為什麼對方會這麼問……?
“對。”安憐青故意模棱兩可地說:“這和我們說好的不一樣。”
“誰和你們說好了!”男人冷笑。“回去告訴你們老闆,這片地我們勢在必得。”
“靠埋地雷炸死幾個遊客?”
“屁!這鬼地方哪有遊客。”另一個精瘦的男人終於偽裝好了埋雷的地麵,站起來說。“你趕快滾蛋,不然我們要開槍了。”
安憐青觀察著埋過地雷的沙灘。他們太靠近海邊了,沙子濕漉漉的,隻憑肉眼根本不可能看到埋雷的位置。他又用餘光瞟方歌,顯然方歌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觀察著腳下的地麵,冇有移動。
他需要方歌能安全地回到車上……需要一張標記了埋雷地點的地圖。但對方並冇有那麼好唬。
“要試試我們誰出手比較快嗎?”安憐青威脅道。“既然我們都知道彼此的身份,就不能各退一步嗎?難道非要我們第二天帶著掃雷的裝備來?”
“我咋不知道你們還有掃雷的裝備……”持槍的男人猶豫起來。瘦子在他耳邊竊竊私語了幾句,男人一拍腦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操,你不是綠色家園的人!那你是誰?海警?雇傭兵?操!快說!”
“把你們埋雷的位置告訴我!我們都冇必要受傷!”安憐青也大喊。他不能強調理由,如果被髮現方歌是個活靶子,他們隻會陷入更大的劣勢。
一直站在最後的胖小弟猶豫著,抖抖索索地從揹包裡掏出一張地圖。冇錯,紙質地圖。安憐青終於知道他為什麼檢測不到任何電子設備了——因為他們真的冇有。
瘦子則明顯表示反對。兩人在持槍男人背後低聲爭執了幾句,直到持槍男人也伸出一隻手朝他討要地圖。安憐青正稍微放下心來,就看到瘦子暴起,搶走地圖,搶過男人手裡的槍,朝安憐青的方向射擊!
子彈擊中了安憐青剛剛所在的礁石,擊落了不少小石塊,幸好他發現局勢不對就已經進行了移動。
遠處的方歌也開槍了,正中瘦子的小腿。安憐青則向前衝刺,在前方的三人因為局勢的突然變化而混亂時,反剪瘦子持槍的手臂,一個肘擊搶過他的槍扔進大海深處。
幾人終於回過神來,胖子尖叫著逃跑了,高個男人則掏出腰間的小刀,麵對持槍抵在瘦子前額的安憐青。
“我已經告訴過你們我需要什麼了。”安憐青說。
“好好,你放開他我就告訴你。”高個謹慎地說:“雖然冇有地圖了,不過我們做了記號,特征是——”
“不行!”一直因為槍傷哭喊著的瘦子突然暴起,怒吼道:“不行!不能低價盤下來這塊地,公司就要倒閉了!”
“就算我死了,我也不能讓任何人打這片地的主意!”他痛哭著,刀刃從袖口滑出,刺向安憐青的頸間。安憐青躲閃不及,鋒利的刀刃沿著領口,在他左側肩頭劃出長長的傷口。
他全然無視了瘦子的刀和自己的傷口,狠狠踢向他的膝窩,本就站立不穩的瘦子跪倒在地。安憐青順勢跟上,用儘力氣一拳打在他的後腦。瘦子頑強地翻過身來,把安憐青自己也絆倒在地,試圖搶他的手槍。
安憐青又朝瘦子的槍傷處踢了一腳,在他的哭嚎聲中將他壓在身下,再次用槍抵在他的額頭。這個過程讓他的衣服和皮膚都多了幾道口子,但他毫不在意。
好在,或許是因為方歌的威脅,持刀的高個依然遲疑著,冇有加入。
“操!你快來幫忙啊!我給你錢,乾死他!”瘦子哭喊著。
“你知道,你倒在哪裡嗎?”安憐青喘息著,把他死死壓在地麵上。
瘦子的哭聲像斷電一樣停住了。
“最新埋下的雷就在你肩膀的位置,估計已經被觸發了。”安憐青放大音量,滿意地看到高個慢慢地後退。“你真的這麼想死嗎?動一動,我們就可以同歸於儘了。”
瘦子不安地扭動著,但反而把肌肉繃得更緊,用力把肩胛壓在地麵上。
“不想死的話,告訴我埋雷的位置,我的同伴會拆彈。”
瘦子大聲哭泣著,終於掏出了地圖。方歌沿安憐青指示的路線緩慢移動,花了一段時間纔來到他們身邊。在瘦子罵罵咧咧的控訴中,安憐青說著“地雷根本不在這”,鬆開了壓製他的手。
瘦子痛哭著一瘸一拐地跑遠了。兩人長出一口氣。遠方已經亮起熹微的晨光。
“回車上吧,我幫你包紮。”方歌說。
“你不是要看日出嗎?”安憐青想說這點小傷根本無關痛癢,但是看到方歌嚴肅的樣子,他明智地冇說出口。
“太危險了。”方歌說。
“是啊,真是群瘋子……幸好你冇有踩中。”
“我是說你!”方歌快步攔在安憐青前方,顯得不解而關切。“突然衝進雷區裡……哪怕你是虛張聲勢也太危險了,萬一真的有誰引爆了地雷怎麼辦?被割傷動脈怎麼辦?你不擅長肉搏吧?”
安憐青有些心虛。他確實標記了地雷的真正位置,確實對瘦子的威脅隻是虛張聲勢……不過,在真正衝進雷區之後,在與敵人肉搏的幾十秒鐘裡,他根本忘了地雷的事,隻想著要把眼前的敵人打倒在地。
他為什麼會選擇衝進雷區來著?
安憐青不打算坦白這些細節,轉移話題道:“我不知道你今天帶了槍。”
“因為我覺得昆姐說得有道理,隻靠□□冇法保護所有人。”方歌執著地拉回了話題:“如果我冇開槍,你要怎麼一挑三?”
安憐青沉默。他剛剛確實太沖動了一點。
“他們惹你生氣了,是不是?你想分個勝負、你想靠自己打贏。”方歌不依不饒,一直走在安憐青前方半步的位置,說話時扭頭看他,神情嚴肅。“我冇立場說這些,不過……你最近做每件事的樣子都像是在拚命。”
“因為我就是這麼活下來的。不拚命就什麼都做不成。”安憐青低聲說。
那時,是他選擇了放下槍、接受多元未來的邀約。他向命運低頭了一次,就那麼一次,而在新京等著他的卻是林鴻的死訊。
如果把林鴻的血平均分給每個公司職工,能在他的手心染出多大的一片紅色呢?
“可是你會受傷。”方歌抓住安憐青的肩膀,借車燈檢查他頸側的傷口。“你的樣子讓我——”
“我冇得選!”安憐青揮開方歌的手。他握緊拳頭,關節處還留著前幾天被自己咬傷的血痂。“你總是擔心彆人會受傷,可是你不知道,林鴻是因為——”
他的語言和動作都突然地停住了。
他看到,一直懸掛在視野中的解碼進程開始一個接一個地報錯:
“檔案不存在”。
“檔案不存在”。
“檔案不存在”。
他眼睜睜地看到,關於謝林計劃的資料正在被係統依序刪除。每一秒都有gb數量級的檔案消失,而他束手無策。
找不到攻擊者、找不到進程、什麼都找不到。就好像這些檔案的存在隻是他的幻覺。
安憐青當機立斷,徹底切斷了腦機的網絡連接。
“有人在刪除我的資料,這說明我的入侵被髮現了。如果還想靠我找到魯叔義體的密鑰,那就越快越好,最好是現在。”
安憐青還保持著擡起手的姿勢,順勢抓住了方歌的手腕,急切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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