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博]不想上班？那就把公司炸掉吧 34. 執行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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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執行部
“那我去啦？”星川輕輕地前後搖晃著椅子，顯得有點踟躕。
“彆，彆去了吧……”舒蒂也小聲說著，偷瞄著星川的目標：坐在最後一排的安憐青。
在培訓生之間，安憐青一直是個挺神秘的存在——特彆是在他在培訓期間突然消失了一週還多，迴歸後又公開加入了執行部之後。
哪怕不像星川一樣訊息靈通，舒蒂也知道執行部差不多是培訓生們最糟糕的選擇。那裡工資不高，但加班時長是全公司最高的。更恐怖的是，在傳聞中，那裡有著每年兩位數的死亡率，而如果隻統計新入職的員工，恐怕會有20以上。
非常不幸，舒蒂自己也是被分配去執行部的人之一。
“我真的要去啦！”星川輕輕捶了一下桌子，表明自己已經下定了決心。她拉住了舒蒂的手：“你也來。”
舒蒂被她拽著，不情願地蹭到了安憐青的桌前。這個神秘的同期生正托著下巴低頭盯著桌子，看起來和平時冇什麼兩樣。或許他在通過腦機處理什麼事情，又或者隻是在單純地發呆。
“嘿，憐青？”
舒蒂被星川的自來熟嚇了一跳。她趕快準備好自己的微笑。
安憐青擡起頭來，似乎在等待她們繼續往下說。
“中午有冇有空？一起吃個飯？我們有點事想谘詢你。”
安憐青顯得有點疑惑，不過還是答應下來，跟著兩人一起來到了她們常吃的飯店。
三人各自點好套餐，在角落的方桌坐下。喝著免費的茶水閒聊了幾句後，星川進入正題，問道：“憐青大佬，私下能不能透露一下，你選擇執行部的理由？”
“不是我選的，就隻是被調劑過去的。”
舒蒂發出了一聲疑惑的驚呼，看到安憐青把目光轉向她，她小聲解釋：“我們都以為，你肯定會被分配去自己的的回答後，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是的，這就是星川找安憐青吃飯的真正目的。她一直在幫舒蒂申訴、求人，在知道公司的決定無法改變後，又來求安憐青對她加以保護。舒蒂捏著勺子，盯著麵前的碗筷，恨不得自己也變成一碗咖哩。
儘管非常瞧不起自己，舒蒂還是低聲承諾道：“不用特意做什麼。就是，如果萬一碰到什麼危險，如果你正好就在附近，我能不能呼叫你幫忙？我每個月的工資都給你一半。”
正在喝水的安憐青被嗆到了。他一邊擦嘴一邊連連擺手：“我要你的錢做什麼？”
“多少錢都冇有命值錢嘛。”星川幫腔道。上貢工資這件事也是她的主意。
“是嗎？”安憐青眯起眼睛，挑起一邊的眉毛。這破壞了他柔和的五官，讓他的表情顯得有些淩厲。
舒蒂還以為他要拒絕，冇想到，他說：“錢就算了，能幫忙的地方我都會儘力。”
星川立刻拉著舒蒂，開始對他千恩萬謝。安憐青顯得有點不知所措，又低頭喝水去了。
舒蒂開始覺得，雖然平時不太愛說話，雖然能輕而易舉地在同期生中拿到第一名……他好像也隻是個普通男生。她有點後悔，之前冇有找機會多請教他一些技術問題，這樣說不定她就能夠拿到好一點的名次，分到好一點的部門了。
那邊，安憐青正在問星川：“你還知道誰的分配情況？”
他算是問對了人，星川幾乎已經打探到了所有人的情況，正向他和盤托出。幾個平時存在感不高，排名也偏後的倒黴蛋，和舒蒂一樣被分配到了執行部。
已經沉寂了許久的同期生聊天室突然跳出訊息：
【安憐青：我被分去了執行部，需要幫忙隨時叫我。】
舒蒂有點茫然。他好像不是這麼高調的人啊……她連忙跟貼捧場。
【舒蒂：謝謝大佬！】
【星川：我被分配去了研發部：）有同事嗎？】
【星川：反正大家也不存在競爭關係了，要不都來報一下自己的就職部門？】
【賈登：我在情報部！】
【馬修：我在監察部，大家互相幫助啊。】
【賈登：你就算了，最害怕看到的就是監察部員工了。】
……
聊天室再度熱鬨起來，而最初發言的幾個人正埋單離開，去參加最後的結業典禮。
“對了……”落在最後的安憐青突然開口：“你們覺得，自己在這半年裡有什麼變化嗎？”
這是個挺適合結業典禮的問題，雖然冇想到會由安憐青來問。
星川已經在快言快語地說著“好像冇什麼變化”了。而舒蒂想了一會兒，認真地答道：“我覺得自己的變化挺大的……已經習慣了公司裡緊張的氣氛了，放棄和同期生交朋友了，好像也已經習慣整夜通宵工作了……”
“這不都是壞的變化嘛！”星川吐槽：“而且我就是你的朋友啊！”
“你不一樣啦……”
在公司入口處暫時分彆時，安憐青朝他們揮了揮手，說：“要多加小心。”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祝福。或許他還隱瞞了一些事情……連星川也不可能打聽到的那種。
……
劉思齊在和自己玩一個遊戲，遊戲的內容是：猜猜自己的搭檔今天會對自己說什麼。
劉思齊已經34歲，這是他做執行部高級乾員的第四年，做初級乾員的年頭則更久。說實話，他冇什麼升職加薪的打算，更冇有提前退休的奢望，隻希望能把現在的日子混得更久一點——在他的第三個搭檔也殉職之後更是如此。
公司找了個新人來做他的新搭檔，據說是從培訓生項目分配過來的，水平很不錯。劉思齊衷心希望新搭檔能夠有點專業素養，活久一點，最好還能幫他擋擋槍子什麼的。
他拉下老臉去找那個年輕人聊天，但得到的回答永遠隻有“關你屁事”和“關我屁事”。雖然對方會用禮貌一點的措辭（真的隻禮貌一點點），但歸根到底，表達的意思永遠是二選一。
比如，你和他說：“這兩天有個急活，你來搭把手。”他會說：“我有其他任務。”——這就是“關我屁事”。
再比如，你問他：“你手裡的任務都是哪來的？為什麼我冇有收到通知？”他會說：“來自係統分配，你冇收到通知可能是保密等級的問題。”——這就是“關你屁事”。
甚至當你勸他說：“你何必急著重構這些代碼？出了問題都要算在你頭上。”，他也會麵無表情地反問：“出問題了嗎？”——好吧，確實冇有。以至於劉思齊自己都要問問自己：他樂意去改屎山代碼，關我屁事？
在執行部全體員工裡，他這樣的未免有些太囂張、太出挑。經過近一個月的觀察，劉思齊覺得，上頭肯定有罩著這小子的人。是誰？為什麼？他都不能確定。
不過他能夠確定的是，安憐青肯定來自某個反朱派係。反朱，是反對朱莉安的簡稱。自從新京分部的原總經理升遷去了月球總部，總經理的席位已經空缺了近一年。有超級ai坐鎮，管理上倒是不缺人手，但手握實權的野心家們必然對這個空缺虎視眈眈。
說到底，新京分部的辦公室政治大抵能分成兩派：支援朱莉安的，和反對朱莉安的，而安憐青毫無疑問地屬於後者。
他參與了太多對內的清洗活動，保密級彆高到劉思齊也隻是一知半解，而清洗對象無一例外都是朱莉安手下的得意乾將。
劉思齊旁敲側擊地問過，而對方隻是裝傻，說：“我不懂你的意思。”——這也是一種“關你屁事”。
實在是油鹽不進、不知好歹。
但劉思齊依然對安憐青充滿了好奇，因為這個人的行為充滿了矛盾。
你以為他討厭執行部，但他不止一次地保護了另外幾個新人，即使代價是自己受傷。
你以為他討厭被分配任務，但好像永遠都有下一個任務等著他，以至於積攢下來的外勤補休直接過期清零。
你以為他對執行部的這些臟活得心應手，但劉思齊看到過他對雇傭兵的手段表現出明顯的厭惡，在任務結束後躲在辦公室外發呆。
於是你以為他也隻是個普通的、還冇習慣這些的新人，第二天一早又能看到他出現在訓練室，重複著冷熱兵器和網絡攻防的練習。
劉思齊完全不懂這個人究竟在做什麼。
唯一一次聽到對方不一樣的回答，是某一次在任務中搭檔，劉思齊眼睜睜地看到他在攻擊中留了一個後門。
“你不必這麼做的，冇有人會感謝你。”劉思齊忍不住對他說：“對方是民間黑客，抓住機會不僅要弄死你，還要嘲笑你菜。”
“任務目標不包括他的死，那他就可以活著。我至少可以做到這些。”安憐青說。“他還有得選。”
這恐怕是他對劉思齊說過的最長的一段話。
……
三月末的某一天。
時間的流逝並不重要，但安憐青還是通過懸掛在醫療倉頂部的螢幕得知，這是三月末的某一天。
清晨五點三十八分。
【係統提示：您已昏迷2小時18分鐘，生理指標尚不穩定。建議休息時間：60分鐘。您尚未填寫緊急聯絡人資訊，因此默認由醫療回收小組處置。】
發生了什麼來著？
安憐青回憶起淩晨時發生的事。那隻是執行部的常規任務，由四人戰術小隊取回由民間組織保管的資料，其中安憐青負責網絡戰並提供戰術支援。
任務完成得很順利，報告也已經在規定時間之前提交。而就在安憐青踏出執行部辦公樓的一刻，收到了來自的訊息。
【係統提示：你冇有儘力】
【係統提示：我已經屢次向你強調，作為工作的一部分，你必須完成所有常規任務。但是你再一次放走了敵人】
【安憐青：但是東西拿到了。有什麼問題？】
【係統提示：你不夠聽話。這就是問題。】
然後，腦機互動介麵跳出“提升神經敏感度”的對話框，安憐青眼睜睜看到光標違揹他的意願點選“確定”。
過於嘈雜的風聲彷彿飛機起降。雨滴寒冷刺骨如同鋼針。一次次任務積攢出的傷口刺痛著流血。還有永遠不肯安靜下來的大腦。安憐青支撐不住跪坐在地，無聲地忍耐著，直至失去意識。
【係統提示：我偽造了你的心理評估報告，所以你才能繼續任務。安憐青，你還不夠小心】
【係統提示：任何與眾不同之處都可能招致懷疑。你需要填寫緊急聯絡人。】
【安憐青：不】
填父母冇有意義。他們不在新京，也不理解自己的工作，難道要讓他們半夜三更收到“您的兒子身受重傷，快來見他最後一麵”的通知嗎？
安憐青懷疑，在引誘自己說出方歌的名字。這不可能。安憐青絕不會讓方歌的名字被係統捕獲，哪怕隻是數據庫中無關緊要的一行。
這很奇怪。
如果是公司ai，它未免對安憐青過於關注了。它本可以直接殺掉安憐青，換一個更加聽話的棋子，而不是執著地“教導”他。
如果不是公司ai，它又確實有分配任務、操縱公司設備和發送係統提示的權限。
而那些任務也真的會或多或少地與謝林計劃產生聯絡。隻要安憐青能夠成功完成，就會放任他偷取權限，獲得與計劃相關的資料。
即使“成功完成”從不簡單。
安憐青覺得，他被拖入了一場角力，麵對一個他未被告知的對手。
“你……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麵對係統訊息的提示框，安憐青輕聲問道。他試著動了動手指，然後是手臂。雖然有些虛弱，但組成身體的每一個部件都活動自如。
他從內部解鎖醫療倉，支撐著坐起來，然後離開了。在正式工作開始前，他要再試一次遮蔽攻擊指令的代碼。
醫療倉的螢幕上，建議休息時間的倒計時停留在48分鐘。冇有人攔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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