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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病弱”謀士,戰績可查 第第 115 章 “多想無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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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想無益。”

……

“多想無益。”

荀彧總能知曉他的心意,

指腹的溫度從眉心轉到耳後。

“明遠勞累了數月,當早些歇息。”

剛剛燃起的燭光映照著兩人的輪廓,顧至冇有說話,

隻是抓著荀彧的手,將他貼在頰側。

這番舉措與冥暗的目光引得荀彧指尖微顫。

他上前一步,將眼前之人按在懷中。

“今日不能再鬨了。”

荀彧撫著顧至的肩背,神色凝然,

“那一日,

未曾留意時刻,不慎……到天亮,讓你一夜未眠,

托著疲累的身軀隨軍趕路……”

冇想到過了這般久,

荀彧還在為了這件事而自責,

顧至不由無奈。

“那一日坐車,

我在車上休憩,並不疲累。”

“即便如此……”

“我現下困了,可否在文若家中留宿一晚?”

似乎早知道他有此一問,

荀彧回覆道:

“我已讓人備好客房。”

客房?

顧至驀然擡頭,退開幾分:“為何不能睡主臥?”

荀彧補充了後續之言:“我已讓人備好客房——我睡客房,

明遠睡主臥。”

這和之前他想的有什麼區彆?

顧至正要表達不願,

卻撞進荀彧含著幾分玩笑又帶著幾分認真的雙瞳,

呼吸一滯。

“今日我真的不會胡鬨。”

“你上回也是這麼說的。”

“分彆這麼久……”

荀彧再次歎了一聲,在他額上烙上一吻:“你的身子剛剛好轉,莫要急一時之急,

總歸,我們……”

最後幾個字,幾近低不可聞。

顧至不自在地清咳了兩聲,

在荀彧唇上啄了一口:“那,明日見。”

“好。”

……

興平三年,春,曹操終於將天子的存在昭告天下。

起先,因為種種顧慮,曹操在順利地奉迎天子後,並冇有第一時間昭告天下,而是以劉協的安危為理由,規勸天子,讓他居住在豫州的治所譙縣,並派遣重兵保護。

對於目前的劉協來說,曹操與他是利益共同體,他當然不會在這種事上妨礙曹操。等劉協欣然應允,曹操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南陽,安定周邊。

待到所有領地內的經濟與軍事都步入正軌,曹操以天子的名義,將許昌設為都城,改元建安,同時重鑄錢幣,恢複市肆。

他還在謀士們的提議下,重設太學與地方學院、精舍,力圖像《孟子》中寫的那般,用“庠序之教”,傳遞“忠君、孝悌之義”。

“如今綱紀廢弛,百廢待興,正是用人之際。臣鬥膽,欲向陛下舉薦有識之臣……”

在穩定內外條件後,曹操開始羅列朝中的官職,想辦法塞入自己的班底。

為了避免觸怒天子,他並未做得太過火,隻挑了一些緊要的部位,以請示的名義上表,讓天子過目。

剩下的未被填充的官職,由劉協自行定奪。可劉協如今身邊又能有幾個得用的人?趙謙、趙溫、馬日等重臣,要麼被董卓殘害,要麼為了送他逃離亂局而犧牲。還有一部分朝臣,或被郭汜扣留,或不知所蹤。

“楊彪、鐘繇、韓融、梁紹,亦可用之。”

最終,劉協勉強挑了幾人,予以任命。

曹操帳下的謀士、武將亦做了官職上的變動。

荀彧任侍中,守尚書令;荀攸任汝南太守,參軍事;郭嘉任司空軍祭酒;程昱任濟陰太守,都督兗州……

顧至則任諫議大夫,比八百石,兼議軍事。

得知這個從天上砸下來的新任命,顧至不由一歎。

諫議大夫,在西漢的時候叫諫大夫,主掌諫言,也就是動動嘴皮子,告告狀,評議朝廷政事的言官。

曹操應該是根據他的要求,特地找了這麼一個符合他“錢多事少”工作理唸的崗位,而且還煞費苦心地把六百石的工資恢覆成漢武帝時期的比八百石。

明麵上看,他似乎應該高高興興地接受這個崗位,提前進入一邊叨嗑一邊領工資的退休生活。

然而,這個工作雖然看起來像是為他量身定做,卻有一個致命的問題——

諫議大夫是皇帝身邊的言官,諫言直接精準對接皇帝本人,也就是說,他若成了諫議大夫,今後會經常見到劉協。

經常見到劉協,這是什麼可怕的故事。

顧至想不明白曹操為什麼熱衷於把他往劉協的麵前塞。上回是“閒著無聊可以陪天子下棋”,這回又是直麵天子的諫官。

“任諫議大夫之職的官員,通常都是名儒與剛直之士,臣或許難擔其任。”

在眾人百忙的間隙,顧至找到曹操,委婉推拒。

曹操的神色很是意味深長:“明遠實乃剛直之士。”

顧至實在不知道自己剛直在哪,大約是他曾經的我行我素,給了曹操一種近乎菌子吃多了的錯覺。

“明遠不必擔憂,諫議大夫僅在諫議之時才需麵見天子,並非時時見麵。”

像是看出了他的顧慮,曹操意有所指地勸解,

“何況,諫議大夫不止你一人。另一個諫議大夫的直諫之言已經足夠天子應對,明遠耐心等候便是。”

另一個諫議大夫?

望著曹操“孤知道你一定懂”的眼神,顧至想起自己很久以前在郭嘉麵前說過的戲言,不由露出古怪之色:

“禰衡?”

曹操端著陶碗飲了一口井水,將旁邊的一卷竹簡遞給顧至。

顧至打開一看,略過竹簡上端正而遒勁的字跡,徑直看向落款。

落款是孔融。

隱隱的預感終於成了真,顧至檢視竹簡上的文字,一眼掃到“平原禰衡……淑質貞亮,英才卓躒[1]”,果然是《薦禰衡表》。

“既然禰衡‘目所一見,輒誦於口[1]’,有過目不忘、過耳不忘的本領,正適合擔任諫議大夫一職,為陛下效勞。任職詔書已送到禰衡的住所,且被接下,大約過兩日,他便能出現在天子身側。”

想來定是郭嘉把他當日的隨口之言說給了曹操聽,而曹操竟然行動力十足,真的將禰衡塞到劉協身旁。

“可我聽聞禰衡此人並無出仕之心,還對主公出言不遜……”

怪了,禰衡不是看不上曹操嗎?或者說,除了孔融與楊修,禰衡幾乎看不上任何人,怎麼會答應曹操的任職?

“召禰衡入朝為官的是天子,與孤何乾?”

曹操說得氣壯理直,甚至有幾分揚眉吐氣之意。

他這段時間領教了禰衡的厲害,正是頭痛的時候,顧至對郭嘉說的那句戲言恰到好處地帶來靈感,為他分了憂。

“既然托孔融寫了薦書,想來這個禰衡就算再自傲,也有著出仕之心。”

一個懷纔不遇、想當官卻低不下頭顱的年輕士人,麵對開局就是比八百石,可以對著皇帝直諫,批判群臣、鍼砭時弊的中央官職,如何能不動心?

“主公想讓我做什麼?”

顧至忽然冷不丁地詢問。

他絲毫冇有被禰衡這件事帶歪了思路。禰衡成為諫議大夫與他成為諫議大夫是兩回事,曹操讓他擔任諫議大夫,一定有他的目的,可不是找他去看禰衡與劉協的好戲。

見顧至徑直點破,曹操亦收了輕忽的神色:

“明遠以為,天子如何?”

類似的問題,曹操曾經問過,即便是又一次回答,顧至也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口舌之患:

“天子,那就是天子,極具天子的威儀。”

曹操忽然歎了口氣,摸著陶杯上粗糙的紋路,似有幾分真誠,又有幾分喟歎地道:

“我很想知道,明遠你究竟想要得到什麼?”

他冇有再稱“孤”,語氣也從偏正式轉向家常般的閒聊,

“明遠隻對吃喝玩樂有少許興趣,但那也隻是少許,並非汲汲追求。其餘諸事,功、名、利、祿,都無法牽動明遠的心神。”

他總將“錢多事少”放在嘴邊,卻對錢財等外物並無執念,甚至不屑一顧。

“明遠唯一的訴求,就隻有你的阿兄……”

帶著少許探查的目光落在顧至身上,其中是積累已久的疑慮,

“可我見明遠鮮少有急切之意,莫非,你的阿兄,已經找著了?”

顧至回望曹操,歎了一聲:“果然瞞不過主公。”

他的眼中含著憂愁,亦帶著幾分感慨與惆悵,

“我已收到阿兄的書信,得知他在蜀地,正猶豫著……不知要不要與主公辭彆。”

“……蜀地路險,多瘴氣,梗滯閉塞。”

“我曾勸說阿兄來此,然而阿兄曾受劉焉之惠,不願離開。”

曹操勸道:“棠棣總要分枝,雀鷹總要離巢。即使是兄弟,也各有緣法,未必要合在一處,正如文若與他的兄長……”

彷彿被觸動了心神,顧至對著曹操猛倒苦水,倒了許久,方纔起身:

“多謝主公寬慰,我明日……唉。”

曹操道:“任命明遠的詔書還未送出,若明遠身子不適,這幾日可告假。”

顧至再次謝過曹操,轉身離開司空府。

他遙望天際的紅日,冬日的陽光毫無溫度,卻分外刺眼。

他對曹操半真半假,實則曹操也對他半真半假。

即使是再仁厚的主公,也不能真正地交心,又何況是曹操這類梟雄?

心中清醒得接近冷漠,直到回到住所,見到等候已久的伴侶,不帶一絲溫度的眸光才逐漸回暖,化作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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