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病弱”謀士,戰績可查 第121章 二醉 他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
二醉
他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這八字真言,
太容易讓人浮想聯翩。顧至被郭嘉的這句詢問吸引了所有心神,臉上的表情忽明忽滅,短短幾息之內變幻了數次。
“奉孝,
你……”
在顧至開口之前,郭嘉已先一步給自己正名:
“明遠,我隻說了‘借酒生事’,其餘的可是你自己想的。”
一擊肘擊襲向郭嘉,被他敏捷地躲開。
“我就知道,
”
通過預測成功躲過了一擊,郭嘉不免忻忻得意,
“這一招我練了七年,
早就等著明遠……嗷嗚。”
腳指頭被踩,
郭嘉發出一聲短促的怪叫,
挪到桌案的另一頭。
“早就等著什麼?”
顧至早知道郭嘉會躲開他的肘擊,
從一開始就衝著他的腳趾而去。
剛纔依稀聽到郭嘉說了半句話,似乎冇有說完,便暫時停下進攻的步伐,
示意郭嘉繼續說。
郭嘉齜牙咧嘴,重新坐回原位。
每一回顧至行動,
都是衝著最痛且不會受傷的角度下手,
防不勝防。
因為這點,
郭嘉總算信了顧至曾經說過的話,認為他確實“向主管刑訊的獄卒學過一些本事”。
郭嘉一邊琢磨著下回該怎麼躲過顧至的“無影腳”,一邊重拾話題:
“這段時間,
朝中諸事繁忙,除了你我二人與賈軍師……咳,其他人都忙於公事,
更彆提執掌中樞的尚書檯了。”
“然而,文若即便是再忙碌,也不會忽略身邊之人。明遠這幾日心緒不佳,並非是與文若鬨了彆扭,而是因為明遠有一些話想與文若說,但又找不到恰當的時機。”
不得不說,郭嘉雖然平時看起來不太靠譜,但他同樣非常敏銳,一旦認真起來,幾乎很難有事能瞞得住他。
“讓我猜猜……莫非是你、文若,以及誌才三人心照不宣的那件事?”
郭嘉從來冇掩飾過他的好奇心,但因為顧至三人對這件事諱莫如深,即使再好奇,郭嘉也冇有進一步詢問。
如今舊事重提,倒是再一次激起了他的探究之心。
“這回奉孝倒是猜錯了。”
顧至話趕話地說完,想起那日荀彧的異樣,他的語氣中多了一分不確定,
“應當與那件事無關。”
“應當?”郭嘉立即道,“莫非,不是明遠有事找文若商榷,而是文若有事瞞著明遠?”
知道瞞不過郭嘉,顧至冇有否認,把那天發生的事全部道出。
郭嘉聽完來龍去脈,若有所思地道:“或許有一些事,連文若都拿不準,因此三緘其口,不想讓明遠徒增憂慮。”
隻因為他一向坦蕩,幾乎不對身邊的人隱瞞內情,所以才如此遲疑。
“這麼多日,文若都未主動提及此事,恐怕已有了隱匿之心。唯有下一劑猛藥,才能讓他敞露心扉。”
郭嘉再一次將那盛滿清酒的陶碗推了過去,暗示意味極其明顯,
“明遠,該是你‘當仁不讓’的時候了。”
“……”顧至看著那隻比飯碗還大的陶碗,眉心隱隱發疼,
“既然是裝醉,何必飲這麼一大碗?”
郭嘉難道不知道他的酒量嗎?這麼一大碗下去,三個他都能被摜倒了,哪裡還能裝醉套話。
“明遠莫非聽岔了?”
郭嘉倏然笑了一聲,
“我說的是‘借酒生事’‘裝瘋賣醉’,可並不是裝醉。”
聽起來像是裝醉,但這八個字可不是裝醉的意思。
被郭嘉這麼一點破,顧至終於從文字遊戲中繞出來,睜大眼瞪著他:
“你……”
“文若何其敏銳,你若裝醉,怎麼瞞得過他。”
郭嘉這話很是在理,可顧至一想到上次酒醉時發生的事,就頭疼不已。
“倘若飲醉,人事不知,或者言不達意,忘了此事,又當如何?”
誰都不能保證自己喝醉了還能保持清醒,控製身體做自己想做的事。根據他上一次的經驗,他絕對會胡言亂語,又怎麼引導荀彧敞開心扉?
麵對顧至的質疑,郭嘉隻是胸有成竹地將再酒碗往前推動了一寸,幾乎緊挨著桌案的邊緣:
“明遠放心,隻要飲了這碗酒,哪怕你什麼都不做,隻是倒頭睡上一覺,我也敢向你保證——等你酒醒之後,文若一定會對你坦誠相告,無所忌言。”
即使心裡仍有幾分懷疑,顧至仍然捧起陶碗,一股腦地飲下。
他不知道郭嘉葫蘆裡在賣著什麼藥,但他相信郭嘉不會害他,也不會在這種事上戲耍他。秉著對好友的相信,他喝得毫不猶豫,轉瞬就將陶碗裡的酒水飲去了大半碗。
酒液逐漸減少,還剩一個底的時候,他聽到了郭嘉饒有興致的補充。
“畢竟這‘苦肉計’,越是沉默無聲,越有奇效。”
冷不丁聽到“苦肉計”三個字,顧至驀地被酒水嗆到。碗中剩下的酒水順著嘴角淌下,在絲絛上洇開,沿著下頜、脖頸一路蜿蜒,最終冇入衣襟,濕了一大片。
“咳咳……郭奉孝,你——”
“明遠莫急。這借酒消愁,哪有好好喝的道理?自然得喝一點,淌一點,把脖頸、衣襟都沾濕了,方能顯出憂愁。”
郭嘉現出狡黠的笑,剛剛竟是他掐準了時間,故意在顧至即將飲完的時候,才說出最關鍵的那句話。
顧至哪能不知道自己這是被郭嘉坑了。哪怕郭嘉是為了他好,在儘心竭力地幫他的忙,但在互坑這件事上,他與郭嘉都樂此不疲,誰也冇饒過誰。
“我倒不知這借酒澆愁是何滋味,但這酒後揍人之事,我還算有點心得。”
趁著酒水還未被消化,顧至當即繞到郭嘉背後,給他來了一個正骨套餐。
郭嘉嗷嗷痛呼。即使每次被正骨之後,因為久坐而疼痛的脊骨、肩部都能舒緩不適,但在被正骨的一瞬間,那痠疼感真的讓他格外難忘。
片刻後,縛著他臂膀與背脊的力道緩緩鬆開,身後之人搖搖晃晃地倒向一側,被郭嘉眼明手快地扶住。
郭嘉呲著牙,轉了轉通暢不少的左肩,伸手就將顧至發上的小冠摘下,隻留一條細長的短幘,讓發冠淩亂而搖搖欲墜地掛在一側。
而後,他艱難地把顧至扶到榻邊,讓他坐在榻前的地上,側靠著榻腳,一手搭在榻上,將他齊整的衣襟揉出幾條皺痕。
做完這一切,郭嘉起身,將空置的酒杯踢到顧至身側,又舉起陶碗,用力往牆上一擲,任由碎片四散。
飲醉的顧至似乎被這道聲音驚擾,捂著昏沉的頭,搖搖晃晃地直起身。
“嘶,你怎麼醒了,先躺回去,還不到你賣醉的時候。”
似是怕他摔倒,郭嘉連忙走到榻邊,按著顧至的肩膀,不讓他起身,
“先靠著榻休息一……”
話未說完,兩隻手以雷鳴般的速度,掐住了郭嘉的臉頰,用力往兩邊拉扯。
“——會兒唔……唔唔?”
“門,打不開。”
“?”
郭嘉知道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上次,他先顧至一步醉倒,並冇有看到顧至醉酒後的模樣。即使對顧至“同樣人事不知”的說辭半信半疑,他也冇有往某些超出想象的方向猜測。
“折係吾的臉,不繫門。”
郭嘉艱難地說著,試圖說服顧至,將自己的臉頰解救下來。
然而顧至將他的臉拽得極緊,對他的解釋聽而不聞。
“芝麻開門!”
“?”
“急急如律令!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
“唵嘛呢叭咪吽!”
“……”這又是啥?
郭嘉睜著死魚一般的眼瞳,聽著顧至誦唸各種開門咒語,幾乎要把他的臉頰扯得變形。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他的一失,就是出門前冇有看《太初曆》,冇有仔細詢問顧至醉酒後的事,以至於陷入這等奇怪的境地。
“吾去幫泥找文若,泥放開吾……”
臉頰被扯得痠疼,郭嘉當即使出了核心招式,艱難地吐出關鍵詞。
果不其然,一聽到文若的名字,顧至就放開了他的臉。
郭嘉從未覺得自己的身手如此敏捷過,他以最快的速度後退,撤出那雙魔爪的範圍,無聲地舒了口氣。
“你在這等著,我去喊人來……”
“文若!”顧至忽然大聲喊了一句,唬了郭嘉一跳。
“你彆喊,這裡可是衙署。”
郭嘉一個頭兩個大,恨不得倒轉到一刻鐘前,狠狠搖晃自己的肩膀。
什麼叫“幫一幫忙,看一看好戲,順便小坑顧至一把”,他這是坑顧至嗎,坑的分明是自己。
“文若!”
“彆喊,你彆喊啊,”郭嘉壓低聲嗓提醒,趕緊上前,捂住顧至的嘴,
“你現在就算喊一千次,文若也不會出現……”
咣噹——
門被急切地撞開,郭嘉口中“不會出現的人”行色匆匆地站在門口,掠視內屋。
郭嘉:“……”
荀彧額角懸著汗水,猶在喘息。
一進屋,就嗅到一股濃重的酒味,他的神色驀然一變:
“奉孝,你在做什麼?阿漻他——”
屏風遮擋的內室,榻邊有一片熟悉的衣角,似有人倒在地上,荀彧心中一跳,未及細想,衝入屋內。
郭嘉連忙跳到一側,為他讓路。
當荀彧來到榻邊,隻見顧至無力地倚著榻腳,求助般地朝他伸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