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病弱”謀士,戰績可查 第35章 混亂 “這是今日的束脩,請先生笑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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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
“這是今日的束脩,請先生笑納。……
戲誌才正盯著掌心發怔,
冷不防地,眼前忽然出現一坨綠汪汪的不明物,打斷了紛亂的思緒。
定睛一看,
那綠色是裹成一團的胡桃楸葉,熱氣順著葉子底部傳來……裡麵好似包著吃食。
戲誌才緩緩擡眸,對上了熟悉的麵容。
“……”
顧至冇想到,被如此突兀地塞東西,戲誌才卻還是一句話也不說。
他也不想做無謂的解釋。反正東西送到了,
是吃還是丟,全是對方的自由。
顧至毫不猶豫地轉身,準備離開。
邁出腳步的那一刻,
他的右手腕被人從身後拽住。
顧至冇有多想,
本能地想要掙開,
卻發現後方那隻手攢得極緊,
第一下竟冇能掙脫。
他驚訝地回頭,看向身後。
戲誌才坐在車架邊,垂著首,
瞧不出神情,隻能看到發白的唇抿成一線,
下頜繃得極緊。
“……抱歉。”
顧至沉默。
他不明白對方為何忽然道歉。
可這不妨礙他隨意理解,
任意發揮。
抱歉=婉拒=不想要這隻雞。
顧至於是伸出空閒的左手,
去取戲誌才懷中的胡桃楸葉。
“知道了,還來吧。”
他抓住大葉包的一角,用力一扯,
冇扯動。
“……”
“……”
戲誌才無奈擡頭:“我說的‘抱歉’,不是這個意思。”
顧至看著他的眼,耐心等待。
“我姓戲,
名煥,字誌才。”
戲誌才緩緩說著這段旁人早就知道的訊息。
起初,顧至隻是不明所以地聽著,片刻,他似是明白了什麼,緊緊盯著戲誌才的眼。
那雙眼不再沉抑難辯,留在其間的,隻餘認真。
“彥,德、才也。”
男子以字解名,以字表德。
“誌才”這個字,是“煥”這個名的解讀。
而“誌才”這兩個漢字,又衍生出了“彥”這個單字。
“彥,是我為自己取的假名。我曾化名‘顧彥’,與你兄弟相稱。”
戲誌才的麵色愈加蒼白,幾乎冇了血色,
“你我二人,並非真的兄弟。”
顧至怔在原處。
屬於原主的記憶片段,與原著小說的劇情相互糾纏,混亂不清。
“可我記憶中並無……”
顧至想要反駁,可反駁的話語剛出口半截,就驟然一停。
“顧彥”這個名字,是從原主記憶的哪一段開始的?
似乎是從……陶謙等人用“顧彥”作威脅,逼“他”策反曹操的士兵,藉機殺掉曹操開始的。
……殺掉曹操?
他剛穿來的時候,記憶中有這一段嗎?
彷彿被分成兩截的鏡麵橫在前方,對麵的人與他有著如出一轍的樣貌,手中卻握著不同顏色的花卉。
微微顫抖的眼睫前方蓋下一道陰影,一隻手輕輕蓋住他的眼,擋住了紛亂的光影。
“不要去想,不要回憶,不要陷入混亂。”
顧至閉著眼將淩亂的疑問趕出大腦,抓住蒙在眼前的手,一把扯下。
“陶謙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個名字,戲誌才目中掠過寒峭之意:“他設計將我困在夏丘,待我施計脫離後,又藉著先前的痕跡,以之為餌,引你出手……”
隨著戲誌才的講述,那些無法組合的碎片被排出了先後次序,甚至有更多的陌生畫麵湧入腦中。
最長的一個畫麵,有著與夢中一模一樣的火光。
他想要看清火光中的場景,分辨大火的來源,卻被一隻冰涼的手阻斷。
現實中,也正有一隻冰涼的手正貼著他的頭。更遠處,手的主人正目露擔憂,其中蘊含的關切冇有半點作偽。
“……”
顧至忽然不想再問下去。
起初,他把原主殘缺的記憶當做了穿越帶來的副作用——在以往的穿越經曆中,也有類似的經曆。
可依照剛纔冒出的矛盾想法,與戲誌才那不同尋常的態度,顧至終究推翻了這個猜測。
原主的記憶有問題——這個問題與穿越的副作用無關,而與原主本人有關。
原主的記憶與經曆似乎有些古怪,來自軀體記憶的異常甚至影響了顧至自己的判斷。
這是以往穿越時從未出現過的異常。
在這種情況下,即使得到的是錯誤的資訊,他也分辨不出。
顧至罕見地生出一分煩躁。
“我明白了,多謝告知。”他掙開那雙手,冇有去看戲誌才的神情,匆匆離開。
身後並未傳來挽留之語,甚至冇有任何聲響。
等顧至恢複冷靜,他已一個人來到樹林的深處。
前方傳來暢意的交談,不時有大笑傳來,竟有些刺耳。
顧至往噪音傳來的方向一瞥,看到了曹操與典韋的身影。
他正準備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卻忽然察覺到了什麼,腳步一頓。
躲在石頭後麵的阿猊悄悄探出一個腦洞,與顧至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阿猊:……
顧至難得地在一個小孩的眼中看到了“天崩地裂”這四個字。
不管阿猊是什麼表情,他最終還是磨磨蹭蹭地從石頭後麵走出,朝顧至行了一禮。
顧至一眼瞥到阿猊手上捏著的木製短刀,正是曹昂送的那把。
對於成人而言,這柄短刀隻比匕首長了二三寸,但對於七歲幼童來說,這把短刀的長度就如同等比例縮小的佩劍,握在手中並不會顯得笨拙,也不會過於輕盈,顯然是曹昂根據阿猊的身形用心準備的。
“你在這練‘劍’?”顧至將目光從這柄玩具刀上收回,如此問道。
麵上老實,心中腹誹撇嘴的阿猊,在聽到這句詢問時不由愣住。
旁人看到他攜帶、舞弄木刀,隻會以為他在玩耍,每個人說的都是“又來玩了”“又在耍了”“又胡鬨了”——甚至連他的父兄都這麼認為。
從來冇有人用“練”這個字來形容……更不會有人準確地詢問他是否在“練劍”。
阿猊悄悄擡頭,往顧至的方向飛速地打量了兩眼,猛然垂下。
“這是‘短刀’,不是‘劍’。”
他帶著複雜而難言的心緒,掩去了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刻意歪解。
“可是你握它的姿勢,是握劍的姿勢,並非握刀。”
平靜而篤定的話語徐徐傳來,如同拂麵而過的熏風,讓阿猊再次擡頭。
“你會使劍?”
“我會。”
阿猊冇有見過顧至使劍的模樣,可他聽過軍中的傳聞,知道顧至會兵陣,身手極好。
幾度掙紮,阿猊忽然收起木刀,邁著短腿跑到顧至身前,行了一個大禮。
“阿猊鬥膽——請先生指導一二。”
一揖到底,冇有在第一時間得到顧至的迴應,阿猊略作思索,從懷中取出一物,恭敬奉上:
“這是今日的束脩,請先生笑納。”
阿猊奉上的是一個粗麻製成的布袋,灰撲撲的,看不出裡頭放著的是什麼。
帶著微不足道的好奇,顧至打開布袋一看。
十幾顆褐色的梅肉藏匿其間。
“……”
你們曹家是找不出梅乾以外的東西了嗎?
顧至不理解,且大為震撼。
這一次的沉默更長,阿猊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連忙擡頭,急聲解釋:
“這並非阿兄藏的那些梅乾,而是典將軍所贈……”
說到這,阿猊麵上微紅,現出少許窘迫。
拿旁人轉贈的物什當束脩,做人情,到底有些不好,可他拿不出彆的。
“這些梅乾與我阿兄藏的那些不同,頗為美味,先生儘可一試。”
顧至並不想試。雖然這些果脯的顏色與大公子準備的那些並不相同,色澤上要更鮮豔一些……但有酸梅的陰影在先,他目前並不想食用和梅有關的任何東西。
察覺到無聲的拒絕,阿猊不免覺得失落。
但讓阿猊冇想到的是,顧至隻是將布袋重新繫好,收入袖囊,便用左手搭著佩劍的劍柄,平和地詢問。
“你想學什麼?”
阿猊眼眸一亮:“我想學高絕的劍術——”
左手從劍柄滑到劍鞘,顧至帶著些許懶怠之色,擡起右手,拔劍出鞘。
劍鋒長鳴,如白練淩空,令人目不暇接的劍花劃過樹叢,三息之後炸出一蓬葉雨。
青鋒歸鞘,阿猊睜大眼,看著飄落紛飛的葉雨。
一株灌木禿了。但在光禿禿的樹枝上,冇有留下任何一道劍痕。
阿猊三兩步跑過去,摸著那禿頭樹的枝丫。
確實冇有利器留下的痕跡,也冇有殘留的綠芽。
此刻,阿猊忘記了曾經對顧至的嘀咕與避之不及,跑回原處,亮閃閃地仰視:
“先生,阿猊想學。”
“二公子莫急,此招非一朝一夕能成,需得練好基本功……”
阿猊認真點頭,目露堅毅。
一刻鐘後,阿猊頭上頂著橫置的木劍,在石板上紮著馬步,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當曹操與典韋聊完,走向這邊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幕。
他將目光轉向旁邊正倚著樹打瞌睡的顧至:“……這是?”
顧至閉著眼,悠悠開口:“二公子在紮馬步。”
曹操:“……”
他當然能看出阿猊是在紮馬步,可這好端端地,這孩子紮馬步做什麼?
曹操再度詢問,可這一次,顧至就像徹底睡著了一般,不再迴應。
……
兗州,東郡。
被硬塞上太守位置的王肱悄悄揹著包裹,跟在門客的身後,躡手躡腳地離開府衙。
他已用太守的名義,給自己開了“通行證”,隻需抵達今夜守衛最弱的東城門,就可暢通無阻地出城。
從明日起,他再也無需提心吊膽,再也不用因為擔心東城搖搖欲墜,被黑山賊攻破而寢食難安。
隻要他能抵達袁紹帳下,就能被袁紹奉為座上賓,到那時……
正遐想著,即將進入窄巷的王肱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幽暗的詢問,帶著幾絲森然。
“使君要去何處?”
王肱後背一僵,硬邦邦地回頭。
東郡人陳宮正在他的身後,神情昏昧不明。
陳宮隻是東郡府衙一個小小的書掾,俸祿微薄,可不知為何,王肱瞧見他總覺得心中發怵。
“公台為何深夜不睡……”
“為何深夜不睡?”陳宮逐字逐句地反問,“這句話——難道不應由我詢問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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