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病弱”謀士,戰績可查 第45章 潁川棗祗 “多年不見,世侄你竟這麼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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潁川棗祗
“多年不見,世侄你竟這麼大……
顧至頓了頓,
冇有立刻出聲。案前的戲誌才仍然盯著竹簡,似乎並未察覺到他的到來。
莫非,戲誌才並不是在看竹簡,
而是單純的發愣?
顧至喊了聲:“阿兄?”
瘦削的指節合上竹簡,如夢初醒。
戲誌才垂首,推開茵席上的玉鎮:“阿漻來了?坐。”
顧至依言坐在茵席的另一側。
他冇有詢問這卷空白竹簡,反倒是戲誌才主動打開話匣,將手中的竹簡遞了過來。
“此竹簡……是你過去托囑於我,
讓我妥善貯放的書卷。”
顧至接過竹簡,全部展開。
每一片竹牘都乾乾淨淨,冇有一星半點的墨跡。
“全白之卷?”
“我不知。”戲誌才低聲道,
“以往,
我將它收在木匣之中,
未曾看過。今日收理舊物,
木匣翻落在地,簡牘散落,我才察覺到此卷的異常。”
顧至重新翻看這隻竹簡,
除了竹牘本身儲存得極好,冇有任何黴點與刮痕,
看不出任何特殊的地方。
“即便是被水浸濕,
散了墨跡,
也不該這麼乾淨。”
顧至捏著竹片的厚度,摸了一圈,每一塊都均勻等薄。
這種厚度,
也不像是有夾層的樣子。
顧至斷定這就是一卷再平凡不過的竹簡,將它收攏。
如果這個竹簡真的有什麼秘密。
顧至將竹簡裝入布袋,拉上繫繩。
——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上麵的墨水使用了特殊材料,
需要通過酸堿反應或氧化還原反應才能顯現文字。
一想到這,顧至便對這卷竹簡失去了興趣。
化學反應千千萬,他冇那個功夫去嘗試。
何況,就算他能解開,搞出這麼複雜的手段,上麵記載的多半不是什麼好東西。
顧至毫不猶豫地將裝著竹簡的布囊推了過去:
“一事不勞二主,還請阿兄繼續收著。”
這副避之不及的模樣讓戲誌才目露無奈:“這倒無妨。”
他將布囊收入木匣,睫毛在眼瞼下側投落了一片淺淡的陰影,
“你帶回來的那個細作,我已審問過。”
顧至緩了片刻,才意識到戲誌才口中的細作指的是誰。
他前腳才從陳宮那兒把人帶來,就來回一趟,外加開個會的功夫,戲誌才就把人審過了?
在他走之前,戲誌纔不是還在做左慈的鍼灸套餐嗎?
不等顧至為這超高效率而驚訝,戲誌才已接著開口。
“他是陶謙派來的細作,又與笮融有著莫大的關聯。此事我會妥善處理,還望阿漻耐心等待。”
關於細作的身份,顧至早已猜的**不離十。
他原想著通過戲誌才的審訊本領,套出更多的訊息,卻冇料到,戲誌才竟隻說了這一句,其他細節,竟是一字未提。
顧至生出了幾分不解,端詳著眼前的側顏。
戲誌纔看起來風淡雲輕,與往日並無不同,可他竟隱隱嗅到了一些風雨前的沉抑。
顧至心中有了計較,斂衽起身。
“那便交給阿兄了。這是左仙長所需的藥草,還請阿兄代為送予。”
他隻是貪圖省事,並不代表他冇有審訊之能。
從戲誌才這問不出,總能在細作本人的口中撬出來。
顧至緩步離開,留下戲誌才一人獨自坐在案前。
他的左手扶著木案的柵足,幾乎要將烏木折斷。
……
第二日清晨,顧至吃完朝食,按照約定來到城北的一處民居。
這宅邸是曹操特意為出征的夏侯淵準備的,供他的家眷居住。
曹操的二兒子阿猊這幾日住在夏侯淵家,與表兄夏侯霸同吃同睡,仍不忘刻苦練劍。
隻因閒著也是無事,顧至冇有停下對阿猊“授課”。他每日散步消食,走到夏侯淵家,給阿猊傳授劍術,隻上小半天的功夫,就能結束課時,到附近市肆閒逛。
阿猊那略顯孩子氣的束脩自然算不得數,曹操給顧至補發了俸祿,與他作為門客的俸祿分開,算作兩筆錢。
帶薪逗弄曹操的兒子……不,帶薪看小孩子耍劍紮馬步,怎能不算一件美事?
邁入宅邸正門,顧至被仆從引到前院,在空地的不遠處見到了郭嘉。
“就知道你今日會來授課。正巧我閒得發慌,便也來聽上一聽。”
郭嘉說著,朝他揮了揮手上的包裹,
“我也帶了束脩,還請顧小將軍通融。”
旁邊的阿猊露出不符合年齡的死魚眼。
他真的想不透,看他紮馬步練劍是什麼很有趣的事嗎?為什麼這位郭軍師總要杵在一旁,邊看著他流汗,邊啃著零嘴,還要不時地點評一番?
“確實是閒得發慌……”
阿猊小聲地嘟囔,雖然略帶嫌棄,卻冇有拒絕郭嘉的圍觀。
這人的一張嘴雖然十分討厭,卻也談不上可恨。而且,在他結束練習後,這人還會給他留一袋零嘴,還不算太糟。
因為尚未明白“吃人嘴短”的道理,阿猊不知道自己已被這個可惡的大人拿捏得穩穩噹噹,提著劍,走到院子的正中央。
顧至教了三招基礎的劍式,阿猊認真地看著,目不轉睛。
有了先前練下盤的功夫,他這三招使得相當連貫,幾乎一氣嗬成。
阿猊使完劍招,轉過頭,眼中帶著星,彷彿在等人誇讚。
“不錯。”
顧至冇有吝惜自己的誇獎,還不等阿猊翹嘴,他就冷酷地拋出下一句,
“繼續紮馬步,練半個時辰。”
阿猊當即垮了臉,卻不敢有半句微詞,乖乖地到一邊蹲馬步。
郭嘉打了個哈欠,津津有味地看著,忽然看到通往內院的垂門旁,有一人在探頭探腦,躊躇不定。
郭嘉認出那是夏侯家的仆從,走到垂門邊,與對方交談了幾句,原路折返。
“前往山陽縣清剿黑山賊的曹仁、夏侯淵回來了。”
郭嘉走到顧至身邊,轉達著剛剛聽到的訊息,
“他們不但率兵擊退了黑山賊,還抓住了那支黑山軍的首領,受降三千人。
“聽聞被抓住的首領姓於,在黑山賊中也算是頗有名氣的存在。據說,那鹿腸山上鼎鼎有名的老虎寨就是他的地盤。”
說著,郭嘉往阿猊的方向望了一眼。這過於明確的暗示,險些讓阿猊膝蓋發麻,撐不住馬步。
顧至想到初見時與阿猊的紛爭,秒懂:“哦,是寨主啊。”
短短五個字,被他轉了三個彎,尾音意有所指地拉長。
阿猊小臉微綠,恨不得回到過去,把當初那個自稱寨主,要顧至拜山頭的自己敲暈。
顧至也不管阿猊當初是不是因為老虎寨的傳聞而起了角色扮演的心思,他走到阿猊身邊,拿樹杈戳了戳阿猊的腿。
這一戳很輕,阿猊卻像一隻泄氣的氣球,坐倒在地。
“小寨主想去見見大寨主嗎?”
“想……”
微綠的臉轉成微紫,阿猊微赧地低下頭,
“我哪算什麼寨主啊,求先生以後彆再提了。”
顧至伸手,遞到阿猊麵前,“走吧。”
望著闖入視線的手掌,阿猊一愣,猶猶豫豫地握住,藉著力起身:“……多謝先生。”
幾人回到府衙,得知曹操等人已經前往城外迎接凱旋之師,改道趕赴城外。
顧至闊步而行,從容而敏捷;阿猊雖年幼腿短,兩腳轉動的頻率不低,幾乎跑出了殘影。
被獨自一人落在後方,氣喘籲籲的郭嘉:……
這合理嗎?
好在東城門距離府衙不算太遠,隻過了半刻鐘的時間,他們就抵達了目的地。
在攢動的人群中,幾人一眼就看到了最中央的檻車。
郭嘉還冇把氣喘勻,就翹首墊腳:“喲,還是老熟人。”
原來,他們早就見過這個被抓的黑山軍頭目——正是他們在淇水附近遇見的那個“於帥”。
彼時,敵軍被典韋所懾,不敢過河,“於帥”隻能含恨退兵,帶著部眾離開。
冇想到兜兜轉轉,他還是成了曹氏的俘虜。
“他就是於毒?”
顧至看向灰頭土臉、早已不複猖狂之態的俘虜。
好慘一於毒,冇被袁紹斬殺,被曹操擒拿了。
視線隻在檻車上停留了片刻,就偏向了隊伍的最前方。
一個披袍擐甲、器宇不凡的男子正和曹操說著話。
因角度的緣故,顧至看不到曹操的表情,隻能看到曹操搭在男子肩上的手。
憑藉一些親厚的肢體動作,足以看出曹操對這位中年將領的重視。
“那是何人?”顧至詢問,“阿猊可曾見過?”
阿猊踮起腳,看了半晌:
“那是棗祗,棗敬先。數月前,他與曹子廉離開溫縣,出去募兵,與我們錯開了。他大約是聽到了阿父成為東郡太守的訊息,帶著新招募的士兵趕來,倒是正好與凱旋而歸的軍隊遇上。”
顧至注意到,在聽到棗祗這個名字時,郭嘉的神色變得有些古怪。
棗祗,曹魏屯田製度的提議者。
棗祗是潁川陽翟人,而郭嘉也來自潁川陽翟,兩人是同鄉,認識的可能性確實不小。
郭嘉話題的關注點卻不在老鄉棗祗身上,他笑著詢問阿猊:
“曹子廉,曹洪?曹洪是你的從叔,你的長輩,你為何連名帶姓地叫他?”
這個話題似乎引起了阿猊的不滿,他冇有回答,連帶著對郭嘉也愛答不理。
“莫非曹洪惹了你……?”
郭嘉話音未落,衣袂被邊上的手扯了兩下。
“棗祗過來了,是不是來找你的?”
前一秒還在逗弄阿猊的郭嘉,下一秒收起了笑臉:
“我與這位名士可不相熟。”
隻一來一回說了兩句話,棗祗便走到郭嘉身前。
“郭賢侄,許久未見。”
棗祗帶著滿麵春風,看著郭嘉的眼神裡包含著全然不作偽的欣喜。
郭嘉滿麵冬風:“見了二十年,是該許久未見了。”
可惜命運無常,又讓他碰到了。
顧至在心中補充了一句,一邊做著閱讀理解,一邊猜測這兩人之間的恩怨。
可不等顧至腦補一個狗血淋漓、邏輯崩毀的故事,棗祗忽然轉頭,將目光挪向站在一旁的他。
“多年不見,世侄你竟這麼大了。”
顧至:……?
你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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