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天幕]皇帝聊天群 > 第22章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天幕]皇帝聊天群 第22章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秦念揉了下眼睛。

盯手機盯得太久了,
眼睛有點酸。

她之所以說當時的華夏變成夜郎國,是因為嘉慶皇帝死後的第二十年,就是第一次中英戰爭。

華夏近代史上第一個喪權辱國的不平等條約《南京條約》在1842年簽訂。

代入甲方給的人設,
她造反推翻嘉慶之後,必然要麵對的是:

率先完成工業革命的英國、已打贏第二次獨立戰爭的美國、正在侵占外東北的俄羅斯帝國。

【秦念:西域之西、東海之東、匈奴之北。】

十二朝肅然。

我為夜郎,“東海之東、西域之西、匈奴之北”皆為“大漢”?

秦念複國的大秦究竟處於什麼可怕的境地!

穩居民心榜首的名字,在此刻似乎變得格外孤冷。

李世民環顧多為學儒的群臣,終於明白秦念為何對儒家的敵意如此之大。

若大唐之外皆為大漢……

他竟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嬴政:尚安?】

秦念愣了一下。

嬴政這個名字是有什麼魔力嗎?

明明沒說幾個字,怎麼能這麼快就把她拉入戲?

她莫名感到一絲委屈。

就像小時候因特彆能吃被同學嘲笑,明明當場就以武力報複回去,可跟爸媽訴說時還是會覺得自己很委屈。

………

秦唸的沉默似乎為天幕蒙上了陰雲。

就連對秦念極為不喜的朱元璋都不由得為之憂心。

秦念是諸朝之未來。

民心榜為何止於他,聲譽榜又為何無其名?

等待的時間彷佛極為漫長。

終於,
他們等來了秦唸的回答。

其實並沒有過去多久,
隻是此時的等待過於煎熬。

【秦念:山河重整,
百廢已興。】

朱棣舒了口氣。

父皇討元時以《諭中原檄》言:“驅逐胡虜,恢複中華。”

不想神州竟會再次陸沉。

甚至處境比當初北狄入主還要艱難。

山河破碎,三境強敵。

好在還有始皇後人重整山河。

………

秦念不是女子。

武曌否定先前的猜測。

三境外敵,山河破碎,
百業皆廢。

儒家治世下,
女子難以在此時挽天之傾。

秦念對女子乾政的認可,
應是他痛恨儒家致使華夏衰落,於是厭棄儒家的男女有彆,崇尚有能者居之。

【嬴政:善。】

嬴政雖然不知漢之疆域,但知劉徹使“匈奴遠遁,而漠南無王庭”。

此承傳國璽者,
必非弱國。

秦念竟是以“夜郎國”的處境麵對三境之“漢”。

嬴政望向北方。

西域之西,
東海之東,
皆不曾見亦不曾聞。

隻能先派遣使者探路,此後再作打算。

但匈奴之北,或可以一會。

【秦念:今日話題不在朕。】

秦念速度轉移話題。

剛才就不該一時發散,就把話題從絲綢之路發散到了清朝的閉關鎖國。

再這麼發散下去,她就得編一整套怎麼造反怎麼興國的人設。

這還是先彆了。

萬一明天就接不到這份兼職了呢?

就目前來看,其他群成員的演技都不錯,她有理由懷疑這個群已經存在很久了。

這些扮演者可能都是篩選了很多遍才留下來的狠人。

隻是簽合約時和她一樣都簽了保密協議,所以網上根本搜不到這個群的訊息。

【秦念:說回絲綢之路。漠北之戰後,匈奴會退至西北,挾西域諸國與漢對抗。】

劉徹現在知道後世秦皇為何會如此積極為大漢獻策。

雖已重整山河,秦唸的處境隻會比先帝治下的大漢更為艱難。

此般獻策,是希冀於華夏不再落入夜郎國之境遇。

【劉徹:朕欲聯西域諸國以擊匈奴。】

既然清楚秦唸的目的,劉徹便不再有所保留。

不如坦誠相告,看秦念有何建議。

李廣利葬送七萬軍、李陵被俘,皆可看出匈奴依舊是大漢心腹之患。

劉徹滅胡之誌不改。

………

張騫焦急地等待秦念之答複。

他如今失去侯位,若能自薦再次出使西域,或能再度建功立業。

如果能夠聯合烏孫,那麼烏孫以西的大夏等國就都能招納過來,讓他們成為大漢的外臣,共同圍剿匈奴!

【秦念:史書上你就是派張騫再度出使西域。但烏孫正值內亂之際,張騫未能說服烏孫結盟。】

張騫失落。

竟是未能功成?

【秦念:不過張騫帶回了烏孫使者,兩國建立往來。匈奴因此要攻打烏孫,烏孫恐懼之下請求與大漢聯姻。】

【秦念:你將劉建之女劉細君嫁去和親,但烏孫兩頭下注,以劉細君為右夫人,又娶匈奴單於的女兒為左夫人。】

江都王劉建兩年前謀反,已然自儘。

劉細君為罪臣之女,此時尚年幼。

劉徹看到“烏孫兩頭下注”時極為不滿。

但哪怕隻是讓烏孫與匈奴之間有隙,他也會將劉細君嫁過去和親。

劉細君雖年幼,卻已經知道和親烏孫意味著什麼,此時隻能掩麵而泣。

【劉徹:張騫,入宮覲見。】

張騫大喜。

他急需再度立功的機會。

縱然不能聯合烏孫,能夠建立往來也是大功一件。

何況如今已經知道烏孫將會內亂,他可以早做些其他的準備。

【秦念:不過這次聯姻已是十幾年以後。劉細君嫁到烏孫不久去世,你又以劉戊的孫女劉解憂嫁到烏孫和親,加強對烏孫的影響力。】

此後的事情就屬於昭宣兩帝時期了,秦念不能再提及。

劉細君大約是鬱鬱而終,但劉解憂是個狠人。

………

兩歲的劉解憂什麼都不懂,她的阿母獨自垂淚。

本就是罪臣之後,陛下又是天幕所說的“冷血”之人。

她知道她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陛下的意誌。

………

劉徹眉頭緊皺。

秦念沒有繼續往下說,顯然是之後的事情已是劉弗陵繼位之後。

他終其一生都未能覆滅匈奴?

晚年果然諸事不順。

劉徹更加擔憂衛青和去病的壽數。

待他們凱旋,必然要遍尋名醫,並令他們好好修養。

【劉徹:可有滅胡之策?】

秦念頭都大了。

都是打工人,劉徹至於這麼為難她嗎?

漢武帝時期怎麼滅匈奴?

這是暑假出來兼職的大學生能夠回答出來的問題嗎?

就算是軍事類大學的學生,也很難回答這個問題。

等等。

她好像用不著寫出一篇《滅胡策》。

【秦念:軍機瞬息萬變,後世縱然給出建議,也不過是紙上談兵。】

劉徹難掩失望之色。

他不想接受終生未能平胡的現實,於是寄望於如均輸平準法一般提前得知利弊。

然正如秦念所言,軍事不同於政事。

這條捷徑走不通。

【秦念:但在和親一事上,朕倒是可以根據劉解憂的事跡給你一些建議。】

【劉徹:速言之!】

四十一歲的劉解憂看著天幕。

她二十歲和親烏孫,迄今已有二十一年。

先嫁軍須靡,軍須靡死後,又嫁給他的從弟翁歸靡。

相比早逝的劉細君,她不知道這算大幸還是大不幸。

天幕之變,唯有同樣來自大漢的侍者能夠得見。

但並非所有的侍者都能看見天幕。

劉解憂已經找藉口除掉了這個人。

看不見天幕,必是天意不認可他是大漢子民。

叛逆之輩,當誅。

………

五十歲的劉解憂亦望著天幕。

漢武帝、漢昭帝皆崩,大漢這三十年來發生的事情,她隻能從大漢的使者口中得知隻言片語。

三年前匈奴和車師攻打烏孫,她上書漢廷求援。然恰逢昭帝駕崩,漢廷未能出兵。

後劉賀被廢、新帝繼位,她再度求援,漢廷發兵十五萬騎援烏孫。

如今匈奴大敗,她已得到翁歸靡的承諾,將立她的兒子元貴靡為嗣。

身在烏孫三十年,劉解憂無時無刻不心向大漢。

【秦念:好生培養將要送去和親的公主,再陪嫁些忠心且有能力的侍者。你治下若是能封幾個漢室女諸侯,匈奴之患或能早日根除。】

說起劉解憂,秦念就想到這位公主攛掇漢使做的事。

雖然沒做成,那也是女中豪傑。

而說到漢使——

秦念決定講完和親的問題,就聊聊漢武帝時期那些作風彆致的漢使們。

【劉徹:……?】

劉徹懵了。

既因和親公主奪權之說可謂聞所未聞,更因“女諸侯”這個詞彙。

大漢有女性侯爵。

如開國功臣奚涓戰死但無子嗣,高祖封其母底氏為魯侯。

後又有呂後封蕭何妻同為酂侯、封其妹呂媭為臨光侯。

但這種封侯與秦念所言的“女諸侯”顯然不同!

劉徹幾乎是立即就想要以儒家之說予以反駁,卻又想起儒家之弊。

他已經決定要複興百家,再以儒學否定女諸侯一事,顯然不妥。

何況滅胡確為他迫切渴求的功績。

秦念言此策源於劉解憂的事跡——

劉解憂做了什麼?

………

兩個時期的劉解憂目光皆驟然生變。

她從未作“女諸侯”之想,隻一心培養子嗣,希望他們成為烏孫之君後,自己有朝一日能夠複歸大漢。

但當秦念驟然點破,劉解憂幾乎是瞬間就被點燃權欲之火。

………

武曌疑惑。

女諸侯?

縱使棄儒用法,始皇帝的秦朝也不曾任用女子為官。

秦念卻在建議漢武帝分封女諸侯?

若非“山河重整,百廢已興”之說,武曌必會因此認定這後世秦皇是女子。

………

劉秀猶豫著要不要出言反對。

劉解憂雖有義舉,卻未能成功,宣帝時烏孫臣服實為漢軍壓境之故。

且烏孫亦未真正臣服,大小昆彌內鬥不止。

王莽之亂後,大小昆彌皆不再臣服於漢。

但或許正因如此,秦念才會提議女諸侯之說。

有漢人血脈的烏孫人會反叛,那大漢宗室的劉姓公主呢?

………

秦念覺得自己出的主意是妙策。

漢宣帝時,翁歸靡死後烏孫人沒有擁立劉解憂的兒子元貴靡為嗣,而是立前任烏孫王軍須靡與匈奴女子之子泥靡為新昆彌。

劉解憂按烏孫風俗改嫁泥靡,生下一子。

但劉解憂與泥靡感情不和,攛掇漢朝使者刺殺泥靡,泥靡負傷逃走。

漢宣帝表麵上派使者去安撫泥靡,實際上他極為讚賞劉解憂。

但他派過去的人沒能領悟聖意。

車騎將軍長史張翁負責調查這件事,劉解憂雖然“叩頭謝罪”,但是“不服”,張翁居然抓著她的頭發痛罵。

副使季都更沒長腦子,治好了泥靡。

後來劉解憂上書告狀,張翁回去就被漢宣帝賜死。

季都因為有機會殺烏孫王泥靡卻不殺,被漢宣帝處以腐刑。

劉解憂七十歲的時候上書請求返回大漢,漢宣帝派人接她回來,賜予她公主的待遇。

在秦念看來,如果漢朝給劉解憂這個狠人更高的支援,她是真有可能把持烏孫政務,早日將烏孫納入大漢版圖。

西域那塊疆域或許也就不會收複再丟失、丟失再收複,兩千年後才徹底穩定下來。

漢朝不是喜歡和親嗎?

那就轉換思路,直接將和親變成女子封侯的大道,總有野心勃勃的宗室女願意搏一搏。

【李世民:封漢室公主為諸侯,西域諸國應該不會接受。】

李世民此言並非反對“女諸侯”本身。

甘露元年,翁歸靡與匈奴女子的另一子烏就屠殺泥靡,漢宣帝派軍討伐烏就屠。

烏就屠降漢,漢宣帝將烏孫一分為二:

冊封劉解憂之子元貴靡為大昆彌,領六萬戶;冊封烏就屠為小昆彌,領四萬戶。

然而民心皆向小昆彌。

連翁歸靡之子元貴靡尚且不得烏孫民心,漢室公主又如何得到西域諸國的認可?

………

見太宗此言,武曌神色莫名。

………

秦念非常想說“你應該也不會相信大唐百姓會接受武氏女,但武則天就是當了十五年的女皇”。

可惜話題限製,不能這麼說。

【秦念:試試又不虧。劉徹,和親公主若是能奪權成功,你隻需封其為諸侯,甚至同樣可以推行推恩令。】

劉徹沉思。

李世民說得不錯,西域諸國怎麼可能接受大漢的公主為諸侯王?

且他是後世的皇帝,此言分明是表明劉解憂雖有“事跡”,終究未能把控烏孫。

但秦念所言也有道理。

劉解憂未得大漢扶持,尚能在烏孫有所作為並留名後世。

若多加培養,未必不能功成。

功成,則大漢不起兵戈即可開疆拓土。

和親公主身為女子,若想坐穩諸侯之位,則必然需要仰仗漢朝國威。

推恩令下,西域將會徹底納入大漢治下。

失敗,最壞的結果是兩國中斷往來。

匈奴挾西域諸國對抗大漢,烏孫因恐懼匈奴而向大漢求親,卻在兩頭下注。

即便公主奪權失敗,烏孫難道就敢與大漢斷交,獨自麵對匈奴的威脅?

“試試又不虧”,誠然如此。

隻可惜天幕為天下人所見,如此謀劃必然會為異族所知。

但那又如何?

劉徹冷笑。

今時不同往昔,以往是大漢需以和親之名向匈奴納貢。

如今諸國求娶大漢公主,是求大漢之庇護!

且大漢境外,不是隻有西域與匈奴。

倘若大漢的公主在外香消玉殞,那就是異族該給大漢一個說法了。

【劉徹:宗室女有意和親者,皆可上書自請入長安。】

大秦沒有公主和親的必要。

嬴政看上的地方,自會有秦軍去取,何需送宗室公主與異族聯姻?

況且大秦不封諸侯。

………

劉邦豔羨。

劉徹此言,分明是欲以大漢之勢扶持和親公主。

說是“有意和親”,分明是“有意爭權”。

但他不能這麼做。

如今大漢為守勢,和親公主難以得到優待,更遑論爭權。

………

劉啟同樣無法采用這種方式。

好在他的太子就是將會說出此話的劉徹。

不會太久。

………

李世民此時並無與人和親之念。

但看到劉徹此言,李世民竟亦是有些意動。

他想起了“傲慢無禮”的漢朝使者們。

但大唐不同於大漢。

漢朝初通西域,仍需麵對強敵匈奴。

讓公主去和親爭權,是不得已之選。

今歲他命李靖出師塞北,僅數月遂複定襄、常安之地,大唐疆域拓展至大漠。

西域之地,李世民亦要收複。

和親這種方式,對於大唐來說太慢了。

………

武曌眉頭緊皺。

她從未用公主去和親。

但此時突厥默啜可汗助平契丹有功,請求以女兒與大周和親。

武曌本決意讓內侄武延秀前往突厥迎娶其女。

但見秦念之言,她不得不懷疑默啜的目的。

………

趙匡胤尚未實現一統,無和親之念。

即便一統,趙匡胤也不會讓公主們與異族和親。

漢唐常與異族和親,然和親之事隻能緩和一時,異族終究會複叛。

但此番漢武帝時的和親公主不再是單純去和親。

趙匡胤不知道這會帶來怎樣的變化。

他能確定的事情,是此番“密謀”必然會為異族所知。

這也是好事,應不會再有異族敢向大宋求娶公主。

大宋不以分封治國,不會分封諸侯,也不會讓公主去和親爭權。

………

大明以“驅逐胡虜,恢複中華”立國,送公主去和親就不在朱元璋與朱棣的考慮範疇。

華夷之辯在大明為重中之重。

但二人並沒有因為漢武帝的和親之舉而加以輕視。

時勢不同。

漢武帝之時,漢朝對匈奴才異攻守之勢,張騫初通西域。

此時漢朝絕無可能直接攻占西域諸國。

【劉弗陵:劉病已,朕已決定效阿父之舉,你為何意?】

劉弗陵突然主動找劉病已說話,是因為他見到了劉病已“本人”。

劉病已正被養育於掖庭,故而能在短時間內前來覲見隻比他年長三歲的陛下。

兩人相談甚歡。

劉病已常常離開皇宮在外遊玩,結識了許多市井之友,有著許多劉弗陵所未有的見聞。

劉弗陵也才十五歲,他幼年登基,又過於早慧,身邊未曾有能交心之人。

今日竟是與劉病已一見如故。

於是同議天幕之言時,劉弗陵靈機一動,詢問總是不出言的年長劉病已。

此時四十一歲的劉解憂閉目片刻,再睜開已是尋常神態。

“我已許久不見馮嫽,甚是思念。欲修書一封,讓她前來與我相聚。”

馮嫽是她的侍女,常代表她訪附近諸國,各國君臣都稱呼她為馮夫人。

後來馮嫽嫁給了烏孫右大將為妻。

如今劉解憂欲要爭權,馮嫽將是她最重要的助力。

“我已久未拜見公主,很是想念她。”

馮嫽與丈夫道彆,馳馬而去。

她隨公主來烏孫二十一年,深知公主向漢之心。

縱有身死之危,她也要助公主行此大事!

【劉詢:……亦然。】

五十歲的劉解憂輕輕歎了口氣。

“我離開大漢已有三十年,實在想念故鄉的人與事,去請常校尉過來,我要問他一些事。”

常惠正與昆彌翁歸靡交談,愁容滿麵。

翁歸靡聽得右夫人要召見常惠,連忙讓人領常惠過去。

漢帝派常惠為使節,護送烏孫軍與五路漢軍一起攻打匈奴。

烏孫大勝,但是常惠跟隨他回烏孫時,官印、綬帶、節杖都被人偷走了。

翁歸靡正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漢使,剛好夫人召見常惠。

常惠離席,翁歸靡這才能與部下儘情慶賀這場勝利。

匈奴再也無法威脅到烏孫!

“常校尉,你可知我為什麼要見你?”

常惠望向天際,又向東方行揖禮。

劉解憂笑道:“我聽說你的印綬節被烏孫人盜走了。”

常惠則是苦笑。

丟失印綬節,這是死罪。

“請你回去稟告陛下,我需要……”

常惠一一記下。

【秦念:除了和親之外,與匈奴作戰還需要良馬。西域大宛國有一國寶,名為汗血寶馬。】

提及汗血寶馬,是因為秦念將要描述漢武帝時期著名的漢使們。

可以說漢朝的使者,就是在漢武帝時開始發生異變。

雖然還沒有異變到傅介子這個程度,但武帝的漢使們就已經不隻是單純的出使了。

——傅介子名言:“漢兵方至,毋敢動,動,滅國矣!”

【劉徹:朕亦聽聞張騫言大宛有良馬,出汗如血,它們的祖先是天馬之子。】

【秦念:汗血寶馬正是得名於張騫之言。】

“秦念必是要言及如何攻伐大宛。”

劉弗陵對劉病已說道。

他並沒有將此言道於天幕,畢竟他和阿父不同。

阿父不在乎民心,但劉弗陵很在乎。

每次看民心榜排名下跌都心慌。

像這種猜測之語,猜對還好,若是有誤豈不是為萬民所見?

劉弗陵也不好與霍光說這種事,恰好劉病已比他年幼,正是可以相談的物件。

十二歲的劉病已很是無奈。

其實他更想像將來的自己那樣保持緘默。

但不能。

“秦念好譏誚,應會提及李廣利之事。”

【秦念:說起來,劉小豬你的喜新厭舊還真是貫徹始終,連馬你都能喜新厭舊。】

【劉徹:?】

劉弗陵連忙捂住嘴。

就怕笑出聲來,顯露於天幕之上。

………

劉徹已經能無視“劉小豬”這個他極為不喜的稱呼。

但對馬喜新厭舊從何說起?

【秦念:烏孫以千匹馬求尚翁主,你覺得烏孫馬很好,給起名“天馬”,作《天馬歌》。】

【秦念:等得到大宛馬,覺得這馬更好,就給烏孫馬改名“西極”,改稱大宛馬為“天馬”,又作一首《天馬歌》。】

【劉徹:……無關緊要之事毋言。】

【劉徹:大宛馬好在何處?】

秦念笑出聲。

這劉徹的人設是真的好玩。

【秦念:極高的短距離衝刺速度、高耐力適合長途跋涉、適應沙漠山地草原各種地形、可穩定繁衍優質後代。】

【劉徹:朕欲取之!】

不僅是劉徹,就連嬴政都十分意動。

西域大宛國的汗血寶馬,竟如此適用於與匈奴作戰?

………

霍去病目光灼熱!

他少時就極為得陛下重視與喜愛,吃穿用度無一不精。

就連出征時,陛下都會為他準備數十輛車的物資。

此次遠征塞外,已經到了狼居胥山,這些物資都還有很多沒用完。

若陛下得汗血寶馬,必然會賞賜於他!

【秦念:你確實去取了。得知汗血寶馬在大宛的貳師城後,就派車令等人帶著千金和金馬去換馬。】

【劉徹:大宛竟敢不換?】

秦念給這位扮演劉徹的打工人捏了把汗——

違規了啊!

她還沒說這次交換的結果,劉徹怎麼就把話題拉到“大宛不換”了?

元狩四年的劉徹怎麼可能知道十幾年後換馬失敗?

希望甲方不要因為這麼一個小失誤,就把他給換了。

秦念很喜歡這位打工人對漢武帝的扮演。

不過她自己都不確定能不能簽明天的合同,幫不了彆人。

隻能假裝沒注意到這個失誤。

………

劉徹已經對秦唸的為人有所瞭解。

如果成功交換,秦念就不會突然停下來等他的答複,而是會一道說完。

未能換得汗血寶馬,比起懷疑是自己派去的人出了問題,劉徹更願意懷疑是大宛不肯換馬。

故直接質疑大宛。

猜錯了也就是被秦念譏諷一番,被譏諷得多了,劉徹也早就不在乎。

在乎也無用。

事實也正如他所猜測的這般,就是大宛不換。

【秦念:大宛認為兩國之間距離極遠,就算漢朝想要攻打也鞭長莫及,於是不肯交換。】

【劉徹:哼。】

這應該是反應過來之前不小心穿幫了。

秦念如此猜測道。

劉徹這次的反應對了。

換作對曆史不太瞭解的人扮演劉徹,這時候可能會嚷著要攻打大宛。

但元狩四年的劉徹完全不瞭解大宛的情況,不會輕啟戰端。

劉徹剛登基的時候搞建元新政,被竇太後阻止。

那時陳阿嬌驕妒無子,館陶公主借著擁立的功勞貪得無厭。

可以說後宮與朝堂都不順心。

但王娡勸他剛登基不能得罪竇太後和館陶公主,劉徹就假裝沉迷狩獵和微服私訪,還對館陶公主和陳阿嬌“複稍加恩禮”。

等到竇太後去世,劉徹立即處置忠於竇太後的臣子。

顯然劉徹雖然報複欲旺盛,但也極會隱忍。

【劉徹:大宛不肯交換,朕當如何取之?】

劉徹不認為秦念會無的放矢。

秦念主動提起汗血寶馬,則必然有取寶之道。

甚至這取寶的方法,都極有可能是未來的自己所為。

所以劉徹問起話來理直氣壯。

【秦念:由於大宛不肯賣馬,漢使車令就破口大罵,還把金馬給敲碎了。】

【劉徹:……?】

“秦念是在為大宛說話?”

劉弗陵很是不解。

在他看來,就是因為大宛截殺大漢使者,阿父才會派兵攻打大宛以揚國威。

可秦念卻隻說車令之舉,這就像是在指責漢使所為不妥。

“臣以為秦念意不在此。”

意在譏諷先帝。

後半句劉病已沒說,因為這隻是“經驗之談”,並沒有依據。

………

劉徹當然也很疑惑。

畢竟就目前得知的情況,就是他命車令以千金與金馬換取汗血寶馬,但大宛不想賣。

這雖然會讓劉徹感到極為不滿,但既然距離極遠、國威不能及,也隻能暫且作罷。

怎麼車令就把金馬給敲碎了?

那是他的金馬!

誰教的買賣不成,就損毀交易用的貨物?

………

不僅他不理解,劉邦和劉啟也無法理解。

劉邦不解,可以詢問蕭何。

蕭何:“……臣亦不知。”

他再怎麼有才能,也不可能推測出數十甚至百年後的漢使為何有這種舉動。

簡直就像在挑釁大宛國。

【秦念:是吧,你也覺得這是漢使在挑釁吧?】

【劉徹:……】

劉徹繼續沉默。

……這原來是挑釁嗎?

不對,為什麼要挑釁?

如此挑釁,豈不是之後也沒得談了?

沒錯,此時劉徹的想法還是汗血寶馬太過珍貴,千金與金馬亦不能購得。

如果秦念給不出可行的建議,他會考慮以更高昂的價格去換取。

………

秦念對漢使的作死行為有自己的看法。

按照《史記·大宛列傳》的記載,張騫因鑿空西域而功成名就,於是很多人都請求出使西域。

漢武帝認為西域太過遙遠,不是多數人願意去的地方。於是不僅答應這些人的請求,還允許他們自行招募隨行人員,且不問出身。

於是這幫良莠不齊的漢使出使西域,不僅經常會侵吞財物,還會“及使失指”——即做出一些使者不該做的事情。

漢武帝也是個天才,因為這些人熟悉西域,就動輒重判罪行來逼迫他們再度出使西域。

這些人也習慣了犯罪,反正再次出使贖罪就行。

於是就形成了出使西域-犯罪-重判-出使西域的抽象迴圈。

漢使們在西域動不動就犯罪,可想而知他們在西域是個什麼作派,又是個什麼名聲。

甚至大宛事件的最初,就是漢使們在胡說八道。

“宛有善馬,在貳師城,匿不肯與漢使”——大宛在貳師城有好馬,藏起來不肯給漢使。

聽聽,這是人話嗎?

隨後漢武帝心動,派車令攜千金與金馬去換大宛馬。

這車令有可能就是說出“匿不肯與漢使”的神奇使者,秦念有理由懷疑他跟漢武帝打過“必帶回大宛馬”這樣的包票,才會交易不成就氣急敗壞。

其實秦念不認為他是故意挑釁,認為他更像是惱羞成怒。

如果是想碰瓷,車令就不會在砸了金馬後離開大宛國。

不過不影響秦念為了迫害劉小豬,故意把這事說成是挑釁。

【秦念:車令的挑釁卓有成效,大宛命令東邊的鬱成國在路上截殺漢使,搶走了財物。】

【劉徹:……他為什麼要挑釁?】

劉徹雖然憤怒於大宛國和鬱成國竟敢截殺漢使,但他還是不能理解車令的所作所為。

這時候他想到了那些官居丞相的“人才”。

難道他派出去的漢使也是這種“人才”嗎?

………

看到漢使被殺,劉徹不應該先斥責大宛嗎?

又偏離人設了?

秦念很快就在記憶中的史書記載裡找出了合理的解釋。

大宛截殺漢使一事傳回長安,漢武帝大怒。

但他會派兵攻打大宛,是因為出使過大宛的人說大宛軍事薄弱,三千漢軍就可破大宛。

加上趙破奴領七百騎俘虜樓蘭王的先例,漢武帝這才決定對大宛動手。

在“三千人”“七百騎”這種極具誘惑的數字麵前,他給了李廣利幾萬人。

可以說相當謹慎。

元狩四年的劉徹不可能因漢使被殺就要貿然進攻大宛。

因為他不清楚大宛的國力。

加上“漢使被殺”事件尚未真正發生,問“為什麼挑釁”確實是更合理的反應。

【秦念:太初元年,也就是十五年後,你封李廣利為“貳師將軍”,領六千騎與數萬“郡國惡少年”攻打大宛,兩年後因糧草不足敗歸,兵力隻剩十之一二。】

【劉徹:廢物!】

秦念答非所問,但劉徹清楚秦唸的答非所問往往是在為後文鋪墊。

見李廣利大敗而歸,又想起七萬漢家兒郎被其葬送在匈奴,劉徹對他當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秦念:重點是“貳師將軍”啊,你是演都不演了,發起這場戰爭就是為了得到大宛馬。】

【劉徹:……】

劉徹的沉默,不是因為“想要大宛馬”被揭露。

早在得知大宛馬的優點時,他就絲毫沒有掩飾對汗血寶馬的勢在必得。

他的默然,是將秦念此話與“挑釁”聯係起來後,似是在指車令所為是受他指使。

交易不成就刻意挑釁,隨後派兵攻打?

然後大敗而歸?

【劉詢:不擊破大宛,無以立國威,西域諸國將倒向匈奴,此為非戰不可。】

劉詢本是想等劉弗陵辯言。

但劉弗陵遲遲沒有說話,劉詢遲疑片刻後還是出言辯解。

“你真的為阿父辯解了!”

劉弗陵欣喜不已。

沒錯,他正是詢問劉病已後,得知隻要他不說話,“劉病已”就會說話。

果真如此!

劉病已:“……”

他對不起長大後的自己。

………

見劉詢之言,劉徹就知道大宛終究是為大漢所破。

所以大漢到大宛的距離,並沒有那麼遙遠?

劉徹征戰之心蠢蠢欲動。

但想到衛青和霍去病都需要修養,已經來到未央宮拜見的李陵年僅十五歲。

這心思也隻能暫歇。

三年之後,李陵就有十八歲了。

【秦念:第二次攻打大宛,從敦煌出發的漢軍就有六萬人。以舉國之力為李廣利保障後勤,這次成功擊破大宛,得馬而歸,威震西域。】

【劉徹:你是想說先攻破大宛,才能獲得汗血寶馬?】

劉徹狐疑。

他本該因“威震西域”而喜。

但秦念既然提了車令挑釁大宛一事,就必然有其後文。

秦念究竟想說什麼?

【秦念:不先把人打服,人家為什麼要把國寶給你?】

【劉徹:……】

此次的沉默,是劉徹發現車令所為的確有可能是受他指使。

那就隻能說幸好第二次出征打贏了。

李廣利雖然是廢物,但還沒有廢到一無是處。

【劉弗陵:車令所為,不是受阿父指使。】

霍去病去世之後,霍光先後擔任奉車都尉、光祿大夫,“出則奉車,入侍左右”。

劉弗陵詢問他之後,得知車令所為是他擅作主張。

漢使被截殺,阿父才被迫出兵。

至於“貳師將軍”……

阿父確實想要得到汗血寶馬。

但車令挑釁之舉就是與阿父無關!

………

劉徹頜首。

劉弗陵是個好孩子。

先前出言辯解的劉詢亦是。

【秦念:你如何確定此事?】

車令被截殺時,劉弗陵尚未出生。

秦念好奇劉弗陵的扮演者為什麼這麼篤定。

史書可沒定論車令所為非漢武帝授意。

【劉弗陵:大司馬大將軍隨侍阿父左右,他知道此事。】

劉弗陵的大司馬大將軍,霍光。

按照史書的記載,霍光確實有可能親耳聽見漢武帝派車令出使時的具體要求。

那車令事件在這個群裡的設定,就是並非漢武帝刻意為之。

但不影響秦念迫害劉徹。

【秦念:霍光……劉徹,你那邊的霍光結婚了嗎?】

這話題有點分散。

但秦念覺得沒有問題,因為這是聊天群。

就是要各種發散才行。

霍光拆她的台,哪怕隻是人設裡的霍光,秦念也得報複一下。

………

劉徹不知道秦念又想說什麼,但現在霍光已經到了殿下。

“臣尚未婚配。”

霍光如實作答。

【劉徹:尚未。】

【秦念:讓他彆和一個叫顯的女子結婚。】

【劉徹:顯是誰?】

【秦念:沒必要知道她是誰,霍光不跟她結婚,對兩人都是好事。】

劉徹大為好奇。

他已經知道霍光是托孤重臣,且有頂級文臣之能。

雖有明哲保身之私,仍可信可用。

被秦念點出,卻是與婚事相關?

霍光思索片刻。

他雖然尚未婚配,但他的大兄是驃騎將軍,有許多人想將女兒許配給他。

其中並沒有名為顯的女子。

霍光稟明陛下。

【劉徹:顯做了何事?】

秦念道出此言,霍光就不可能與顯成婚。

但劉徹還是好奇。

他僅存的頂級文臣,婚事竟然差到後世秦皇親口否決?

劉徹做好這個問題違反規則的準備,卻沒有受到規則限製。

難道顯所為發生在他執政時期?

………

“你的妻子是顯?”

劉弗陵奇道。

“是。”

霍光不知發生何事,他的妻子怎會為秦皇所知?

………

劉詢時期的霍光同樣不知道秦皇為何會提及內子。

但他的妻子顯已是臉色慘白。

女醫淳於衍渾身顫抖,引起了皇後許平君的侍女的注意,立即呼喊衛士。

【秦念:這不是你所在時期的曆史事件,不能說。】

劉徹疑惑。

先前非他所在時期的事物,都會被規則所阻。

問都不許問。

為何這顯之事卻能詢問?

難道是因為顯在此時已然出生,存在一定關聯?

………

劉詢擔憂皇後的身體,即便因天幕之事召見部分重臣,也是在皇後附近的宮殿。

故而衛士很快就押著淳於衍來到此處。

【劉秀:顯為東閭氏侍婢,若霍光已將其扶正,休之!】

【劉弗陵:竟嚴重至此?】

“傳大司馬大將軍妻入宮。”

劉弗陵要親自詢問顯。

【朱元璋:毒婦,當誅!】

劉弗陵“嘶”了一聲,撤回詔令。

不必問了。

毒婦。

天幕不能道以“謊言”,霍光之妻竟被後世傳為“毒婦”!

此時的顯癱倒在地,不知發生了何事。

【劉徹:何至於此?】

劉徹極為好奇。

“毋婚”“休之”“當誅”,他倒是真想知道此女如何為後世諸多帝王所知。

【劉詢:秦皇,多謝。】

劉詢臉色鐵青。

若非天幕之故,他今日就將失去他的發妻。

“霍光,後世認為你是大漢忠臣,朕不殺你。”

權衡再三,劉詢終究沒有問罪霍光。

他入繼大統僅三年,朝中群臣心思各異。

霍光,是擁立他為帝之人。

此時倘若誅霍光三族,就是在自廢手足。

“罪臣謝陛下!”

霍光重重叩首。

他是真的沒想到,他的妻子竟敢與女醫合謀,欲毒殺皇後!

“顯為毒婦,腰斬棄市,其後徙邊!”

霍光再度叩謝。

顯之罪,可誅霍氏三族。

他的後代能夠得以茍活,已經是陛下隆恩。

………

“病已,你為什麼要謝秦皇?”

劉弗陵與劉病已麵麵相覷。

片刻後,劉弗陵肅容看向霍光:“你是休妻,還是由朕將其賜死?”

留名後世的“毒婦”顯,或許謀害的是大漢皇室。

劉病已時期的皇室。

………

“賜死。”

劉徹語氣平靜。

毒婦,極有可能謀害的是劉詢時期的皇室。

他是放過了“將”會給匈奴練兵的李緒,但他絕無可能放過謀害大漢皇室之人。

不將其族誅,已經是劉徹最大的讓步。

………

劉秀不言“當誅”,是在乎民心。

武帝先前放過李緒,他身為漢室皇帝,就不能於天幕之上公然將顯定死罪。他道出顯的身份,就是想讓顯所在時期的漢皇處置她。

倒是沒想到後世朱元璋竟會道出他之所想。

秦念之言,則分明是想要放過顯。

倒也不奇怪。

這位秦皇崇法,且認定法不刑尚未犯罪之人。

【秦念:那你說說涉何出使朝鮮一事。】

【劉詢:……】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