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皇帝聊天群 第21章
【劉啟:農為國本,商豈能與之齊?】
秦念覺得這個問題是該劉啟來問。
跟劉徹的功績有關,所以他的後輩不會吱聲;後世的皇帝隔了一層,會作壁上觀。
劉邦在底層混過,清楚商業的重要性。
祖龍基本不發言,超級高冷。
唯有劉啟,既是漢武帝的爹,又不懂真正的民間。
【秦念:管仲重視工商業,齊國稱霸。紀氏隻重視農業,被齊國亡國——以上是桑弘羊的觀點。】
桑弘羊大驚失色。
他雖然是這麼想的,但他沒這麼說過。
就算他說了,後世秦皇怎麼能以他的言論去反駁先帝?!
【劉啟:捨本逐末,亦是亡國之道。】
【秦念:有沒有一種可能,本末並不是非此即彼的關係,是可以共存的呢?】
在劉啟看來,秦念此言過於輕佻。
國家大事,豈能如此兒戲?
【劉邦:如何權衡農商?】
劉邦非常認可秦皇所言的共存。
他雖然延續秦朝重農抑商的政策,但減少關卡與稅收,就是在促進商業。
但劉邦也清楚如果不對商多加抑製,則必然傷及國本之農。
【秦念:麵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麵。】
【秦念:商過興至抑農,就加強對商業的管控,提高對農業的扶持。商過抑,就逐步放開管控,直至相對平衡。】
至於怎麼算平衡?
秦念怎麼知道,她就隻是個理論派。
她就是想實際操作一波,作為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她也沒機會實操。
【劉徹:權衡商農,就是經濟學?】
劉徹覺得很有道理。
大農令之職就是勸課農桑與財政收支。
桑弘羊已經升任大農中丞,日後必然能官至大農令,領農商之職。
隻是他還沒看出“經濟學”有何特殊之處,能夠自成一派。
【秦念:不,這隻是經濟學的一部分。】
【秦念:經濟學涵蓋財政收支、物價漲跌、貨幣政策、對外貿易等多個領域。】
秦念是真覺得桑弘羊距離自成一派就差了“抑黜百家”這條鴻溝。
桑弘羊在經濟學領域上全麵得不像個古人。
諸子百家有計然家,但計然家聚焦於商業本身,比如貴出賤取、糧價調控等。
而桑弘羊將商業與國政緊密連線,顯然更趨近於現代的經濟學,秦念認為他可以自成一派。
華夏曆史總會湧現一些超越時代限製的天才,隻是很多時候這些天才都沒有機會綻放全部的光彩。
明珠蒙塵,最是可惜。
………
財政收支,應是指填補財政缺口。
劉徹微微頜首。
啟用桑弘羊,以後就不必為國庫發愁。
物價漲跌,應是指均輸平準法可平抑物價。
貨幣政策,就是三官五銖錢。
【劉徹:對外貿易?】
【秦念:桑弘羊主張的對外貿易,是用國內豐富的黃金和絲綢等商品與外國交易,換取牲畜等國內急需的商品,使得“外國之物內流,而利不外泄”。這也與你的另一大功績有關——】
【秦念:絲綢之路。】
【劉徹:……西域?】
提到功績,劉徹可就極為感興趣。
以絲綢換牲畜——西域的良馬?
沒錯,雖然秦念還未言及外國指的是哪一國,劉徹已經猜到了答案:
西域諸國。
二十年前,劉徹派遣張騫出使西域尋找大月氏,欲與之聯合夾擊匈奴。
然張騫被匈奴所俘,十年後才得以逃脫。
此時月氏人被匈奴唆使的烏孫擊敗,被迫繼續西遷。等到張騫找到大月氏,他們已經找到新的國土,不願意夾擊匈奴。
張騫返程時又被匈奴所俘,扣留了一年多,等再逃出來回到長安,已經是七年前。
劉徹也因此得知西域諸國的情況。
四年前,因出使西域的功勞與出擊匈奴獲取的軍功,劉徹封張騫為博望侯。
但前年他派張騫與李廣分兩路攻打匈奴,張騫失期,致使李廣的部隊損失慘重。張騫按律當斬,以爵位贖為庶人。
【秦念:沒錯,就是張騫“鑿空西域”。】
已是庶人的張騫熱淚盈眶。
他的姓名竟然出現於天幕之上,為大漢臣民所知。
甚至流傳後世!
【劉徹:隻是與西域諸國貿易,也能算是一大功績?】
劉徹有些懷疑。
他派張騫出使,最主要的目的隻是對付匈奴。
與貿易相關的絲綢之路卻被視為他的一大功績?
劉徹當然不會嫌自己的功績多,但若是秦念將小事說成大功績,那他就得懷疑又遭到了嘲諷。
【秦念:對外貿易隻是附帶品。絲綢之路最大的意義,是給華夏開啟了一扇看世界的窗。】
【劉徹:?】
不僅劉徹疑惑,所有看到秦念此言的人都感到疑惑。
絲綢之路都已經以絲綢命名了,怎麼貿易卻隻是附帶品?
看世界的窗?
【秦念:司馬遷的《史記》記載:滇王與漢使者言曰:“漢孰與我大?”及夜郎侯亦然。以道不通,故各以為一州主,不知漢廣大。】
【秦念:這在後世衍生出一個成語:夜郎自大。】
夜郎國。
十六年前,唐蒙上書說夜郎國有精兵十萬,乘船沿牂牁江而下可為製越奇策。
劉徹任命他為郎中將,領千人入夜郎,以豐厚的賞賜與大漢的威勢說服夜郎侯多同,在此設定了犍為郡。
但劉徹心知這隻是夜郎侯貪圖賞賜。
想要夜郎侯徹底歸附,要等到徹底平定南越。
隻是這夜郎國位處西南,與西域的絲綢之路有何關聯?
………
司馬遷心緒複雜。
他明明還什麼都沒有寫,他“寫”的《史記》就已經為天下所知。
【劉弗陵:《史記》何在?朕未曾見。】
先前秦念提及“史家之絕唱”時,劉弗陵就想問這個問題。
但當時正談論張湯之死與阿父在後世的名聲,劉弗陵不好詢問。
之後又被儒家、鹽鐵之議等事轉移注意力。
直到此時,劉弗陵才問出這個問題。
………
太史令寫的《史記》,劉弗陵不曾見?
劉徹很快就想明白怎麼回事。
因李陵之事受腐刑,所書又被稱為“史家之絕唱”。
司馬遷想必寫了不少不能示於當世的謗言。
哼!
………
秦念再度感慨這個群裡演員們的敬業程度。
司馬遷的《報任安書》中有這麼一段:“仆誠以著此書,藏之名山,傳之其人,通邑大都,則仆償前辱之責。”
翻譯過來就是“我要認真寫完這本書,(正本)藏在名山中,(副本)傳給(京師的)後人,在大的城鎮中流傳,才能彌補我之前所受的屈辱”。
正副本之說,是出於《史記·太史公自序》中的“藏之名山,副在京師,俟後世聖人君子”。
很顯然,書裡肯定有很多當時不能公示的內容。
司馬遷的女兒將《太史公記》傳給她的兒子楊惲,楊惲舉報霍光的兒子霍禹謀反有功,被封為平通侯。
此書這時候才被楊惲獻給漢宣帝劉詢,得以廣泛流傳。
但即便是這樣,《史記》也缺了重要的《漢武本紀》,現在流傳的《史記·孝武本紀》屬於後世補寫,裡頭全是漢武帝到處搞祭祀的神神鬼鬼。
秦念一直都很好奇司馬遷到底是怎麼寫漢武帝的,才能讓他把書藏得跟間諜傳情報似的。
可惜了,這最重要的一部分還是遺失了。
秦念懷疑這是劉詢乾的。
沒理由,純屬直覺。
總之,劉弗陵沒見過《史記》這一點,非常符合史實。
【秦念:司馬遷寫的東西,當然是在他的後人手中。】
劉弗陵窘迫:“朕竟然忘了此事。”
“李陵一事之後,太史公的長子與次子皆因擔心受到牽連,改姓離開長安。”
聽霍光此言,劉弗陵道:“朕於天幕召二人回京?”
“太史公之女為大司農楊敞之妻,或許亦知《史記》所在。”
霍光心知陛下沒有即刻於天幕下達詔令,正是希望他給出彆的方案。
劉弗陵想儘快見到《史記》,顧不得對楊敞的不喜,令內侍召司馬氏入宮。
他不喜楊敞,是因為稻田使者燕倉得知上官桀等人預謀造反時,先上報給了大司農楊敞。
然楊敞膽小懦弱,不敢報。
燕倉又上報諫大夫杜延年,劉弗陵才得知此事,得以提前處置這次謀反。
隻是楊敞最初於霍光的幕府中任軍司馬,深得霍光信任。
劉弗陵再怎麼不喜,也得留著他。
至於為何不願意在天幕下詔,那是因為此話一出,就等同於昭告天下:
司馬遷的後人怕阿父報複而離開長安避禍。
劉弗陵也無法確定詔令下達之後,司馬遷的子嗣願不願意返京。
………
“安平侯母為司馬遷女,傳司馬氏入宮。”
劉詢直接下詔令。
霍光愈發恭敬。
陛下入主未央宮三年,雖仍委任於他,卻已對朝堂百官瞭如指掌。
【劉秀:絲綢之路與夜郎自大有何關聯?】
劉秀已隱約察覺到了些什麼。
但他無法確定。
【秦念:劉徹開啟了這扇睜眼看世界的窗,後世某朝又給關上了。】
【秦念:再後來,華夏變成了下一個夜郎國。】
諸朝震動!
這兩句話看似平常,卻冰冷徹骨。
華夏,變成了夜郎國?
【劉徹:誰是“漢”?!】
匈奴之外,還有如此威脅?
劉徹立即詢問。
所幸,這句話沒被規則所限製。
………
朱棣臉色驟變。
他幾乎是立即就聯想到了大明的海禁!
………
朱元璋麵沉似水。
明朝與秦念複秦之間,是一群姓愛新覺羅的異族。
他又想到了秦念此前那句“朱重八,現在還不能罵你,你給朕等著”。
【秦念:很多。】
很多“漢”?
而華夏卻是夜郎國?
十二名皇帝彷彿能嗅到遙遠後世傳來的血腥味。
【嬴政: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