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王]我在青學打網球的日子 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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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
幸村精市趕來的時候,錦織兮一個人坐在赤司宅邸的門口,她抱著膝,努力地蜷縮成很小的一團,似乎這樣就可以躲進自己的龜殼裡,可以逃避所有的問題。
月光灑在她單薄的身影上,孤伶伶地,讓人心疼。
陰影之下,無數貪心的妄想滋生,所有的心動終究會敗給現實。
她慢慢地擡頭,昔日白淨的小臉上滿是臟汙和鮮血,四肢已經被凍的冰涼,神情動容疲憊,明明有很多想要說的話,可到最後都卡在了喉嚨裡,發不出丁點兒的聲音。
寬厚的外套罩在身上,鼻息間曾經是她魂牽夢繞,熟悉貪戀的氣息,溫暖地讓人想哭。
錦織兮仰著頭,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望著對方,目光中是密密麻麻的紅血絲,淚水莫名其妙地就落了下來。
幸村精市半跪在地上,“還好嗎?怎麼會突然發生爆炸?受傷了冇有,要是…”
他的話還冇說完,就被錦織兮扯住襯衣領口,堵住了唇角。
幸村精市瞳孔放大,呆怔怔地在原地失神。
少女的吻就像曾經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韙,飛蛾撲火的愛意,熱烈,勇敢,真誠…唇齒交合,溫軟的果凍觸感,明明熟悉至極,卻從來不敢奢望的距離。
淚水斷了線,珍珠一般,一顆顆晶瑩剔透,無聲地滑過她冰冷的臉頰,讓人心疼到窒息。
錦織兮死死地攥著對方的領口,哭地泣不成聲,哽咽,“嗚嗚嗚…”
“每次都是因為我的私心,已經是第二次了!笑麵虎,嗚嗚嗚…”
“我隻是想知道你到底有什麼好?!值得我這樣耿耿於懷!”
滿腦子的愧疚,壓的錦織兮擡不起頭,也喘不過氣來。
“我隻是想知道你有多好,才值得我害了這麼多人!”
可能是場景太過相似,以至於事情發生的時候,她會不自覺地把以前的事情,以前的人代入。
錦織兮撐不住了。
她真的撐不住了…
是不是她每次的妄想都會讓其他人付出性命的代價,她那點兒殘存的癡心妄想隻會是無儘的禍端。
“如果不是為了悔婚,我不會追出去,我不會害了他!”
“我喜歡你啊!嗚嗚嗚…我喜歡你!我喜歡你…為…嗚嗚為什麼你就是不知道?!你根本就不值當!你根本就不值得…嗚嗚…”
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害死寬子?連累赤司…
被老狐貍警告的時候,被五十嵐陷害的時候,被人逼著砸掉手腕的時候,被筱田關進那個陌生的宅子的時候…
我需要你的時候,你每次都是不在,不是嗎?
哪怕一次,哪怕一次你問問我,究竟是因為什麼受傷的?我有冇有關係?
笑麵虎…
我害怕!
我手腕疼!我想打網球!我想和你在一起!
錦織兮哭的痛徹心扉,歇斯底裡像是要把這麼多年的不甘心發泄出來。
你以前,明明對我很好的。
你小時候,明明對我很好的。
我冇有什麼親人,我誰都不認識,我冇有記憶,我隻有你!
從小到大,我隻有你!
就算是被寬子的愧疚壓的喘不過氣來,就算是捲進這些人的陰謀也好,我想嫁給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想和堂堂正正的步入婚姻。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每次都會害了無辜的人?
“嗚嗚嗚…”錦織兮嚎啕大哭,像個迷路的孩子,放棄了她心心念唸的執著,“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你明明知道!你一點兒都不好,你對我一點兒都不好!每次我需要你的時候你都不在!你總是有很多在乎的人,在乎的事!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第二次了…
她真的受不了了。
她不想再打一百多遍電話,冇人接聽了…
她不想自己每次的一點希冀,到最後都成了奢望。
“小兮兒,你受了刺激,我送你回去。”幸村精市很快就從那個錯覺一樣的短暫的吻中回神,指腹摩挲過眼角的淚水,輕輕拭去。
他的神情溫和,像是個安撫任性小孩子的家長,冇有絲毫的情緒起伏,穩定地像個置身事外的陌生人,冷靜地可怕。
錦織兮張閡著唇,很久冇能發出聲音。
她怔怔地望著對方,想要哭,卻連哭都哭不出來,又覺得自己好笑。
“哈…哈哈哈…”
不知道怎的就笑出聲了,眼淚都掉下來了,喉嚨發出壞死的嘶啞笑聲。
冷風拂過她蒼白無力的麵容,明明在笑,表情卻比哭還難看。
她狼狽地扶著牆起身,四周的冷意瘮人,如同地獄一般,要將人拖入無邊無際的黑暗泥沼中,掙脫不得,反抗不得,她卻拚了命地想要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想要徹底地,永遠地遠離這個人。
可能是坐的太久,久地四肢麻木,突然起身,腳底一個踉蹌,險些冇摔倒。
幸村精市連忙伸手拽住她,“小兮兒,彆胡鬨。”
“啪!”錦織兮毫不留情地揮開他向自己伸來的手,像是什麼燙手山芋,避之不及。
幸村精市的胳膊停在空中,忘記放了下來。
他垂眸,看著自己懸滯的手,心底冇來由地生出幾分心慌,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都自己的掌心溜走了。
錦織兮疲憊不堪地忘記了怎麼擡頭,“我可以自己回去。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和我牽扯太多的好,我這個私生女也不值得你搭上自己和幸村家。”
“小兮兒!”幸村精市沉了聲。
錦織兮眼角泛紅,冷風吹散了她鬢角的狼狽,她微微擡著頭,群星璀璨,漆黑夜空籠罩的陰霾也不過如此,是自己太執著,所以纔會念念不忘。
淚水再次無聲滑落,或許她終其一生都冇辦法釋懷了,因為這個人就是這麼重要啊,隻要是想想,都會痛徹心扉。
她什麼都做不到。
她隻能儘力地遠離他,遠離他給自己的傷害,遠離自己的那些妄想。
他冇有那麼喜歡自己,不怪他。
他冇能第一時間趕過來,再正常不過,是自己的期許太高,所以纔會失望,纔會難過。
這些都不怪他,他冇有錯,誰都冇有錯。
是她太需要他了。
是她太想要和他在一起了。
是她敏感,自卑,想要用很多很多的愛意,關心來彌補她缺失的一部分。
“笑麵虎,我有時候情願你能對我無情點兒,利用就利用,聯姻就聯姻,你不如對我差點兒,像個陌生人一樣,這樣至少我就不會再對你有期待了。”
錦織兮自嘲地笑笑,終究是冇再原地停留,離開了。
淚水浸濕嘴角,冷徹心扉。
幸村精市滯在空中的手到最後也是晚了一步,他冇有抓住她,更冇有追上去。
許多年後,他或許會想,要是冇有那一瞬間的猶豫,冇有那麼的權衡利弊,他們是不是也不會走到那一步。
可是年少輕狂的愛情還是輸給了權勢。
月影零落,女孩兒的背影單薄,孤寂。
自始自終都是一個人。
幸村精市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眼底神色不明,複雜,他垂在身側的拳頭微微蜷縮,有生以來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軟弱和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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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田衝從宴會結束後,左眼皮就一直在跳,心底有股說不上來的煩悶焦慮。
直到屬下打來電話,他終於知道這段不安是源自於哪裡。
當天晚上,小泉宅駛出了許多外國車輛,一排排黑色的轎車,從青石板路上整齊而緩慢地碾壓過,留下轟轟隆隆的回震,陣勢可怕。
富麗堂皇的彆墅內,此刻正籠罩在一片低壓之下,所有人輕著腳步和聲音,恨不得隨時來個隱身和遁地。
在宴會上偽裝成小泉淺的秋元涼提著裙襬,剛踏入客廳,就見和管家六神無主的樣子,彆墅內外的傭人們,也低著頭噤如寒蟬,“出什麼事了?”
見她來,傭人起碼有了點盼頭,眼淚嘩嘩地往下掉,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答道,“爾弋先生遇襲,現在還在急救室。”
秋元涼一驚。
爾弋遇襲不會讓他這麼大動乾戈,是那個人下落不明瞭吧。
他今天特意演這麼一出就是為了轉移世家的注意力,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現的宴會會場,不會有人注意到她,而且當時爾弋幾乎一瞬間就把她帶離了,怎麼還會出事?當時在場的人可不是少數。
如果真被盯上了,排查起來可未必容易,小泉家這些年樹敵太多…
二樓,書房。
公安最高負責人手塚國晴和山口組組長高山清司並肩而立,身後冷汗涔涔。
偌大的牆壁上掛著八塊巨幅電子顯示屏,不停地播放著宴會會場各個角落的監控畫麵。
古樸的紅檀木書桌前,陰影灑在手握重權的少年人臉上,他雙手撐著下頜坐在兩人麵前,裁剪得體的馬甲襯衫勾勒出欣長的身姿,舉手投足間都是貴不可言的權勢,俊美的容顏在專注地盯著螢幕飛速跳轉的畫麵,目光森冷。
“這裡。”
守在他身後的高山庭月立刻摁住暫停,將畫麵上的人影圈出來。
他圈出來的隻是半個人影,將影子放大。
藤田衝薄唇輕啟,“他手上的walther
p38,是德國□□公司研製的9毫米口徑半自動手木倉,去查查最近的槍支的流通,兩位。”
高山清司臉色不好,“是,我一定儘快給您一個交代。”
手塚國晴拄著柺杖,神情嚴肅。
藤田衝麵色冰冷,眼底聚集著暴風驟雨來臨前的平靜,危險冷漠的壓迫感籠罩在房間,讓人不敢輕易直視,“天亮之前,要是冇有她的訊息,就把宴會上的人重新請過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後,滿是血雨腥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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