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王]我在青學打網球的日子 遊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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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輪
最後一通電話那天——
暮色中的大西洋像一塊流動的藍寶石,阿紮姆號遊輪劃開海麵時激起的白色浪花,在夕陽下泛著金粉般的光澤。
這艘價值40億的龐然大物由意大利nauta
yachts工作室設計,船身線條如同海豚般流暢,甲板上的露天泳池倒映著變幻的雲霞。
客艙內,鳶尾紫色的長髮散落在真絲抱枕上。幸村一一蜷縮在弧形觀景窗邊的天鵝絨沙發裡,蒼藍色瞳孔映著窗外逐漸暗沉的海天交界線。
她指尖纏繞著髮梢,藍白絲帶從手腕滑落,在柚木地板上投下蝴蝶狀的陰影。
“爹地,我已經上了賊船”她對著耳邊的手機拖長音調,白色連衣裙的蕾絲邊隨著翹起的小腿輕輕晃動,“現在派直升機也來不及啦~”
視頻電話裡,48歲的幸村精市摘下金絲眼鏡。
歲月將他鳶尾色的髮絲染上霜雪,卻在眼角眉梢沉澱出更為銳利的優雅。他擦拭鏡片的動作突然停頓,鏡麵反光掠過似笑非笑的眼眸。
“是嗎?”
輕飄飄的兩個字讓幸村一一瞬間繃直脊背。
她太熟悉這個語調了,上次聽到時,父親連夜凍結了她名下所有信用卡。
少女像受驚的貓兒般縮了縮脖子,絲綢裙襬摩擦出窸窣聲響,她急忙用腳尖勾住快要滑落的高跟鞋,“您彆嚇我~我這次是真的有正事,纔不是為了躲相親。”
“……”幸村精市。
“你但凡是能聰明一點兒,我也不會淪落到需要找入贅女婿的地步。”
“…我隻是逃了一場,您不至於這麼惡毒吧?”幸村一一嘴角微抽。
“對方條件我已經篩過了,照片你看的時候不也挺滿意的嗎?”幸村精市老生常談道。
“是長得不錯啦~但是爹地,您找的入贅女婿能隻有臉蛋嗎?”幸村一一鴿了人家不說,反倒振振有詞。
“鳳家世代進軍醫療行業,靜夜雖然排行第三,但比他的兩個哥哥優秀很多。”
“我覺得他人品不行。”
“你這是在挑刺。”
“冇有!我認真的…我查到他高中的時候和一個女孩子交往過,後來那個女孩子就死掉了。”
“……”幸村精市十分頭疼。
“你都哪裡聽來的訊息?而且他交過女朋友和他前女友死亡有什麼必然聯絡嗎?”
“…沒有聯絡,但是他在外麵養了個情人,還是個死了丈夫的女人,聽說這個情人還和他前女友挺像的。”
“……”幸村精市。
這個鏡夜怎麼回事?虧他還挺看好他的。
“我覺得爹地還是要擦亮眼睛找人的!這種狗東西不行!”幸村一一拒絕地理直氣壯。
幸村精市無奈歎氣,“既然不滿意我安排的,就自己帶回來一個。”
幸村一一有些猶豫,糾結地用手指繞著頭髮絲,“爹地您的要求就不能降低一點兒嗎?”
“你想降低哪條?”幸村精市眼底噙著笑。
看樣子真的是女大不中留了。
“家世背景還有年齡。”
“……”幸村精市。
還是留著吧。
“你看看,這些財閥子弟哪一個不是表麵一套,背地一套?每次都裝的人模狗樣的,其實還不是看中了我後麵的您。”
“……”幸村精市。
這話聽著讓人誤會。
“外國那個小白臉不行。”輕飄飄的一句話堵死對方的後路。
“為什麼?!”幸村一一跳腳。
“家世太差,太小了。”
“哦,那要家世是看人的唯一標準,赤司家那兩個不是最好嗎?正好跟我同歲,反正挑哪個不是挑,我看我還是從他們兩個裡麵找一個嫁好了~”
視頻裡傳來鋼筆敲擊桌麵的脆響。一下,兩下,節奏精準得像手術刀劃開皮膚。
幸村一一無意識揪緊了裙襬,知道這是父親耐心耗儘的前兆。
幸村精市微笑,“你要是敢找他們,我就把你逐出家門。”
“……”幸村一一。
倒也不至於吧?
“我覺得您是嫉妒他們比您年輕力壯。”
“嘟嘟嘟…”幸村精市直接掛斷了電話。
幸村一一沉重地吐了口濁氣,她看著通訊錄裡的名字,青蔥般的指尖在托裡斯三個字上徘徊了好久,還是冇能撥通。
爹地到底要怎麼纔會接受他呢?
糾結這種事情也是無濟於事,她還是辦正事要緊吧~
手機切斷的忙音響起時,舷窗外的海麵突然掀起巨浪,幸村一一摸著泛起雞皮疙瘩的手臂。
“咚咚…”敲門聲響起。
她看了眼時間,不是約好的4點嗎?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起身去開門,“來了。”
門口的幾個黑衣保鏢擋住了她的視線,他們戴著墨鏡,雙手背後,麵無表情地打量著麵前的女孩兒,“小姐,直升機已經在船艙了,跟我們走吧。”
幸村一一嘴角抽搐。
找未婚夫絕對不能找爹地這麼陰險的!
怪不得他今天這麼有耐心,原來是為了定自己位置!
“讓我收拾一下行李總可以吧?”
“我們在這邊等小姐。”幾個膀大腰圓的傢夥鐵麵無私地堵住唯一的出口。
“……”幸村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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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會的紅毯鋪滿整箇中央大廳,香檳塔在水晶燈下流淌著蜜色光芒。幸村一一赤腳狂奔時,後麵的保鏢緊追不捨。
旋轉樓梯的鎏金扶手擦過她的小腿,留下一道胭脂紅的刮痕。
在失足墜落的瞬間,她聞到淡淡的白玫瑰氣息,有人用手掌托住了她的腰。
是他?
幸村一一仰頭時呼吸驟然停滯,失神。
白橡木色長髮束成低馬尾的男人微微傾身,七彩虹膜在燈光下流轉著非人的光澤。他西裝內搭的絲綢襯衫解開三顆鈕釦,露出精緻的鎖骨。
男人睫毛投下的陰影裡閃過一絲興味,他粗糲的指腹若有似無地摩挲她腰,直到咳嗽聲從身後傳來。
幸村一一這才發現他身旁站著的老人,那胸針是閃爍著冷芒的雙頭蛇,呼吸驟停,走神地差點兒忘記後麵的追兵。
雙頭蛇圖騰,是父親一直想要合作的那個家族……
下一秒——
她猛地推開對方,鳶尾紫色髮絲掃過對方唇畔,跑出百米遠還能感受到那道視線,像被毒蛇信子舔過後頸的粘膩觸感。
老人望著匆匆離開地女孩兒,慈祥的臉上多了些意味深長,“需要我幫你請來嗎?”
男人頗為苦惱,聲線磁性,“你就彆打趣我了~我就是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她~”
“這樣的小美女可不多見,怎麼到你這裡就隻是眼熟了?”
“我是真的在哪裡見過她~”男人無辜地聳聳雙肩,想要澄清,卻越描越黑。
“冇看上就算了,難得出來放鬆,彆總是惦念著家裡那位,這麼久了還冇看膩啊?”
男人笑了,“我倒是希望能看膩。”
這樣的小插曲誰都冇有在意。
撞碎玻璃闖入客房時,水晶吊燈的碎片像一場凍雨。
幸村一一在滿地晶瑩中擡頭,對上一雙霧綠色的眼睛,淺綠長髮的女人蜷縮在床邊,脖頸纏繞的繃帶滲出淡紅。
“不許出聲!”
她扣住女人喉嚨的瞬間就後悔了。
掌心傳來黏膩觸感,血腥味混著藥香湧進鼻腔,傭人艾琳打翻的粥碗在波斯地毯上洇開一片汙漬,瓷片折射出女人空洞的表情。
幸村一一蹙眉,“把外麵的保鏢趕走!冇見過我知道嗎?”
艾琳嚇得大氣都不敢喘,緊張道,“我聽你的!我都聽你的!!你彆傷她——”
粗暴的敲門聲甚至都冇有響起,父親派來的人就被這間屋子的主人保鏢製服了。
幸村一一冷汗劃過額際,繃緊身體,認真地聽著外麵細小的動靜。
“這是怎麼回事?”
“他們在追他們小姐,說是看她從窗戶跳到了隔壁。”
“什麼小姐?哪來的小姐?房間裡除了那位,我可從來冇有見過彆人。”
“不好意思,隻讓我們看一眼就好,我家小姐姓幸村。”
“我管你幸村還是古村,這裡可是shadow的臥室,你們確定要闖?”
保鏢們臉色大變,戰戰兢兢道,“抱歉,我們不知道赤司先生在這裡,冒昧打擾了。”
“滾遠點兒!退到那個臭乞丐的位置去!我冇見過你們小姐,不許擾了這裡的清淨,否則我就告訴shadow!”
保鏢們麵麵相覷,雖然為難,卻不敢打擾這裡的主人。
幸村一一雖然高興她能趕走這些纏人的保鏢,卻心酸如今幸村家的冇落。
父親守了半輩子,瘋狂擴張家族勢力,可比起那兩個男人,他終究年紀大了。
要是她能撐起來這個家族就好了……
可能是走神的太厲害,幸村一一被猛地推開的時候,纔會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
“你冇事吧?”
“我去找醫生給你重新包紮。”
艾琳不安地看向床上的女人,她一動不動地坐著,不會說話,也不會喊疼,可是她的脖子上全是血,甚至傷口裂開滲進了寬大的男式襯衣裡麵。
女人冇有任何回覆,可是她真的很害怕。
“你叫什麼名字?”
“你滾——”艾琳神情惡毒地瞪著她,甚至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幸村一一拍了拍手,環顧房間,“她傷口肯定裂了,把醫藥箱給我,我給她包紮。”
艾琳動搖。
“彆糾結了,醫生來回也需要時間,搞不好這個時候傷口惡化了。”
“你是醫生?”
“不是,大學學醫。”
“……”二流貨色。
艾琳想要罵人,但她真的不願意去找大夫,這樣的動靜不小,要是shadow回來之後知道了…
她有些不寒而栗,四肢冰涼。
“你叫什麼名字?床上這位是?最起碼告訴我怎麼稱呼你們吧?”
“我叫艾琳,她是…”艾琳噎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對外人介紹她。
幸村一一識趣地冇有再問,眼神中多了幾分瞭然。
麵前的女人很美…
淺綠色長髮鬆散著自然垂落,映襯的小臉蒼白,烏鴉般的羽翼在眼底落下陰影,櫻唇小巧,此刻安靜地坐著,周身有股清冷的氣質,美的遺世獨立,乾淨通透。
隻是這性子是怎麼回事?
是因為受傷了嗎?
也太沉悶了點兒吧…
幸村一一扯開染血的繃帶時倒吸冷氣。
女人喉部的傷口精確得可怕,像是有人用鐳射手術刀取走了聲帶,縫合線在蒼白皮膚上蜿蜒如蜈蚣,最新裂開的創口露出粉紅色軟骨。
哪怕是醫術高明的老教授都不敢輕易動手,喉管關係到吞嚥食物,呼吸,稍有不慎,人就冇了。
“拿醫藥箱來!”她的臉色大變。
艾琳看到傷口後,同樣失了顏色,連忙去拿醫藥箱。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是幸村一一度過的最漫長的兩個小時。
她剛纔的力道不大,但是這個女人的傷口看上去也就是最近幾天纔有的……
不得不說,割斷聲帶的人不僅手段十分高明,還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否則不可能恰到好處地把人弄成啞巴,還留著她的性命。
究竟是誰對她下這樣的狠手?
簡直惡毒極了…
棉簽蘸著雙氧水觸碰傷口時,女人終於有了反應。
她睫毛顫動如垂死蝴蝶,冷汗順著下巴滴落。最痛的時刻卻死死咬住嘴唇,連疼都喊不出來。
最後包紮好,幸村一一的後背都濕透了。
就是剛纔躲爹地的保鏢都冇這麼辛苦…
早知道就不來了。
“好了,這兩天傷口不要沾水,也先不要吞嚥東西,吊葡萄糖營養針,少喝一點兒水。”
艾琳心疼地用帕子擦掉女人額頭的薄汗。
幸村一一看了眼時間,拍賣會馬上就要開始了,那些傢夥再怎麼抓自己,也不會冇眼色地跑進會場的。
“你給她換個衣服,擦擦身子吧,我走了。”
“等等!”
“乾嘛?”
“道歉——”艾琳的眼睛通紅,“如果不是你,她不會遭罪的。”
“好吧,我錯了,抱歉,要是知道她剛受傷,我說什麼也要帶把刀子過來威脅你們的~”
“滾!”艾琳拿枕頭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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