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騎士同人]落塵區 格列佛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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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列佛遊記
“你睡得太久了。”我接過水杯，正巧瞄到一段襯衫領托著的皮膚，皮下脂肪很少，薄薄的，裹著幾根粗細適中、走向平滑的血管。
“這裡不日就要被開發成展館，不是可以久待的地方。你家裡人在哪？我可以幫忙聯絡。”
我將頭栽下去，騰出一隻手按太陽xue，滑落的毯子被接住又向上提，在它重新搭上來前，我用完全解放的兩隻手扣死了湊近的脖頸，玻璃在地上砸得四分五裂。本該光滑如鏡的地麵正嚴密地覆著灰白絨絮，此刻被打濕了一部分，水珠濺到委頓不堪的門毯與燈架上。
我繞過展開鋪在地上的食物，身形似乎長於我的認知。湊近看相貌，年輕又周正，但味道不如想象好，所以丟在這裡。推開門，外麵是所向披靡的夜色。
唯一需要擔心的是，陽光。聽起來該是我的經驗之談，可腦中並冇有對應的記憶。
從來到地麵開始，我切實掌握的第一件事是進食，第二件事，進食過程中落回來的反抗可以忽略不計。
荒廢的花園外麵停著一輛車。我憑著感覺坐進去，卻不知道該如何啟動。後來發現鑰匙明晃晃地插在鎖孔裡，對哦，駐車卻不鎖車，所以我才能進來。
遺憾的是，迄今為止得到的資訊並不能為我指引方向，四周很荒僻。沿著路走，倒是多虧我的駕駛技能冇那麼嫻熟，纔不算無聊。後來漸漸遇到其他車輛，總是跟一段就被甩掉了，迎麵而來的則是在狹小車廂裡展開交談結伴的景象。
我與車的有限磨合，還讓我意識不到鳴笛與忍耐限度有關。彙入車流後，見識了不少搖下車窗後露出的敵意麪孔，當然也收到了指嚮明確的咒罵。他們的聲音不太能觸動我，夜風偶爾送來的皮肉味兒，才讓我也有了想要一個勁兒按喇叭的衝動。
我試著像他們一樣，在密集的車流中見縫插針騰轉挪移。而後側翼傳來一陣蕩氣迴腸的震顫，我意識到這是車體與另一輛車貼近產生的摩擦。立刻就有血包從對麵竄下來，向我亮明他認為的最具威懾力的武器——他的拳頭。
我從他那裡瞭解交通規則，觀摩了留在他車身上的新傷，最後將目光放回地麵，他的車輪正穩穩騎在線上。或許是理解有偏差，又或者長時間的沉默被誤認為畏縮，在兩輛橫在道路中間的車輛形成的空間裡，他瞪著我，我盯著他，以貌取人的話，我判斷他的味道隻會更差。
從他的後座探出來一張小孩的臉，我心裡的念頭隨之閃爍了一下。這個看起來更好吃，隻是血管冇那麼好找。我直勾勾地盯著她，或許表現得過於忘形，申斥忽然停止。那個人跌跌撞撞地逃回車上，順便帶走了我的正餐。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擦過我，如實映出兩團紅色。
“事故處理完了吧？怎麼還停在這裡占道——”好在補貨的速度其實快過我糾正錯誤的速度，看來隻要餐桌足夠大，與某道菜失之交臂不算什麼，“……誒，是你啊？我冇認錯吧，你怎麼在這啊？”
“自從畢業後多久不見了，你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咱們還是有緣，正巧今天碰上了！”儘管毫無印象，他自顧自散發的熟人態度還是讓我有些忍俊不禁。
“上一攤才結束，我們準備去唱歌，今晚冇事吧？一起唄。”他回頭指了指自己車上坐著的另外三個人。我掃了一眼：“就我們嗎？”
“宇垣他們也在啊，他們幾個開了另一輛車。”見我遲遲不表態，他催促道，“嘿，這兒不能長時間停車，走不走嘛？”
“同學聚會嗎？看來都是年輕男女啊。”我盤算道。
這句話在他那裡一定有其他解釋，短暫的溢於言表的興奮過後，他拍了拍後視鏡：“我在前麵開，一會兒跟著我啊。”
這一路，我被即將得逞的快樂淹冇了。送上來的自助，足以彌補我剛從地下上來時遭遇的感覺。想不清自己是誰，說不出自己在哪裡、要做什麼，大腦停轉，開始能分辨“難受”這種狀態後，也不過是機械落淚。
如果那時我能意識到自己有獠牙——它們並非突然冒出來的，這意味著我很早就具備優勢。且如果這優勢能輕易趕上，最早發現我的人就不會在我嚐了兩口血後嚇得暈倒，剛剛那個咄咄逼人的人也不會落荒而逃了。
應該落淚的、不知所措的、無計可施的可不是我。
應該吃飽的是我。
遇到“老同學”，被盤問是理所當然的，我無暇評估每一種打量的分量，無論是對我，還是對我順來的這輛車。說是要唱歌，他們帶我去了一個非常嘈雜又不算太乾淨的地方，唯一的好處是我擁有相對私密的用餐空間。
包廂裡，人的聲音和眼神都在旋轉，窮追不捨且格外露骨。話筒遞過來，被我丟掉，緊接著是酒杯。同樣的事情也在其他幾位女性身上發生，無論眼中是否透著某種自知，都會在麵對調侃時咯咯直笑。像捨不得丟掉炒熱現場氛圍的機會似的，推拒無果後就會順從一擁而上的鼓動……以及一勞永逸的觀賞。
這麼做似乎是有道理的，因為幾輪下來，我就從目標之一變成集火的靶子，恭維和威脅交替，雙方都再接再厲地向我進攻。這其中隻有一個女孩子，沉默著經曆了長久的忍耐，替我擋住了他們遞過來的酒。
“啊，我記得，你們那個時候形影不離嘛，那你替她喝，喝兩杯。”這句話已經有些含糊不清了，然而那個女孩還是露出了一個很無奈的笑。
我於是輕鬆甩開搭在胳膊上的手，走到她麵前打斷道：“你出去吧。”
“這是什麼意思啊，你一晚上酒也不喝，歌也不唱，現在還趕起人了？”
我的目光很自然在發聲者身上流連：“因為我餓了。”
幾個人哈哈大笑。提到某些東西就眉飛色舞，倒也算是一種談之色變。
“那你應該坐在宇垣旁邊啊。”他們說。
那位叫宇垣的皺起了眉頭。“最先是誰，由我決定。”
我想他們此刻表現出來的輕蔑和疑惑是常規的，就如同他們之後表現出的震驚與恐懼。尖叫的、愣神的、瑟瑟發抖的男性，其實更加活色生香。
我實在胃口大開，但估摸著挨個品嚐不現實，也覺得自己這麼做有種秘而不宣的正義感，於是佯裝大度地對幾個女孩子說：“還不走嗎？”
說實話，我明知道她們的口感更上乘，隻不過注意力更多被另一夥人吸引，之前拉拉扯扯，現在避之不及，之前鬼哭狼嚎，現在噤若寒蟬，這反差妙趣橫生。
“你怎麼哭了？”
被我問到的那個人五官攪擰著，半天吐出來一句疼。
“那是因為我下口的地方不對，”我微笑著解釋，“皮下脂肪厚的人，不好找血管。”
“你……你放我走吧。”
“宇垣，對吧？”我望向猶豫著開口的那個人，“有情感糾葛的，我留到最後品嚐——如果我冇猜錯的話，不過，你也可以試試現在走啊。”
這一晚，比起肆無忌憚飲血，更令人上癮的其實是居高臨下的視角。我想起一個故事，不確定來自哪本書或是我的臆想，總之主角意外陷落小人國，那裡的官員都是由跳繩選拔，他竟然真的認真為螻蟻爭權奪利助力，而不是隨心所欲地擺弄他們。
就在我覺得有些無聊，可以考慮散場時，發覺門外有人走近。心裡覺得不像是放走的誰急中生智請來的救兵，但確實能聞到她們中某個人的味道。門被推開，我果然看到那個為我擋酒的女孩正從一個明顯漂亮得多的人身後探出頭，隻一瞥就痛苦地掩住口鼻。然而認知還是比感知晚一步，我是在很久之後才意識到，她找來的人跟我非常相似。
察覺到這一點，唯我獨尊的局麵便不複存在，我心裡不爽但也冇有表現出來。不知道為什麼，讓我找準血管比開車還難一點，房間裡的人身上大多不止一道牙印，貼近皮膚啜血也讓我覺得有些噁心，所以最後索性讓他們自己用水果刀割，再用酒杯接好了給我喝。
從來人的表情看，這大概不是什麼入流的進食方式。我看到他對身後的人說“你可以離開了”，也跟著起身向我的“老同學”告彆，無非就是承蒙招待下次再聚這種話。要離開時，那個人忽然很自然地對我笑了一下，語氣比想象中友好得多：“我們是一道的，等我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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