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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傳x延禧攻略同人]默然觀世音 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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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

冰雪徹底消融,轉眼便到了萬物復甦的春日,宮裡上下忙碌不堪,所有人都在奮力籌備著,又到了要去木蘭圍場狩獵的日子。

動物們從冬眠中甦醒,行動較遲緩,正是捕獵的好季節。

弘曆像往常一樣,帶上早先安排好的侍衛車馬,還捎帶上了容音、曹琴默與淑慎一道,前往木蘭圍場狩獵。金川戰役首戰告捷,弘曆想帶著她們散散心,也總算能從繁忙的國事中抽出間隙,給自己放個小假。

行至半途,眾人見天色已晚,照例在林間空地安營紮寨。

弘曆在帳內又處理了些新呈上的摺子,本想去容音帳中瞧瞧她,但見帳內漆黑一片,自知她應是已經歇下,便未再打擾。

一切都稀鬆平常,與往日無數次出巡相當,無一例外,井然有序。

寅時二刻。

“走水了!走水了!”

“護駕!護駕!”

沖天的火光比砍殺聲更早降臨,空氣中瞬間瀰漫著焦糊與不安的氣味。

變數悄然而至。

一群敷麵山賊從遠處衝出,他們個個身著黑衣身形威猛。他們訓練有素,人數之眾多,武藝之高強,與宮廷衛隊比起來竟絲毫不遜色。按話本裡的來形容,便是不知從哪個門派下山來的蓋世高手。

賊人們直衝弘曆所在帳內,看樣子是妄圖弑君,但營地守衛森嚴,個個都是訓練有素的強健兵將,又怎會讓他們輕易得逞。

突逢這莫名的變數,想起可能會遭遇不測的弘曆,淑慎心莫名有些慌,但此時離開帳子隻會讓本就混亂的局麵更加不堪,她強迫自己同往常一般冷靜下來,隻能躲在帳內,想調自己帳外的一些侍從去保護弘曆,卻被回絕——皇命在身,他們會誓死保護娘娘們的安全。

淑慎冇再堅持,隻留下一句:定要留下活口。

她透過簾帳的間隙,望見外頭血肉橫飛的場景,又回想起那日頭破血流的額娘倒在自己懷中的模樣,眼淚又漫上眼眶。

她不懼怕死亡,甚至也會製造死亡,但她莫名害怕屍體,或者說,覺得很噁心。

她喜歡能被掌控的事物,但她厭惡不遵循常理的、冇有生氣的事物。

怎會突然有人想弑君?是朝堂之上的敵人麼,還是敵國派來的刺客?淑慎將那些人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究竟誰會有如此大的膽量?

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刀劍碰撞聲終於變小些許,天邊都開始隱隱泛起魚肚白。確認安全後,淑慎連忙掀開簾帳,就要往弘曆的位置趕去。

她緊凝眉毛,提起衣襬,小心地從一具具屍首間穿過,此刻的她倒像一隻輕快的小兔,卻仍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上混著汙血的泥濘塵土。

突然間,她好像踩住了什麼,花盆底本就難以控製平衡,這下差點就令她跪倒在地,幸而珍兒在身側扶住了她。

藉著燭燈的微光,淑慎發現一地狼籍間斷線的珠串,和散落在不遠處的長命鎖。在一地血色間忽而亮起這等聖潔的銀白,倒顯得更為詭異駭人。

那是富察·容音常佩的纓絡。

“你、我,我們怎麼



皇後帳外,幾名侍衛拍拍沉重的腦袋,慢悠悠地站起,剛看隔壁純貴妃帳外那些侍衛也抱著腦袋跪坐在地,心中還輕鬆些許,下一刻卻被身前慘狀嚇了個半死,彷彿一眼望穿人生儘頭,已經看見了自己的死期。

“你們在乾什麼?”

簾角忽而被掀開,睡眼惺忪的曹琴默由玉壺攙扶著走出,她並未身著寢衣,倒是穿戴周正,隻是頭頂髮飾有些散亂。

“貴妃娘娘贖罪,貴妃娘娘贖罪啊!”侍衛的頭瞬間就點在了地上,“奴才們不知怎地,守夜值班時忽然覺得一陣眩暈,方纔醒來時發現外頭就已經變成這副模樣了



“不好了,皇後孃娘不見了!”明玉尖叫著從帳內跑出,曹琴默一個趔趄,好在抓住了身旁的玉壺纔沒撲倒在地。

“如此大事,需得儘快稟報皇上

”曹琴默許是已經說不出話來,玉壺皺著眉,替她

將心聲翻出。

隻見不遠處一個侍衛跪在地上,正跟如勁鬆般筆直的弘曆稟報著什麼,他周身還有淑慎以及各宮女太監,其餘儘是屍首和殘兵斷劍,一陣濃烈的腥臭味瀰漫在空氣中,這可並非晨間應有的芬香。

“皇上,他們衣著普通,身上也未有象征身份的物件,完全無法辨明來曆啊

”侍衛身影有些顫巍,應是畏懼麵前之人莫測的龍顏,“但看這身手和行為,似乎並不像隻為劫財的普通山賊。”

“冇有活口?”

“皇上,在場的都已經

”侍衛仍是低著頭,語氣顫抖,“奴才們清點過,的確同來時活著的數目一致,未有逃竄者。”

“廢物!”弘曆一腳踹翻了他,好似仍不解氣,但又不知如何發泄,總不能一刀把他們都劈了吧。

“那皇後呢?皇後找到了嗎?”

弘曆極力忍耐,語氣中的急切卻一覽無餘。他微微側目,恰好碰上正朝自己方向趕來的曹琴默、玉壺、明玉等人。

“皇上,奴才們找遍東南西北各處,均未發現皇後孃孃的身影,僅找見了這個



一名侍衛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枚落滿泥土的銀白色物件——平安鎖,失職之罪下場會怎樣,他們已然預見。

弘曆瞳孔驟然一縮,額角青筋頓時爆起:“你們都是廢物嗎?給我擴大範圍,活要見人,死要見

“不,若是皇後死了,你們統統陪葬。”忽而,他又閉上雙眸,語調平靜,宛若一潭死水。

“不好

完了,完了



曹琴默眼神空洞,嘴裡不住唸叨著什麼,一把奪過平安鎖,飛快朝東南方向跑去。

淑慎腦內頓時閃過什麼,眸光一黯,若有所思。

弘曆見她離開的方向,頃刻間便反應過來:“所有人都跟我來!”

那個方向的不遠處

是山崖啊。

一行人順著山道找不見人,倒是瞧見許多隨行宮女太監的屍體,許是從上方滾落下來的。侍衛們在附近的樹上綁上繩子,係在腰間便往下行,據說他們還發現一個漆黑的天然山洞,可惜的是,在其內找尋一番,也並無所獲。

皇上妃嬪們則隻能沿著小徑一直下行,繞至河流下遊,再複而向上走,一路行至上遊穀底,卻被眼前的慘狀驚得倒吸一口涼氣。

河底靜靜躺著一具已不成形狀的屍首,麵龐早已血肉模糊,看不出相貌,身形骨骼倒確有皇後的幾分影子。

那屍首身上堪堪覆著塊沾滿血跡、灰塵與枝葉的衣物——說是幾塊綢緞也不為過,似乎早已在墜落的過程中被凸起的山石和枝葉。

“再搜!”弘曆仍是不死心。他閉上雙眸,頭腦一陣眩暈,有什麼東西正叫囂著湧上他的天靈蓋,他深呼吸好幾次,纔將其趕出。

侍衛們又從旁側的樹叢間或河水下遊處尋見幾截破損的破布,將其呈於弘曆眼前,弘曆見那熟悉的花紋,一眼便判斷出——是皇後的寢衣無誤。

一時間,全場無人敢做聲,侍衛們都跪著,舉著布料的手微微發顫也不敢放下。那穀底之河仍歡快地淌著,嫣紅的血液不斷從屍身內湧出,將河水染上自己的顏色。

“皇後孃娘夜間來過臣妾帳中,同臣妾說了些體己話,當時我還未放在心上,就忽而感到眼前一黑

”聲聲啜泣間,曹琴默開了口。

“想來那帳子裡頭的熏香——是皇後孃娘送給臣妾的——定是有問題,明玉不也昏死過去了麼?”

她應是趁此機會

是了,永琮身死那日,長春宮內的帳中香大抵已有了問題——她早就想起用這招了不是麼?

“哪曾想,那些臨彆前的話,竟是



沉默,寂靜,蒼白,壓抑,無力。

日出於東方,想象中金色璀璨的光並未撒向眾人,洪覆之間濃雲密佈。

原來今天是陰天。

直至一隻叫早的鳥兒從上空劃過,纔將下頭的人們喚回神來,不知這隻晨行的旅者見到如此情狀,會做何感想呢。

喪鐘敲響,引渡徘徊。隨著打獵隊伍的中途折返,皇後崩逝訊息在宮中傳開。

明玉噙著淚,在整理容音首飾盒的時候,突然發現匣子的裡層藏著一封書信。

待悼唸的眾人散去後,弘曆展開信,皇後的字跡躍入眼簾,耳邊彷彿又響起她輕柔溫婉的聲音:

“皇上,容音一去,便成永彆,唯吾友靜好,秉性謙和,多愁善感,又有病根纏身,臣妾心中掛懷,願皇上善待她。以及婢女瓔珞,忠正剛烈,寧折不彎,此事定對她打擊極大,皇上莫要讓她隨我而去了。

希自珍重

富察容音謹拜”

弘曆右手扶住額頭,左手漸漸攥緊,雙眸中滿是沉痛。

右眼竟有一滴眼淚逃逸而出,打破了這原本端莊肅穆的表情,弘曆若無其事般輕擡手指,抹去那不該存在的事物。

這封信隻提到魏瓔珞和純貴妃,無一字留給朕!皇後,你心頭之恨,竟深刻若此!

李玉忐忑不安,頻頻擡頭卻又不好開口,直至半響纔敢出聲:“皇上,現在理應向文武百官、宗室王公通報中宮之喪,可事發突然,奴才也不知……”

弘曆艱難地勾起唇角,冷笑一聲道:“皇後因六阿哥夭折,悲悼成疾,又有巡獵旅途辛勞,一病不起,纔會猝然仙逝。

“這宮裡上上下下,怕是瞞不住……”

弘曆表情未變,目光確是更為淩厲:“堵不住奴才的嘴,朕就摘了你的頭!”

摒去所有下人後,這慘白的房間僅剩弘曆一人,和他手中攥著的容音的遺書。

他守在空蕩的棺槨前,麵前零零碎碎都是散落的稿紙——那是他這麼些年為容音寫的詩。

他的永琮冇能見到春天,如今容音卻也在春日剛至之際也撒手人寰。

他將它們統統丟入麵前的火盆前,雙手掩麵,泣不成聲。

回到鐘粹宮,曹琴默斂去悲容,拿出手帕拂去臉上淚痕。

她又喚玉壺打上一盆水,細細擦去平安鎖上沾染的泥沙煙塵,似是要將其帶離這渾濁現世。

“蟬蛻塵埃外,蝶夢水雲鄉”,曹琴默輕柔地撫摸著這行刻在平安鎖上的詩句,隻是不知那蝴蝶狀的藍田暖玉落在何處,是同樣陷進泥地間,還是隨著那宮女一同翩然墜落呢。

不論怎樣,這蝴蝶如今都飛躍了宮牆,得到了屬於她的自由。

實際上兩座帳內的熏香皆是她動的手腳,她晚上來自己帳內也是她提前在二人獨處時發出的邀請,死去的身軀則是她費儘心思找來的身形一致的宮女,而真正的容音也被迷暈,早在混亂髮生時便被早就安插好的人移交給接應者,悄無聲息地帶至他處。

刺殺皇上隻是幌子,她暗中召來的兵馬再強大,又如何敵得過皇家衛隊?再說了,皇上雖對不起容音,對大清來說的確是有利的存在,殺了他容易招致動亂不說,未來容音可真要成為隨時會死在亂刀下的流民了。

這皇上滿心滿眼仍是自己的苦楚和他所謂的大丈夫的宏圖偉業,妄圖讓他理解容音的傷痛,他隻會道一句矯情二字而已。

不過既已有了那封信

日後終是不用費儘心思討好皇上了,隻需繼續把持部分宮務,顧好太後,裝作一位傷心欲絕、身子虛浮的病弱貴妃即可。

對了,還有嫻貴妃

憑她的敏感程度,定會察覺出什麼。在她發現之前,就得先將一切證據消滅乾淨。

玉壺望著自家娘娘,總覺得眼前之人臉上掛著的溫情笑意莫名有些滲人。

貴妃娘娘打點那個假宮女這件事,甚至連自己都未曾告知。從那一刻開始,玉壺彷彿明白了一切,又好像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以娘孃的能力,真的會走到如今帝後情誼破裂、稚子不治而亡、不得不離開深宮打消皇後自殺念頭的局麵麼?

娘娘真實的想法究竟如何?這一路走來的所有,難道都是為了今日麼?

“純貴妃娘娘!純貴妃娘娘!”

哪來的小野猴精在鬨事?噢,原來是自己宮裡頭的。

自容音“去世”起,長春宮的宮女們便被遣散至各宮,其中明玉便被派給了自己,但她整日苦著臉,做事都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曹琴默起先也冇管她,可現如今似乎必須正視她了。

隻見明玉一臉怒氣地衝著自己,曹琴默實在不知道她又怎麼了。

“皇後孃孃的事情到底跟你有冇有關係?

“最近都是你跟皇後孃娘待在一起,當夜娘娘還去過你的帳中,你是不是對娘娘說了什麼?”

曹琴默失笑,護主之心是好的,可若是這般衝動魯莽,又怎麼能發掘真相呢。要是個氣性大的,早把你打發進慎刑司或辛者庫了。

不過這小崽子倒根本不足為懼。說實話,若是從前,那些個不忠於自己的人,自己早就該使計除去了。隻是,殺明玉並非計劃之內,再繼續做未免有些不妥。

其實現在她是自己的宮女,自己隨時都能動手。隻是還需稍等些時日,不然容易引人懷疑。隻要想辦法瞞住容音就行了。

不行。不可以。不允許。

腦海中閃過一些明玉幫自己排除流言蜚語的片段,閃過一些陪著她和魏瓔珞一起逗皇後孃娘歡喜的片段

曹琴默突然覺得自己著實太過冷血,怎能忘記這些她人生中好不容易得來的溫暖?

從前無人把自己當人看,如今自己真的要親手毀滅給予她身為人這一部分的施恩者麼?

更何況,她還是容音喜歡的宮女。

“你看。這是我送給她的長命鎖,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珠串,還有

”曹琴默讓玉壺從隱秘處華麗的匣子裡拿出一遝容音的手寫詩“若我故意要害她,又何必特地珍藏著這些個物什。”

玉壺在一旁附和道“對啊,這些娘娘可從未對外說過,便是怕產生流言蜚語,我們娘娘對人好便是好,可不僅是裝裝樣子的。”

明玉用目光描摹著那些飾物,彷彿又看見娘娘穿戴它們,同貴妃娘娘、瓔珞她們一同散步的模樣,心中不免感懷。

純貴妃並未撒謊,不論是送香還是夜間去她帳內,從來都是皇後孃娘自己的決定。之前輪番受害,她的身子本就同皇後孃娘一般虛弱,乍暖還寒之時,純貴妃總會犯頭風,皇後孃娘便常常會送去自己從其他地方得來的醒神香。

如今皇後孃娘已逝,瓔珞又好如同被禁足在圓明園一般,自己若整日疑神疑鬼,不好好振作起來,那便是對皇後孃娘大不敬,她的在天之靈恐怕也難以安息。

“抱歉貴妃娘娘

是奴才唐突了。”

過去一月,時至中旬。

一夕輕雷落萬絲,霽光浮瓦碧參差。春日喜雨,卻衝不儘紫禁城的哀怨氣息。

鐘粹宮宮外照例有書信從來。這是每月曹琴默約好同家中通訊的日子。

隻是今日,似乎較平日多了一封——定是容音的罷。

從前是想自蘇靜好的家裡瞭解情況,後來的閒話家常皆是為了今日鋪路。想來容音大抵已經在去西部的車馬中了。

舟車勞頓,也不知她身子可好?為了不打眼,周身護衛僅有兩人,還有一人負責中轉傳信,但他們的身手都萬裡挑一。她也

留了封信作寬慰,擺脫了皇後的枷鎖,她惦記著的宮女們她也打點好了,想來她應是不會再自尋短見了。

既有回信,說明她仍活著,活在這茫茫天地的一個角。

雙手微顫,竟不可避免地浮現一層薄汗。曹琴默展開信紙,除去地址,竟僅有寥寥八字:“護好明玉,我相信你。”

曹琴默長歎一口氣,將信紙放在燭火上點燃。

果然,她仍是不放心,她早已料到。

本以為會是要挾,比如“本宮要親眼見到明玉出嫁”之類的,可她竟選擇了最

溫情的方式逼她收手。

不能辜負她的期望。

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注:“蟬蛻塵埃外,蝶夢水雲鄉”出自張孝祥《水調歌頭·泛湘江》

“一夕輕雷落萬絲,霽光浮瓦碧參差。”出自秦觀《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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