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達摩克利斯之劍 第48章 可憐的錢包
破碎的城市彷彿一個從重病中緩慢蘇醒的巨人，開始艱難地呼吸與修複。硝煙尚未完全散儘，但陽光下，希望的跡象已然顯現。
在仍殘留著戰鬥痕跡的曼哈頓街區，一個全新的景象吸引了市民的目光。
一個穿著藍色緊身戰衣、披著紅色披風的高大身影，正懸浮在半空中，動作精準而穩定地將一塊巨大的玻璃安裝進摩天樓頂層的窗框。他力量的控製妙到毫巔，彷彿手中的不是易碎的玻璃，而是輕若無物的羽毛。
“媽媽，快看！天上有一個會飛的藍色的人！”一個小女孩拉著母親的手，激動地指著天空。
母親順著女兒指的方向望去，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疲憊與驚奇，她輕聲糾正道：“是穿著藍色衣服的人，寶貝。”
語氣中充滿了難以置信，卻也逐漸接受了這個新世界中出現的、新的“常態”。
這位來自另一個宇宙的神明，正以最樸實無華的方式，融入這座傷痕累累的城市，用他的力量撫平創傷。
這僅僅是重建圖景的一角。整個城市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奇異的協作現場。
斯塔克工業無人機群如同工蜂般穿梭，清理大型殘骸，運輸建築材料。汽車人也在其的引導下負責處理那些起重機都難以撼動的巨型霸天虎殘骸，將它們堆積到指定區域。史蒂夫和戴安娜並肩協作，指揮著救援隊伍，疏散最後一批被困市民，他們的領導力與親和力成為了穩定人心的重要力量。閃巴裡·艾倫化作一道紅色的旋風，以超高速運送著緊急醫療物資和飲用水，所過之處隻留下一陣清涼的風。
然而，並非所有的威脅都隨著霸天虎的敗退而消失。戰爭的餘波往往伴隨著秩序的鬆動與人性的陰暗。在全球範圍內，許多罪犯、恐怖組織和地下勢力認為這是千載難逢的時機，開始蠢蠢欲動，試圖在混亂的廢墟上建立起新的“秩序”，或是進行灰色地帶的肮臟交易。
為此，141特遣隊幾乎未曾停歇。他們如同精準的手術刀，被投放到世界各地最需要他們的角落。普萊斯等人，在gaz和hesh的情報支援下，四處奔走，以雷霆手段將萌芽中的罪惡扼殺在搖籃裡，確保脆弱的和平不會被這些趁火打劫的蛀蟲所破壞。諾曼·奧斯本此刻已經逃到了加沙的邊境，再也不敢回到故土，而他的兒子哈利·奧斯本也不知所蹤。
與此同時，艾莉婭、托尼、班納和鋼骨組成的跨界智囊團，正在徹夜不眠地分析著宇宙融合的資料。全息投影上閃爍著複雜到令人眼花的能量流和空間拓撲模型。他們試圖理解融合的機製，預測其走向，尋找穩定或逆轉的可能性。
時間在緊張的研究中流逝。在被稱為“融合七日”的劇烈地質活動期後，那股彷彿來自星球核心深處的躁動，開始逐漸減弱、平緩。
大地的震顫從頻繁變得零星，最終，在一個彌漫著破曉微光的淩晨，徹底消失了。
新生的城市地貌和自然的版圖在蔚藍色的地球表麵浮起，換了一個嶄新的麵貌。全球範圍內的緊急狀態得以部分解除，但所有人都清楚，這並非結束，隻是一個充滿未知的、新階段的開始。人們站在新的海岸線上，眺望著那片既熟悉又陌生的未來，心中交織著希望與深深的不安。
終於在高強度的工作下和壓力下，艾莉婭病倒了。kruger一直守在托尼，又或者說是艾麗婭的身邊，在女孩嘴唇泛白低血糖昏倒的那一刻急忙接住了她不穩的身形。
托尼見此急忙把小鬼親自推出了斯塔克大廈，艾麗婭頭一回在前台人員驚訝的目光下吃了個閉門羹。
她摸摸鼻子，一時間也不知道要回到哪裡，轉身的時候又差點和一邊正要去找托尼的布魯斯·韋恩撞個滿懷。其實布魯斯早就看到了女孩，但在人前他又恢複了那個布魯西寶貝的樣子，他故作驚嚇“刻意”的迎向女孩。
“woah！”布魯斯低聲假意驚呼，如大提琴般低沉的聲線在女孩頭頂響起。
女孩從沒正麵見過麵具下的布魯斯·韋恩，她也不知道蝙蝠俠就是麵前的男人。她馬上和布魯斯拉開距離，然後十分抱歉地說：“對不起先生，你有沒有受傷？”
剛碰完瓷的男人用眼神示意製止已經站起的前台小姐，否則對方很顯然不知道該怎麼辦，一邊是大名鼎鼎的韋恩企業的唯一掌權人布魯斯·韋恩先生，另一邊是斯塔克工業董事長的明珠。
男人故作疼痛的摸摸手腕，說道：“無事。”
艾麗婭聞言更愧疚了，她想了想說：“如果您不趕時間的話，也許我可以請您喝一杯咖啡？”說罷她看向大廈裡的咖啡廳。
“當然可以，小姐，我向來不會拒絕像你這般美麗的小姐的邀請。還不知怎麼稱呼您？”
“您好，我是艾麗婭，艾麗婭·陳。”
“布魯斯·韋恩。幸會。”
男人骨節分明的手身來，西裝袖口下的手腕戴著一塊名貴的百達翡麗機械手錶，無時不刻彰顯著對方渾厚的財力。
“您就是韋恩先生？”女孩張大嘴，她看著男人湛藍如同藍寶石般幽深，他嘴角帶著笑意，但如果仔細看的話笑意並不直達眼底，就像是男人搬弄起的一個麵具。
瞭解到對方就是那個和托尼叔叔肩負重建的男人，韋恩集團的錢就跟大風刮來的一樣，嘩嘩的投入到大大小小重建和完善之中，一時間都不知道是他花的更多還是托尼，而在看似精衛填海的行為後，對方好似絲毫沒有受任何影響，完全沒有比如生活拮據，躡手躡腳的體現。
果然有錢人的世界不是自己能理解的，艾麗婭鄭重的思考。
男人戴有腕錶的手支起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艾麗婭.
“嗯，你聽說過我？”
“天啊！誰會不知道您的名字，您是最偉大的慈善家，企業家！”女孩激動的說著，“您想吃什麼，隨便點！”大手一揮竟有點闊佬買單的樣子。反正自己也餓了，總要吃飯。
“那我也不客氣了，或許我們可以去附近另一家法餐？那裡的紅酒焗蝸牛很不錯。”布魯斯不等女孩的回答隨即起身整理了一下西服，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兩個人慢慢踱步到室外，已經有很多記者蹲在斯塔克大廈外守株待兔，由於先前男人進入大樓，他們不得不被安保攔在樓外，卻沒想到短短十幾分鐘對方竟然把托尼的寶貝明珠，好吧是“義女”艾麗婭·陳這個年輕貌美又有為的科學家帶了出來。
劈裡啪啦閃光燈就像天上第二個太陽，各種桃色八卦如同排山倒海般撲麵而來。女孩侷促就想離開，又被團團圍住，而一旁的布魯斯·韋恩單手插兜氣定神閒，他甚至緩緩挽過艾麗婭纖細的手臂，把女孩拉近自己。
閃光燈的浪潮更激烈了，艾麗婭不知道自己會被拍多少個醜照，她不像一旁的布魯斯，好像沒事人一樣還拉著自己看著鏡頭微笑。
“韋恩先生！這是您的新女朋友嗎？”
“您和ashley小姐已經分手了嗎？她3天前還在twitter發和您的合照呢！”、
“您喜歡的型別又多了科員人員高學曆高智商人群嗎？”
“韋恩先生…韋恩先生…”
布魯斯韋恩沒有正麵回答任何一個人的問題，他隻是親昵的麵向艾麗婭說了句什麼，但艾麗婭其實什麼都沒聽清，所以她迷茫的看向身側的男人，但這在外人麵前就像一對情侶含情脈脈一般對視。
“那麼如你們所見，我要和我的女伴去共進午餐了。”說罷他撥開人群，車旁的保鏢也很快上前，布魯斯帶著艾麗婭上了一輛啞黑色的帕加尼超跑，引擎如同虎嘯，揚長而去。
“韋恩先生…”
“叫我布魯斯。”男人打斷她，單手緊握方向盤。
“…布魯斯，我會不會對你的私生活造成困擾，ashley小姐會不會誤會？”
男人沒有看她，輕輕的笑了：“無關緊要的人，不用在意。”
“哦。”女孩懵懂的點頭，反正和自己也沒有關係。布魯斯這纔看了一眼，感覺女孩簡直這方麵蠢得可愛，明明是自己把她拉進這場誤會中做“擋箭牌”她還覺得耽誤了自己。
“到了。”布魯斯停車後突然靠近艾麗婭，艾麗婭聞到男人撲麵而來的龍涎香。她微微屏住呼吸不敢輕舉妄動。
“噠”的一聲，身體左側的安全帶解開，女孩才知道自己想錯了，她慌忙地想開啟車門，卻又不知道哪個是門把手。
布魯斯這才笑出聲，在女孩羞愧的眼神裡下車，繞過車前優雅的為女孩開啟車門。其實完全不用多此一舉，他可以在軟體上遠端做到，車門如同黑天鵝展開的羽翼，向上開啟。艾麗婭在男人的攙扶下屈身跨了出來。
她再也不要坐跑車了，幸好托尼現在有了馬克戰甲，否則也要抓著自己坐他那些愛車兜風。
進入了那個看起來就極其奢華的法餐廳，艾麗婭暗暗捏捏自己可憐的錢包，她此時隻祈禱帶了托尼或者爸爸給的副卡。然後在男人和侍者交談的時候，快速側身偷看一眼，心徹底的死了。
布魯斯早已將她窘迫的樣子收入眼底，眼角微抬毫不在意，視若無睹般帶著渾身僵硬的女孩落座。
侍者為二人帶來了酒水單，布魯斯甚至沒有看就點了一瓶艾麗婭沒聽說過的酒，她隻知道那個酒一定很貴，因為她甚至沒在酒單上看到！
完了爸爸，媽媽，你們女兒今晚回不去了。
布魯斯接過侍者遞來的選單，然後遞給艾麗婭一份。
“嗯…一份這個無花果醬香煎鵝肝，搭配波特酒汁，佐食就這個。還有這個，”他的手在選單上快速的指了指，侍者在一旁點頭，“主菜就要你們家的香焗蝸牛，兩份羅西尼牛排搭配紅酒醬，然後你看看這位小姐需要什麼甜品。”
艾麗婭隻覺得自己為什麼要多嘴說請吃飯，她已經眼花繚亂，腦子裡加著布魯斯念出菜名的價格$700
$299
$458
…就連一盤蔬菜沙拉都要二百美刀！嗚嗚嗚。
“我..我都可以。”艾麗婭弱弱的說。
“那就為這位小姐上一份浮空之島吧再加一份檸檬撻。”然後他終於合上了那本罪惡之書，停止了惡魔低語然後氣定神閒地看著百合後的艾麗婭。
侍者優雅地為他們斟上氣泡水，那瓶昂貴的紅酒在冰桶裡散發著冷冽的光澤。艾莉婭看著麵前精緻的餐具，感覺每一道反光都在嘲笑她乾癟的錢包。
布魯斯似乎渾然不覺她的窘迫，他姿態閒適地靠在椅背上，修長的手指輕輕轉動著水杯，那雙湛藍如愛琴海般的眼睛帶著恰到好處的好奇，開始了他的“試探”。
“那麼，艾莉婭，”他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哥譚上流社會特有的那種慵懶調子，“托尼那個工作狂，最近到底在忙些什麼大專案？我聽說斯塔克工業的研發部門最近像打了興奮劑，連我們韋恩集團的幾個合作案都被他暫時擱置了。”
他丟擲一個看似基於商業競爭的好奇，眼神卻像最精密的感測器，捕捉著女孩的每一絲反應。
提到工作和研究，艾莉婭眼底的侷促瞬間被點燃，閃爍起專注而明亮的光芒，彷彿換了一個人。她暫時忘記了餐費的困擾，身體微微前傾。
“是一些非常前沿的能源效率和材料科學的應用，”她開始解釋，語氣變得流暢而專業，巧妙地避開了“宇宙融合”、“賽博坦”等核心機密，“比如我們正在研究一種新型的阻尼合金，可以極大地吸收和分散動能，如果能應用到建築結構或者……嗯，一些防護裝備上，會很有價值。我記得韋恩集團旗下的建築公司也在探索類似的方向，或許未來有合作的可能。”
她侃侃而談，列舉了幾個公開的、或是可以共享的技術難點和方向，甚至不經意間提到了幾個與韋恩集團業務相關的技術痛點，顯示出她對市場並非一無所知。
布魯斯看似隨意地聽著，偶爾點點頭，呷一口紅酒，但心中已然評估：這個女孩絕非普通的科研人員，她的視野和直覺非常敏銳。
他適時地將話題引向更“天馬行空”的領域。“看來托尼找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助手。說起來，最近城裡出現了不少……有趣的‘新鄰居’。那個跑得飛快的紅衣小子，還有那位來自……天堂島的女士。民眾把他們叫做‘正義聯盟’，你怎麼看？聽起來像漫畫書裡的角色。”
他語氣帶著一絲富家公子哥對超自然事件的輕佻調侃。
“他們是非常了不起的英雄！”
艾莉婭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真摯的讚美溢於言表，“巴裡——就是閃電俠，他救人時的速度和對細節的控製力，背後蘊含的生物能量學和物理原理簡直不可思議！戴安娜公主的力量和戰鬥技巧，還有她那個真言套索，其能量簽名獨特而穩定……”
她如數家珍，眼睛裡閃爍著純粹的欣賞和學術上的好奇，語氣熱烈得彷彿親眼見過他們戰鬥，並與他們深入交流過一般。
布魯斯不動聲色地聽著，心中的暗暗笑女孩的不設防，因為她描述得太具體，太篤定了，不過幸好坐在對麵的是他。
侍者適時地呈上製作精美的前菜。布魯斯慢條斯理地用著餐，狀似不經意地丟擲了最關鍵的問題，語氣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探究：
“聽起來你對他們很瞭解。那……哥譚的那位呢？那個蝙蝠怪物。很多人覺得他是個穿著戲服的瘋子，因為小時候爸媽死在巷子裡，所以就報複社會似的在晚上出來嚇人。”
艾莉婭正準備切鵝肝的刀叉頓住了。她抬起頭，眉頭微微蹙起，臉上那種談到其他英雄時的輕鬆欣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非常認真的、近乎嚴肅的思索神情。
“不，韋恩先生……布魯斯，”她糾正了稱呼，聲音清晰而堅定，“我認為這種看法非常膚淺，甚至……是一種誤解。”
她放下刀叉，雙手輕輕交疊在桌邊，組織著語言，眼神投向虛空，彷彿在描繪一個她內心清晰無比的影象。
“在我看來，蝙蝠俠……他更像一個現代版的、選擇了自我獻祭的西西弗斯。”
布魯斯切割食物的動作幾不可察地停滯了一秒。
艾莉婭繼續說著，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穿透表象的洞察力：“他明知哥譚的黑暗如同那座永無止境的山，罪惡就像那塊註定會滾落的巨石，但他依然夜複一夜，用儘一切力氣，甚至是消耗自己的一切，去推動它，試圖將它穩固在光明之下。這是一種近乎偏執的信念，一種對抗虛無的、悲壯的努力。”
“至於他父母的悲劇……”
艾莉婭的眼神流露出一種深切的共情，但她的分析卻冷靜而客觀，“那場犯罪，與其說是他成為蝙蝠俠的‘原因’，不如說是一道撕裂他童年、迫使他直麵這座城市最深重膿瘡的傷口。他從那個夜晚開始‘看見’，看見係統性的腐敗，看見根深蒂固的罪惡。這促使他去思考，去尋求一種超越個人複仇的、更根本的解決之道。”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看向布魯斯，帶著無比的篤定：“蝙蝠俠，是他經過深刻思考後，為哥譚開出的‘藥方’。他選擇成為一個在秩序之外的‘秩序重建者’，一個用恐懼震懾罪犯的符號，同時，我相信，”她意有所指地補充，“他也一定在用自己的方式，比如通過某些渠道的支援，去構建更穩固的公益與幫助體係。這兩者，缺一不可。”
“他不會沉溺於過去的噩夢，”艾莉婭的聲音帶著一種崇敬，“我堅信，他早已在內心無數次戰勝了那些幽靈。他成為蝙蝠俠，不僅僅是為了告慰父母，更是為了一個更宏大、更堅定的目標——他立在那裡，就像立在懸崖邊最堅固的岩石，是為了確保，不會再有任何一個小孩子，像他當年那樣，從那個黑暗的小巷裡，哭著走出來。
他會拉住所有正在墜落、或即將墜落的人。”
她最後總結道，語氣鏗鏘：“所以，將他簡單定義為‘父母雙亡的複仇者’，是對他意誌和選擇的最大誤讀。在我看來，蝙蝠俠那鋼鐵般的意誌，比他可能擁有的任何高科技裝備都要強大。在那看似黑暗冰冷的外表之下，跳動著的，是一顆比任何人都要柔軟和善良的心。”
一番話畢，餐桌上陷入短暫的寂靜。
布魯斯·韋恩握著酒杯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了些許。他那雙總是隱藏在“布魯西寶貝”麵具之後的藍眼睛裡，極快地掠過一絲極其複雜的情緒——是震驚，是某種被深深觸動後的漣漪，甚至是一閃而過的、幾乎從未有過的……被理解的慰藉。他迅速垂下眼簾，掩飾住內心的波瀾，再抬眼時，已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紳士模樣。
“哇哦，”他輕輕笑了笑，用一種刻意的、輕飄飄的語氣說道，“真是……非常獨特的見解。看來你對哥譚的‘黑暗騎士’評價相當高。這可不像一個整天待在實驗室裡的科學家會有的想法。”
艾莉婭的臉微微泛紅，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才過於激動了。“我隻是……覺得很多人誤解了他。”她小聲說道，重新拿起了刀叉，注意力回到了那份昂貴得讓她心痛的鵝肝上。
布魯斯優雅地用銀叉切下一塊牛排，彷彿剛才關於蝙蝠俠的深刻討論隻是席間一道無關緊要的開胃菜。
他湛藍的眼睛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算計，再次丟擲一個更具爭議性的話題，語氣帶著刻意營造的、屬於紈絝子弟的輕浮與擔憂：
“好吧，哥譚的黑暗騎士或許有你說的那麼‘高尚’。”他聳聳肩，“但另一個呢？那個大都會的藍色童子軍。把一個擁有足以毀滅世界力量、完全超越人類控製範疇的‘神’放在我們中間，艾莉婭，你不覺得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隱患嗎？難道你從不害怕？萬一哪天他厭倦了扮演英雄，或者，心情不好？”
艾莉婭聞言，剛剛因美食而稍微放鬆的表情瞬間又繃緊了。她抬起頭，看向布魯斯的眼神裡第一次帶上了清晰可辨的微微惱怒，彷彿自己珍視的東西被輕慢地誤解了。
“韋恩先生，”她的聲音比剛才嚴肅了許多，甚至帶著一絲為朋友辯護的急切，“您不能這麼簡單地定義他。”
她放下刀叉，目光堅定，準備為自己親眼見過、甚至短暫並肩作戰過的“人間之神”正名。
“如果說蝙蝠俠是以西西弗斯的方式，用凡人之軀對抗永恒的黑暗，成為哥譚的守護神。那麼超人，他的曆程，恰恰是一個反向的、更加艱難的旅程。他是以神明的能力與身軀‘降落’人間，努力從‘卡爾-艾爾’成為一個人。”
她的話語流暢而充滿力量，顯然對此有過深入的思考。
“在我看來，超人並非簡單粗暴地從‘神’變成‘人’，而是他在神性與人性之間，找到了一種極其珍貴的平衡。他幾乎被賦予了所有美好的品質，他就是‘美好’這個詞的化身，是行走在人間的太陽。”
她對比著兩位英雄的核心差異：“也許對於蝙蝠俠來說，他的迷茫源自八歲那個小巷的夜晚。但對卡爾·艾爾而言，他的迷茫源自他身份與生長環境的錯位。正是這種貫穿他成長的迷茫，塑造了他這種獨一無二的平衡能力。是人類家庭那對善良的夫婦給予他的愛與教育，讓他在擁有神明力量的同時，深刻地擁有了人類的行為模式、思考方式，以及最寶貴的共情能力。”
“他最打動我的地方在於，”艾莉婭的眼神閃爍著理解的光芒，“作為‘太陽之子’，他無私地為人們帶來希望與正義；而作為人類時，他始終在迷茫中不斷成長與自我剖析。他就像太陽本身，既擁有可以爆裂恐怖的、足以重塑山河的能量，又能散發出溫暖萬物、滋養生命的陽光。”
她自然而然地又將話題引回了布魯斯身上，語氣帶著由衷的讚歎：“而他們，這對‘世界最佳拍檔’，最精彩的地方是，他們的經曆完全相反，卻又殊途同歸。”
“一個是不見天日的黑暗騎士，一個是光芒萬丈的太陽之子；一個立於懸崖，永不墜落；一個自雲端降下。一個以人類之軀，行比肩神明之事；一個懷神明之力，甘願恪守人之心。”
她總結道，聲音清晰而篤定，目光毫不迴避地看著布魯斯：“但剝開所有這些外在的、看似對立的表現，他們同樣擁有著最堅定的信念與對希望最執著的守護。不管是誰，不管他們的外表和方式多麼不同，他們的核心，都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最後，她甚至主動提及了一個極端假設，來佐證自己的觀點：“所以，我個人認為，像你們所認為的‘黑超人’，和主世界的超人，從本質上就不是同一個人。在我所理解和相信的超人那裡，他可能會疲憊，會失望，會因為悲劇而痛苦，但他絕不會因為‘糟糕的一天’就被徹底摧毀、走向極端。他的善良和堅守，是刻在靈魂裡的，是源自肯特農場的泥土與陽光，不會被輕易磨滅。”
一番擲地有聲的辯護之後，餐桌上陷入了比之前更深的寂靜。
……
“哐當。”
布魯斯手中那柄做工精巧的銀叉，終於因為一瞬間的失神，輕輕磕在了盤沿，發出一聲清脆的鳴響。他立刻回過神來，掩飾性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發出一陣略顯誇張的、屬於“布魯西寶貝”的輕笑。
“wow,
okay.
看來我踩到你的小尾巴了，小科學家。”他舉起雙手，作投降狀，語氣輕鬆地化解著剛才那番激烈言論帶來的凝重氣氛，
“我的錯，我的錯。我問得太多了，也太激進了。我隻是一個普通商人，人在麵對超出理解範圍事物的本能擔憂罷了。我向你道歉。”
他巧妙地轉換了話題，那雙藍眼睛重新眯起，帶著純粹的好奇：“不過，我真的很好奇，你怎麼會對這些……‘超級英雄’瞭解得這麼深入？連他們的心理動機都分析得頭頭是道。托尼現在難道還兼職開設超級英雄心理學課程嗎？”
艾莉婭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剛才似乎過於投入了。她臉頰微紅，有些倉促地低下頭，用叉子戳著盤子裡剩下的食物，含糊其辭地解釋道：“啊……這個……就是平時在斯塔克工業，聽托尼叔叔和彆人討論時……偶爾聽到的。”
布魯斯心中瞭然。托尼·斯塔克或許會炫耀他的科技，或許會點評英雄們的戰鬥力，但絕無可能如此係統、如此充滿同理心地去剖析另一個英雄的內心世界和存在哲學。
這個女孩，艾莉婭·陳，她知道的遠比她表現出來的要多得多。她不僅是一個天才科學家，更似乎與這些英雄們有著某種直接而深刻的聯係。
布魯斯·韋恩不再追問，他隻是優雅地品嘗著最後一點紅酒，麵具般的笑容下，思緒飛速運轉。這個意外收獲的“午餐約會”，價值遠超預期。
他看向艾莉婭的眼神，少了幾分試探，多了幾分真正的、深沉的興趣與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