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達摩克利斯之劍 第49章 重逢
精緻的餐點終於用完，侍者悄無聲息地撤走了最後的餐盤。
布魯斯優雅地用雪白的餐巾擦了擦嘴角，隨後將手指浸入侍者奉上的、漂浮著檸檬片的精緻水晶盅裡，細細清洗，再用溫熱的毛巾擦乾每一個指縫，動作帶著古老貴族般的考究與從容。
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坐立不安的艾莉婭。她腦子裡正飛速運轉，計算著一個讓她絕望的數字，並瘋狂思考對策。
完了，這回真的買不起單了！
她偷偷摸向口袋裡的手機，指尖發涼，想著是不是該硬著頭皮給爸爸打個求救電話。可下一秒她就想起來，查理此時根本不在紐約，他和塞爾維格教授正遠在神盾局的某個秘密基地，全身心投入到對再次陷入沉寂的宇宙魔方的研究中。
遠水救不了近火。
就在她內心天人交戰，幾乎要社會性死亡的前一刻，侍者恭敬地送上了那個裝著賬單的黑色真皮夾子。
布魯斯甚至連看都沒看具體金額，隻是無比自然地接過來，從西裝內袋裡取出一支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鋼筆，流暢地在賬單底端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隨即對等候在旁的餐廳經理隨意道：“就記在我的名下。”
“韋恩先生！”
艾莉婭幾乎是立刻出聲，帶著窘迫和一絲堅持，“說好了是我請您吃飯的。”
她感覺自己像個失信的小人。
布魯斯將筆收好，聞言隻是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那雙藍眼睛帶著一種彷彿天生就該如此的慵懶笑意，看向她：“放鬆點，艾莉婭。我還不至於窮到需要讓一位年輕可愛的小女孩來請我吃飯的地步。”
他站起身，侍者立刻為他拉開椅子。他整理了一下絲毫未亂的西裝下擺，低頭看著仍坐在原地、表情複雜的女孩，用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補充道，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熟稔：
“還有，下次記得，叫我布魯斯。”
艾莉婭看著他西裝下挺拔的背影，一時不知該為省下一大筆錢而鬆了口氣，還是該為這完全超出掌控的一天而感到更加困惑。她隻能在侍者禮貌的示意下，跟著這位心思難測的億萬富翁，離開了這個讓她心跳加速了好幾次的奢華餐廳。
布魯斯啟動引擎，帕加尼低沉的轟鳴如同野獸蘇醒前的喘息。他側過頭，看向副駕駛上仍有些侷促的艾莉婭，語氣自然地問道：“那麼，接下來送你回斯塔克大廈，還是你有彆的去處？”
“不，不用再麻煩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艾莉婭連忙擺手，眼神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迷茫。她該回哪裡？往常她直接住在托尼工作間附帶的臥室裡，但剛才被托尼親自“趕”了出來，此刻再灰溜溜地回去似乎有些……
就在這時，她口袋裡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鈴聲在狹小的跑車空間內顯得格外刺耳。艾莉婭像抓到救命稻草般掏出手機，對布魯斯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在對方優雅地做了個“請便”的手勢後，微微側過身接聽了電話。
“小鬼！！！”
電話剛一接通，托尼·斯塔克那極具穿透力、帶著明顯不滿和一絲誇張怪叫的聲音就炸響在艾莉婭耳邊，音量之大讓她下意識地把手機拿遠了一些。
“賈維斯剛告訴我你跟那個穿得像隻黑天鵝、笑容假得能去競選議員的布魯斯·韋恩跑了？！那個家夥，除了比我年輕幾歲（托尼絕不會承認這點），還有什麼好？！我警告你，離他遠點！彆被那副人模狗樣的皮囊騙了！哥譚小報的頭版都快成他的情史專欄了，今天名模明天明星，就是個不務正業、吊兒郎當的花花公子！”
托尼連珠炮似地輸出，聲音洪亮，毫不避諱，彷彿根本不在乎電話那頭是否還有另一位當事人。艾莉婭聽得心驚肉跳，感覺自己快要社會性死亡了，恨不得立刻開啟車門鑽到車底下去，如果這輛低趴的超跑有足夠縫隙的話。
“托尼叔叔！求求你少說兩句……”
艾莉婭壓低聲音，幾乎是哀求著，同時用眼角的餘光飛快地瞥了一眼駕駛座上的布魯斯。男人似乎正專注地看著前方的路況，嘴角卻勾起一抹極淡的、難以捉摸的弧度，彷彿在欣賞窗外的風景，又彷彿……什麼都聽到了。
電話那頭的托尼哼了一聲，總算稍微收斂了一點，但語氣依舊強硬：“行了，不說那個繡花枕頭了。打電話是有正事問你。”
他頓了頓，聲音嚴肅了些：“你想不想去紐約那邊新設的141基地幫段時間忙？他們那邊需要技術支援，適應……新環境。”
他指的是世界融合後帶來的新挑戰。
然而，話剛問出口，托尼自己先暴躁了起來，顯然是因為艾莉婭之前在基地遭受的不公待遇和利用。
“去他媽的吧！”
他猛地提高音量，“讓尼克·弗瑞那個老混蛋趁早下台！你什麼也彆管了，回家待著，或者來我這裡打遊戲都行！這些破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小孩子來扛！”
他的憤怒裡包裹著濃濃的保護欲。
但艾莉婭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她的眼神在聽到“141基地”時閃爍了一下，過往那些被審訊、被隔離、被電擊的記憶碎片瞬間湧現，帶來一陣生理性的不適。但隨即，一種更堅定的情緒壓倒了這些不快。
“不，托尼叔叔，我要去。”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甚至透出一種超越年齡的冷靜，“我已經不在乎了。”
她深吸一口氣，彷彿要將那些沉重的過往徹底撥出體外，語氣變得清晰而堅定：
“那些個人的委屈現在看來，都太幼稚了。世界的版圖剛剛經曆劇變，我們麵對的是前所未有的局麵。141部隊需要適應，需要應對兩個世界融合後可能帶來的未知危險。我的能力，應該用在這些地方。”
這不是賭氣，而是一種經過痛苦淬煉後、看清了自身責任的選擇。她不再是被動捲入棋局的棋子，而是主動選擇踏入戰場的參與者。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傳來托尼一聲複雜的、混合著心疼、無奈和一絲驕傲的歎息。“……隨你吧，小鬼。但記住，誰敢再動你一根頭發，我就把他的實驗室連同整棟樓都買下來改成公共廁所！”
電話結束通話後，車內陷入一片奇異的寂靜。
艾莉婭握著發燙的手機，有些不敢看布魯斯。
而布魯斯，依舊目視前方，平穩地駕駛著車輛，彷彿剛才什麼都沒聽到。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用他那特有的、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若無其事地開口，打破了沉默：
“所以，是回斯塔克大廈收拾行李，還是直接送你去141基地的坐標？”
他沒有對托尼的“詆毀”做出任何評價，也沒有對艾莉婭的決定發表看法，隻是提供了一個務實的選擇。
帕加尼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在城市高架橋上流暢地穿梭。午後的陽光透過車窗，帶來暖融融的睏意，加上剛剛飽餐一頓，艾莉婭的眼皮開始打架，腦袋一點一點，幾乎要陷入沉睡。
就在她意識朦朧之際，跑車平穩而精準地停穩，引擎的轟鳴聲戛然而止。艾莉婭猛地驚醒，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看清窗外熟悉的、帶著肅殺之氣的141基地外圍景象，這才完全清醒過來。
“哦，喔！我差點睡著了，對不起韋恩先生，哦不，布魯斯。”她慌忙道歉，臉上泛起一絲窘迫的紅暈。讓布魯斯·韋恩這樣的億萬富翁給自己當了一下午司機，自己還在他昂貴的座駕裡差點睡著，這實在是……
布魯斯側過頭，看著她剛睡醒時懵懂的樣子，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他自然地伸出手，幫她理了理額前有些淩亂的碎發，動作輕柔得不像話，聲音低沉而溫和：“這有什麼。”
彷彿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兩人下車，走向基地大門。正如布魯斯所料，守衛入口的士兵是張新麵孔。他認出了大名鼎鼎的布魯斯·韋恩，也覈查了艾莉婭的身份資訊，但對於這位背景複雜的哥譚富豪，士兵依舊秉持著極高的警惕，禮貌而堅決地拒絕了他進入基地的請求。
“很抱歉，韋恩先生，基地有規定。陳博士可以進入，但您需要獲得更高階彆的許可。”
布魯斯對此似乎早有預料，他優雅地聳聳肩，表示理解，沒有強求，隻是對艾莉婭投去一個“看來隻能送你到這裡”的眼神。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而有力的腳步聲從基地內部傳來。
“艾莉婭？！”
兩個身影快速從裡麵衝出。
soap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女孩，他那雙總是充滿活力的藍眼睛瞬間瞪大了，裡麵迅速積聚起水汽，泛起了明顯的紅暈。他甚至沒顧上和門口的守衛以及布魯斯·韋恩打招呼，直接像一頭失控的公牛般衝破了基地的檔杆（那根控製車輛進出的起降杆），幾步就跨到了艾莉婭麵前。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張開雙臂，用一個幾乎能讓人窒息的、充滿了力量與複雜情緒的擁抱，將女孩狠狠地、緊緊地箍在了懷裡。他的身體甚至在微微顫抖，這個擁抱裡包含了太多的愧疚、擔憂、失而複得的狂喜，以及看到她能再次站在這裡的、難以言喻的激動。
keegan
緊隨其後，他相對克製一些，但急促的呼吸和眼中無法掩飾的波瀾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平靜。他先是快速與門衛低聲交代了幾句，亮明身份並確認艾莉婭的進入的許可權。門衛在得知他就是那位傳奇的陳博士後後，臉上露出了混合著吃驚與敬佩的神情，立刻向艾莉婭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又轉身向keegan敬禮。
keegan回禮後，目光才終於完全落在被soap緊緊抱住的艾莉婭身上。他的心情複雜得如同打翻的調味罐。他完全沒想到，在經曆了基地對她那樣的不公和傷害之後，她還會願意回到這裡。驚喜於她的歸來，愧疚於自己曾經的作為，擔憂她是否真的已經釋懷，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自從那件事後，他就被各種噩夢纏身。
夢裡反複出現女孩在審訊室裡蒼白脆弱的臉，出現ghost手中那閃著幽藍電弧的電擊棒。尤其是女孩被紅蜘蛛帶走後，每一次驚醒，冷汗浸透背心，空曠的宿舍裡隻有他粗重的喘息聲。然後，他就會莫名地想起，女孩以前在實驗室熬夜時，總喜歡喝的那種檸檬氣泡水，易拉罐拉開時“呲”的一聲輕響，彷彿能驅散一些沉重。
深夜裡，易拉罐開啟的聲音再次響起，但這次是在他自己的宿舍。keegan拉開冰箱，裡麵不知何時，被他下意識地、一排排地塞滿了那種同款的檸檬氣泡水。
他從未喝過，隻是看著它們整齊地列隊，像一個無聲的紀念碑，祭奠著他們曾經破裂的信任，也隱秘地寄托著一絲他自己都不敢承認的、希望某天能再次看到她拿起一罐的期盼。
而現在，她就站在那裡。
soap終於鬆開了些許力道，但雙手仍牢牢抓著艾莉婭的肩膀，眼眶通紅地上下打量她，聲音沙啞：“你……你沒事就好！真的……太好了！”
keegan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在soap稍微讓開一點空間後，他站在艾莉婭麵前，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最終化作一個有些乾澀、卻無比鄭重的問候：
“歡迎回來，艾莉婭。”
他的目光掃過她，確認她狀態還好，然後下意識地補充了一句，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笨拙的關心：“實驗室你的東西，大部分都還保留著。還有冰箱裡，我給你準備了……嗯，一些喝的。”
他沒有明說是什麼，但艾莉婭看著他眼中那深藏的、混合著痛苦與希冀的複雜光芒，似乎明白了什麼。
站在一旁的布魯斯·韋恩，將這一切儘收眼底。他看著這兩個情緒外露的士兵，看著他們對女孩毫不掩飾的關切與愧疚，又看了看身邊這個再次踏入“龍潭虎穴”卻眼神堅定的女孩，他微微挑了下眉。
keegan
的目光最終越過艾莉婭的肩膀，落在了始終靜立一旁、如同旁觀一場好戲的布魯斯·韋恩身上。他認得這張經常出現在財經版塊和花邊新聞裡的臉，也知道韋恩企業在這場全球重建中扮演的角色，甚至憑借特種兵的直覺，隱約察覺到這位富豪絕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
他微微皺起眉頭，壓下心底那份因男人與艾莉婭並肩而立而產生的莫名不適，語氣維持著軍人式的禮貌，卻帶著清晰的疏離感：
“韋恩先生，感謝您將艾莉婭安全送達。”
他頓了頓，話語裡的逐客令雖然隱晦，卻不容錯辨，“基地內部事務繁雜，就不多耽擱您的時間了。”
布魯斯聞言，英俊的臉龐立刻轉向艾莉婭，含情的藍眸恰到好處地浮起一點被誤解的委屈，劍眉微蹙，彷彿在無聲地向女孩控訴：看，我大老遠送你過來，連口水都沒喝，就要被人趕走了。
艾莉婭接收到了他這個訊號，她看向
keegan，秀氣的眉頭也蹙了起來。
keegan
心痛地發現，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裡，早已沒有了以往那種帶著羞澀與悸動的光芒，那些不為人知的情愫彷彿真的已被風吹散，隻剩下一種公事公辦的疏離。
“russ
中士，”
她開口，用軍銜稱呼他，這個細節像一根細針，輕輕紮在了
keegan
的心上，
“韋恩先生是我的朋友，也是
141
部隊重要的讚助者之一。我認為，我們的待客之道不應如此。”
她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至少，應該將韋恩先生請到會客室稍作休息。”
keegan
的心猛地一沉。她不僅為那個男人辯護，還用如此正式、疏遠的稱呼提醒著他彼此之間的距離。
一旁的
soap
也沉默了下來，他看著艾莉婭，眼神複雜。
布魯斯有些好笑地看著麵前兩個男人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他忽然上前一步，動作自然而又帶著一絲故意的親昵，如同在韋恩莊園挽著女伴一般，輕輕挽起了艾莉婭的胳膊。
“看來，還是我們的小科學家更懂待客之道。”
他微笑著，聲音低沉悅耳，目光卻若有似無地掃過
keegan
瞬間繃緊的下頜線。
keegan
看著兩人驟然靠近的身影，看著布魯斯那隻挽住艾莉婭胳膊的手，薄唇緊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垂在身側的拳頭不自覺地捏緊，指節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但他沒有立場，也沒有理由阻止。
“帶路吧。”
布魯斯頭也不回地說道，語氣自然得彷彿他纔是這裡的主人。
soap
沉默地看了一眼
keegan，在對方幾不可察的頷首示意下，他深吸一口氣，走到了艾莉婭和布魯斯的前方。
“這邊請。”
他的聲音有些低沉，默默地開始帶路，走向基地內部的會客室。
布魯斯挽著艾莉婭，步履從容地跟隨著
soap，踏入了這個對艾莉婭而言充滿複雜記憶，對他而言則充滿未知與挑戰的
141
基地。他的嘴角始終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彷彿在享受這場由他輕輕掀起的、無聲的波瀾。
而
keegan
則跟在最後，他的目光如同最銳利的刀鋒，死死釘在布魯斯·韋恩那挺拔卻顯得格外刺眼的背影上。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硝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