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綜英美】達摩克利斯之劍 > 第152章 Confession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綜英美】達摩克利斯之劍 第152章 Confession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密室的門在身後沉重地合攏,將內外隔絕成兩個世界。室內冷白色的燈光照在每個人臉上,映出一片慘淡。艾莉婭站在長桌一端,與布魯斯、托尼以及141的男人們相對而立,像是一場無聲的對峙。

托尼·斯塔克深吸了一口氣,他慣常的玩世不恭被一種沉重的、近乎哀傷的神情取代。他向前走了兩步,拉過一把椅子,卻沒有坐下,而是雙手撐在椅背上,目光複雜地凝視著艾莉婭,那眼神像是在透過她,看著另一位故人。

“小鬼…”

他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種艾莉婭從未聽過的、屬於長輩的疲憊和痛惜,“你問我們是誰,瞞了你什麼……或許當初我們那些‘為你好’所以隱瞞的說辭是錯誤的。那就從我開始。”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麼開展這個複雜又漫長的故事。

“首先,我得告訴你,我,托尼·斯塔克,不僅僅是你現在的合作者,或者你眼中的天才科學家、軍火商……我曾經,也是你父母——查理·阿斯頓和清雁·陳,最信任的朋友之一。”

艾莉婭的瞳孔微微收縮,她耳畔回蕩著那兩個被塵封在記憶深處的名字,似乎有什麼要破土而出。但女孩臉上依舊維持著冰封的平靜,隻是放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托尼沒有錯過這個小動作,他苦笑了一下,繼續道:“你父親,查理,那個固執又才華橫溢的量子物理學家,他曾經是我斯塔克工業的首席科學家,也是我少數能稱之為‘朋友’的人。我們甚至私下約定過,如果他和他的妻子,也就是你母親,遭遇不測,我將成為你的監護人,你的教父。”

“教父”這個詞,像一塊巨石投入死水,在密室裡激起無聲的波瀾。ghost等人猛地抬頭看向托尼,連布魯斯的眉峰也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顯然,這部分過往,並非所有人都清楚。

“你捲入這一切,並非偶然,艾莉婭。”

托尼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追憶的痛苦,“一切始於那個該死的‘月球的背麵’專案。你父親和塞爾維戈教授,他們太聰明,也太執著,他們捕捉到了不該捕捉的訊號——來自地外的‘先驅訊號’,並且準確預測了那場所謂的‘異常流星雨’。”他的語速加快,彷彿要將那段被塵封的危機快速鋪陳開來。

“你當時在普林斯頓的宿舍裡,通過雷達監測著你父親的行動……然後新聞裡開始播報那場覆蓋了科羅拉多州杜蘭戈的‘流星雨’。”

托尼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那不是流星雨,孩子。那是地外天體碎片,落點與你父親的預測完全重合。危機,從那一刻就正式爆發了。”

“你拚命聯係你父親,卻杳無音信。然後塞爾維戈教授用加密通訊告訴你,查理被一個‘巨大的類人生物’——我們後來知道那是汽車人首領擎天柱——帶走了,而他自己也被武裝小隊控製。你同步收到他們傳來的資料……再後來,連塞爾維戈的通訊也徹底中斷。”

托尼直視著艾莉婭開始微微顫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然後,神盾局的菲爾·科爾森找到了你,告訴你有一支名為‘141特遣隊’的獨立軍事單位介入了,將事件定性為‘最高階外星安全威脅’。你通過賈維斯溯源,發現控製塞爾維戈的小隊加密格式與141吻合……於是,你做出了選擇。”

托尼條理清晰地說著女孩從捲入事件開端,到與141首次會麵,在voso地區的調查。

“…然後,事情的變故…就從那天開始,voso-1行動,141和美軍死亡慘重。奇美拉和kortac的突襲,你被kruger劫持……”托尼說到這裡,語氣變得更加沉重。

“你被帶到了ksi在柏林的基地,那裡是九頭蛇的巢穴。你在那裡發現了被囚禁、肢解的汽車人‘鐵皮’,並且悄悄修複了他……也是在那裡,你和konig,和那個後來背叛又合作的kruger,產生了複雜的糾葛。”

女孩震驚地看向平時對自己小心翼翼地konig和總是用充滿愛意眼神看向自己的kruger。

這些零碎的資訊與她腦海中偶爾閃過的模糊畫麵、那些不明緣由的熟悉感開始碰撞,konig那巨大的身形和沉默的保護,kruger那份近乎偏執的熱情……似乎都找到了扭曲的根源。

kruger被艾莉婭那混雜著震驚、審視和一絲恍然的目光狠狠刺中。他像是被推上了斷頭台,呼吸驟然變得粗重而顫抖,彷彿缺氧一般。他臉上慣有的、帶著些許玩世不恭的神情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瀕臨崩潰的慘白。

他不再躲在人群之後,像是放棄了所有抵抗,腳步有些虛浮地、踉蹌著走上前幾步,脫離了其他人的行列,獨自暴露在艾莉婭目光的焦點下。他的“審判”,由托尼開啟,現在,終於輪到他親自站上被告席。

他抬起頭,那雙曾總是盛滿熾熱愛意的眼睛,此刻被痛苦和悔恨侵蝕,血絲遍佈。他望著艾莉婭,聲音嘶啞,幾乎不成調,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肺腑裡艱難地擠壓出來:

“他說的……沒錯。”

kruger承認了,帶著一種破罐破摔的絕望,“是我……在沙漠裡,從ghost他們眼前,強行帶走了你。把你扔進了ksi那個該死的牢籠。”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穩住顫抖的聲音,卻效果甚微:

“一開始……你對我來說,隻是一個任務目標,一個通往奧斯本承諾的‘獎勵’的鑰匙……我利用你的善良,假意合作,看著你修複鐵皮,甚至……甚至在最後引爆了炸藥,害你中槍……”

他說著,目光不由自主地掃過艾莉婭曾經中槍的肩頭,彷彿還能看到那時滲出的鮮血,眼中的痛苦更甚。

“我知道……我罪該萬死。我知道我根本不配……不配後來得到你的任何一點信任,更不配像現在這樣……站在你麵前,奢求你的原諒。”

他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濃重的鼻音,像是在極力壓抑著嗚咽,“我曾經的背叛和傷害,是真實發生過的,肮臟的,無法抹去。”

他停頓了一下,彷彿接下來的話需要耗儘他全部的勇氣:

“可是……可是後來的一切,也是真的。”

他抬起眼,淚水終於不受控製地溢位眼角,順著他剛毅的臉頰滑落,“在ksi看著你明明害怕卻強裝鎮定,看著你對著鐵皮低聲鼓勵,看著你即使對我們這些劫持者也會遞來食物和藥品……我他媽的……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

“當我發現奧斯本的承諾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局,當我看到那個虛假的‘父母’站在那裡……我所有的野心和算計都成了笑話……但唯一清晰的,唯一讓我感到撕心裂肺般疼痛的……是後悔,後悔那樣傷害過你。”

“我知道這聽起來很無恥,很可笑……一個加害者,居然也敢談‘感情’……”

kruger自嘲地笑著,眼淚卻流得更凶,“但我沒辦法……後來在‘新世界’裡再次看到你,看到你一無所知、乾淨純粹的樣子……我就像個快要渴死的人看到了綠洲……我貪婪地想要靠近,想要彌補,想要……想要把你曾經給予過的那一點點微光,變成隻屬於我的太陽。”

他幾乎是在泣不成聲地懺悔。

“我隱瞞過去,像個卑劣的小偷,偷竊著本不該屬於我的溫柔和注視……我知道,當你知道這一切後,你一定會厭惡我,遠離我……這比我當初任務失敗被懲罰,比知道父母複活是假的……都要痛苦千萬倍……”

他的話語,撕開了溫情脈脈的表象,露出了底下猙獰而真實的傷疤,將那段始於綁架與欺騙、糾纏著背叛與無法控製的情感的複雜過往,血淋淋地攤開在了艾莉婭麵前。

kruger的話語在空氣中顫抖,但他看著艾莉婭依舊蒼白而沉默的臉,那巨大的恐慌如同海嘯般徹底淹沒了他。他不再試圖掩飾自己的狼狽和脆弱,隻是用一雙被淚水洗刷過的、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絕望地看著艾莉婭。

他不再滿足於言語,猛地向前踉蹌一步,“噗通”一聲,雙膝重重地砸在冰冷的地麵上。那聲響在寂靜的密室裡格外刺耳。

他仰起頭,淚水混合著臉上的塵土和汗水,顯得異常狼狽。

“艾莉婭…schatz…mein

engel(我的寶貝…我的天使)…”

他哽咽著,用上了德語中最為親昵和帶著祈求的稱呼,聲音破碎不堪,“我知道…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知道我肮臟不堪…我不配碰你,不配得到你哪怕一絲的憐憫…”

男人伸出顫抖的手,似乎想觸碰她的鞋尖,卻在幾乎要碰到的時候猛地縮回,彷彿那是什麼不可褻瀆的聖物。

他轉而死死抓住自己的胸口“我這裡…這裡疼得快裂開了!”

他嘶吼著,另一隻手死死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料,用力到指節泛白,“每一次看到你對我笑,每一次你允許我靠近,我都像在被淩遲!因為我不配!我是個騙子!是個綁架過你的混蛋!”

他的領口敞開,露出脖頸和鎖骨附近一些陳舊的傷疤——有些是任務留下的,有些,或許是他常年自我懲罰的痕跡。

他的力氣彷彿瞬間被抽空,高大的身軀佝僂下去,額頭幾乎要抵到地麵,隻剩下絕望的、一遍又一遍的卑微乞求:

“求求你…彆趕我走…哪怕你把我當一條狗…讓我跟在你看不見的地方…讓我替你擋子彈…讓我為你做任何事…隻要…隻要彆讓我再也見不到你…”

“打我…罵我…怎麼對我都可以…就是彆…彆不要我…bitte…艾莉婭…沒有你…我會瘋的…我真的會死的…”

他跪在那裡,蜷縮著,哭泣得像個迷失了一切的孩子,所有的強硬和偽裝都被徹底撕碎,隻剩下最原始、最卑微的,對被徹底拋棄的恐懼,以及那將他靈魂都灼燒殆儘的悔恨。

但托尼又一次開口沉重而簡潔的話語在冰冷的密室中回蕩,他提到了“141的內奸”,提到了尼克福瑞和普萊斯計劃的“引蛇出洞”……這些詞語像鑰匙,再次開啟了另一扇通往痛苦回憶的門。

艾莉婭的臉色更加蒼白,她感到手腳冰涼,幾乎無法坐穩身形,但她依舊倔強地垂著眼眸,沒有打斷。

托尼的目光轉向了站在一旁,如同兩尊失去靈魂的雕塑般的ghost和keegan。

“……關於那場審訊,”

托尼的聲音帶著不忍,卻又不得不繼續,“讓當事人自己來說吧。”

ghost

上前一步,他的動作僵硬得如同生鏽的機器,那副永遠遮蔽情緒的骷髏麵具早已消失,暴露在慘白燈光下的,是一張被痛苦徹底扭曲的臉。每一個線條都繃緊,每一寸肌肉都在微微痙攣。他甚至沒有勇氣看向艾莉婭,視線死死釘在她腳前冰冷的地麵上,彷彿那是他唯一的救贖,又像是無邊的深淵。他開口,聲音嘶啞破碎得不成樣子,彷彿聲帶被砂紙磨過,帶著血腥氣:

“命令是‘引蛇出洞’。”

這幾個字像是從他胸腔裡硬生生挖出來,帶著血肉,“用你做誘餌。我……是執行者。”

他艱難地吞嚥了一下,喉結劇烈滾動,“……物理審訊,由我負責。”

他終於,像是用儘了畢生的勇氣,抬起了頭。那雙曾經銳利、冷靜,彷彿能洞穿一切虛妄的眼睛,此刻隻剩下一片被悔恨和痛苦肆虐過的廢墟。他看向艾莉婭,目光卻像是穿透了時間,直直撞回那個噩夢般的審訊室。

“我拿起……電擊棒的那一刻我就後悔了,但我不得不走進去。”

他的聲音開始失控地顫抖,連帶著他高大的身軀也開始微微晃動,“你……你抬頭看我……你叫我

‘sin’……”

當那個名字從她口中喚出時,他彷彿聽到了自己世界崩塌的聲音,“你的眼睛裡麵……全是信任……然後……碎了……”

他猛地閉上眼睛,眉頭死死擰在一起,像是在承受某種極致的酷刑,從牙縫裡擠出後續:

“我……我按了下去……”

他抬起自己那隻曾經穩定無比、如今卻劇烈顫抖的手,死死盯著它,彷彿上麵還沾染著無形的罪孽,“電流……聲音……你……”

男人語無倫次,巨大的痛苦讓他幾乎無法組織完整的句子。

“我傷害了你!”

他突然低吼出聲,聲音裡充滿了自我厭惡的暴烈,“你的後背……麵板……是燙的!是我!是我用那該死的東西電傷了你!”

他像是再也無法忍受,一拳狠狠砸在自己的胸口,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彷彿想用肉體的疼痛來抵消靈魂的灼燒。

“我無比悔恨,從接受命令的那一刻起起到現在!每一分!每一秒!”

他幾乎是咆哮著,眼淚終於無法抑製地奪眶而出,混合著無儘的痛苦滾落,“我看著你蜷縮在那裡!我知道你有多疼!我知道你有多害怕!我更知道你是無辜的!但我卻……我卻親手把你推進去!在你身上留下我的印記……用傷害你的方式!”

他猛地向前踉蹌一步,不再是那個冷酷的兵器,而是一個被負罪感徹底壓垮的男人,他死死盯著艾莉婭,眼神絕望而瘋狂,帶著一種瀕臨毀滅的哀求。

“我是武器……我生來就該鋒利……可我他媽的最不該的就是把刃口對準你!我寧願那一千次、一萬次電擊在我自己身上!我寧願被剝皮抽筋!也比不上當時看到你眼神碎裂時……萬分之一的心痛!”

他的聲音驟然低了下去,帶著一種耗儘一切的虛弱和深入骨髓的卑微,那壓抑許久的、深沉到幾乎扭曲的愛意,終於在無儘的悔恨中露出了它猙獰而真實的一角:

“對不起……艾莉婭……我知道我沒資格……我知道我罪無可赦……我不求你原諒……我隻求你……彆讓我徹底消失……哪怕你恨我怨我……把我當做一條狗……也彆……彆讓我連看著你的資格都失去……”

他站在那裡,淚流滿麵,高大的身軀因為極致的情緒而搖搖欲墜,彷彿隨時都會碎裂。那不再是懺悔,而是一場靈魂的淩遲,他將自己最不堪、最痛苦、最卑微的一麵,血淋淋地攤開在她麵前,隻為乞求一絲渺茫的、不被徹底驅逐的可能。

絕境病毒穩定著女孩已經瀕臨崩潰的神經,它如同一股安心的力量,讓女孩原本想要慌忙逃避的情緒安撫下來。艾莉婭依舊沒有出聲,也沒有看向任何人。

keegan

的臉色是一種死寂的灰白,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已流乾。他踉蹌上前,步伐虛浮得如同踩在雲朵上,隨時可能墜落。那雙曾如鷹隼般銳利、又時而含笑的銀藍色眼眸,此刻隻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和孩童般的無助。他甚至無法聚焦,視線慌亂地掃過艾莉婭,又迅速躲開,最終死死盯住自己顫抖不休的雙手。

“輪到我了……”

他吐出幾個氣音,彷彿這是臨終的遺言。

他深吸一口帶著淚意的空氣,聲音破碎不堪,充滿了自我鞭撻:

“第一次見你在

neighbors

酒吧的霓虹燈下……你縮在卡座裡,像隻受驚的小動物,和周圍那些嘈雜格格不入……”

他的眼神飄向遠方,帶著事不關己的冷漠,“我當時……就靠在吧檯,喝著啤酒,冷眼旁觀史蒂夫靠近一無所知的你。我見過太多被捲入戰爭的無辜者……我心裡甚至……覺得你撐不過沙漠基地的三天。”

這回憶讓他痛苦地閉上眼,為當初那個冷血的自己。

“可後來在射擊場……”

他的語氣忽然有了一絲微弱的暖意,隨即被更深的痛苦淹沒,“ghost把你丟給我,說你連槍都端不穩。可我看著你咬著牙,一次次被後坐力推開,又一次次站穩,眼睛亮得像要把靶子燒穿。你那麼快就學會了拆裝槍械,看著你在夜晚空曠的連操場上跑圈練習,我不知不覺,目光就追著你了…那時候我就該意識到,你和我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我開始……下意識囤你愛喝的檸檬氣泡水;你對我流露好感時,我表麵不動聲色,心裡卻……暗自歡喜;你送我的‘寂靜獵手’……那是我收到過最珍貴的禮物……”

女孩想起安全屋那把造型奇特銀白色的狙擊步槍。

男人的聲音哽咽,“可我……我卻一直用‘kid’稱呼你,像個懦夫一樣不敢靠近……直到在沙丘上,看著kruger把你綁走……”

他的表情驟然扭曲,從那段隱晦的溫情猛地墜入冰窖,艾莉婭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溫潤如玉的男人如此失控的樣子。

“所以當普萊斯和弗瑞找到我!當他們要我利用你……可能對我存有的那點信任和情感……作為審訊的突破口時!”

他幾乎是在嘶吼,唾沫混著淚水。

“我覺得自己肮臟得像個垃圾!我比誰都清楚你有多在乎我們!比誰都明白你為我們改進defender護甲付出了多少心血!我卻要坐在那裡!用‘陳博士’這種冰冷的稱呼!用雅典娜偽造的垃圾證據!質問你是不是背叛了我們!”

“我問你和kruger的關係!我問你和禦天敵的接觸!我看著你的肩膀垮下去!聽著你說‘你也不信我’!”

keegan的聲音徹底撕裂,充滿了絕望,“我信!我他媽的當然信你!可我……我卻選擇了那該死的命令!我像個最卑劣的騙子,利用了你可能對我抱有的任何一絲好感……把它變成了捅穿你心臟的匕首!”

他彷彿被抽走了所有骨頭,身體癱軟地前傾,雙手絕望地伸向艾莉婭,卻不敢觸碰分毫:

“任務成功了……內奸揪出來了……可我……我把你弄丟了……我把我們之間那點可能……徹底碾碎了……”

他泣不成聲,眼淚和鼻涕混在一起,狼狽不堪,“從那以後……我再也不敢喝氣泡水……不敢碰‘寂靜獵手’……我怕聞到檸檬味會想起你訓練後遞給我的樣子……怕拿起槍會想起你在我指導下第一次命中靶心的笑容……”

他的恐懼達到了,不再是戰士,隻是一個乞求不要被徹底驅逐的靈魂:

“對不起……對不起……艾莉婭……我知道我罪該萬死……我知道我們不配得到任何憐憫……”

他的聲音低微如塵埃,帶著令人心碎的卑微,“我不求你能原諒我……我隻求你……彆把我從你的世界裡徹底刪除……哪怕你永遠恨我……隻要……隻要讓我還能偶爾看到你……知道你平安……我就……我就知足了……求求你……”

他站在那裡,脆弱得像一張隨時會被撕裂的紙,所有的尊嚴和堅強都已崩塌,隻剩下最原始的對“被徹底拋棄”的恐懼,以及那將他日夜焚燒的無儘悔恨。

一連串血淋淋的懺悔,如同重錘,一下下砸在艾莉婭早已不堪重負的心上。最初的震驚、憤怒、被欺騙的刺痛,在極致的衝擊過後,竟奇異地沉澱下來,化作一片深不見底的麻木。她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眼神空洞,彷彿靈魂已經抽離,隻留下一具聆聽的軀殼。

密室裡,隻剩下男人們粗重的喘息和壓抑的嗚咽在回蕩。

良久,艾莉婭終於動了動蒼白的嘴唇,聲音平直,沒有一絲波瀾,像在詢問一個與己無關的故事。

“後來呢?”

這三個字,輕飄飄的,卻讓所有沉浸在懺悔中的男人心頭一緊。

布魯斯·韋恩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緩緩走到她身邊的空位坐下。他沒有靠得太近,保持著一段給予她安全感的距離,微微彎下腰,試圖捕捉她遊離的視線。他的聲音依舊沉穩,帶著一種曆經滄桑後的平靜,卻又蘊含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開始將破碎的拚圖繼續拚接。

他講述了在那場針對霸天虎和九頭蛇的戰爭之後,更大的危機——宇宙融合。不同的現實碰撞,平行世界的交融,一個更加廣闊也更加危險的世界呈現在所有人麵前。

“你憑借著你無與倫比的智慧和勇氣,不僅適應了這一切,更成為了連線不同力量的關鍵紐帶。”

布魯斯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讚許,“你結識了戴安娜,亞瑟……你走進了正義聯盟的世界,與我們並肩作戰。”

他的話語勾勒出陌生的畫麵,艾莉婭的眼神依舊空洞,直到布魯斯提到了一個名字。

“也是在那時,你認識了克拉克·肯特。”

布魯斯的語氣溫和了些許,“那個在堪薩斯長大,相信‘希望’與‘善良’的人。你們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艾莉婭無意識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完全陌生的名字,長長的睫毛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

然後,她就聽到布魯斯用那依舊平靜,卻彷彿蘊藏著風暴的語調,繼續講述:

“但後來……發生了一些事。克拉克……他死了。”

他停頓了一下,觀察到艾莉婭的手指微微蜷縮。

“而一個更加古老、更加原始、純粹由氪星本能和力量構成的意識——卡爾·艾爾,在他體內蘇醒了。”

布魯斯沒有迴避任何黑暗麵,他清晰地闡述了他對聯盟中每個人,包括他自己,以及對艾莉婭的價值與危險並存的冷酷評估。他殘忍地揭開了最後,也是最沉重的一層傷疤:

“我們,所有人,包括我。”

他的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千鈞重量,“我們向你,也向你的父母,隱瞞了太多。隱瞞了高層的算計,隱瞞了盟友間的背叛,隱瞞了在政治博弈和戰爭需求下,你一次次被作為籌碼、作為誘餌、作為可以被犧牲的選項的事實。”

“而這也間接導致了你父母,查理和陳清雁,儘管擔憂,卻仍舊相信我們能保護你,允許你,甚至鼓勵你,更深地捲入事件的核心。”

布魯斯的聲線在這裡,極其細微地顫抖了一下幾乎難以捕捉,又被他迅速壓製下去,恢複了鋼鐵般的冷靜。

“直到那個不可挽回的錯誤發生。”

艾莉婭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攥住,驟然一縮。

布魯斯看著她,那雙湛藍色的眼眸深處,翻湧著複雜到極致的情緒,他最終說出了那個最殘酷的結局。

“你自殺了,艾莉婭。”

“在卡爾·艾爾,和托尼·斯塔克的麵前。”

“你以死亡的代價,禁錮住了徹底失控的卡爾·艾爾。”

他的話語像一把冰冷的鑿子,將事實刻入每個人的骨髓。

“也同時開啟了那個以‘愛’為名,卻將你禁錮已久的牢籠。”

密室內,死一般的寂靜。所有的哭泣和沉重的喘息都停止了。

真相,以最**、最殘酷的方式,完全攤開。艾莉婭·陳,或者說,這個失去了所有記憶的艾莉婭,終於知道了上一世“艾莉婭·陳”的結局。

不是英雄的犧牲,不是意外的逝去。而是一場在絕望中,自我選擇的,慘烈的終結。

布魯斯那如同最終審判般的話語,像一把鑰匙,猛地插入了艾莉婭被絕境病毒不斷修複、蠢蠢欲動的記憶深處。腦海中彷彿有某種壁壘碎裂了,一道細微的裂縫驟然出現。

緊接著,不再是零碎的畫麵,而是龐大而陌生的情感洪流,如同決堤的江河,洶湧地衝垮了理智的堤壩,瞬間席捲了她的四肢百骸。那是沉重的、幾乎要將她壓垮的悲傷,是深入骨髓的絕望,是撕心裂肺的痛苦,是找不到出路的迷茫,還有滅頂般的恐慌……但在這一切令人窒息的負麵情緒之下,更深的地方,竟也翻湧起一絲微弱卻真實的甜蜜,短暫的歡喜,以及為之奮鬥過的自豪……

這些熟悉又陌生的感受,本屬於“艾莉婭·陳”的感受,跨越了時空與遺忘的屏障,終於回歸了她這具空蕩太久的身體。空洞的胸膛裡,彷彿真的重新凝聚了一顆微弱卻真實跳動的心臟,帶著劇烈的疼痛和複蘇的酸澀。

淚水,毫無預兆地,如同斷了線的珍珠,從她空洞的眼眸中洶湧而出,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她不是在哭泣,更像是一種身體本能的宣泄,無法停止。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恐懼和擔憂幾乎凝成實質。ghost離得最近,他看著那晶瑩的淚珠,心臟像是被狠狠揪住,下意識地伸出手,指尖顫抖著,想要為她拭去那灼人的濕意。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她冰涼麵板的刹那——

“騙子。”

一聲極輕的,帶著哽咽和無儘疲憊的呢喃,從艾莉婭蒼白的唇間溢位。

這輕飄飄的兩個字,卻像帶著最惡毒的詛咒,瞬間將密室內所有的男人——ghost、keegan、kruger、甚至包括布魯斯都死死地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臉上的表情凝固成絕望的雕塑。他們連呼吸都停滯了,彷彿任何細微的動靜都會引來徹底的毀滅。

女孩卻彷彿看不見他們,她的目光,穿透了這令人窒息的悔恨與哀求織成的羅網,直直地、精準地鎖定了托尼·斯塔克。

她想起來了。雖然很多細節依舊模糊,像隔著一層毛玻璃,但那些大的輪廓,那些刻骨銘心的感受,那些重要的人和事……尤其是眼前這個男人,這個保護了她、引導了她、在她兩段人生中都扮演著至關重要角色的男人……

托尼看著女孩投來的目光,那目光不再空洞,不再迷茫,裡麵充滿了複雜到極致的情緒,有恍然,有痛苦,但唯獨看向他時,帶著一種深植於靈魂的依賴和確認。他的心狠狠一痛,憐愛與痛苦交織在他眼中。

“托尼……”

她再次開口,不再是平直的語調,而是帶著一種獨有的、混合著依賴、委屈和一點點撒嬌意味的腔調,那是專屬於她對他的稱呼方式。

這一聲,徹底擊潰了托尼的所有想法。

“我在!小鬼,我在這裡!”

他幾乎是立刻衝上前,推開所有在女孩麵前的男人,毫不猶豫地張開雙臂,將渾身冰冷、不停顫抖流淚的女孩緊緊地、保護性地擁入懷中。他的擁抱有力而溫暖,彷彿要將她重新嵌回這個世界。

艾莉婭的臉埋在他帶著香水混合氣息的肩頭,聲音悶悶的,帶著濃重的哭腔和不容置疑的決斷:

“托尼…我要見我的爸爸媽媽……”

她抬起淚眼朦朧的臉,看向托尼,眼神裡是全然的重托和逃離此地的渴望:

“帶我走。現在就帶我離開這裡。”

托尼抱緊了她,感受著她單薄身軀的顫抖,他抬頭,目光銳利地掃過一旁僵立的布魯斯和麵色死灰的141眾人,眼神裡傳遞著清晰的資訊——一切都結束了。

“好,”

他低頭,對著懷裡的女孩,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和堅定,“我們走,我現在就帶你去找他們。”

他沒有再看其他人一眼,擁著艾莉婭,以一種保護者和引領者的姿態,一步步走向密室門口,將那片充斥著懺悔、痛苦和未解孽緣的空間,徹底拋在了身後。

托尼擁著艾莉婭轉身離開的瞬間,壓抑的絕望如同炸彈般在密室裡引爆。

ghost

喉嚨裡發出一聲如同受傷野獸般的絕望低吼,他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金屬牆壁上,發出沉悶的巨響,牆壁瞬間凹陷下去,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隻有心臟被撕裂的空洞。

kruger



keegan

則像是徹底失去了理智,如同兩道失控的閃電,猛地衝了出去,試圖攔住那決絕的背影。

“艾莉婭!schatz!

寶寶…彆走…求求你…”

kruger

的聲音完全變了調,淚水縱橫,他幾乎要跪倒在她身後,伸出手徒勞地抓向空氣,語無倫次地哀求著,昔日所有的強硬和偏執在此刻都化作了最卑微的乞憐。

keegan

更是痛苦得麵目扭曲,他比

kruger

更快一步,幾乎要觸碰到艾莉婭的手臂,他的聲音尖銳而破碎,充滿了瀕死的恐慌:“彆離開我!艾莉!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真的!我可以離開141!我可以放棄一切!我求求你了…彆不要我…看著我…求你看著我…”

他試圖去拉她的手,眼神裡是徹底的崩潰和哀告。

艾莉婭感受到身後逼近的混亂和哀求,她的腳步非但沒有停頓,反而加快了。托尼也早就對這些一次次傷害她、如今卻作出一副情深似海模樣的男人們早就充滿了不滿,之前不過是礙於女孩失憶時似乎對他們殘留的依賴才強壓著火氣。

此刻,他眉頭緊緊皺起,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煩和冰冷,他迅速側身,用自己的身體堅決地擋住了男人們試圖伸過來的手,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夠了。”

一個沉靜、卻帶著穿透一切嘈雜的冰冷力量的聲音響起,並不高昂,卻像一把冰錐刺入每個人的耳膜,瞬間凍結了所有的哭求和混亂。

是艾莉婭。

她沒有回頭,隻是微微側過頭,露出小半張如同冰封湖麵般沒有任何表情的側臉。她的雙拳在身側緊緊攥住,指節因極度用力而泛白,彷彿在凝聚某種決絕的力量。

然後,她清晰地、一字一頓地,如同法庭上最終的宣判:

“或許,曾經那個愚蠢懦弱的我,會選擇容忍。”

她的聲音裡聽不出憤怒,隻有一種徹底看透後的冰冷和疏離。

“但是,”

她的話鋒陡然銳利,像出鞘的寒刃,“離我遠點。”

最後一句,她微微提高了音量,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和徹底的劃清界限:

“在我對你們,感到更深的厭惡之前。”

………

艾莉婭冰冷的話語如同液氮灌入耳膜,瞬間凍結了空氣中所有的聲音和動作。她沒有絲毫留戀,在托尼·斯塔克不容置疑的護衛下,決絕轉身,身影利落地消失在走廊轉角,彷彿從未存在過。

在她身影消失的刹那,支撐著男人們站立的那根無形脊梁,被猛地抽走了。

ghost高大的身軀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骼,無聲地沿著冰冷的金屬牆壁滑坐到地上。他低下頭,額頭抵著膝蓋,整個肩膀劇烈地無聲地顫抖起來。堅韌被徹底碾碎,隻剩下一個被掏空了靈魂的軀殼。

kruger臉上的淚水未乾,表情卻從哀求驟然變成了一種茫然的空洞,彷彿無法理解眼前空無一人的事實,然後,喉嚨裡發出一連串破碎的、不成調的氣音,像是壞掉的齒輪在徒勞轉動,最終,他雙腿一軟,直挺挺地跪倒在地,雙手死死抓住自己的頭發,將臉深深埋入地麵,寬闊的後背痙攣般起伏,卻再發不出一個清晰的詞語。

keegan伸出的手還僵在半空,指尖對著空蕩蕩的走廊。臉上的血色褪得如此徹底,以至於呈現出一種死灰般的青白。他死死盯著艾莉婭消失的方向,瞳孔放大到極致,彷彿要將那片虛空刻進視網膜。他張著嘴,卻像是離水的魚,發不出任何聲音。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