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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達摩克利斯之劍 第26章 Kon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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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向ksi展示了足夠的技術能力和忠誠後,他們終於有限度地允許艾莉婭在嚴密監控下,接手一部分對編號的“外星巨獸”的維護和分析工作。

第一次近距離站在這個龐然大物麵前時,艾莉婭感受到的已不僅僅是恐懼,但更多的是從那破碎軀體內散發出的、無邊無際的疲憊與絕望。她不像其他ksi研究員那樣,眼中隻有冰冷的探究或貪婪。她的目光裡帶著無法掩飾的憐憫,以及一種近乎神聖的、對生命本身的尊重。

起初,這種憐憫隻會讓那黯淡的光學鏡閃爍起憤怒的火花。一個偉大的汽車人戰士,塞伯坦的精英,竟淪落到需要一個渺小、脆弱的人類物種來憐憫?這是何等的恥辱!

但日複一日,它看著這個女孩。看著她小心翼翼地調整儀器,避免引發不必要的痛苦;聽著她用柔和、平穩的聲線記錄資料,從未夾雜著其他人類那種令人作嘔的興奮;甚至有一次,它看到她悄悄切斷了某條非必要的、隻會帶來持續刺痛的低壓電流。

她與其他人類不同。她是正直的,善良的。

終於,在一次艾莉婭試圖清理它裝甲上一處腐蝕傷口時,那一直緊繃的、充滿敵意的鋼鐵身軀,幾不可察地鬆弛了一瞬。一聲極其微弱、彷彿來自靈魂深處的沉重歎息,在艾莉婭的腦海中響起。它放下了最後的戒備。

不是屈服,而是……一種認清現實的無奈。它和她一樣,都是這牢籠中的囚徒,是案板上待宰的魚肉,反抗似乎隻是徒勞。這個認知上的轉變,被艾莉婭敏銳地捕捉到了。konig似乎也被指派了其他的任務,一時間隻有kruger陪在她的身邊,她知道,時機來了。

於是,在這個被

krueger

利用許可權暗中篡改了巡邏路線和部分監控迴路的夜晚,艾莉婭“成功”地溜進了核心禁區。她背著一個沉重的工具包,裡麵不是ksi的儀器,而是她這些天利用實驗室邊角料,偷偷製造的一些仿生機械部件,以及幾塊她認為能量活性最高的銀色遺骸碎片。她走到那沉睡的巨獸腳下,抬起頭,用堅定的目光迎上那雙微微亮起的、帶著疑惑的光學鏡。

“我知道你能聽懂,”她低聲說,聲音在空曠的要塞裡顯得異常清晰,“我不是來傷害你的。我是來……試試看,能不能幫你。”

她開啟工具包,拿出那些閃爍著微弱能量的遺骸碎片和她手工製作的、粗糙卻充滿巧思的仿生連線件。她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做,隻能憑借直覺和對能量流動的理解,將那些碎片小心翼翼地靠近巨獸軀體上破損最嚴重的幾處傷口。

火光之間那些原本死寂的碎片,在靠近它軀體的瞬間,彷彿被注入了生命。它們如同擁有磁力般自動吸附上去,邊緣迅速液化、延展,與主體裝甲無縫融合。更令人震驚的是,那些焦黑的、斷裂的部位,在吸收了碎片的能量後,竟像生長出血肉一般,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重塑。泛著幽冷光澤的金屬組織覆蓋了傷口,雖然速度緩慢,但這無疑是真正的再生。

艾莉婭驚愕地看著這一幕,心中充滿了對這種神奇生命形態的敬畏。人類的自大總以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而這種自大總有一天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

而被束縛的鐵皮感受則更為強烈。一股久違的、微弱卻真實的力量感,如同涓涓細流,開始重新注入它乾涸的能量迴路。它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這個在它腳下忙碌的、渺小的人類女孩。她不是在掠奪,而是在……給予。

“我隻能偷偷的給你修複內部的損傷,但明顯的外傷損壞,恕我還不能做。”

就在這時,一道沉悶、疲憊,卻不再充滿敵意的聲音,這一次,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震動:

“你……為何要這樣做,小小的人類?”

艾莉婭抬起頭,臉上還帶著忙碌後的細汗,卻露出了一個清澈的、帶著純真的微笑。

“因為你們不是怪物,”她輕聲回答,彷彿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你們也是……生命。”

在監控盲區的陰影裡,krueger

默默注視著這一切,臉上露出了計劃通的滿意笑容。修複吧,修複得越多,那個“藍色心臟”就越有價值,他的“收割”就越順利。

夜色深沉,ksi基地的走廊回蕩著konig沉重而孤寂的腳步聲。他剛結束一次為期三天的外圍清掃任務,身上還帶著肅殺的氣息,以及……一絲若有若無、早已冷卻凝固的血腥味。戰術靴踩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發出空曠的回響,一如他過去幾十年人生的主旋律——任務,然後等待下一個任務。

但這一次,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一種陌生的、幾乎是蠻橫地闖入他腦中的念頭,驅使著他的腳步不是走向他自己的休息室,而是徑直朝著那個囚禁著“小俘虜”的區域走去。這種感覺很怪異,他的生活裡從未有過“想要回去看望某人”的念頭。在kortac,他是令人畏懼的武器,是高效的殺戮機器,但不是任何人的同伴。即使在更早的ksk時期,他那笨拙的社交能力和隱藏在護具後的焦慮,也足以讓他成為被孤立的存在,就像小時候一樣……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對他抱有惡意?彷彿他天生就是個不該被接納的怪物。

多斯……怪物……

那些童年充滿惡意的低語彷彿又在耳邊響起。

然而,有一個身影擋住了這些噪音。那個被他抓來的女孩,艾莉婭·陳。她不一樣。她看向他的眼神,那雙好看的黑色眸子,裡麵沒有他習以為常的厭惡和恐懼,大多數時候是平靜的,偶爾……甚至帶著一種他無法理解的、近乎溫柔的理解。一個弱不禁風的小東西,他一隻手掌就能輕易握住那纖細的腰肢,彷彿稍微用力就會折斷。可她偏偏又如此頑強,像在石縫裡艱難生長的小雛菊,在他所處的這個殘酷世界裡,默默地、固執地存活著。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臂,想聞聞自己身上是否還殘留著任務後的味道——塵土、汗液,還有那無論如何清洗似乎都無法徹底去除的、屬於彆人的血的味道。他習慣了,甚至麻木了。但此刻,一個清晰的念頭冒了出來:最好不要讓她聞到。

這個念頭剛浮現,另一個更加尖銳、充滿自嘲和惡意的聲音立刻在他腦海中炸響:

【你個蠢貨!真以為她不怕你?看看你自己,konig!你和過去那些讓你變成這樣的渣滓沒什麼不同!給她看看你現在這副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樣子!讓她聞聞你身上死亡的味道!她會像所有人一樣,瞳孔緊縮,臉色煞白,尖叫著逃離你!就像他們一樣!】

konig

高大的身軀幾不可察地瑟縮了一下,彷彿被無形的鞭子抽打。那股熟悉的、即將被拋棄的恐慌感攫住了他。

但緊接著,一個更偏執、更黑暗的念頭如同藤蔓般纏繞上來,迅速扼殺了那絲恐慌:

【不……她跑不掉。】

是的,他怎麼會讓她跑掉?這個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對他“不同”的人。這份他從未體驗過的、微弱卻真實存在的“溫暖”,他必須牢牢抓在手裡,即使用最醜陋的方式。

他走到艾莉婭的房門外,厚重的隔音門阻隔了內外。裡麵很安靜。他習慣性地站在監視器前,螢幕顯示室內空無一人,但連線臥室的獨立淋浴間亮著燈,磨砂玻璃後隱約透出一個模糊的、正在移動的纖細身影。

她在洗澡。

這個認知讓

konig

的呼吸驟然一窒。

他幾乎是立刻彆開了視線,像是被燙到一樣,巨大的身軀僵硬地轉向牆壁,彷彿那麵冰冷的金屬牆能給他支撐。他不該看的。這不對。

可是,聽覺卻在此時變得異常敏銳。隔著門和一段距離,他其實聽不見水聲,但想象力卻不受控製地填補了空白。他彷彿能“看到”溫熱的水流如何打濕她烏黑的長發,滑過她白皙細膩的肌膚,蒸騰起帶著她身上那股獨特、乾淨又柔軟的香氣的霧氣……

這股想象中的香氣,與他鼻腔裡自己身上殘留的硝煙和血腥味形成了極其尖銳的對比。一種巨大的、難以言喻的自卑和肮臟感湧了上來。他配站在這裡嗎?配去肖想哪怕一絲一毫的“不同”嗎?

【你是個劊子手,konig,清醒點!你身上的味道隻會玷汙她。】

內心的暴戾和自我厭惡再次翻騰。他猛地攥緊了拳頭,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輕響。他應該立刻離開,回到自己那個同樣冰冷但至少“相配”的巢穴裡去。

然而,他的腳像被釘在了原地。

他無法挪動一步。

他就這樣背對著她的房門,像一尊陷入巨大內心風暴的怪異雕塑,高大的背影在昏暗的走廊燈光下,充滿了矛盾、痛苦和一種令人不安的執拗。他既渴望那扇門後的溫暖和“不同”,又被自身沉重的黑暗拖拽,最終隻能僵持在這片陰影裡,守護著他扭曲的珍寶,也囚禁著他自己。

淋浴間的水聲似乎停了。

konig

的脊背瞬間繃得更緊,連呼吸都屏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即將走出來的她,是該像往常一樣沉默地監視,還是……

門內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以及毛巾擦拭頭發的聲音。

女孩赤著腳站在浴室的瓷磚上,來這裡應該都有三個多星期了,居然沒有人給自己一雙拖鞋,她總是穿著棉襪在臥室裡走來走去,洗澡的時候隻能光腳站在地上。瓷磚失去了熱水的澆灌又逐漸的變冷,入秋了,就像這個紀律嚴明的基地,時刻訴說女孩隻是這裡的一個外來者,一個囚徒。

女孩赤著腳從浴室走出,她擦乾身體,但濕漉漉的黑發還披在兩肩,有水滴滑落,沒入女孩寬大柔軟的t恤。似乎是舒暢了很多,艾麗婭滿足的歎了一口氣。想起隔壁廚房裡的水應該早已經燒熱了,她決定去泡一杯茶喝然後繼續複盤最近的實驗資訊。

她突然想起一雙安靜,溫柔的藍眼睛。在kortac的日子裡,她除了ksi在這裡的實驗人員,就是kruger和konig兩個性格迥異的雇傭兵在身側。一個總是混蛋的捉弄她,笑意卻又從不到達眼底,另一個完全不似他的身形,帶著脆弱和敏感。有點想keegan了,在被拐走前一直沒有和他說話過,不知道他會在意自己被帶走嗎?

也許也不會很在乎吧,畢竟自己不是他們部隊首要的保護目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收起少女般的小心思,女孩向門口走去然後猛地開啟門。

門外的人似乎沒想到臥室的門會被毫無征兆地開啟,他一直陷入自己的思緒,茫然地瞳孔迅速緊縮,該死!他看著女孩似乎也嚇了一跳,看著這個麵前高大魁梧似乎還帶著硫磺和硝石氣味的男人。兩個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愣愣的看著對方。

男人比她的門框還要高一些,此刻陰影籠罩在她身上。

該死!該死konig,你個蠢貨!一個心聲在konig腦子裡響起,konig似乎比女孩還要緊張,他攥緊的拳頭正在微微顫抖。女孩看見了他顫抖的拳頭,一時間以為男人可能還有被戳穿的憤怒?難道他想打我?看著這個強壯有力的大拳頭,女孩不敢想象如果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覺,一定會東一塊西一塊的。

“呃,你一直在哪裡嗎?”

女孩結巴了一下,再次抬起頭疑惑的看著他。男人又被嚇了一跳。

“哦,我,我沒有。我剛來。”不!應該是我路過!如果女孩又問起‘你是來做什麼的’你要怎麼回答?!蠢貨!

“那,你有什麼事情找我嗎?”女孩小聲問著,看到男人躲閃的目光,她想了一下歎了口氣,微微側身:“無論如何,請進來吧先生。”

konig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踏入了這個空間。刹那間,屬於女孩的氣息溫柔地包裹了他——疊放整齊的乾淨衣物、書桌上攤開的筆記本、息屏的電腦,以及那個邊緣帶著一圈咖啡漬的馬克杯……原來冰冷的基地房間,也可以被經營出這樣溫暖的模樣。連那盞舊台燈散發出的光暈,似乎都變得暖洋洋的。

他小心翼翼地跟著女孩走進臥室,在她無聲的示意下,僵硬地坐在了床沿。

“吱呀——”

簡易的床架不堪重負地發出呻吟。konig如同受驚般猛地彈起,這纔想起自己還穿著沾滿塵土的作戰服,如此肮臟,怎能玷汙她乾淨柔軟的床鋪?他再次陷入懊惱,感覺自己像頭被無形繩索牽引的蠢驢,而前方那個纖細的身影,就是懸在他眼前、讓他不由自主跟著走的胡蘿卜。

女孩似乎看穿了他的窘迫,默不作聲地拿來一條柔軟的毯子,仔細墊在他剛才坐下的位置。

“這下就可以啦。”她輕聲說,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安撫。

konig再次呆呆地坐下,女孩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趴在椅背上麵朝著他,“所以是什麼事情呢?”

“我,我來接班,我剛回到基地。”

話一出口,konig就想把自己的舌頭咬掉。他乾嘛要強調這個?像個急於彙報行蹤的蠢貨!難道潛意識裡還在期待她能說一句“辛苦了”嗎?這種荒謬的期待讓他感到一陣羞恥的熱浪湧上頭頂,汗水悄悄浸濕了額前被頭套邊緣壓住的碎發,黏膩又難受。

“女孩卻隻是歪著頭看他,燈光在她身後勾勒出柔軟的發絲輪廓,眼睛像浸在泉水裡的黑曜石,亮晶晶的。

“哦,歡迎回來?”她嬌氣的聲音裡帶著點試探,隨即,嘴角竟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有點傻氣卻無比真實的笑容。兩顆淺淺的梨渦在她嬌嫩的臉頰上綻開,眉眼彎彎,像夜空中突然亮起的兩彎新月。

想到終於不和那個毛手毛腳的奇美拉士兵在一起了,艾麗婭打心眼裡還挺高興的,畢竟這個人至少尊重她。

【她笑了……對我?】

這個認知像一道強光,瞬間劈入了konig混亂的大腦。不是kruger那種帶著算計和嘲弄的假笑,不是同伴們疏離冷漠的忽視,也不是受害者驚恐扭曲的表情。這是一個簡單的,甚至帶著點懵懂善意的笑容,隻因為他回來了(儘管他自己都知道這理由蹩腳得可笑)。一股陌生而洶湧的熱流猛地撞擊著他的胸腔,帶來一種近乎疼痛的酸澀感。他幾乎能聽到自己冰封外殼碎裂的細微聲響。她果然……是對我不同的。

這個念頭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和更深的不安,在他心裡瘋狂滋生。他配得上這份“不同”嗎?他這雙沾滿血汙的手,這副習慣於暴力和黑暗的靈魂?

就在他心神激蕩,幾乎要被這陌生的情緒淹沒時,艾莉婭的目光無意間下移,落在了他深色作戰服的肋下區域。那裡有一片比周圍顏色更深的、不規則的區域,在昏暗光線下幾乎與布料融為一體,但她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一絲不尋常——濕潤感,以及那種……她曾在母親工作的醫院裡無數次見過的、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所特有的、沉滯的暗紅色。

她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

“你受傷了?”艾莉婭的聲音陡然拔高了一絲,帶著不容錯辨的驚愕和……關切?她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目光緊緊鎖住那片不祥的深色痕跡,屬於醫者後代的本能瞬間壓過了其他情緒。

konig

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受傷了。

經她這麼一提,他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左側肋骨下方傳來一陣隱約的、帶著熱意的刺痛感。大概是和那群雜魚近身搏鬥時,被誰的匕首或是碎裂的金屬邊緣劃到了。這種程度的皮肉傷,在他漫長的傭兵生涯裡如同家常便飯,他連眉頭都未曾動過一下,早已習慣性地將其歸入“無需理會”的範疇。

他本能地想要搖頭,用一句粗聲粗氣的“沒事”搪塞過去——他習慣了疼痛,更習慣了忽略自己的身體。

然而,當他抬起頭,撞上那雙正緊緊注視著自己的眼睛時,所有準備好的、硬邦邦的話語都卡在了喉嚨裡。

她在看著他。不是看著一個可怕的綁架者,不是看著一件殺人工具,而是……看著一個可能正在流血、會感到疼痛的“人”。那目光裡帶著清晰的擔憂,甚至……一絲他不敢確認的、名為“心疼”的情緒。像一根柔軟的羽毛,猝不及防地搔刮在他心臟最不設防的角落。

一瞬間,konig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逆流、沸騰,在血管裡瘋狂地叫囂衝撞!一種完全脫離掌控的、巨大的、陌生的情感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勢衝垮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線,蠻橫地占據了他的大腦。

不是暴戾,不是殺意,不是任務完成後的空虛,也不是被孤立時陰鬱的憤怒。

這是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東西。溫暖,滾燙,帶著讓他恐慌的柔軟,卻又像最強勁的麻醉劑,讓他四肢百骸都泛起一種奇怪的酥麻和無力感。他想要抗拒,想要退縮回自己熟悉的、冰冷的鎧甲裡,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根本不聽使喚,隻能僵在原地,被動地承受著這甜蜜而可怕的衝刷。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那雙總是隱藏在目鏡後、習慣於觀察和審視的眼睛,此刻隻剩下全然的茫然和一種近乎狼狽的震動。

她為什麼要這樣看著他?

她難道不知道……她越是這樣,他就越無法放手,越會滋生出那些連他自己都感到恐懼的、想要徹底占有這份“不同”的黑暗念頭嗎?

卑劣的,帶著不宜察覺的心思,konig收起想要本能掩蓋自己受傷了的心思,喉結滾動,從鼻腔裡發出一聲低沉的、幾乎微不可聞的“嗯”了一聲,想要看女孩接下來會怎麼做。

艾莉婭的神情立刻變得嚴肅而專注。“可以讓我看看嗎?”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

konig

感覺自己的指尖都在發燙。他動作遲緩地,開始解除身上的武裝。戰術背心的卡扣發出清脆的聲響,被他小心地放在腳邊。接著是外層作戰服的拉鏈,然後是內側那件深色製服的紐扣。他的動作笨拙而遲疑,每解開一顆釦子,彷彿都在剝開一層自己堅硬的偽裝。

隨著衣物一層層褪去,左腹側那片洇濕的痕跡也愈發清晰地暴露出來。麵積比預想的更大,顏色也更為刺眼——不是乾涸的暗紅,而是帶著濕潤光澤的、近乎豔麗的鮮紅,在白熾燈下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艾莉婭的眉頭越皺越緊,目光死死鎖在那片不斷擴大的血色上,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



konig

卻在這種無聲的注視下越來越感到難堪,動作也變得更加遲緩,手指甚至有些不受控製地微顫。他從未在任何人麵前如此“坦誠”,尤其還是在她麵前。這種暴露感讓他恐慌,卻又被她專注的目光釘在原地,無法逃離。

終於,隻剩下最後一件貼身的、已被血浸濕一小片的深灰色棉質背心。艾莉婭似乎等不及他慢吞吞的動作,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伸手輕輕撩起了他背心的下擺。

刹那間,konig如同鋼鐵雕塑般的上半身完全展露在她眼前。壁壘分明的胸肌因突如其來的暴露和緊張而劇烈起伏,塊壘清晰的腹肌緊緊繃起,腰腹兩側的人魚線深刻而利落地沒入褲腰。古銅色的麵板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縱橫交錯的傷疤——槍傷留下的圓形凹陷,利刃劃過的細長白痕,還有各種不明原因造成的扭曲印記,新舊疊加,如同他殘酷生涯的無聲地圖。

而所有這些痕跡,都聚焦向那個最新的、位於左側人魚線上方、靠近皮帶位置的傷口——一道約五厘米長的猙獰裂口,皮肉外翻,邊緣泛白,深處仍在緩緩滲著鮮紅的血液。看形態是刀傷,幸運的是,從血液顏色判斷,刀刃上應該沒有塗抹毒劑。

艾莉婭一手撩著他的背心下擺,另一隻手的手指下意識地抬起,彷彿想要去觸碰、確認傷口的深度和情況。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道傷口上,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此刻幾乎是“趴伏”在他身前,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溫度。

konig

僵硬得像一塊石頭,雙臂向後死死撐在床沿,支撐著自己彷彿快要失控的身體。這個姿勢極其被動,也……極其曖昧。她溫熱的呼吸拂過他裸露的腰腹麵板,帶來一陣陣難以言喻的戰栗。他能聞到她身上剛沐浴後的清新香氣,與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和硝煙氣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異而危險的氛圍。

他垂眸,看著女孩近在咫尺的、毛茸茸的發頂,看著她因擔憂而緊抿的嘴唇,看著她對自己遍佈傷痕的身體流露出純粹的、不摻一絲雜唸的關切……

一種比傷口疼痛更尖銳、更洶湧的情緒,在他心底瘋狂鑽出。konig渾身熾熱,感覺自己就像在沙漠的烈日裡,就要脫水了。而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就是那片綠洲。這份突如其來的、近乎奢侈的“擁有感”,讓他頭暈目眩,幾乎要溺斃在這矛盾的痛苦與甘美之中。

艾莉婭突然起身,konig的手臂幾乎要不受控製地抬起,想要抓住那片即將離開的衣角。指尖在空氣中蜷縮了一下,最終什麼也沒能留住,隻留下掌心空落落的冰涼。一股強烈的失落和恐慌瞬間淹沒了他——她要走了嗎?是不是看到他身上這些醜陋猙獰的傷疤,覺得他像個怪物,感到厭惡和害怕了?

他的視線變得粘稠而焦灼,死死追隨著她的背影。

然而,女孩隻是走到房間角落的置物架旁,踮起腳尖,費力地取下一個白色的、印著紅色十字的箱子。是醫療箱。她抱著箱子走回來,放在床邊,開啟,開始專注地翻找裡麵的碘伏、棉簽和繃帶。她的神情是如此認真,微微蹙著眉,和在實驗室裡解析那些複雜資料時一模一樣。

在動手前,她抬起眼,認真地詢問:“我需要先消毒,可能會很疼,可以嗎?”

konig

隻是呆呆地點頭,喉嚨發緊,一個字也說不出。

她似乎怕他忍受不了疼痛,又從箱子裡拿出一塊乾淨的白色毛巾,遞給他:“乾淨的,你可以咬著它。”

毛巾帶著陽光和洗衣液混合的清新芳香,柔軟得不可思議。konig

沒有把它放進嘴裡,隻是用那雙布滿粗繭和傷疤的大手,緊緊地地攥住了它。

“你需要躺下來,這樣我比較好處理。”女孩指了指自己那張鋪著乾淨床單的單人床。

konig

僵硬地照做了。當他高大的身軀躺倒在那張過於狹窄的單人床上時,柔軟的枕頭和床墊瞬間將他包裹。一股更加濃鬱、溫熱、獨屬於女孩的體香,混合著淡淡的洗發水味道,如同無形的網,從四麵八方裹挾了他所有的感官。他感覺自己像一頭誤闖進秘密花園的野獸,格格不入,卻又貪戀地沉醉在這份柔軟和溫暖裡。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隻能像一具僵直的標本,筆挺地躺著,一動不敢動,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女孩再次俯身,微涼的手指輕輕撩開他被血浸濕的背心下擺,暴露出發達腹肌側方那道猙獰的傷口。她的指尖偶爾不可避免地擦過他緊繃的麵板,每一次細微的觸碰,都像投入乾柴的火星,在他體內點燃一簇簇難以名狀的熱流。

所有的熱潮先是凶猛地衝上大腦,讓他一陣眩暈。隨即,這股陌生的躁動竟不受控製地、緩緩地向下腹湧去……當女孩拿起沾滿碘伏的棉簽,專注地盯著傷口準備消毒時,konig

驚恐地、尷尬地意識到——自己竟然在如此不合時宜的時刻,產生了清晰而恥辱的生理反應,

他下意識地想要蜷縮身體遮掩,肌肉剛剛微微繃緊,試圖遮掩腿間不可名狀的起伏。

“彆動!”

一隻沾著些許涼意碘伏的、潔白纖細的手,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嚴肅地按在了他微微捲曲、試圖並攏的、肌肉賁張的大腿上。那隻手與他古銅色、布滿傷疤的粗壯腿部形成了極其強烈的視覺衝擊。她的力量不大,卻像帶著奇異的電流,瞬間穿透作戰褲的布料,讓他整條腿的肌肉都為之震顫、麻痹。

那隻柔軟而堅定的小手,就那樣按在他最為尷尬和躁動的源頭附近。

konig

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彷彿都衝到了某個地方,又在頭頂轟然炸開。他死死攥著手裡那塊帶著她香氣的毛巾,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他絕望地閉上眼睛,伴隨著心跳如擂鼓般的轟鳴。

當閃著寒光的縫合針刺入皮肉時,konig

不受控製地從喉嚨深處溢位一絲極細弱、幾乎像嗚咽般的呻吟。聲音出口的瞬間,他恨不得時間能倒流——這太羞恥了,比他身上任何一道傷疤都更讓他無地自容。

艾莉婭卻似乎毫不在意,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精準地穿針引線上,隻當這是疼痛引發的正常反應。

但konig知道自己完了。那聲音裡的脆弱和失控,讓他感覺自己像一條被撈上岸的、濕透了的落水狗,隻能在她柔軟的床鋪上微微輕喘。每一次呼吸都變得滾燙而費力,濕熱的氣息撲在密閉的麵罩內壁上,又反彈回來,灼燒著他自己的臉。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眼眶不受控製地泛起濕意,視野變得模糊——一定是麵罩裡水汽太重了,他固執地想。

幸好,幸好這該死的麵罩還戴著。它像最後一道搖搖欲墜的防線,隔絕了她可能投來的、任何會讓他徹底崩潰的目光。

艾莉婭似乎察覺到了他過於緊繃的身體和略顯急促的呼吸,以為是自己手下力道重了。她抬起眼,安撫性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清澈、專注,帶著純粹的醫者關懷。

“忍一下先生,馬上就好。”她的聲音很輕,像羽毛拂過。

konig

說不出話,也不敢說話,生怕一開口就會泄露更多不堪的興奮的聲音。他隻能死死咬著牙關,全部的意誌力都用來對抗身體裡那兩種截然不同的“疼痛”,所有的疼痛頓時化作隱秘的快感,如同洪水般向更深處湧去。而他的意誌,由她的觸碰燎原烈火般的躁動與煎熬。

他的胸腔劇烈地起伏著,古銅色的麵板上沁出細密的汗珠,在昏暗的暖光下亮晶晶的,順著他肌肉的溝壑緩緩滑落,有些甚至淌過舊傷的疤痕,帶來一陣冰涼的癢意。他像一頭正在接受神聖又殘酷儀式的祭品,被釘在這張充滿她氣息的床上,在極致的痛苦與某種難以啟齒的、扭曲的甘美中,一點點沉淪。

他完蛋了。這個念頭不再是恐慌,而是帶著一種認命般的、絕望的清醒。

“好啦!”女孩滿意的看著自己的作品,一排整齊,精巧的縫合線。她收起器具,合上醫療箱然後開心的看著konig,準備起身離去。

一隻滾燙得嚇人的大手,以不容抗拒的力道,緊緊地攥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然後猛地往裡一帶。

女孩驚呼一聲,那力量如此之大,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又堅決得如同鐵鉗。醫療箱“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女孩跌在男人的胸前與他堅硬飽滿的胸肌撞了個滿懷,同時一股強烈的、混合著血腥、硝煙與他獨特體息的男性荷爾蒙味道瞬間將她淹沒。

摸了摸自己吃痛的鼻尖,她淚眼汪汪的看向這個突然發難的始作俑者,眼神裡充滿了不解和一絲被驚嚇到的委屈。

konig也不知道他在乾什麼。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身體已經先於理智行動了。他不能讓她就這麼離開,在他如此狼狽、如此**(無論是身體還是內心)、如此……失控之後。他需要抓住點什麼,來確定剛才那短暫的交集不是幻覺,來確定她還在他觸手可及的範圍。

然而,當他撞上她那泛著水光的、帶著驚惶和控訴的眼神時,當他感受到掌心下那纖細腕骨脆弱得彷彿一捏就碎的觸感時,一股冰冷的恐懼瞬間澆滅了他胸腔裡燃燒的野火。

他在嚇到她了。

這個認知像一把冰錐,刺穿了他所有的衝動。

他看到了她微微發紅的鼻尖,看到了她眼中閃爍的淚花。那雙總是平靜或帶著關切望著他的眼睛,此刻映出了清晰的懼意。

不……不應該是這樣……

他像被燙到一樣,猛地鬆開了手,力道之大甚至讓猝不及防的艾莉婭又向後踉蹌了一下。

“對……對不起……”沙啞的聲音從頭套下悶悶地傳來,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倉惶。他龐大的身軀向床內縮了縮,彷彿想把自己藏起來,那雙剛剛還充滿力量的手此刻無措地抓撓著身下的床單,留下淩亂的褶皺。

他不再看她,隻是低著頭,盯著地上散落的醫療器材,像一頭做錯了事、被主人責罰後不知所措的大型犬,渾身散發著濃烈的自責。

空氣彷彿凝固成了實體,沉重地壓在兩人之間。散落的醫療器材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眼。

konig

縮在床角,高大的身軀蜷縮起來,頭套完全遮蔽了他的表情,但那劇烈起伏的胸膛和緊緊攥住床單、指節發白的大手,無一不在訴說著他內心的驚濤駭浪

艾莉婭捂著仍在隱隱作痛的鼻子,淚花在眼眶裡打轉。最初的驚嚇和委屈過後,看著眼前這個瞬間從危險的侵略者變成狼狽的逃避者、渾身散發著濃烈自我厭棄氣息的男人,一種更複雜的情緒悄然取代了恐懼。

他沒有傷害她。

在那樣失控地抓住她之後,他選擇了立刻放手,甚至因為自己的力道讓她踉蹌而顯得更加驚慌失措。那聲悶在麵罩下的“對不起”,沙啞得近乎破碎。

她慢慢站直身體,沒有立刻去撿地上的醫療箱,也沒有轉身離開。她隻是站在那裡,靜靜地望著他,試圖理解這突如其來的風暴。

“你……”她輕聲開口,聲音還帶著一絲濕潤的鼻音,“……還好嗎?”

konig聞言猛地點了一下頭隨即又搖了一下頭,動作幅度大得有些誇張,他依舊不敢看她,彷彿她的目光是烙鐵。

艾莉婭猶豫了一下,向前邁了一小步。她能更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熱量和未散的緊張感。

“我弄疼你了,是嗎?”她猜測著,以為是自己縫合時下手太重,畢竟隻是小時候和媽媽學習過,許久也沒有練習,難道是操作不當,縫的太深了?

“傷口……還是很疼?”

“不,不是!”但真實的理由他無法說出口。

他隻是再次用力地搖頭,喉嚨裡發出壓抑的、像是被困野獸般的嗚咽。

看著他這副樣子,艾莉婭心底最後一絲害怕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柔軟的無奈和……憐憫。她雖然沒有正麵見過他戰鬥時的凶猛,但此刻這種全然崩潰的脆弱,是她未曾想象過的。

她再次蹲下身,沒有先去碰他,而是默默地、一件一件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器械,用酒精棉仔細擦拭乾淨,重新放回醫療箱。她的動作不疾不徐,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

做完這一切,她抱著醫療箱站起身,看著依舊僵在原地的konig。

“我先把箱子放回去。”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對他說的,也像是對自己說的。“你……需要休息。傷口不能沾水,也彆做劇烈動作。”

這一次,她沒有立刻轉身。她停頓了幾秒,彷彿在等待什麼,又像是在給他一個適應的時間。

然後,她才抱著箱子,慢慢地、一步步地走向置物架。她的背影纖細,卻帶著一種讓konig無法理解的鎮定和包容。

konig

依舊維持著那個蜷縮的姿勢,直到聽見她將醫療箱放回原處的輕微聲響,直到聽見她走向浴室清洗雙手的水聲,他抬起顫抖的手,覆蓋在依舊滾燙的麵罩上,遮擋住可能泄露任何情緒的眼睛,艾麗婭這種近乎仁慈的對待,比任何懲罰都更讓他感到無地自容,也更讓他內心深處那扭曲的依戀,如同藤蔓般,纏繞得更緊、更深。

konig不得不準備離去了,他耽誤了女孩太多的時間,她原本濕潤的頭發都變得微微乾燥了。女孩該睡覺,以往她早都在這個時間進入夢鄉,有時還會帶著一絲淡淡的呢喃。

konig麵對著女孩站在門外,他再也不敢直視女孩的雙眼,但最終鼓起勇氣說:“謝謝你。”

艾麗婭露出一顆漂亮的小虎牙,耀眼的笑容毫不吝的給予給麵前的人。

就像是得到鼓勵般,konig孤注一擲快速的問道:“我以後受傷還可以再找你嗎!“然後猛地緊盯女孩的表情,似乎女孩隻要有一點不樂意,他就會非一般的逃離。

都秒如年,終於如釋重負的,他看到女孩肯定溫柔的眼神,她眼角微微揚起,歪著頭像一隻得意的小狗,“我還以為我技術不精,當然可以啦,先生。但我希望你還是多保重,不要總受傷。“

konig飛一般地逃走了,他甚至走錯了好幾次路,最後他終於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迫不及待的,開啟監視女孩臥室的攝像,這已經是他每晚入睡前的習慣。他看著手機裡瘦弱的身影回到床鋪,拿走之前墊在自己身下的毯子,然後打了個哈欠鑽入被窩。那裡是他也趟過的地方,想到這一點,konig無意識的又發出一絲嗚咽,他發現自己竟然一直緊緊的攥著女孩給的毛巾,那裡還有女孩身上特有的味道。

似乎終於掙脫了枷鎖,男人無法再忍受身上逐漸加重的熱量,低頭看向那塊潔白柔軟的織物還緊緊的握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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