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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達摩克利斯之劍 第155章 棄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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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艾莉婭家中那溫暖明亮、充滿歡聲笑語的氛圍形成慘烈對比的,是城市另一端那間驟然失去主人的安全屋。

死寂。

如同墳墓般的死寂,沉甸甸地壓在每個角落。

ghost、keegan、kruger、konig,四個男人或站或坐,像被抽走了靈魂的雕像,凝固在女孩曾經生活過的空間裡。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她身上淡淡的、甜美的氣息,與此刻彌漫的絕望格格不入。

他們的視線,不受控製地,貪婪又痛苦地,掃過房間裡每一處屬於她的痕跡。

沙發上隨意搭著一條她常用的柔軟的羊絨圍巾,淺灰色的,上麵似乎還帶著她頭發的香氣。

廚房料理台上,放著一個印著卡通圖案的小狗馬克杯,裡麵還有小半杯早已冷透、凝固的咖啡,彷彿她隻是暫時離開,很快就會回來喝完。

浴室裡,掛鉤上掛著她的毛巾,微微有些淩亂,是她早上洗漱後匆忙留下的樣子。

衣帽間的門半開著,裡麵掛著她各式各樣的衣服,其中一頂她常戴的毛線帽孤零零地放在架子上,沒有帶走。

每一樣物品都在無聲地尖叫著她的存在,卻又無比殘忍地宣告著她的離去。這一次,不是任務,不是意外,是她清醒地、堅定地、選擇了離開他們。

她不會再輕易心軟,不會再給他們任何彌補的機會。她變得堅強,懂得設立界限,懂得保護自己不再受傷害。這本是他們應該欣慰的成長,此刻卻成了刺穿他們心臟最鋒利的匕首。

她臨走前那冰冷的話語,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在他們腦海中反複回放、淩遲。

每一個字,都帶著冰碴,將他們最後一絲僥幸和希望徹底凍結、粉碎。這是他們早就該承受的懲罰,隻是遲來了太久,如今以最徹底的方式降臨。

在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和絕望中,konig

高大的身軀開始劇烈地顫抖。他看著周圍這三個如同行屍走肉般的男人,一股混雜著被拋棄的痛苦、無處發泄的憤怒和巨大的委屈,如同岩漿般在他胸腔裡爆發。

他突然猛地站起來,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巨大的拳頭狠狠砸在旁邊的金屬櫃上,發出“哐”一聲巨響,打破了令人心慌的寂靜。

“都是你們!!”

他嘶吼著,聲音因為激動和痛苦而扭曲,充滿了血絲的雙眼死死瞪向

ghost、keegan



kruger,“是你們!是你們的欺騙!是你們的傷害!把她逼走了!她本來……她本來也許會原諒我的!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真正傷害她!是你們!是你們這群混蛋連累了我!!”

他像一頭憤怒的棕熊,在原地暴躁地踱步,揮舞著手臂,語無倫次地控訴著:

“她答應過不會丟下我的!她明明答應過的!是你們!是你們讓她反悔了!是你們讓她變得這麼冷酷!把她還給我!你們把她還給我!!”

他衝到

kruger

麵前,揪住他的衣領,怒吼著:“都是你!從一開始就是你綁架了她!”

又猛地轉向

keegan,“還有你!你用那些該死的話傷透了她的心!”

最後,男人血紅的眼睛盯向一直垂著頭、彷彿失去所有生氣的

ghost,“還有你!你憑什麼……憑什麼那樣對她!憑什麼連我也……”

然而,麵對

konig

失控的怒斥和指控,另外三人卻沒有任何反應。

ghost

依舊低著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他的眼睛,隻有緊握的、指節泛白的拳頭顯示出他內心並非毫無波瀾,但他連抬起眼皮看

konig

一眼的力氣都沒有。

keegan

癱坐在沙發裡,銀藍色的眼眸空洞地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彷彿

konig

的怒吼隻是遙遠的風聲。

他們的沉默,他們的毫無反應,像一盆冰水,澆熄了

konig

狂怒的火焰,卻帶來了更深的、無處著力的絕望。他頹然地鬆開手,踉蹌著後退,巨大的身軀靠著牆壁緩緩滑落,最終也如同其他三人一樣,蜷縮在陰影裡,發出瞭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壓抑到極致的嗚咽。

令人窒息的死寂在安全屋內盤旋了不知多久,彷彿連時間都凝固了。突然,keegan

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動作僵硬卻帶著一種詭異的決絕。

更令人心驚的是,他臉上竟浮現出一種異常溫柔甚至帶著一絲虛幻憧憬的笑容,這笑容與他蒼白絕望的臉色形成了巨大的反差,看得

konig

和依舊沉浸在痛苦中的

kruger

都是一驚。

“我去給艾莉婭收拾一下房間和衣服。”

keegan

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彷彿在陳述一個理所當然的事實,“她這次真的要離開了……也許會需要這些。”

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裡,試圖通過這種方式,為她做最後一點事,維係那根早已斷裂的絲線。

“你他媽彆犯病了!”

konig

像被點燃的炸藥,猛地站起來,惡狠狠地低吼,巨大的身軀擋在

keegan

麵前,“她現在看到你就覺得惡心!你離她遠點就是對她最好的事!她會缺你這幾件破衣服嗎?啊?托尼斯塔克陪著她!她父母也在!你少在這裡自作多情,招人笑話!”

keegan

像是完全沒聽到他的怒吼,眼神空洞地越過他,自顧自地轉身,步履有些飄忽地踏上了通往艾莉婭臥室的樓梯。

konig

氣得額頭青筋暴起,低咒一聲,緊跟了上去。

keegan

小心翼翼地推開艾莉婭臥室的門,彷彿怕驚擾了什麼。房間裡還保留著她離開時的樣子,床鋪有些淩亂,幾件衣服隨意搭在椅背上。他伸出手,想要去整理那柔軟的床單,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易碎的珍寶。

“瘋子!你不許動她的東西!”

konig

看到他要去碰觸那些殘留著艾莉婭氣息的物品,一股無名火夾雜著巨大的恐慌湧上心頭,他猛地一把將

keegan

推開!

keegan

猝不及防,踉蹌著向後倒去,後背重重撞在堅實的衣櫃上,發出一聲悶響。這一撞,似乎將他臉上那層虛幻的溫柔麵具也撞碎了。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

konig,眼神瞬間變得猙獰而瘋狂,裡麵翻湧著被侵犯領地的野獸般的凶光。

“還給我!”

他嘶啞地低吼,如同受傷的狼,猛地撲過去,不是攻擊

konig,而是一把奪回被他碰到的那件屬於艾莉婭的上衣,緊緊抱在懷裡,彷彿那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

然後,他用儘全力推開擋在門口的

konig和聞聲趕來的

kruger、ghost,頭也不回地大步衝下樓。

“你要去哪裡,keegan

russ!”

ghost

站在樓梯口,聲音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試圖喝止他。

keegan

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他緊緊攥著懷裡那件柔軟的兔耳家居服的上衣,徑直走向武器庫,利落地拿起他那把精心保養的“寂靜獵手”狙擊步槍,背在肩上,然後毫不猶豫地拉開安全屋的大門,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外濃重的夜色裡。

沉重的關門聲回蕩在屋內。

緊接著,是

kruger

的動作。他什麼也沒說,眼神空洞地轉身,快步走回自己臨時的房間,從枕頭底下小心翼翼地抽出那條他偷偷藏起來的、艾莉婭用過的毛巾,又拿起床頭櫃上那個童年的家庭照和一張他不知何時偷拍的、艾莉婭微笑側臉的相框,緊緊抱在懷裡。然後,他也像

keegan

一樣,沉默地、決絕地拉開大門,投入了外麵的黑暗,門在他身後發出一聲沉重的“砰”響。

現在,偌大的安全屋內,隻剩下

ghost



konig。

konig

警惕地看著

ghost,像一頭守護著最後領地、卻又不知該守護什麼的困獸。

ghost

什麼都沒有說。他甚至沒有看

konig

一眼,隻是沉默地轉身,走下樓梯,來到了客廳。他的目光落在料理台上那個印著卡通小狗圖案的、艾莉婭專用的馬克杯上。

他伸出帶著戰術手套的手,極其輕柔地撫摸過冰涼的杯壁,指尖彷彿還能感受到女孩當初挑選這個杯子時,臉上那雀躍明亮的笑容。淚水似乎早已流乾,隻剩下滿嘴化不開的苦澀。

過了一會兒,konig

也緩慢地走下樓,他手裡提著一個不大的行李箱,裡麵似乎塞了些艾莉婭沒帶走的衣物。他複雜地看了一眼站在吧檯前、背影僵硬的

ghost,沒有說話,也沉默地拉開了房門,離開了這個瞬間變得無比空曠、冰冷的“家”。

無儘的黑暗和令人窒息的沉默,如同潮水般將最後留下的

ghost

徹底淹沒。

他站在原地良久,最終,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把抓起那個小狗咖啡杯,又伸手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下了艾莉婭那頂沒有帶走的小熊毛線帽。他將這兩樣東西緊緊攥在手裡,彷彿攥著最後一點微弱的、早已熄滅的餘溫。

然後,他也邁開了腳步,沉重的軍靴踏在地板上,發出空洞的回響。安全屋的大門最後一次被開啟,又最後一次關上。

哢噠。

一聲輕響,鎖舌扣緊。

keegan

推開那扇沉重的門,屋外凜冽的寒風像刀子一樣瞬間割在他臉上,卻遠不及他心頭的萬分之一冷。他站在冰冷的夜色中,一時間竟感到一種徹骨的茫然。他那頭黑色的短發在寒風中微微拂動,幾縷墨色的發絲垂落在他光潔的額前,更襯得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眸如同凍結的湖泊,空洞地映照著城市的燈火,卻照不進一絲光亮。

該去哪裡?

上一次有這種無處可歸的漂泊感,還是在艾莉婭“消失”之後。那個基地的房間,因為她的存在曾短暫地像是個“家”,像個歸宿。但現在,他比任何時候都憎恨那個地方,憎恨那個作為士兵、作為執行者的自己,憎恨那段讓他失去她的過去,憎恨自己這具承載著太多不堪和悔恨的軀殼與靈魂。

他下意識地收緊了手臂,將懷中那團柔軟的、帶著兔耳兜帽的白色家居服更緊地擁在胸前。彷彿這是他在無邊黑暗中,唯一能抓住的、帶著微光的浮木。

他走向自己那輛不起眼的轎車,動作機械地發動引擎,卻不知該駛向何方。最終,在一種近乎自虐的放逐心態驅使下,他將車開到了自己在紐約那間幾乎被遺忘的公寓。

推開公寓門,一股陳腐的、缺乏人氣的冰冷空氣撲麵而來。這裡和他的人一樣,空曠、冰冷、缺乏生機。除了最基本的床、桌子、椅子,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傢俱。他甚至因為長期不在這裡居住,連電費都忘了繳納,摸索著按下開關,燈也沒有如常亮起,隻有窗外城市的霓虹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在室內投下幾道慘淡而斑駁的光影,隱約勾勒出他黑色發絲下略顯淩亂的輪廓。

keegan

毫不在意這黑暗,或者說,這黑暗正契合了他此刻的心境。他將“寂靜獵手”輕輕放在空蕩的桌麵上,那冰冷的金屬質感與他懷中的柔軟形成殘酷對比。然後,他頹然地在床沿坐下,再次將臉深深埋進那件家居服裡。

織物上,獨屬於艾莉婭的、清甜而溫暖的氣息絲絲縷縷地鑽入他的鼻腔。這熟悉的味道讓他心臟一陣劇烈的抽痛,卻又帶來一種病態的、短暫的慰藉。他像個癮君子般癡迷地、貪婪地深嗅著,緊閉雙眼,濃密的黑色睫毛因壓抑的情緒而微微顫動,彷彿還能從中感受到她殘留的體溫,還能看到她穿著這件衣服,窩在沙發裡對他微笑的樣子。

但下一秒,一個念頭如同毒蛇般竄入腦海——他身上的硝煙味、血腥味,以及那洗刷不掉的悔恨和肮臟,會不會玷汙了這片僅存的“淨土”?

這個想法讓他瞬間恐慌起來。

他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將家居服放下,動作輕柔得近乎虔誠地把它放在床鋪最乾淨的中心位置。然後,他幾乎是踉蹌著衝進了狹小的浴室。

他甚至沒有等待熱水,直接擰開了冷水開關。冰冷刺骨的水流瞬間從花灑中噴湧而出,無情地衝刷在他緊繃的麵板和肌肉上,水流順著他濕漉漉的黑色發絲不斷滑落,激起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他麻木地站在水幕下,任由這物理上的寒冷滲透四肢百骸,彷彿這樣就能洗去他身上的“汙穢”,洗去那刻骨銘心的罪孽感。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身體幾乎失去知覺,他才關掉水閥。用乾淨的毛巾機械地擦乾身體,黑色的發絲淩亂地貼在額角和頸側,換上一身沒有任何氣息的乾淨衣物。

然後,他回到床邊,像完成某種神聖的儀式般,再次小心翼翼地抱起那件兔耳家居服。這一次,他彷彿覺得自己“乾淨”了一些,有資格再次觸碰這片虛幻的溫暖。

他蜷縮在床上,將那團柔軟的白色緊緊箍在懷裡,彷彿那是他全部的救贖,也是他永恒的刑具。在無邊無際的黑暗和令人心碎的熟悉氣息包裹下,身心俱疲的

keegan,終於沉甸甸地昏睡過去。隻是那即使在睡夢中依然緊蹙的眉頭,和那即使合攏也難掩疲憊與痛苦的冰藍色眼眸,昭示著這短暫的逃避,無法帶來真正的安寧。

kruger

覺得自己從未像此刻這般瘋狂。

他熟知這附近所有的安保佈置,如同瞭解自己掌心的紋路。畢竟,最早在ksk時,偵察與滲透是他的老本行。

憑借著對女孩父母安全屋防護路線的深刻瞭解,以及絕境病毒強化後的敏捷與感知,他像一道無聲的幽靈,矯健地躲過多層紅外感應和移動偵測,悄無聲息地潛行到建築的側麵,如同壁虎般緊貼在二樓陽台下方的陰影裡。

他屏住呼吸,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被絕境病毒放大到極致的聽覺上。屋內溫暖的光線透過窗簾縫隙滲出,與他周身包裹的冰冷黑暗形成殘酷分割。裡麵傳來清晰的談話聲、笑聲。

他們在笑著討論,語氣輕鬆而充滿期待,但傳入

kruger

耳中的內容,卻讓他渾身的血液彷彿瞬間凍結。

他們在籌備離開。離開m國。

“……京城的房子不知道還能不能住……”

“香格裡拉的雪山這個季節正好……”

“托尼說他已經安排好了航線……”

“……終於可以回去了……”

“華國”、“京城”、“回去”……這些詞語像淬了毒的冰錐,一遍遍刺穿他的耳膜,狠狠紮進心臟。艾莉婭清脆的聲音帶著他久違的、毫無陰霾的快樂,此刻卻成了對他最殘忍的淩遲。

女孩很久以前曾仲景在和平之後帶他們去自己的家鄉看看,如今計劃裡不會再有他們。

他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嘗到了血腥味也渾然不覺,臉色在夜色中褪成一種絕望的灰白。他害怕錯過任何一個音節,任何一個可能意味著轉機的詞語,但聽到的隻有對未來的暢想,對故土的嚮往,沒有一絲一毫……與這裡,與他們,有關的留戀。

這是一張單程票。

“nein……bitte

nicht……schatz……oh

got!”

壓抑不住的嗚咽從喉嚨裡溢位,滾燙的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極致的痛苦和無力感讓他控製不住力道,手指無意識地猛地摳進身旁堅硬的牆壁,混凝土碎屑簌簌落下,留下了幾個清晰的指印,而他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她真的要走了。這一次,是真正地、徹底地,從他的世界裡消失。回到那個遙遠的、他無法觸及的國度。

巨大的絕望如同深海的壓力,將他死死壓在冰冷的陽台外壁上,他幾乎要癱軟下去。但就在這無邊的黑暗中,一種更為偏執、更為瘋狂的念頭,如同藤蔓般緊緊纏繞住他瀕臨崩潰的心。

他不能就這麼放棄!絕對不能!

他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像執行最關鍵的偵察任務一樣,捕捉著屋內每一句關於行程的對話。艾莉婭似乎並沒有確定最終的全部路線,他聽到她興致勃勃地列舉著幾個可能的目的地。

京城、香格裡拉、還有南方溫暖的海灘……他也聽到托尼和佩珀會一同前往。

一個大膽的計劃,在他混亂的腦海中逐漸成型,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

就在這時,屋內的談話聲漸漸平息,傳來了準備休息的動靜。他聽到查理走向陽台,似乎想要拉上窗簾。

不能再待下去了!

在窗簾被拉上的前一瞬,kruger

如同受驚的獵豹,猛地一個靈巧而無聲的翻身,身影迅速融入更深的黑暗之中,彷彿從未出現過。

艾莉婭在母親輕柔的安撫下沉沉睡去。陳清雁看著女兒恬靜的睡顏,心中百感交集。她輕手輕腳地走出臥室,來到客廳,查理和托尼、佩珀正在低聲交談。

她握著手機,心中有些忐忑。算算時間,華夏此刻應該是下午。她猶豫再三,還是決定撥通那個幾乎刻在骨子裡的號碼。這麼多年,因為喪女之痛和自我放逐,她幾乎切斷了與過去的所有聯係,包括她最敬重的老師。

她知道這很不應該,老師或許會怪她,但她能猜到,以老師的智慧和對她的瞭解,大概也能推測出她遭遇了巨大的變故,那份私人感情上的不滿,老師不會明說,但她心裡有愧。

電話接通,傳來的卻是一個年輕、乾練的男聲:“您好,這裡是xx軍區總司令部,請問您找哪位?”

陳清雁微怔,老師果然回到了他更熟悉的軍隊體係。她定了定神:“您好,我找張平天,張院士。”

對方語氣立刻變得更為慎重:“首長目前不在辦公室。請問您是哪位?有什麼事情我可以代為轉達?”

“我是陳清雁。”

名字報出的瞬間,電話那頭陷入了短暫的、奇異的沉默。陳清雁疑惑地移開手機,點開了揚聲器。

就在這時,一道洪亮、帶著明顯揾怒卻中氣十足的嗓音炸響,彷彿能穿透時空,帶著硝煙與鋼鐵的氣息:

“原來你還記得有我這個老頭子啊!陳清雁你個小妮子!有了家就忘了‘娘’!我看你死在m國得了!彆他媽回來了!沒人待見你!”

這熟悉的咆哮,瞬間將陳清雁的記憶拉回到了奧創危機最黑暗的時期。

那時,華夏部分地區淪陷,局勢危如累卵。正是電話那頭的老人,這位出身軍人世家、曾親身經曆過最殘酷戰火洗禮、擁有鋼鐵般意誌的科學家,在高層會議上力排眾議,他那如同磐石般堅定的聲音曾響徹會議室。

“‘銀白之光’不屬於任何國家,它屬於全人類!我們必須把它送出去,送到還能戰鬥的人手裡!”

是他,不顧自身前程可能儘毀,以鐵血般的決斷和無人能及的威望,親自製定了絕密的護送路線,調動了最忠誠可靠的尖兵,像一柄尖刀,硬生生在奧創軍隊的重重封鎖中,為她和她懷揣的“銀白之光”成功品,撕開了一條血路,直至將她安全交到接應的科爾森手中。那段九死一生的旅程,每一步都烙印著老師鐵與血的守護。

陳清雁被這吼聲震得一跳,查理也撓了撓頭,女人趕緊調小音量,訕笑著躲進主臥關上門:“嘿嘿……老師……您看您,聽您這大嗓門,身體肯定倍兒棒!我這不就放心了嘛!”

她刻意忽略那些氣話。

“我們明天就到京城!小艾莉婭也好久沒見您了,您還記得吧?她小時候在軍區大院裡,可是最愛纏著您要糖吃了,跟您親著呢!”

她試圖用女兒軟化對方。

“哼!少拿那個黃毛丫頭來堵我!這招兒不管用了!”

張平天哼了一聲,語氣硬邦邦,但關切卻藏不住,“……嗯,回來多久?航班號給我!要不然我派人去接你們?我告訴你們,一家子最好不要坐民航,不安全!”

電話那頭傳來他習慣性對身邊人下達指令的細微動靜,顯然,那位曾經指揮若定、護送希望火種的鐵血老將,已經開始本能地為他們佈置安全網了。

陳清雁心裡暖流湧動,嘿嘿笑起來:“老師,我們坐專機過來,托尼斯塔剋夫婦也一起來京城,他們會待到聖誕節結束。老師……到時候,您老帶著我們,也四處溜達溜達,看看京城新變化啊?”

“哼!麵子還挺大!想得美!我沒空陪你們玩!”

張平天又是一口回絕,但語氣已然鬆動。

“我讓人安排好接你們,就這麼定了!掛了!”

“嘟嘟——”

忙音傳來。

張平天“啪”地結束通話電話,剛才還故意板著的臉上,此刻卻控製不住地露出一絲樂嗬嗬的笑意,連眼角深刻的皺紋都舒展開來。他背著手,在鋪著軍用地圖的辦公桌前踱了兩步,心情顯然極好。

他走到窗邊,看著窗外軍區操場上正在訓練的士兵,目光銳利如鷹。隨即,他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轉頭看向一直如同青鬆般筆挺侍立在側的警衛員——王誌強。這是一個麵容剛毅、眼神沉穩的年輕軍官,身上帶著中國特種兵特有的精乾與內斂。

“誌強啊,”張平天開口,語氣緩和了許多,帶著長輩式的關切,“這次接風洗塵,你跟我一起去。陳清雁那小妮子一家……不容易,這其中的艱辛,你我都清楚。”

他話裡有話,顯然知道一些內情,但並未點破。

他頓了頓,走到王誌強麵前,拍了拍他結實的肩膀,語氣變得鄭重起來:“還有之前我和你提的那件事,我也是為了你好,你再好好考慮考慮。141特遣隊,作戰經驗確實比我們更豐富,尤其是在應對超常規威脅方麵。你加入無限聯盟,不僅是去戰鬥,更是去學習,把他們那些領先的科技、戰術思想,吃透了,帶回來,報效國家。”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王誌強:“這一次,托尼斯塔克本人也會來。隻要你點頭願意,到時候,我就讓你跟著他們的專機一起走,直接去聯盟報到。”

王誌強身體繃得筆直,麵對老首長的殷切期望,他臉上露出一絲掙紮,但還是如實說出自己的顧慮:“首長,不是我不願意!隻是……咱們國內現在也有一些區域不太平,暗流湧動,我擔心我走了,您的安全……”

“怕什麼?啊?!”

張平天沒等他說完,就故意板起臉,抬腳不輕不重地在他小腿上踢了一下,笑罵道:“沒了你王誌強,老頭子我就能死了不成?你把心給我放回肚子裡!華國軍隊人才濟濟,還找不出一個能頂你班的?”

王誌強被踢得一個激靈,連忙擺手搖頭:“不是,首長,我不是那個意思!”

“哼!”

張平天吹鬍子瞪眼,直接一錘定音,“少廢話!現在全球局勢,就屬我們這兒還算塊淨土,是和平時期,正是派人出去學習先進東西的時候!磨磨唧唧像什麼樣子!就這麼定了,當你同意了!等下個月初,手續我給你辦好,你就給我麻溜地去無限聯盟報道!”

見首長心意已決,並且已經做出了安排,王誌強不再猶豫。他猛地深吸一口氣,腳跟並攏,發出“啪”的一聲清響,抬起右臂敬了一個極其標準、帶著勁風的軍禮,目光堅定,聲音洪亮地答道:

“是!首長!保證完成任務!請首長放心!”

看著王誌強那充滿朝氣和決心的樣子,張平天滿意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期許。他知道,將這個優秀的年輕人送出去,如同當年送出“銀白之光”一樣,是為了在未來,能為國家帶回更寶貴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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