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達摩克利斯之劍 第40章 困鳥
奧斯本集團地下實驗室的燈光是冰冷的慘白色，映照著金屬牆壁和各式泛著幽光的儀器。這裡不像實驗室，更像一座精心打造的金屬囚籠。
艾莉婭坐在控製台前，螢幕上顯示著空間橋的複雜能量模型。她麵無表情，手指在虛擬鍵盤上機械地移動，記錄著無關緊要的除錯資料。威震天的“賞識”與“信任”如同懸在頭頂的利劍，她知道，自己每一秒都處在最嚴密的監視之下。
沉重的氣密門滑開，腳步聲打破了寂靜。諾曼·奧斯本走了進來，他身後跟著一個讓艾莉婭有些意外的身影——哈利·奧斯本。比起上次見麵，哈利顯得更加消瘦，臉色蒼白，那雙與諾曼相似的眼睛裡，卻盛滿了與這個環境格格不入的憂鬱和不安。他穿著昂貴的定製西裝，卻像一件不合身的戲服，將他包裹在一種拘謹和抗拒的氛圍裡。
諾曼陰森的目光直接落在艾莉婭身上，嘴角扯出一個扭曲的弧度。“看來我們的小天才工作得很‘投入’。”他慢慢走近，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但我很好奇，這投入底下，藏著多少不甘和算計？”
艾莉婭停下動作，抬起頭，平靜地回視他，沒有回答。這種沉默的對抗似乎激怒了諾曼，或者說，他正需要這樣一個藉口來展示權威。
他嗤笑一聲，伸出自己的右臂，袖口下露出一個造型奇特的機械腕錶。“你以為你的小心思，能瞞過至高無上的主嗎？”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獻媚與恐懼。
話音剛落，那隻“腕錶”突然活了過來！金屬部件發出細碎的哢噠聲，迅速變形、伸展，眨眼間變成了一隻體型小巧、眼神猩紅的鐳射鳥。它站在諾曼的手腕上，發出嘶嘶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聲音。
諾曼因變形時腕錶底部探出的一根細微銀針刺入皮下而痛苦地驚叫了一聲，額角滲出冷汗。他強忍著疼痛，猙獰地看向艾莉婭：“不管你心裡怎麼想！在偉大的霸天虎麵前，任何隱瞞都是自取滅亡！”
鐳射鳥猩紅的光學鏡鎖定了艾莉婭，它輕盈地一躍，冰冷的金屬爪子瞬間扣住了艾莉婭伸出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感覺骨頭都在發疼。那根閃爍著寒光的細長銀針，在實驗室的白光下反射出致命的光澤，對準了她手腕的麵板。
“不……”艾莉婭忍不住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試圖掙脫，但鐳射鳥的力量遠超人類。下一秒，尖銳的刺痛傳來，銀針精準地刺入了她的皮下。一股冰冷的、帶著微弱麻癢感的異物感瞬間沿著手臂蔓延，並不劇烈，卻讓人毛骨悚然。
痛苦很快過去，隻留下一個微不可察的針孔和皮下那一點不祥的異物感。冷汗濡濕了艾莉婭的後背，她捂住手腕，心臟在胸腔裡狂跳。這不僅僅是一個監視器，更是一個宣告——她徹底失去了自由，甚至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部分掌控權。她的一舉一動，乃至生理資料，都可能被實時監控。
諾曼滿意地看著女孩蒼白的臉和手腕上清晰的紅痕，喘著氣，彷彿自己也剛從一場酷刑中解脫。他轉向身後一直沉默的兒子，厲聲喝道：“看清楚了，哈利！這就是忤逆的下場！收起你那些無用的同情和軟弱！奧斯本家族的繼承人，首先要學會的就是冷酷和絕對服從！”
哈利·奧斯本緊緊地抿著唇，臉色比剛才更加難看。他的目光無法從艾莉婭手腕上那圈刺目的紅痕移開，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他不是沒見過父親商業上的冷酷手段，但如此直接、殘忍地折磨一個同齡的女孩，還是讓他感到強烈的生理不適和羞恥。
他知道自己在父親眼中是個“異類”，不夠狠辣，不夠果決，但他從未像此刻這樣，清晰地認識到這份“軟弱”在父親看來是何等罪過。
而這份不適與羞恥，恰好被強忍著疼痛、強迫自己冷靜觀察環境的艾莉婭敏銳地捕捉到了。她垂下眼簾，掩飾住眼底一閃而過的精光。在這個惡魔的巢穴裡，任何一點人性的微光，都可能成為她撬動局麵的支點。
諾曼看著艾莉婭看似順從地低下頭，冷哼一聲，留下鐳射鳥像一枚醜陋的徽章般扣在艾莉婭手腕上，這才帶著一絲疲憊和扭曲的滿足感，轉身離開。哈利跟在父親身後，在出門前，他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實驗室裡的女孩。
艾莉婭恰好也抬起眼。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交彙。
哈利的眼中是複雜的情緒——有一絲未散的憐憫，有對自身處境的無力，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歉意。
艾莉婭的眼神則平靜無波，像深不見底的寒潭，但在那極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微微動了一下。
門再次關上，將內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與奧斯本地下實驗室的壓抑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處隱蔽的、由神盾局提供的臨時指揮部。這裡氣氛同樣凝重，但充斥著的是另一種焦灼。普萊斯在霸天虎猛攻前就下令炸毀了主控柱，但還是被霸天虎奪走了基地剩餘的77根次柱，除此之外女孩被紅蜘蛛也帶走了。
托尼·斯塔克煩躁地抓著自己的頭發，全息投影上不斷滾動著賈維斯和大黃蜂拚湊出的、關於基地被襲時的資料碎片。“找不到！訊號被乾擾得一塌糊塗！紅蜘蛛那個雜碎肯定用了相位遮蔽技術！”
查理·陳站在他旁邊，眉頭緊鎖，臉上是難以掩飾的疲憊與擔憂。“艾莉婭很聰明，她知道我們會找她。隻要有機會，她一定會想辦法發出訊號。”
“前提是她還……”soap的話說到一半，在普萊斯嚴厲的目光和konig幾乎要殺人的眼神中硬生生嚥了回去。
角落裡，氣氛更是冰點。ghost靠牆站著，骷髏麵罩下的視線落在虛空中的某一點，整個人像一尊失去靈魂的雕塑。keegan坐在不遠處的操作檯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眼神空洞。而kruger，則抱著手臂站在陰影裡，淺金色的眸子偶爾掃過ghost和keegan，帶著一種冷冽的、近乎敵意的審視。他們三人之間彌漫著一種近乎凝固的沉默，那是愧疚、自責與無力感混合成的毒藥，侵蝕著每個人的神經。
普萊斯隊長深吸一口雪茄，煙霧繚繞中，他的聲音沉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她活著。威震天費儘心思把她抓走，不是為了殺她。我們需要的是耐心，和全球範圍內最細致的搜查。賈維斯，擴大搜尋範圍，重點監控全球異常能量波動，尤其是與賽博坦技術相關的低頻訊號。大黃蜂，你負責掃描所有霸天虎可能活動的區域邊緣，尋找可能的通訊漏洞。”
“是，隊長。”賈維斯的電子音回應。
大黃蜂也發出一陣堅定的、斷斷續續的廣播音調。
普萊斯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角落那三個沉默的身影上，心中暗歎。他知道，在找到艾莉婭，並真正彌補那道裂痕之前，這支隊伍的核心，將永遠有一道難以癒合的傷口。
他們都在等待，等待一個訊號，等待一個機會，將他們迷失在惡魔巢穴中的女孩，帶回家。
艾莉婭開始了她在囚籠中的“工作”。她將思緒完全沉浸在紅蜘蛛下達的任務裡，她首先提供的，是幾個關於空間橋核心能量迴路效率的優化方案。這些方案基於她對禦天敵原始設計的深刻理解，完全真實，能有效降低能量在傳輸過程中的固有逸散。
當這些優化方案被呈遞給威震天和禦天敵時，禦天敵那古老的光學鏡閃過一絲訝異。他不得不承認，這個人類女孩在能量動力學上的直覺和創造力超乎想象。“計算無誤，效率提升約百分之七點三。”他沉聲對威震天確認道。
威震天猩紅的光學鏡滿意地眯起。“很好。繼續，女孩，證明你的價值。”
初步信任建立後，艾莉婭開始觸碰核心難題。她在一次“進度彙報”中，麵對威震天無形的壓力和禦天敵審視的目光，坦誠地指出了關鍵瓶頸：“空間橋的賽博坦核心與地球基礎材質的能量相容性依然存在臨界閾值問題。強行提升功率，會導致地球側的傳導矩陣過載崩解。”
她調出複雜的模擬資料，指向幾個關鍵的能量湍流節點。“要解決這個問題，需要重新設計界麵層的能量緩衝介質，這涉及到一些……地球上非常稀有，或者需要極端條件合成的特種材料。”她頓了頓，臉上適當地露出一絲“為難”，“之前在基地，這部分核心技術主要由斯塔克負責，我對材料學的深度涉獵有限。如果由我來主導，可能需要更多時間進行測試和篩選。”
這番話滴水不漏。她既沒有否認自己的能力，也沒有承諾無法完成的任務，而是將一個真實的、客觀存在的技術難題擺在台麵上，巧妙地為自己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威震天對地球科技細節不甚瞭解，禦天敵雖覺有些滯澀，但女孩的理由符合邏輯，他並未深究，隻是冷漠地要求她“儘快找到替代方案”。
於是，哈利·奧斯本的出現變得更加頻繁。名義上，他是奉諾曼之命，前來“協助”並“監督”空間橋材料相容性的研究。但艾莉婭能感覺到，這個年輕人身上背負著另一種壓力來自父親的命令與他內心不適感的拉扯。
最初，他們的交流嚴格限定在專業領域。哈利帶來了奧斯本集團龐大的材料資料庫許可權，兩人一起篩選、模擬測試各種可能的合金與複合材料。艾莉婭展現出極高的專業素養，討論問題時思路清晰，邏輯嚴謹。
但在一次漫長的資料模擬等待間隙，艾莉婭會望著實驗室冰冷的牆壁，彷彿透過它們看到了遙遠的過去。
她會用一種帶著懷唸的、輕柔的語氣，不經意地說起：“這種高負載下的反應……讓我想起小時候，我父親幫我做的那個小型反應堆模型，當時為了穩定輸出，我們試遍了家裡能找到的所有絕緣材料，我媽媽還抱怨我們把廚房弄得一團糟……”
她又或者會在看到某種催化劑的分子結構時，微微笑一下：“這個結構真有趣，有點像我媽咪項鏈上的吊墜，那是我父親用第一次科研獎金買的……他們總是這樣，把工作和生活都過得充滿了意外和樂趣。”
這些關於家庭、關於父母關愛、關於正常生活的碎片化敘述，像一顆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哈利·奧斯本的心湖中漾開一圈圈漣漪。他看著艾莉婭談及家人時眼中短暫閃過的溫暖，再對比自己那個充滿冰冷算計、連手腕上的“監視器”都能帶來痛苦的家庭，一種難以言說的羨慕和更深層的空虛感攫住了他。他渴望那種簡單、溫暖的聯係，而這正是他在奧斯本家族中永遠無法獲得的奢侈品。
諾曼·奧斯本通過無處不在的監控，清晰地看到了這些互動。他立刻召見了哈利，並狠狠地扇了一個巴掌，語氣嚴厲地警告：“你和蠢貨！那個女人是威震天大人的工具，一件危險的、需要小心使用的工具！不要被她那些關於家庭、關於溫情的軟弱故事迷惑！那可能是她偽裝的一部分！”
哈利低著頭，臉頰火辣辣的痛，聽著父親的訓斥，內心卻湧起一股強烈的反駁，幾乎要衝口而出：“工具？我們難道不都是你的工具嗎，父親？為了奧斯本集團，為了你的野心，我和弟弟們，又何嘗不是可以隨時犧牲、打磨成你需要的樣子的工具？！”
但他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將這份翻湧的情緒死死壓在了心底。
艾莉婭則在進行自己的“探索”。她利用奧斯本集團內部高階彆的研發網路許可權，隨意地點開一些加密區域。很快，她發現了一個標記為“絕密”的專案，點開一看，核心正是對“治癒者β”與霸天虎提供的、用於控製諾曼的詭異藥劑進行融合分析的實驗資料。
一個瞭然的冷笑在艾莉婭心底浮現。諾曼·奧斯本，果然不是甘於被操控的傀儡。他在暗中尋求反製，試圖擺脫威震天的控製。這是一個聰明且極度自私的人，他的立場曖昧不清，一切以自身利益為最高準則。
“比起還需要引導和共鳴的哈利，或許這位‘聰明’的奧斯本先生，纔是更合適的‘合作’物件？”艾莉婭暗忖。她不需要完全取得諾曼的信任，隻需要讓他看到利用她的價值，並相信這種利用是“安全”的。
於是，在一次與哈利討論某種生物相容性材料時，她“無意”中提到了“治癒者β”的框架特性。“……這種分子結構的自適應能力很強，但如果核心遞送機製不完善，就像隻有一個空殼框架，效果會大打折扣，甚至可能產生不可預知的排異反應。說起來，我母親最初的設計稿裡，有幾個關於穩定性遞送的關鍵輔酶資料，似乎一直沒有完全公開……”
她的話語聽起來像是在學術探討，抱怨研究資料的不完整。但這話通過監控，必然會被諾曼捕捉到。他雇傭克魯格偷走的，確實隻是一個“框架”。而艾莉婭，陳清雁博士的唯一女兒，很可能知道更核心的資料，諾曼一定會動心。
艾莉婭甚至惡意地想著，等到諾曼來找她“交易”時，她完全可以“提供”一些經過微妙修改的資料。畢竟，她自稱“不是醫學天才”，到時候藥劑出了問題，也隻能怪奧斯本自己研究不透徹，或者霸天虎的藥劑太過詭異，不是嗎？
然而，就在她思緒稍稍偏離“工作”，沉浸在如何佈局算計諾曼時，手腕上猛地傳來一陣劇烈的、如同被燒紅鐵絲烙燙般的刺痛！
“呃！”她痛得低呼一聲，額頭瞬間冒出冷汗。是鐳射鳥釋放的一次短暫但足以讓人刻骨銘心的高壓電擊警告。
艾莉婭立刻收斂所有外露的情緒，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能量模擬圖上，心臟卻因後怕而狂跳。威震天他從未真正相信過任何人，無論是投誠的她，還是看似臣服的諾曼·奧斯本。他放任諾曼的小動作，或許隻是出於一種絕對力量下的漠然和戲謔，篤定這些渺小的人類在他眼皮底下翻不起任何浪花。
這場在刀尖上行走的舞蹈，必須更加謹慎才行。她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算計更深地埋藏起來，臉上恢複了屬於“投誠者”的專注與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