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烏洛波洛斯 36[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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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我叫傑西·托德。
當我睜開眼睛時,世界隻剩下碎片。
頭疼像一隻頑固的寄生蟲,日複一日地啃食著我的理智。我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有這樣的頑疾他們管這叫\"創傷後遺症\",但無所謂了,在這座城市裡,誰不是帶著幾道疤活著?
我和瓦萊裡婭住在碼頭區一間漏雨的閣樓裡。每到陰雨天,鐵皮屋頂就會奏響令人煩躁的樂章,而我的頭疼也會變本加厲。瓦萊裡婭會在這個時候煮一壺劣質咖啡,雖然苦得讓人皺眉,但至少是熱的。
\"傑西,吃藥。\"
她遞過來的藥片總是帶著些許體溫——藏在手心太久的結果。我知道這些從黑市買來的止痛藥多半冇什麼用,但看著她那雙沾著煤灰的手,我還是會乖乖吞下。
有時候,在頭疼稍微緩解的間隙,我會盯著天花板的裂縫發呆。那些蜿蜒的紋路像極了阿卡姆病房牆上的塗鴉,隻是少了那些瘋狂的文字。
瓦萊裡婭說我想得太多,然後往我手裡塞一個偷來的蘋果。
夜裡,當碼頭的汽笛聲穿透薄薄的牆壁,我會突然驚醒,渾身冷汗。瓦萊裡婭總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她的手臂環過來時帶著廉價肥皂的味道。
\"冇事的,\"她輕聲說,\"我在這裡。\"
閣樓的老鼠在黑暗中窸窸窣窣,遠處傳來警笛的嗚咽。我抱緊瓦萊裡婭,感受著她平穩的呼吸。
他們說蝙蝠俠會在黑夜裡飛翔。
我蹲在滴水獸旁邊抽菸時,聽見巷子裡的妓女們在議論。說他的披風能擋住子彈,說他的拳頭比□□的鋼管還硬。老湯米的雜貨店牆上還留著個蝙蝠形狀的凹痕,酒鬼們賭咒發誓說那是蝙蝠俠把一個搶劫犯砸進去時留下的。
瓦萊裡婭的眼睛亮晶晶的,她總在垃圾堆裡翻找關於蝙蝠俠的報紙。昨晚她指著油墨模糊的標題給我看:《黑麪具重傷入院》。
\"說不定他真的能改變什麼。\"她的指甲縫裡還沾著報紙的鉛灰。
我吐出一口煙,看著煙霧融進哥譚永遠灰濛濛的夜色裡。改變?在這座城市?我見過太多\"改變\"了——新市長上任時說要清掃貧民窟,結果隻是把流浪漢趕去了更遠的碼頭;gcpd新局長髮誓要肅清警隊**,三個月後他的兒子就開上了保時捷。
遠處傳來爆炸聲,火光在韋恩大廈的玻璃幕牆上跳動。瓦萊裡婭緊張地抓住我的袖子,我捏了捏她冰涼的手指。
\"如果真有蝙蝠俠,\"我把菸頭彈進積水裡,\"那他要麼是個瘋子,要麼遲早會變成我們這樣的人。\"
我錯了。
當蝙蝠俠撕裂雨幕從天而降時,整個世界突然變成了慢鏡頭。他落地的瞬間,積水像黑絲綢般綻開,那些讓我們絕望的槍手在他麵前像破布娃娃一樣飛了出去。
我跪在瓦萊裡婭身邊,她的血把我的手掌染得溫熱。三分鐘前,黑麪具的人用槍托砸碎了我的膝蓋骨,而現在那些施暴者正以更慘烈的姿態嵌在牆裡。
\"你還好嗎?\"
他的聲音比我想象中低沉,麵罩下的白膜微微收縮。我張了張嘴,嚐到鐵鏽味——不知何時咬破了舌頭。瓦萊裡婭在我懷裡動了動,帶血的睫毛顫得像垂死的蝴蝶。
後來我總在回憶那一刻。他蹲下來的姿勢像個真正的騎士,披風在汙水裡鋪成一道屏障。當他給瓦萊裡婭注射止血劑時,手套上的凱夫拉縴維擦過我的手臂,粗糲的觸感真實得不像幻覺。
警笛聲由遠及近時,他消失得和出現時一樣突然,就好像這一切都隻是我的臆想。
也許改變不是水泥地裡突然綻放的玫瑰。
而是有人願意在暴雨夜,為兩隻老鼠停下腳步。
紅頭罩把麵具塞進我手裡時,皮革上還沾著前一個人的血。
\"穿上。\"他掐著我後頸的力道,讓我想起小時候在碼頭見過的漁夫——他們也是這樣捏著垂死的魚頭。
瓦萊裡婭的哭聲從電話那頭傳來,像一根細鋼絲勒進我的太陽xue。我套上那件昂貴的西裝,袖口金線刺繡颳得手腕生疼。太合身了,合身得可怕——他們早就量好了我的尺寸。
蝙蝠俠的披風掠過集裝箱時發出獵獵聲響。我按老闆教的那樣,故意踩碎一塊玻璃。那個黑影果然調轉方向,白色護目鏡在月光下泛著機械的冷光。
\"紅頭罩。\"他的聲音比新聞報道裡更加嘶啞,像砂紙磨過生鏽的鋼管。
我轉身就跑,昂貴的皮鞋在油汙裡打滑。背後傳來抓鉤槍的錚鳴,下一秒我的脊椎就撞上了防火梯。肋骨可能斷了,但奇怪的是不太疼,我回想起從前,卻隻感到麻木。
ace化工廠的管道在爆炸中扭曲成怪異的形狀,像一具被燒焦的鋼鐵骨架。
綠色煙霧從四麵八方湧來的時候,我正跪在蝙蝠俠麵前。紅頭罩早就不知掉在哪裡,眼淚和鼻涕糊滿了整張臉——我甚至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開始哭的。
\"救救我\"
我的聲音在顫抖,手指死死攥住他的披風。那布料比想象中粗糙,帶著硝煙和血的味道。透過逐漸模糊的視線,我看見他白色護目鏡後的眼睛微微睜大。
然後他鬆開了我的手。
這個動作很慢,很堅決,像法官落下法槌。他的披風從我指間滑走時,發出布料撕裂的聲響——我可能扯壞了某個暗釦。
我的身體在墜落。
時間彷彿被拉長,ace化工廠的燈光在視野裡扭曲成慘白的流星。蝙蝠俠的身影還站在池邊,他的披風在爆炸的氣浪中翻湧,像一麵黑色的旗幟。
\"你不能這樣對我——\"
我的聲音被硫酸池的蒸汽吞噬,化作一聲淒厲的嘶吼。
滾燙的液體漫上我的後背,灼燒感瞬間爬滿全身。皮膚在溶解,肌肉在消融,但最痛的卻不是這些——我想起來了那些被我遺忘的過往。
記憶如硫酸般沸騰,我終於看清了這個可悲的真相。
我是傑森·陶德,卻又不是那個還冇登場的羅賓。在這個扭曲的時空裡,迪克·格雷森仍是蝙蝠俠唯一的知更鳥,而我的存在就像哥譚下水道裡徘徊的幽靈——一個本不該回來的亡靈,我被拉薩路之池複活,但池水影響了我的記憶,進入新一輪循環後我是去了記憶,直到我成為小醜。
ace化工廠的汙水從我的衣角上滴落,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多麼有趣的安排啊\"
我的笑聲驚動了屋頂的飛鳥。它們飛向韋恩大廈的方向,那裡亮著溫暖的燈光——屬於另一個時空的晚餐。
原來每個宇宙都有自己的傑森·托德。
有的死在倉庫。
有的在池裡發瘋。
而現在的我,被困在時間的夾縫裡,既不是活人,也不算死人。
我終於明白了。
記憶的碎片在腦海中炸開,像一麵被打碎的鏡子,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我——羅賓製服下的少年,撬棍下的受害者,紫色西裝裡的瘋子。
ace化工廠的汙水從我的指尖滴落,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綠光。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皮膚正在潰爛與癒合間不斷循環,就像我的命運。
\"哈哈哈\"
笑聲不受控製地從喉嚨裡湧出,在空蕩的廠房裡迴盪。多麼可笑啊,這個世界上最精彩的笑話:
每個小醜都曾是羅賓。
每個傑森終將成為小醜。
我終於明白了這世界運轉的規律。
所以當我聽說蝙蝠俠有了二代羅賓——傑森時,我幾乎要笑出聲了,我迫切的想要去見那個曾經的自己,我綁架了他,我一遍又一遍的虐待他,傑森隻是咬緊牙關,不肯求饒
我盯著鐵椅上那個倔強的男孩——他的製服已經爛成血布條,但那個刺眼的\"r\"字母還在鎖骨位置隱約可見。
\"說啊,\"我晃著撬棍,金屬反光在他腫脹的眼皮上跳動,\"求我停下來。\"
傑森吐出一顆斷牙,血沫在水泥地上濺成省略號。他擡頭的眼神讓我心臟驟停——太熟悉了,那種混合著憤怒與失望的藍綠色,像極了當年我在鏡子裡看見的最後一點人性。
\"去你的你到底想要什麼?\"他每個詞都帶著肺裡的血泡音。
撬棍突然重若千鈞。我想要什麼?是看他像當年的我一樣崩潰?還是證明這個循環可以被打破?
\"我在找\"手指撫過他斷裂的肋骨,觸到仍在跳動的心臟,\"一個答案。\"
上個循環中我死的太快了,以至於我並不知道布魯斯有冇有殺死小醜,他會殺死小醜嗎我決心試一試,我多麼希望蝙蝠俠能殺死我呀。
所以蝙蝠俠的手指在我喉間收緊時,我並冇有掙紮,隻是凝視著他護目鏡下破碎的藍眼睛。
傑森的血正在我們之間凝固,像一灘粘稠的紅色油漆。多麼熟悉的場景啊——隻是這次被掐著脖子抵在牆上的,是穿著紫色西裝的我。
\"殺了我啊,\"我笑著擠出這句話,齒縫間滲出的血滴在他手套上,\"你不想給小鳥報仇嗎?\"
蝙蝠俠轉身離去的背影在雨中漸漸模糊,就像無數次循環中那樣。他的披風掃過傑森冰冷的屍體,卻始終不肯為我停留。
我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鮮血像溫熱的鐵鏽在口腔裡爆開,舌尖墜落在紫色西裝前襟時,發出\"啪嗒\"一聲輕響。多麼滑稽,這節粉紅色的肉塊,竟是我留給世界最後的遺言。
蝙蝠俠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終於為我露出了不一樣的表情。我仰麵倒下時,看見他下意識伸出又縮回的手,像當年在埃塞俄比亞倉庫門前那樣猶豫。
如果循環不可避免,如果我就是循環的載體,如果小醜作為蝙蝠俠的宿敵將一直存在,如果如果小醜死了呢?
布魯斯,替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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