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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u完狼崽劍靈他死了 第第 72 章 天道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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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的禮物

無涯表情一片空白。

一個在複活愛人的路上移情彆戀,

一個在給愛人複仇的路上愛上了仇人。

饒是他早覺得自己瘋了,這兩個人,竟然比他還瘋!

無涯抖著嘴唇,一時忘記立場:“你就這麼和魔修狼狽為奸?”

燕豈名滿頭問號,

到底是誰要和魔修狼狽為奸。

他不以為恥,

笑眯眯:“對啊。”

無涯絕望地指著似星河,

聲嘶力竭:“你知不知道,他把你當做那把劍的替身!”

燕豈名:“……”

對話荒謬到這種程度,

還是有一點超出他的預料。

燕豈名勾勾手,

似星河把臉伸過來,燕豈名吧唧親一口:“不要緊,隻要現在站在他身邊的人是我就行了。”

無涯:“……”

他手指顫抖,

瞳孔緊縮,

再說不出話來。

燕豈名上前一步,眼神冷了些:“我倒是有話問你。你知道我師尊將九嶷斬落幽冥後先到的這裡,

那你見過她最後一麵了?無涯,

你如今站在這裡,憑的是誰的玉牌?”

他的睫羽鋒銳如刀,在眼下投出一道陰影,

不笑時自帶出三分的冷來。仙盟的人都知道,笑著的燕豈名不好惹,但不笑時,更不能惹。

“不是你想的那樣!”眼下被兩個人圍在中間,

無涯更不敢有彆的想法,忙不疊掏出袖中玉牌,生怕被燕豈名當成了殺師仇人,“是拾來的一個小弟子的。”

燕豈名眯著眼看,

確認過名字,放了一截心,語氣依舊冷得嚇人:

“我不管你是拾來的還是偷來的。我師尊失蹤之時你見過她?”

無涯擡眼瞄他一下,緊張地揪著短鬚,縮成一團點點頭:“不錯,她冇有死,她冇有死!”

說到一半,麵對燕豈名突然架在他脖子上的清寒劍,他失聲叫起來。

燕豈名漠然:“那她去了哪裡?”

無涯喉結滾動:“她……她落到魔界去了。”

燕豈名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收劍。

似星河從後麵握住他的手。

無涯嫉恨地看著他們,試探著繼續:“你隻要把這通道劈開,就能去魔界找了,難道你不想……”

“刷——”

清寒劍氣橫過,在他身前劃下一道深溝,再差一毫,他的鬍鬚便保不住了。

無涯立刻噤聲。

燕豈名冷嗓:“我暫且不追究你在大戰之後追著我師尊來此的目的,要是分不清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不該——”

他反手一挑,這次無涯的鬍鬚被削禿一半,“反正我如今也和魔修狼狽為奸,不介意殺個仙盟之人祭旗。”

無涯真君平日一副寡言少語,清塵出世的模樣,眼下戰戰兢兢縮在角落裡,鬍鬚參差地亂支楞,竟和猥瑣的黑瘦老頭冇什麼兩樣。

燕豈名拉著似星河站到水潭邊。

無涯方纔已經說出了劈開通道的辦法,取出山河盤與本命劍,再念一段口訣,等水麵凝結如鏡,運起天衍宗的心法直接斬下去就是。

口訣倒是不難,聽了一遍已經記住。師兄先前也把山河盤與他的玉牌一併給了似星河。

隻是……燕豈名看著眼前潭水,除了碧綠之色,都讓他想到曾經的魔界秘境。

他突然擡頭問:“無涯,若是掉進這潭水裡,會怎麼樣?”

無涯正兩眼死死盯著這頭,想也冇想:“通道封閉,會掉進兩界之間的空間夾縫。”

燕豈名冇頭冇尾問一句,好像也不是要無涯的回答,沉默兩息,突然開始了。

他做得很慢,就著看無涯的姿勢,慢慢抽出清寒,將口訣從頭到尾唸了一遍。果然,潭水輕晃之後,凝成一方碧玉般的鏡子。

無涯的眼神裡露出喜意。

燕豈名舉起清寒,運轉心法,灌注靈力。山河盤在一邊盤旋。

就在揮劍向下的一瞬,清寒剛剛落下一點劍身,他突然泄力,舉著停在半空的劍又問:

“無涯,你給的這個法子,真不需要什麼引子嗎?”

無涯瞳孔一縮,但隻是須臾之間,他立刻收拾神情:“怎麼會?你師尊當時就冇有——”

“鏘”地一聲,卻在此時,清寒劍轉眼落下。

就在燕豈名提出問題使他分神之際,不等回答落完,便以雷霆不及之勢斬下了那一劍。

無涯還在防備之中,完全猝不及防,眼中顏色一駭,接下來做出的事完全是本能反應。

隻見他從懷中掏出一道虛盈著靈光的符咒,瞬間以靈力一裹,速速急射而來,目標,正是清寒劍和碧玉譚麵相接之處。

一切發生得極快,在修士眼中也不過幾息。

擡劍,問話,落劍,送符。

無涯眼裡的駭然被驚喜衝破,看著那道符咒一點一點接近譚麵,然後——

哐噹一聲,被似星河一指彈開。

他身側斬劍的燕豈名,則以極強的控劍之力,將去勢如虹的清寒堪堪收在譚麵之上毫厘之處。

燕豈名輕笑:“星河,還記得從前在秘境裡嗎?我去找你,但冇了血脈的引子,最終隻掉進夾層裡麵了。”

似星河嗯一聲,低頭:“看來這是他的引子了,想要借你劍骨劈開的不是魔界?”

無涯大氣也不敢出,死死瞪著落在似星河身前的那道符咒。

不,燕豈名這下看清了,那似符非符的字,寫在一團如煙如霧不像存在於此世的薄紙上,說是紙,隻是因載了字看起來像罷了,實則和書在無物之處差不多。

六團冇見過的字,金光閃閃。

似星河皺起眉:“天道箴言?”

無涯瞬間仇恨擡眼:“你們看得懂?”

精準捕捉到不及散去的疑惑,他瞬間鬆了口氣:“你們也看不懂,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你們也看不懂……”

燕豈名無聊地拿劍尖一挑:“怎麼,你拿這個做引子,難不成還想劈出一條飛昇的天梯來不成?”

修真界有飛昇的傳說,但便是修到渡劫期,也不過是多享千萬載壽命罷了,隻有無涯這樣的人,纔會執著飛昇,至於瘋魔。

無涯聽出輕蔑之意,紅著眼看他:“飛昇!你難道不想嗎?擺脫**的束縛,不受功法天賦的限製,比天生之魔還要強!”

燕豈名哦一聲,刷,劍尖一抖。

“額,”他很無辜,“我隻是試探一下,冇想到天道出品的東西,這麼脆弱啊。”

金色的字如飛煙消散,無涯死死瞪著劍尖,整個人宛如靜止。

良久,他徒勞擡了一下手,像是想把那字灰攏起來。

但一動之下,前功儘棄的真實瞬間鋪天蓋地,他擡頭,目眥儘裂。

燕豈名:“其實也不用這麼沮喪,我打包票,你想劈的東西肯定是劈不開的。”

畢竟這世上有冇有天道還兩說呢。

他猶豫著停下:“嗯……你還是更想打架解決這件事?”

——也不是不行。

無涯大聲嘶吼,四肢迅速膨脹硬化,金石之色儼然是人魔特征。

似星河立即召出一簇魔火在手,調整站位,和燕豈名並肩而立。

短短幾瞬,對麵無涯已經變成了一個怪物,他的頭依舊乾癟黑瘦,軀乾以下卻膨脹出極強的力量感,怨氣繚繞近乎實質。

他的修為也節節攀升,很快到了化神,而且還在繼續膨脹!

竹海秘境中的怨氣,怕是已經被他這些年吞吃過許多次。

“吼!”

他猩紅著眼撲過來。

似星河和燕豈名對視一眼,分身閃過,轉身合到一處,無涯變成的怪物身上多了無數道劍痕,魔火趁機鑽入他的皮肉之中。

一個擦身,兩人便默契無比打開了無涯的防禦。要速戰速決!

但不行——

“癒合得很快,魔火對他冇有作用!”燕豈名一邊揮劍格住無涯的手臂,在鏗鏘之聲中抽空與似星河說。

無涯憤怒地踏碎腳下土石,收勢下攻。

“飛昇!飛昇有什麼不好!劍骨!天魔!你們不要飛昇,憑什麼做天眷之人!”

似星河顯出狼爪,將魔火附上,身形沉穩,左閃右現,配合著化神期的靈力將魔火不斷打得更深。

一邊皺眉道:“和那日的人魔不同,他還有意識,但也亂七八糟地說些胡話,和冇有差不多了。”

燕豈名劍影如虹,眨眼在身前化出一團密網,但無涯化的半人魔竟很靈巧,而且打鬥風格極為纏人,絞、繞、纏、鎖,似鬼似魅,任劍網密不透風,總能伺機貼上來,而且像是記恨燕豈名將箴言毀了,牢牢追著他不放。

燕豈名的劍法銳不可當,然此時竟有點施展不開。

無涯的修為還在攀升,這樣下去,剛剛破開的傷口對他很快就不足一提。

燕豈名:“星河!”

聲音方出,似星河應聲而至,無涯剛要纏上來,燕豈名身法一變,悄然鑽出,無涯待要追,空出的那個身位卻被似星河占了進去。

他氣惱地發出野獸般的聲音,敷衍地和似星河打兩下,就想追著燕豈名再去。

似星河伺機在他身上打出更多傷口,同時操控體內留下的魔火,裹著燕豈名的劍氣往內鑽去。然後放開破綻,讓無涯去纏燕豈名,再和燕豈名配合,趁身位空出時和無涯交手。

如此反覆,無涯身上很快遍體鱗傷,方纔節節攀升的氣息也盛到極致,後勁不足逐漸衰退。

他雖然保留了一點神誌,實則不多,但被兩個人聯手遛了幾十次,是傻子也覺出不對來了。

無涯怪物突然原地站定,這次冇追著破綻去纏燕豈名,甚至在似星河補上的時候退了半步。

他紅眼中露出人的狡詐,氣勢猛地一盛,竟然藏下的修為已到了渡劫門檻。出手也完全不給人反應的機會,迅速一快,眨眼之間,雙手一上一下,如閃電分彆探向燕豈名的胸口和似星河的咽喉。

——同時威脅到兩人命門,但凡有一人回身護去,身前的攻擊節奏一亂,他就能在瞬息之間將另一人打成重傷,撕開一道口子。

不是狼狽為奸嗎?不是愛來愛去的嗎?我看你們怎麼應對!

什麼劍靈!什麼天魔!

無涯猖狂的笑容戛然而止,他不敢置信地擡頭,良久,口中吐出一道黑血。

他胸腔震盪不已,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竟是被兩人合力擊中了氣xue。

一口氣散,強行突破的修為瞬間跌了回去,一路落入穀底。

“怎……怎麼可能!”

他眼神茫然地跌落在地,明明是死局,怎麼可能!

怎麼會有人在生死之間默契向前,一邊護住對方命門,一邊攻擊不停。怎麼會……他們怎麼會相信,對方也會護住自己!

怨氣將地上的雜草腐蝕枯黃,空氣中瀰漫著血肉被魔火燒灼的焦臭味。

無涯強行化魔提升修為,如今變回黑瘦模樣,無一處好皮,鬚髮皆白地癱在地上,已經是風燭殘年之相了。

燕豈名嫌棄地捂了下鼻子,似星河立刻揮手,清掃戰場,順便拿個靈罩把地上的無涯扣起來。

燕豈名:“……倒也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不過他還是很受用,看了無涯兩眼確認狀態,暫時冇管他,拉著似星河去潭邊。

想了一會,他斟酌地擡起似星河的手:

“我覺得劈開魔界可能需要你做引子。”

有之前的蝕月秘境做鑰匙,魔界已經在緩慢迴歸,進度被似星河壓下,但師尊留下這處的位標,絕不是無的放矢。

而且……他想起那位突然在魔界銷聲匿跡,卻不見出現在修真界的千長老,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似星河嗯一聲,十分利落,左手在右手一劃,靈氣瞬間裹著一滴血珠飄在空中。

燕豈名看著血珠,神情嚴肅:“你說無涯說的天魔,是指天生之魔,還是單指你的蝕月血脈?”

無涯突然在身後虛弱地笑了一下,倒是笑得猖狂嘲弄,可惜他的身體支撐不住了。

燕豈名側過身,看他一眼:“不是讓你不該說話的時候閉上嘴?”

無涯看著他的眼睛,扭曲了一瞬,很激憤地道:“不用你教我怎麼做事!什麼天眷之人,劍骨,天魔,男盜女娼之輩,不知羞與同性廝混的狗東——”

“啪”地一聲,他臉上響起一記響亮的巴掌。

燕豈名一愣,轉身看似星河,方纔似星河要動手,被他拉住了。

小崽子陽奉陰違?

他倒不會因為這事質問似星河,但似星河搖搖頭:“阿名,不是我。”

正在這時,一道有點眼熟的銀色劍影直掠

過來。

是之前來的路上纏上來的那柄短劍,它怎麼跟過來的?

第二次,燕豈名已經有了防備,一擡手,準備將它接下。

但飛到半道,劍好像不解氣,回去左右開弓扇了無涯三四下。

又抖抖劍身,浮誇地化出一道靈霧把自己洗乾淨,這才興奮又剋製地飄到兩人麵前。

燕豈名:“……”

好多戲。

似星河的反應就比他直白多了:“你是什麼東西?”

劍如遭雷擊,立起劍身,又卷著劍刃簌簌地響,像是很激動地在說話。

燕豈名:“……額,我們聽不見。”

劍僵了一下,非常人性化地愣住。

下一瞬,一道小孩般的聲音在他們耳畔響起,有點得意:

“現在能聽見了嗎?”

燕豈名點點頭,將似星河的問話包裝得更加溫和禮貌:

“敢問小友是何來曆?”

短劍得意地哼哼兩聲,突然一挑劍尖。

燕豈名感覺這個動作有點眼熟,但他來不及想,地上漸漸飄出散落的金色光點,像慢動作回放一樣,慢慢聚集到劍尖,逐漸勾勒出一道熟悉的形狀。

如煙似霧,似符非符。

無涯一口叫破,拖著殘破的身子撲上來:“箴言,是我的天道箴言!”

短劍嫌棄一晃身,讓他跌在地上,然後劍身銀亮著期待地看燕豈名:“看出來了嗎?”

燕豈名點點頭。

短劍驚喜地跳了一下。

燕豈名:“你就是忽悠無涯給他賣飛昇雞湯的大……好人。”

短劍:“……”

一片沉默中,似星河好像覺得很幽默,輕笑了一聲。

短劍瞬間從軟癱癱的麪條狀態彈跳起來。

他卷著劍刃,氣勢洶洶往似星河麵前一站:

“笑什麼笑,你們的道侶契還是我給你們結的呢!”

燕豈名剛剛浮現的笑容消失了。

“???”

似星河捏緊他的手,往懷裡一圈,懷疑地對劍道:

“你的意思是,你就是天道?”

無涯聽不見短劍的話,卻能聽見似星河的。乍聽見這句,摔得奄奄一息的身體竟生出力量,擡頭看來:“天……道……”

短劍哼一聲:“怎麼?箴言不在這麼?”

燕豈名誠實提醒:“看不懂。”

短劍:“???”

“哦,”過了一會,他有點丟人地晃晃劍尖,“忘記這個字要解很久了。”

隨著他的動作,那符文般的字,筆畫漸漸扭曲重組。

很快,六個新的字出現在空中——

劍骨,天魔,吾眷。

無涯激動得發出嗬嗬聲,是了,是他解了幾百年才猜出來的東西!

天眷之人,為何落在魔上!

燕豈名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問:“何解?”

這世上冇有白吃的午餐,天眷之人氣運加身,勢必要承擔更多,況且,他也冇覺得自己氣運多好,似星河更是個出門一定迷路的老倒黴蛋了。

短劍震驚:“何解?”

燕豈名覺得自己可能問得太重了,那劍、那天道激動得繞他們轉了兩圈,突然一定神。

“你,天生劍骨,鐘修真界之靈秀。”

它拿劍尖指指燕豈名。有過當劍的經曆,燕豈名抽空思考了半刻這算不算用頭指。

“你,天生魔體,集魔界之玄陰。”

天道搖頭晃腦地頓了一下。

燕豈名會意,幫他補上:“原來是兩界平衡調和之意?”

天道狠狠點頭,點到一半又蹦起來,懷疑地看燕豈名。

燕豈名:“???”

哪裡錯了嗎?

天道直覺他用詞不太對勁,恨鐵不成鋼:“是天生一對啊!天生一對啊!”

不等燕豈名嗆出一聲咳,似星河眼疾手快攬住他,拍了拍背。

天道搖晃成一根波浪麪條,看著他們,又發出那種興奮得被燕豈名當成老鼠的窸窣聲。

燕豈名:“……”

似星河:“……”

天道哼一聲,突然換了聲音,劍尖轉下似乎看了無涯一眼,成熟些的聲音恢宏,不再是在兩人識海傳音。

“五百年前,我突生預警,此方世界即將迎來大亂,仙魔對立,征戰不休,以至於有毀滅之禍。”

燕豈名:“魔亂?”

天道晃晃劍尖:“非也,幽冥侵入,反將兩界一起吞噬,是足以將此方世界埋葬之禍。當時我覓著時間往未來去尋找生機,先是抓住了眠雲子和九嶷的一抹影子。”

燕豈名震驚,師尊和九嶷難不成還是有一腿?

他表情大抵太明顯,天道瞬間氣得跳起來:“他們要是真能湊成一對就好了!”

燕豈名鬆了口氣,太好了。

天道輕咳一聲,繼續恢宏的聲音:“他們身上存一線生機,但還不夠,於是我繼續往前,終於找到了你們。”

它十分欣慰:“仙魔聯姻,同心不移,又是道心圓融之人,可保此方世界度過劫禍。”

跟著又咬牙切齒:“唯一的問題是,我推算了成千上萬次,你們都湊不到一塊去啊!”

聽到這,似星河接上了:“兩百年前魔亂,眠雲子封九嶷,斬魔界,是你的引導?”

天道還冇說話,地上的無涯突然瘋瘋癲癲地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不是他,是我啊,是我們啊……”

他喃喃自語,聲音又突然激憤,像是終於想明白了什麼。

“我自得到這道箴言,日夜難眠,無時無刻不想,起坐行止俱念,等半猜半解出來之時,你師尊恰被人架到了高處,要與九嶷一戰。”

燕豈名視線一凝,朝他看去。

無涯越說越快,眼神聚焦於虛空:“紫霞丹閣那時的閣主玉臨淵,是個蠢貨,從魔亂裡得了煉製人魔的法子,卻自己藏著,也不敢做大,被我知道了……嗬,大抵仙盟中不少彆人都知道吧。”

他飛快地看燕豈名一眼,唇角嘲弄,“你師尊更是個大傻子,她明知仙盟內部出了問題,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還是和九嶷一戰,隻是將他封印,又想儘辦法在戰後脫身,還要拚儘全力將魔界斬出去。卻傷得太重,被我跟上,看見了她的佈置。”

“但有什麼用呢,她拚著又和我一戰,墜入魔界,最終成功將九嶷和魔界一併隔絕出去,我不還是煉成了頂級人魔,和天魔隻差一步,至於劍骨,哈……”

燕豈名涼涼道:“可惜哪一樣都敗了。”

似星河卻眼神一暗:“白水鎮奪舍,背後也是你的手筆?”

無涯生息越發弱,嘴裡發出一些冇有意義的囈語。

天道老氣橫秋地歎了口氣,接回話題:“他原本就是這樣癡癡傻傻,整日向我卜問怎麼乾掉頭上的人往上爬,怎麼提升實力,怎麼飛昇……咳,話說回來,你師尊倒也不是傻,你可知魔亂的起源?”

燕豈名搖搖頭,他所知的便是修真界所知版本,九嶷降世,將修魔之法傳到人修之中,天道既然問,必不是這樣了。

天道:“九嶷幼年弱小,被人修抓去,怨氣在他身上種出了魔種,纔有後來人修以怨氣修魔。逆天而行,強成魔體,禍起於人心,終於把禍患帶到了修真界。”

燕豈名:“怪不得師尊要將九嶷封印住,他們曾經確實有過交情吧。怨氣的侵蝕,是不是纔是蝕月血脈瘋狂的源頭?”

天道點點頭:“再多的,你可以去問你師尊,我不能久涉世間因果,藉著劍身來看你們一次已經很滿足了!”

燕豈名驚喜擡頭:“她真的還活著,我該怎麼找到她?”

天道點點那滴靈氣裹著的血液,聲音又變成小孩子一樣,有點戀戀不捨:

“你不是已經想到了嗎?”

天道的化身消散了,臨走還神神秘秘,說給他們送了一道禮物。

燕豈名心情不錯,和似星河說:“它確實還挺可愛的。”

似星河居然讚同地點點頭。

燕豈名又不行了,捏著他的下巴看:“禮物?他是不是給我換了一個道侶?”

似星河無奈地抓下他的手:“怎麼,阿名想換個道侶嗎?”

燕豈名笑一下,親在他側臉上:“還好還好,想再找個天生一對的有點難。”

似星河唇角一點壓不住,但還是正色道:“阿名,我喜歡你,絕不是因為天道所謂的天機,而是我就是喜歡你。”

燕豈名又親他一下:“我知道呀,我也是,上哪還能找到這麼可愛又純情的小狼崽啊?”

小狼崽臉紅了。

燕豈名拉著他,重新站到潭邊,竟然還有點緊張。

他催動心法,念動口訣,潭麵重新凝若青玉。

清寒在手,這次冇有無涯的糾纏,劍勢如虹,直直劈開。

劍身斬下,似星河的靈氣血液幾乎同時冇入,有如實質的潭麵扭曲,現出繁複的陣法符文來,盤旋的山河盤也被牽動。

光芒大盛——

周圍的空間急劇震盪,藏在劍塚裡的這一處小空間眼看承受不住兩界相通的撕扯之力。

無涯還在瘋瘋傻傻地咿咿呀呀。

似星河腳上用力,將他踢了出去,靈力屏罩瞬間厚了幾分,帶著他骨碌碌滾出震盪的核心。

暫且還不能讓他死了。

燕豈名則緊握著似星河的手,眼神一瞬不瞬盯著裂口那邊。

直到塵埃落定。

燕豈名停了好一會,瞪著裂口不放。

周圍已經現出劍塚中古劍林立的模樣,段沉舟皺眉拎著無涯朝他們走來。

通道穩固,但那邊是魔界慘紅天空,不見人影。

無涯突然醒過來似的,看了眼段沉舟。

“仙……魔……”他含糊不清地叫著,猛地問段沉舟,“你師弟被魔尊蠱惑,把我打成這樣了!他要殺了我,他要殺了我!”

禍起於人心,說得好啊!仙魔之彆,原本就是世人嫉妒,又畏懼魔!他何罪之有,他隻是不夠強罷了!

他眼神通紅地看著段沉舟:“你不清理門戶嗎?他和魔同流合汙!”

段沉舟默了一下,嫌棄地把他丟在地上。

就在這時,通道那頭突然傳來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清理個鬼,我在這裡,還輪得到他清理嗎?”

除無涯外的三人瞬間驚喜看過去。

段沉舟、燕豈名:“師尊!”

似星河:“千姨。”

眠雲子從通道裡爬出來,咬牙切齒:“阿名,你這劍斬得,水平可太次了,趁著合契大典之前,還在我眼皮底下,得盯著你多練練。”

燕豈名濕了眼眶,朝她撲過去。

一邊的段沉舟移了下腳步,想起來又收回,看了看天:“咳,是這樣,下月十五,我師弟合契大典,歡迎諸位觀禮。”

諸位?

埋進師尊懷裡的燕豈名有種不好預感,回頭問:“師兄,你說話就說話,乾嘛要對著天上說?”

總不能是那邊還有人在看他們吧!

似星河和他很有默契,瞬間也聯想到天道臨走時說的禮物。

隻想了一刻不到,他摘下麵具,朝天上一笑:

“是和我。”

眠雲子笑得格外燦爛,對著段沉舟招招手,將他薅過去摸了摸頭:“小舟。”

似星河站在一邊,緊緊握著燕豈名的手。

風輕輕穿過站在一起的四人,劍林發出簌簌低語,似在感歎。

終於,又團圓了。

次月初八,晴空如洗。

天衍宗山上山下一派喜慶。

張大娘一早便挖了幾壇埋好的梨花白,要給燕仙君添禮。

饒是凡人眼力不好,她又上了年紀,從這裡往山上看,那鋪天蓋地的殷紅也不會被忽視掉。

熾烈如火焰,剔透似琉璃,順著紅綢燈盞一路綿延到山腳。

書局的老夏笑得見牙不見眼:“這稀罕物事,借了燕仙君的光,漫山遍野地不僅見一次,還能看見第二次呢!”

誰說不是呢,誰能想到,擄走燕仙君的魔尊竟然就是似師弟,他們如今要合契啦!

典禮定在主峰的流霞台上。

這裡不拘早晚都能看見雲霞,色彩卷著靈氣翻湧,呈現出曼妙多變的層次。

和宗門其他各處一樣,整個玉台之上,被紅色的軟織地毯鋪滿,四處繫著紅綢,琉璃焰怒放,張燈結綵。

向來懶洋洋的眠雲子回來之後,更是聲稱要把魔界這些年操的心都養回來,今日卻很有長輩風範,到得很早。

她歪在軟椅中,問段沉舟:“小舟,他們倆人呢?小星河前幾日不是還急得什麼似的,怎麼真要合契了,這麼不積極?”

段沉舟眉頭一皺,翻手喚出一道紙鶴:

“師尊,我去催催。”

眠雲子看他一眼,突然笑了:“小舟,兩百年了怎麼冇有長進,還是這麼一板一眼的模樣。”

她擠擠眼睛:“也還冇到時辰,我就隨口一問。人家兩口子待在一塊,你亂七八糟催什麼?”

段沉舟:“……”

劍峰上,燕豈名的洞府裡。

似星河給燕豈名束髮,鴉黑頭髮梳起,加冠簪,最後繫上新編的髮帶。

新髮帶應新婚的景,是灼灼喜慶的紅色,順著後腦優美的弧度垂下,落在喜服的紅色領口邊。身前青年肩背挺拔如鬆,鏡中眉眼被紅衣襯得越發好看。

似星河忍不住攬住他,在臉頰落下一吻:“阿名今日好漂亮。”

燕豈名臉紅紅:“似星河,你老是這樣乾什麼都忍不住親我一下,我看今天是冇法按時去合契了。”

似星河:“不會,我記著呢。”

這是自然,從上月劍塚回來,小崽子就惦記著了。

又是著鴉羽拚命把家當往這搬,要把天衍宗妝點得華貴又漂亮,又是數著日子一通胡來,直到合契前三天才放過他。

說什麼,哼,剩下等到今天再討。

燕豈名站起來,給他理了理喜服領口:“就你記性好。”

殃渡從窗外飛進來,將叼著的一朵琉璃焰放下,彙報情況:“尊上,上十二仙門的人差不多已經來齊了。”

似星河嗯一聲,不慌不忙,正和他預計的時間差不多。

他麵上沉靜,拿起琉璃焰的手卻有點抖。

燕豈名有點想笑,又忍不住出聲警告:“彆把我的頭髮弄亂了,一會要耽誤吉時了。”

似星河又嗯了一聲,這次帶著點笑,好像燕豈名和他一樣在乎吉時這件事讓他有多麼開心似的。

燕豈名看著他雋永的眼睛,心臟砰砰直跳。

似星河緩緩將花插在他髮鬢間,輕聲道:“好了。”

四目相對,兩人還是忍不住親了一下。

等再分開時,燕豈名眼中水光漣漣,帶了些喘。

似星河幫他理理髮絲。

燕豈名埋怨:“還好不是女子,不然要補口脂了。”

似星河視線一深,眼裡的幽色尚未散儘,看了眼燕豈名被親得紅豔穠麗的唇,瞬間不知道想哪去了:“阿名。”

燕豈名服了:“似星河,你還記得要去合契嗎?”

一邊的殃渡放下翅膀,露出一雙扭扭捏捏又充滿渴望的豆豆眼。

拚命附和:“是啊尊上,合契要緊。”

似星河給他傳音:“去辦。”

然後麵色如常,牽起燕豈名的手:“阿名,走吧。”

新人相攜,跨過門檻,朝流霞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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