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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的日子 第42章 遍地烽煙礪銳刃,星火漸成燎原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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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遍地烽煙礪銳刃,星火漸成燎原勢

(一)

南關的曬穀場,如今成了真正的練兵場。晨曦剛漫過東邊的山梁,隊員們的喊殺聲就震得槐樹葉簌簌往下掉。張猛光著膀子,正帶著新兵練刺殺,他手裡的三八步槍來回突刺,槍身帶起的風聲“嗚嗚”作響,刺向對麵舉著藤牌的老兵時,總能在離牌麵寸許處穩穩停住。

“出槍要快,收槍要狠!”張猛的嗓門比機槍還響,汗水順著他古銅色的脊梁往下淌,在地上積成小小的水窪,“彆學鬼子那套花架子,咱要的是一刺見血,再快的花活,不如紮紮實實捅進他心窩子!”

小王舉著新領的三八大蓋,跟著口令刺出,槍托撞在肩頭生疼,卻咬著牙不肯停。他左胳膊上纏著塊紅布,是二柱子犧牲那天他自己係的,說是“血債得用血還”。旁邊的老兵見他槍身不穩,伸手扶住槍管:“手腕彆晃,像端著碗水似的,穩住了纔有準頭。”

李明遠站在土坡上,看著場子裡的景象,手裡把玩著顆手榴彈。老馬被王醫生攙扶著坐在旁邊,後背的傷還沒好利索,卻執意要來看訓練,手裡的柺杖在地上敲得“咚咚”響:“連長,你看小王那股勁,像不像剛參軍的二柱子?”

李明遠笑了笑,目光轉向西邊的鐵匠鋪。趙鐵匠正蹲在門口,用繳獲的鐵軌鍛打新的破甲棍,紅熱的鋼條在他錘下漸漸成型,火星濺在他缺了兩根手指的左手上,他眼皮都沒眨一下。鋪子裡堆著小山似的武器零件——九二式重機槍的槍管、歪把子的彈匣、三八步槍的槍栓,都是從黑風口和鷹嘴崖戰場上撿回來的,被他拆洗得鋥亮。

“趙師傅,”李明遠走過去,指著鐵砧上的鋼條,“這批破甲棍做得短點,方便新兵揮舞,頂端再焊個倒鉤,勾住鬼子的衣服就彆想跑。”

趙鐵匠直起身,用粗布擦了擦汗:“放心吧連長,保準比上次的好用!昨晚我琢磨著,給棍身纏上浸了桐油的麻繩,雨天也不滑手。”他指了指牆角的木箱,“機槍零件都收拾好了,等湊夠三挺,就能拚出一挺能用的。”

(二)

三日後的深夜,西河口檢查站的煤油燈忽明忽暗。兩個偽軍縮在鐵皮棚裡打盹,槍靠在牆角,褲腰帶上的鑰匙串隨著鼾聲“叮當作響”——這是縣城通往西邊鄉鎮的要道,每天隻有兩趟馬車經過,鬼子覺得偏僻,隻派了兩個偽軍看守,連機槍都沒配。

“就是這兒。”李明遠趴在棚子外的蘆葦叢裡,對身後的五個新兵比劃,“記住步驟:先摸掉哨兵,再搜武器和彈藥,動作要輕,彆弄出動靜。”

新兵裡的大虎嚥了口唾沫,攥著剛領的短銃,手心全是汗。他爹是被這檢查站的偽軍搶糧時打死的,今天主動請纓來打頭陣。李明遠拍了拍他的肩膀:“彆怕,跟著我學。”

兩人像泥鰍似的鑽進棚子,偽軍的鼾聲正響。李明遠示意大虎捂住左邊那人的嘴,自己則伸手扣住右邊偽軍的喉嚨,稍一用力,那家夥哼都沒哼就軟了下去。大虎學著他的樣子,卻因為緊張用了蠻力,把左邊的偽軍掐得蹬了兩下腿,才徹底不動。

“手太生。”李明遠低聲說,指著偽軍腰間的鑰匙,“去開彈藥箱,我搜武器。”

棚子角落的木箱裡,竟藏著二十多發步槍子彈和兩顆手榴彈——顯然是偽軍私藏的。大虎抱著子彈,眼裡冒光:“連長,這下發財了!”

“彆聲張。”李明遠扛起牆角的兩支老套筒,“放吧。”大虎掏出趙鐵匠做的“土炸藥”,拉開引線扔進棚子,兩人趕緊鑽進蘆葦叢。“轟隆”一聲,鐵皮棚被炸得飛上天,火光映紅了河麵。

回程的路上,大虎還在興奮:“連長,這比種地過癮!”李明遠卻板起臉:“記住,打仗不是過癮,是為了讓更多人能安穩種地。下次動手,手腳再輕些,彆讓屍體太難看——咱是軍人,不是屠夫。”

(三)

接下來的半個月,南關周邊的鬼子據點像被捅了的馬蜂窩,天天出事。

先是北山坡的炮樓,夜裡被人摸了崗哨,鬼子的三八步槍被偷得隻剩兩支,留下張紙條:“借槍一用,日後奉還——南關遊擊隊”。守炮樓的鬼子小隊長氣得哇哇叫,卻連人影都沒見著。

再是東河橋的檢查站,白天還耀武揚威的偽軍,傍晚就被發現全被捆在橋樁上,嘴裡塞著破布,身上的槍和子彈被搜得一乾二淨,橋頭還掛著串鞭炮,劈裡啪啦響了半夜,把附近的鬼子引來時,遊擊隊早就沒影了。

最絕的是南窪子的糧倉據點。那裡駐著一個班的鬼子,守著剛從百姓那搶來的糧食。李明遠讓人半夜往據點扔了十幾個“煙霧彈”——趙鐵匠用硫磺和乾辣椒做的,嗆得鬼子抱著腦袋往出跑,正好撞進埋伏圈,被隊員們用棍子打得鼻青臉腫,糧食全被運了回來,分給了各村的百姓。

“連長,這招太損了!”張猛扛著繳獲的機槍,笑得直不起腰,“聽說那據點的鬼子現在見了辣椒就發抖,吃飯都不敢放調料。”

李明遠正在清點武器,桌上擺著新繳獲的三挺歪把子、五十多支步槍、三百多發子彈,還有兩箱罐頭——是從一個鬼子運輸小隊手裡“截”的。“損?”他拿起罐牛肉罐頭,扔給旁邊的小王,“對付豺狼,就得用獵槍。等咱把周邊的據點都清乾淨,縣城就是孤家寡人,到時候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

(四)

這天,狗剩從縣城偵查回來,帶回個訊息:西南角的王家堡炮樓,守著的鬼子最近換了個小隊長,叫田中,是個出了名的“酒蒙子”,每天傍晚都要帶著兩個衛兵去村裡搶酒喝,把炮樓扔給四個偽軍看守。

“這可是個好機會。”張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那炮樓裡有鬼子的彈藥庫,我早就想去摸摸了!”

李明遠卻沒立刻答應,翻看著狗剩畫的炮樓地圖:“炮樓有三層,彈藥庫在底層,門是鐵皮的,得用炸藥炸。田中雖然愛喝酒,但衛兵的槍法準,不能大意。”他指著地圖上的村西頭,“這裡有片老墳地,適合埋伏,等田中去搶酒,就先收拾他,再回頭端炮樓。”

半夜的王家堡,月色被烏雲遮了大半。田中果然帶著兩個衛兵,醉醺醺地往村裡走,手裡還拎著個空酒葫蘆,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日文歌。剛走到墳地邊,突然從墳頭後竄出幾條黑影——是張猛帶著的隊員,手裡的破甲棍帶著風聲砸過來。

“八嘎!”田中醉意醒了大半,拔刀就砍,卻被張猛用步槍擋住,另一個隊員趁機一棍砸在他後腦勺,這家夥哼都沒哼就倒了。兩個衛兵剛舉槍,就被小王和大虎撲上去按住,短銃頂在腦門上,嚇得趕緊扔了槍。

“快去炮樓!”張猛捆住三個鬼子,對隊員們揮手。炮樓裡的四個偽軍正湊在一起賭錢,聽見外麵的動靜剛想探頭,就被從天而降的手榴彈炸懵了。隊員們衝進炮樓,沒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偽軍,開啟底層的彈藥庫一看——裡麵堆著整整二十箱子彈,還有五挺嶄新的歪把子機槍,連油封都沒拆!

“我的娘哎,這下發大財了!”大虎抱著子彈箱,激動得直哆嗦。張猛卻盯上了牆角的一個木箱,開啟一看,裡麵是十幾顆擲彈筒炮彈,他趕緊蓋好:“輕拿輕放!這玩意炸了,咱都得上天!”

(五)

訊息傳回南關,百姓們比過年還高興。周鎮長帶著幾個老人,抬著剛蒸好的饅頭送到隊部,張嬸拉著李明遠的手,眼淚直流:“李連長,你們可算替王家莊的百姓出了口氣!那田中搶了張寡婦家最後一壇米酒,還把人推倒在地,作孽啊!”

李明遠把饅頭分給隊員,自己拿起一個,咬了口:“嬸子放心,以後這些狗東西再敢作惡,咱就打斷他們的腿!”他看向曬穀場,那裡已經堆不下繳獲的武器,趙鐵匠正帶著幾個百姓,往山神廟的地窖裡搬彈藥箱,一趟又一趟,臉上的笑容就沒斷過。

老馬的傷好得差不多了,正教新兵們用擲彈筒。他架起繳獲的擲彈筒,瞄準遠處的土坡,“嗖”的一聲,炮彈拖著尾焰飛出去,“轟隆”一聲炸出個大坑。新兵們看得眼睛發亮,紛紛搶著要試。

“彆急,”老馬笑著說,“這玩意看著簡單,得算準距離和風向,不然打不準還容易炸著自己。”他指著炮彈上的刻度,“看見沒?這是射程表,三百米內,誤差不能超過五米,不然就是浪費彈藥。”

李明遠站在土坡上,望著遠處縣城的方向。那裡的炮樓還亮著燈,但周邊的據點已經被拔掉了大半,就像砍樹先除根,剩下的主乾,遲早會被風吹倒。狗剩跑過來,手裡拿著幅新畫的地圖,上麵用紅筆圈出了縣城周邊所有被拔掉的據點,像一串糖葫蘆。

“叔,就剩最後三個了。”狗剩指著地圖上的紅點,“等拔掉這三個,咱就能打縣城了吧?”

李明遠摸了摸他的頭,目光落在曬穀場的隊員們身上。經過這些天的戰鬥,新兵們已經褪去了青澀,眼神裡多了股狠勁和默契。大虎能熟練地用短銃打移動靶,小王的機槍打得又快又準,連最膽小的書生,現在也敢端著刺刀衝鋒了。

“快了。”李明遠說,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等咱把這三個據點拔掉,湊夠足夠的彈藥,就讓趙鐵匠把那挺九二式重機槍裝好,到時候,咱就敲開縣城的大門,讓鬼子和漢奸知道,這地盤,姓中不姓日!”

夕陽的金輝灑在南關的土地上,給武器堆鍍上了層暖色。隊員們的訓練聲、趙鐵匠的打鐵聲、百姓們的談笑聲混在一起,像首充滿力量的歌。李明遠知道,現在的南關,就像一堆乾透的柴,隻要一點火星,就能燃起燎原大火,把所有的黑暗都燒乾淨。

他轉身往隊部走,步伐堅定。桌上的地圖,已經被紅筆圈得密密麻麻,隻剩下最後一個大圈——縣城。那裡,將是他們的下一個戰場,也是終結一切苦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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