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的日子 第12章 主動出擊
主動出擊
深秋的風卷著枯葉,在槐葉營的操場上打著旋。李明遠踩著滿地碎金似的落葉,手裡捏著軍分割槽送來的情報——鬼子調集了兩個中隊,加上偽軍一個團,正往青石鎮集結,看架勢是想對根據地發動更大規模的掃蕩。
“被動捱打不是辦法。”他把情報拍在石桌上,木屑被震得簌簌落,“鷹嘴崖能守住一次,守不住十次。鬼子人多槍多,耗下去咱耗不起。”
張石頭正擦著剛繳獲的九二式重機槍,槍身擦得能照見人影。“營長的意思是……主動打出去?”他眼睛一亮,槍管在手裡轉了個圈,“俺早想端了青石鎮的鬼子司令部了!聽說那裡麵還有個鬼子少佐,胖得像頭豬!”
周小滿鋪開地圖,鉛筆在青石鎮周圍畫了個圈:“青石鎮是鬼子的後勤中樞,糧庫、彈藥庫、醫院全在這兒。要是能端掉這兒,他們的掃蕩計劃就得泡湯。但風險太大,鎮上駐著一個憲兵隊,還有偽軍的炮樓,硬闖等於自殺。”
劉和尚蹲在地上,用樹枝在泥裡畫著什麼。“硬闖不行,就智取。”他指著泥裡的“炮樓”圖案,“上次抓的那個偽軍小隊長說,青石鎮的鬼子每週三下午換崗,憲兵隊會去糧庫查賬,那時候鎮西的炮樓隻有兩個哨兵。”
李明遠盯著地圖上的“糧庫”二字,突然拍了下桌子:“就打糧庫!糧庫一炸,鬼子沒了吃的,掃蕩自然成不了事。劉和尚帶特戰隊摸炮樓,張石頭率一營攻東門,周小滿帶二營在鎮外打援,我帶預備隊居中策應。”
一、潛入
週三的午後,日頭懶洋洋地掛在天上。青石鎮的城門下,兩個偽軍斜挎著槍,正跟賣煙的小販討價還價。一輛蓋著油布的馬車慢悠悠地停在城門口,趕車的是個滿臉皺紋的老漢,正是喬裝打扮的劉和尚。
“老鄉,進城乾啥?”偽軍打著哈欠問,手裡的槍隨意地靠在肩上。
“給皇軍送柴火。”劉和尚佝僂著背,聲音沙啞,掀開油布一角——底下果然是碼得整整齊齊的劈柴,隻是柴堆裡藏著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
偽軍瞥了一眼,揮揮手放行。馬車剛進城門,劉和尚突然吹了聲口哨,柴堆裡的特戰隊隊員像狸貓似的躥出來,匕首寒光一閃,兩個偽軍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抹了脖子。
“按計劃行事!”劉和尚低喝一聲,帶著人鑽進旁邊的小巷。巷子裡靜悄悄的,隻有風吹過牆縫的嗚咽聲。他們貼著牆根走,腳步輕得像貓,很快就摸到了鎮西炮樓底下。
炮樓裡的哨兵正趴在視窗打盹,嘴裡哼著跑調的日本歌。劉和尚從懷裡掏出個鐵鉤子,甩出去勾住炮樓的欄杆,借力一蕩就翻了上去。他貓著腰摸到哨兵背後,捂住對方的嘴,匕首乾脆利落地刺入心臟。
“搞定!”他對著樓下打了個手勢,隊員們立刻搬來事先藏好的炸藥,往炮樓的地基裡塞。引線點燃的“滋滋”聲在寂靜的巷子裡格外清晰,劉和尚帶著人剛跑出三十米,身後就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炮樓像醉漢似的晃了晃,塌了半邊。
二、強攻
炮樓的爆炸聲就是訊號。東門方向,張石頭的一營像潮水似的湧了上來,重機槍架在馬車頂上,對著城門的偽軍一陣猛掃。“兄弟們,衝啊!拿下城門賞大洋!”張石頭舉著大刀喊,唾沫星子噴在胸前的彈孔上——那是上次鷹嘴崖戰鬥留下的紀念。
城門的偽軍哪見過這陣勢,嚇得屁滾尿流,有的鑽桌子底,有的往城牆下跳,還有個機靈的舉著槍喊:“俺投降!俺早就想投奔八路軍了!”
張石頭一腳踹開城門,正撞見幾個想逃跑的鬼子。他掄起大刀,刀風帶著破空聲,劈得鬼子的三八式步槍彎了個角,緊接著一腳將人踹翻,大刀順勢砍下。“狗娘養的,上次在糧倉殺俺弟兄的賬,今天連本帶利還回來!”
一營的戰士們跟著往裡衝,巷戰打得異常激烈。鬼子從臨街的房子裡往外扔手榴彈,子彈像雨點似的潑灑過來。有個新兵被流彈打中胳膊,咬著牙撕下布條纏上,抓起地上的步槍繼續往前衝:“俺爹說了,打仗就得不怕死!”
周小滿的二營在鎮外的山崗上布好了口袋陣。當鬼子的援兵急匆匆趕來時,他一聲令下,滾石、手榴彈、機槍子彈像下冰雹似的砸下去。偽軍的卡車被滾石砸中,翻在溝裡,司機爬出來想跑,被新兵一槍撂倒。“營長說了,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今天讓你們嘗嘗厲害!”
三、糧庫火
李明遠帶著預備隊摸到糧庫附近時,正撞見鬼子的憲兵隊從裡麵出來。為首的少佐挺著啤酒肚,手裡拄著指揮刀,正訓斥一個士兵。李明遠打了個手勢,隊員們立刻分散隱蔽,手裡的槍悄悄上了膛。
“等他們走遠點。”李明遠低聲說,手指扣在扳機上。他在等一個機會——糧庫的守軍被憲兵隊調走了一半,現在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憲兵隊的身影剛消失在街角,李明遠立刻下令:“上!”隊員們像離弦的箭似的衝出去,糧庫門口的兩個鬼子還沒舉槍,就被飛鏢釘在了牆上——那是劉和尚的特戰隊從側麵扔過來的。
糧庫的大門是鐵皮包的,鎖得死死的。張石頭帶著人趕了過來,扛著炸藥包就往門上貼。“轟隆”一聲,鐵皮門被炸開個大洞,裡麵的鬼子驚叫著往外衝,迎麵撞上李明遠的槍口。
“打!”李明遠喊著,率先扣動扳機。槍聲、喊殺聲、爆炸聲混在一起,糧庫裡的麻袋被打得炸開,白花花的大米撒了一地,混著鬼子的血,像幅詭異的畫。
劉和尚帶著特戰隊直奔糧倉深處,那裡堆著幾十桶煤油——是鬼子準備燒糧用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他讓人把煤油潑在糧堆上,掏出火柴一劃,火苗“騰”地竄起來,很快就連成了片。
“撤!”李明遠喊著,最後看了一眼熊熊燃燒的糧庫,火光映紅了半邊天,連天上的雲彩都被染成了血色。
四、巷戰
撤退的路比想象中難走。鬼子的援兵被周小滿擋在鎮外,城裡的殘兵卻像瘋狗似的反撲,從房頂、窗戶、地窖裡往外打冷槍。張石頭的一營被堵在一條巷子裡,前麵是鬼子的機槍陣地,後麵是斷後的隊員,進退兩難。
“營長,俺帶突擊隊衝過去!”一個滿臉是血的班長請戰,手裡的步槍槍管都打紅了。
李明遠按住他:“硬衝傷亡太大。劉和尚,帶兩個人從房頂上繞過去,炸掉他們的機槍!”
劉和尚應了一聲,像壁虎似的爬上旁邊的瓦房,瓦片被踩得“哢嚓”響。他在房頂上匍匐前進,離鬼子的機槍陣地還有十米時,掏出兩顆手榴彈,拉了引線往下麵扔——“轟隆”兩聲,機槍瞬間啞巴了。
“衝啊!”張石頭喊著,帶頭衝出巷子。巷口的鬼子還在發愣,就被迎麵而來的刺刀捅倒一片。有個鬼子舉著指揮刀衝上來,張石頭不閃不避,大刀對長刀,“鐺”的一聲火花四濺,他手腕一轉,刀背磕在鬼子的手腕上,指揮刀脫手而飛,緊接著大刀劈下,將人劈成兩半。
周小滿的二營也衝進了城,新兵們雖然緊張,卻打得格外勇猛。有個叫狗剩的新兵,以前是個放牛娃,此刻正用扁擔掄倒一個偽軍,奪過對方的槍就往鬼子堆裡衝。“俺娘說了,打鬼子不用怕,閻王爺都給記功!”
五、追擊
當最後一個鬼子被擊斃時,天已經擦黑了。青石鎮到處是殘垣斷壁,糧庫的火還在燒,劈啪作響。李明遠站在鎮中心的十字路口,腳下踩著鬼子的軍旗,旗麵上的太陽被血浸透,像塊肮臟的破布。
“追!”他突然喊,“張石頭帶一營追往縣城跑的殘兵,劉和尚帶特戰隊抄近路,務必把他們攔住!周小滿留下打掃戰場,救治傷員,清點戰利品。”
張石頭早就憋壞了,帶著人沿著公路猛追。鬼子的殘兵跑得丟盔棄甲,有的鞋都跑掉了,有的把槍扔在路邊。追到一個岔路口時,劉和尚的特戰隊從側麵殺了出來,前後夾擊,把鬼子圍在中間。
“繳槍不殺!”張石頭喊著,重機槍架在路邊,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被圍的鬼子。
有個鬼子軍官還想負隅頑抗,舉著指揮刀喊“天皇萬歲”,被劉和尚一飛鏢釘在樹上,嘴裡的喊聲戛然而止。剩下的鬼子嚇得腿一軟,紛紛扔下槍投降。
六、歸營
回到營地時,天已經亮了。這次主動出擊,端掉了青石鎮的鬼子據點,炸毀糧庫三座,繳獲步槍三百多支,重機槍五挺,還有十幾卡車彈藥,最重要的是,徹底粉碎了鬼子的掃蕩計劃。
老鄉們聽說打了大勝仗,都湧到營地裡來,送雞蛋的、送烙餅的、給傷員喂水的,把營地擠得滿滿當當。那個曾被救過的二丫,帶著幾個姑娘給戰士們縫補衣服,手指被針紮破了也不吭聲。
李明遠站在瞭望臺上,看著營地裡熱哄的景象,心裡卻沒多少輕鬆。他知道,這次勝利隻是暫時的,鬼子不會善罷甘休,更大的戰鬥還在後麵。但他不後悔主動出擊——隻有把戰火燒到敵人的地盤,才能讓根據地的百姓睡得安穩。
張石頭扛著繳獲的指揮刀,興衝衝地跑上來:“營長,你看這刀,純鋼的!下次再遇上鬼子軍官,俺用這刀劈了他!”
李明遠接過指揮刀,刀鞘上的櫻花紋被血浸得發黑。他拔出刀,寒光一閃,刀刃鋒利得能映出人影。“這刀留著,”他說,“等打下縣城,用它來斬鬼子的最高指揮官。”
周小滿抱著賬本上來,上麵記滿了繳獲的物資,最後一頁寫著:“青石鎮之戰,殲敵三百餘,俘敵八十,我軍傷五十六,亡十二。主動出擊,勝於固守。由此觀之,最好的防守,是讓敵人沒有機會進攻。”
夕陽西下,把營地染成了金色。操場上,新兵們在練刺殺,喊殺聲震得樹葉嘩嘩響;夥房裡,老張頭在燉肉,香味飄得老遠;劉和尚帶著特戰隊在擦拭武器,每一把槍都擦得鋥亮。
李明遠望著遠處的群山,那裡隱約能看到鬼子盤踞的縣城。他握緊了手裡的指揮刀,刀身在夕陽下泛著冷光。進攻的號角已經吹響,這一次,他們要把戰火燒得更旺,直到把所有豺狼都趕出這片土地。
風穿過操場,帶著勝利的氣息,也帶著硝煙的味道。李明遠知道,這條路還很長,但隻要他們握緊槍,往前衝,就一定能看到勝利的那一天。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這句話,他要讓每個鬼子都記在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