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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7年的日子 第24章 麥場設伏誘敵入,全民皆兵破重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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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麥場設伏誘敵入,全民皆兵破重圍

(一)

天剛矇矇亮,打穀場就熱哄起來。南坡村的泥水匠們赤著膊,掄著鋤頭往地下刨,汗珠砸在新翻的泥土裡,洇出一個個深色的圓點。北河村的船工們扛著麥秸垛往場邊挪,每垛麥秸裡都藏著兩三個土炸彈,引線頭小心翼翼地從麥秸縫裡露出來,像毒蛇吐著信子。

“老張,暗道挖多深了?”李明遠踩著露水走過來,鞋幫沾滿了泥。泥水匠老張直起身,用袖子抹了把臉,露出被汗水泡得發白的眼睛:“夠深了!三尺多,能藏下倆人並排走,直通場東邊的高粱地。”他用鋤頭往地上敲了敲,“這兒是入口,蓋著石板,上麵再鋪層麥糠,保準看不出來。”

李虎帶著機槍隊在高粱地裡埋伏,把歪把子機槍架在土坡上,槍口對準打穀場的入口。他身邊的新弟兄大多是柳溪村的貨郎,平時挑著擔子走街串巷,此刻卻握著土銃,手心裡全是汗。“彆緊張,”李虎拍了拍一個年輕貨郎的肩膀,“等會兒聽我口令,鬼子進了場,先打他們的當官的,當官的一倒,剩下的就是散沙。”

貨郎小栓嚥了口唾沫,緊了緊手裡的土銃:“虎哥,俺……俺要是打偏了咋辦?”

“打偏了就往人堆裡打!”李虎咧嘴笑,露出兩排白牙,“鐵砂子彈,沾著就帶傷,怕啥?”

(二)

辰時剛過,鎮外的山坳裡傳來動靜。柳溪村的貨郎們按照計劃,假裝慌慌張張地往山坳跑,邊跑邊喊:“鬼子大爺!石佛鎮的糧倉還有糧!就在打穀場呢!俺們看見他們往那兒運了!”

李明遠趴在打穀場邊的草垛後,用望遠鏡看著山坳。果然,沒過多久,鬼子的帳篷就動了——先是十幾個騎兵衝出來,繞著打穀場轉了兩圈,見場裡隻有幾個“看守糧食”的老弱村民(其實是聯軍扮的),才掉頭回去報信。

“魚兒要上鉤了。”李明遠對身邊的王獵戶說。王獵戶正往箭桿上纏浸了鬆油的布條,聞言咧嘴一笑:“等會兒就讓他們嘗嘗‘火箭宴’的滋味。”

半個時辰後,鬼子的大部隊出動了。這次他們學乖了,沒開車,全是步兵,排著隊往打穀場來,前後各有一個小隊警戒,中間是扛著麻袋的輜重兵——看樣子是準備來裝糧食的。領頭的軍官騎著馬,舉著望遠鏡,警惕地掃視著四周,軍靴踩在田埂上,發出“咚咚”的悶響。

“彆慌,等他們全進來。”李明遠按住蠢蠢欲動的李虎,“讓輜重兵先動手,他們一扛糧,隊伍就散了。”

果然,鬼子的先頭部隊進場後,見場中間堆著十幾個糧袋(裡麵其實裝的是沙土,上麵撒了層麥粒),立刻喊來輜重兵。輜重兵們放下槍,爭先恐後地往麻袋上套繩子,隊伍瞬間亂成一團,警戒的士兵也放鬆了警惕,有的靠在麥秸垛上抽煙,有的蹲在地上喝水。

“就是現在!”李明遠猛地揮了揮手。

(三)

訊號是王獵戶射出的火箭。三發火箭拖著火苗,“嗖嗖”地飛向打穀場中央,正好落在鬼子的輜重兵堆裡。火箭沒炸,但鬆油燃得快,瞬間就點燃了一個輜重兵的衣服,那人慘叫著亂跑,又引燃了旁邊的麻袋,“轟”的一聲,沙土混著麥粒炸開,迷住了不少鬼子的眼。

緊接著,場邊的麥秸垛突然“活”了過來——北河村的船工們猛地拽動引線,藏在裡麵的土炸彈接連爆炸,麥秸混著碎石和鐵砂滿天飛,靠在垛邊抽煙的鬼子瞬間被掀飛,殘肢斷臂掛在旁邊的槐樹上,像結了串惡心的果子。

“打!”李虎的吼聲在高粱地裡炸響,歪把子機槍“噠噠噠”地噴出火舌,子彈像割麥子似的掃向打穀場入口,把想往外衝的鬼子壓了回去。埋伏在暗道裡的泥水匠們也沒閒著,他們從石板下鑽出來,舉著削尖的楠竹,專捅鬼子的後腰,慘叫聲此起彼伏。

鬼子的軍官反應不慢,立刻拔出軍刀,喊著口號想組織反擊。但隊伍已經亂了,輜重兵們沒帶槍,隻能抱著頭亂竄;警戒的士兵被機槍壓得抬不起頭,想找掩護,卻發現場邊的麥秸垛全成了“炸彈庫”,碰哪哪炸。

“往高粱地衝!”軍官見勢不妙,調轉馬頭就想逃。剛跑出兩步,就被閣樓裡的張寡婦一箭射穿了馬眼,馬驚了,把他甩下來,正好摔在李明遠麵前。李明遠沒開槍,舉起手裡的步槍,用槍托狠狠砸在他的後腦勺上,“咚”的一聲,像砸爛了個西瓜。

(四)

戰鬥沒持續多久。失去指揮的鬼子成了沒頭的蒼蠅,有的往麥秸垛後躲,結果觸發了隱藏的絆發炸彈;有的往高粱地衝,被李虎的機槍掃倒;還有的想往回跑,卻被打穀場入口的暗樁絆倒(那是船工們連夜埋下的,上麵纏著鐵絲),絆倒一個,後麵的就跟著摔一片,成了活靶子。

柳溪村的貨郎們表現最出人意料。小栓平時連雞都不敢殺,此刻卻舉著土銃,閉著眼往鬼子堆裡打,鐵砂沒傷到鬼子,卻打落了一個鬼子扔過來的手榴彈,手榴彈在半空炸了,反倒炸傷了三個鬼子。“俺打中了!俺打中了!”小栓興奮地喊,忘了自己閉著眼。

張寡婦帶著婦女們也沒閒著。她們在高粱地邊緣撒了滿地的酸棗刺,鬼子慌不擇路地跑進來,腳被紮得鮮血淋漓,跑不動的就被婦女們用扁擔砸暈,綁起來扔在一邊。一個胖婦女力氣大,一扁擔下去,竟把一個鬼子的步槍砸成了兩截,嚇得那鬼子直磕頭。

正午時分,槍聲漸漸停了。打穀場成了修羅場,到處是鬼子的屍體和炸爛的麥秸,血腥味混著麥香,聞著讓人作嘔。聯軍的弟兄們也累壞了,有的靠在槐樹上喘粗氣,有的坐在地上給槍裝子彈,新加入的村民們則大多蹲在一邊乾嘔——畢竟是第一次見這麼多血。

“清點人數!”李明遠扯著嗓子喊,聲音沙啞得厲害。他的胳膊被彈片劃了道口子,血順著袖子往下滴,滴在地上的麥粒上,像撒了把紅豆。

清點結果出來,聯軍陣亡七人,傷了十五個,大多是被流彈擦傷;鬼子則留下了一百多具屍體,還有二十多個俘虜,全是輜重兵,嚇得渾身發抖,屎尿都出來了。

“把俘虜捆好,送到各村輪流看管。”李明遠對周村長說,“讓他們乾點雜活,劈柴挑水啥的,彆給好臉色,但也彆打死,留著還有用。”

(五)

下午,各村的人都來打穀場幫忙清理戰場。南坡村的泥水匠們把鬼子的屍體拖到遠處埋了,邊埋邊唸叨:“入土為安吧,下輩子彆再當鬼子了。”北河村的船工們把能用的槍支彈藥撿回來,擦乾淨後分給新弟兄,李虎則在一旁教他們怎麼瞄準,怎麼上膛。

張寡婦帶著婦女們在場上撒石灰,消毒。她走到李明遠身邊,遞過塊乾淨的布條:“擦擦吧,血都快乾了。”她的手上也沾著血,是剛才綁俘虜時蹭的,卻毫不在意,“俺們婦女隊商量了,以後就跟著聯軍,你們打到哪,俺們就跟到哪,縫補漿洗,送水送飯,啥都能乾。”

李明遠接過布條,剛要擦臉,就看見打穀場入口來了一群人。是石佛鎮周邊的幾個小村子的村民,男女老少都有,手裡拿著鋤頭、鐮刀,還有人推著獨輪車,車上裝著糧食和草藥。

“李連長!俺們也想加入聯軍!”領頭的是個白發老頭,拄著柺杖,聲音卻很洪亮,“俺們村雖小,但也有二十多個壯丁,能扛槍,能打仗!”

李明遠心裡一熱,剛想說什麼,又有更多的人從四麵八方湧來,有山裡的獵戶,有鎮上的商販,甚至還有幾個之前在鬼子炮樓裡當差的偽軍,也低著頭走過來,說想戴罪立功。

“好!”李明遠站到一個土坡上,舉起手裡的步槍,“從今天起,咱不叫聯軍了,叫‘石佛抗日自衛軍’!不管是哪個村的,不管以前是乾啥的,隻要真心打鬼子,都是一家人!”

“好!自衛軍!”眾人齊聲喊,聲音震得天上的雲彩都停了。

夕陽西下時,打穀場上升起了一麵新旗幟。是張寡婦用染坊最好的紅布做的,上麵用白石灰畫了個大大的“衛”字,在晚風裡飄得獵獵作響。李明遠看著旗幟,又看了看周圍忙碌的人們——泥水匠在修補被炸毀的麥秸垛,船工在清點繳獲的彈藥,婦女們在給傷員包紮,孩子們則在場上追逐打鬨,撿著沒炸響的彈殼。

他突然覺得,這場仗他們一定能贏。不是因為有多少槍,多少炸彈,而是因為有這些人——這些願意為了家園拿起武器的普通人,他們或許沒受過訓練,或許沒見過大場麵,但他們的心是齊的,血是熱的,就像這打穀場裡的麥粒,看似渺小,聚在一起,就能撐起一片天。

“連長,下一步咱打哪?”李虎湊過來,手裡拿著把繳獲的軍刀,正用石頭打磨。

李明遠望著遠處的群山,那裡還有更多的村子,更多的人在等著他們。“先回石佛鎮休整,”他說,“然後,一個村一個村地打過去,把鬼子全都趕出去!”

晚風拂過打穀場,帶著新麥的清香。遠處的山坳裡,再也沒有鬼子的帳篷亮燈了,但李明遠知道,這不是結束,是新的開始。自衛軍的隊伍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總有一天,會滾過群山,滾過平原,把所有的黑暗都碾碎在腳下。

而那麵紅布旗幟,會一直飄著,像一團不滅的火,照亮每一個願意抗爭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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