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大爹帶我闖官場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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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這首詩,朕倒是聽過。”
此言一出,禦史大夫的怒斥戛然而止,臉上血色瞬間褪儘,難以置信地望向禦座。
祁潼也微微一怔,垂在身側的手幾不可察地蜷了蜷。
我滴個老天爺,清朝的龔自珍的詩你從哪兒聽過的?莫非在她之前還有穿越者?
皇帝指尖在龍椅扶手上輕輕一頓,目光掠過祁潼,最終落在禦史大夫身上:“當年太學講經,太傅曾引此詩論及選賢任能之道。禦史大夫久在朝堂,竟忘了?”
禦史大夫額角冷汗涔涔而下,忙不疊躬身請罪:“臣臣年邁昏聵,竟將太傅教誨拋諸腦後,罪該萬死!”
祁潼眼睛微眯。
太傅?現在太傅一職尚且空懸,上一任太傅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幾十年前的事就連在現代都難查,更彆提這個啥都冇有的古代了,所以……皇帝這是……
“罷了。”皇帝擺擺手,語氣聽不出喜怒,“祁卿引用詩句雖有唐突,然其言中之意,倒也有幾分道理。”
他頓了頓,目光重新投向祁潼,那眼神銳利如鷹,似要將她從裡到外看穿:“隻是,祁卿如此力保烏西縣令,莫非真如禦史大夫所言,與她有舊?”
祁潼迎上皇帝的目光,不閃不避,聲音沉穩如磐:“陛下明鑒,臣與烏西縣令素未謀麵。隻是臣以為,為官者,當以功績論英雄,而非以男女定優劣。”
“烏西縣令能讓一方百姓安居樂業,便是良吏,其女扮男裝之罪固不可赦,然其功績亦不可冇。還望陛下三思,莫要寒了天下有識之士之心。”
“素未謀麵?”皇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祁卿對烏西縣令的事蹟瞭如指掌,連她在任幾年、流民歸鄉多少戶都一清二楚,這可不像'素未謀麵'該有的樣子。”
祁潼定了定神,從容答道:“臣去年途徑烏西,見當地民生富庶,夜不閉戶,心下好奇,便向當地百姓打聽了一番。百姓對烏西縣令讚不絕口,臣聽在耳中,記在心上,故而對其功績略知一二。”
皇帝沉默了片刻,指尖再次輕輕叩擊起龍椅扶手,殿內又恢複了之前的寂靜,隻聽得那沉悶的聲響在大殿中迴盪。
百官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皇帝會如何決斷。
終於,皇帝停止了指尖的動作,目光掃過殿中眾臣,緩緩開口:“烏西縣令女扮男裝入仕,欺君罔上,罪證確鑿,自當嚴懲。”
祁潼的心猛地一沉。
然後便聽皇帝話鋒一轉:“然其在任期間,政績卓著,百姓擁戴,亦屬實情。若將其嚴懲不貸,恐失民心。”
他頓了頓,似乎下定了決心:“傳朕旨意,烏西縣令即刻解職,押解回京,交由大理寺審訊,查明其欺君緣由及在任期間有無其他劣跡。其功績,著吏部詳查,若屬實,可酌情減免其罪。”
“至於祁卿。”皇帝的目光再次落在祁潼身上。
“你雖為烏西縣令辯解,然所言多為民生計,並無明顯偏袒之舉。朕姑且信你與她素無瓜葛。但你們身為朝廷命官,在朝堂之上與同僚唇槍舌劍,有失體統。罰俸三月,閉門思過,不得外出。”
“臣,謝主隆恩!”祁潼和禦史大夫等人躬身領旨。
皇帝看了看兩側噤若寒蟬的百官,輕輕歎了口氣:“好了,都退下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官山呼萬歲,躬身行禮。
祁潼隨著人流退出大殿,心中五味雜陳。
烏西縣令雖未被立刻處死,但押解回京審訊,前途未卜。而她自己,也隻是暫時躲過一劫罷了。
走出宮門,陽光刺眼,祁潼微微眯起了眼睛。她知道,禦史大夫等人絕不會善罷甘休。
一陣風吹過,捲起地上的落葉,也吹亂了祁潼的思緒。
她擡頭望向皇宮深處,那裡,禦座上的天子正俯瞰著他的江山,眼神深邃,無人能懂他心中所想。
風雨,似乎纔剛剛開始。
……
冇等祁潼禁足多久,女扮男裝化名為張寬和的烏西縣令還是被定罪了。
罪名是欺君罔上、擾亂吏治。
大理寺的卷宗在三日內便審定完畢,連同烏西縣令在任時的所有文書一同呈入了宮中。禦書房內,皇帝指尖撚著那枚刻著“張寬和”三字的官印,沉默了許久。
窗外的雨絲斜斜打在階前,將青石板潤得發亮,一如他此刻沉鬱的麵色。
三日後,一道聖旨從宮中傳出,烏西縣令被褫奪所有功名,打入天牢聽候發落,其家產悉數抄冇,連帶著曾舉薦過她的幾位官員也被牽連,降職的降職,流放的流放,朝堂之上又是一陣人心惶惶。
雖然她早有預料,但聽到這個訊息時還是想感慨一句某些人在排除異己這一點上做得真是空前一致啊。
此事還未平息,一個訊息迅速席捲了全國各地。
為了避免發生和罪臣張寬和一樣的事,皇帝親派的禁衛軍會到各級官府,查驗真身。
因為隻需要脫褲子看一眼便可,所以速度極快,短短兩月,就走遍了各地官府縣衙,也收穫不小。
查到女扮男裝在各地任職的官員共計八百餘人。
這個數字著實驚人,幾乎占了所有官員人數的十分之一,天牢都塞得滿滿噹噹,甚至還得借用大理寺的牢獄關押。
朝堂之上瞬間炸開了鍋,大臣們議論紛紛,有的主張嚴懲這些欺君之輩以正朝綱,有的則擔憂如此大規模的懲處會導致地方政務陷入混亂。
各地百姓聽聞這個訊息後,反應也是各不相同。一些人對這些女扮男裝當官的行為表示憤怒,認為她們冒犯了皇權,破壞了規矩;而另一些人則對這些女官員的能力表示認可,畢竟能在官場立足,必然有其過人之處。
那些被查出的女官員們,在獄中感慨萬千,她們為了能一展抱負,不得不女扮男裝,如今東窗事發,一切都化為了泡影。
不過能進入官場沉浮,為百姓做一回父母官,也不枉她們來此世間一遭。
等祁潼再次站回朝堂之上,原本稍顯擁擠的朝堂似乎空蕩了許多。
以前她從未關注過的官員,居然也是女子。
歎了口氣,公主真是捂得嚴嚴實實,半點冇讓她知曉,每每在朝堂上孤立無援時,她還真的以為隻有自己進了領導班子呢。
“祁少卿何故歎氣?”
老熟人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祁潼回頭:“連侍郎,三年不見,彆來無恙啊。”
連章低頭笑笑:“祁少卿遠離朝堂三年,倒真是一點訊息也未曾探聽,不愧是至純至善的祁少卿。”
“啊?”祁潼懵逼,這話怎麼聽都像是在罵她單蠢。
旁邊好心人提醒道:“今年年初之時,連大人就被擢升為吏部尚書。”
祁潼恍然大悟,拱手抱拳:“連尚書,恭喜恭喜,下官確實不知,還望連尚書恕罪。”
連章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無妨,你我相交多年,不必如此生分。隻是你這性子,怕是還要多些曆練才行。”
話音剛落,殿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內侍尖細的嗓音劃破了朝堂的寧靜:“陛下駕到——”
眾臣聞聲,紛紛整肅衣冠,垂首而立,祁潼隨著人流行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
“謝陛下。”
祁潼隨著眾人直起身時,眼角餘光瞥見連章已斂去方纔的散漫,麵色肅然地立在朝班前列。
禦座上傳來皇帝略顯疲憊的聲音,不似往日那般威嚴洪亮:“今日不為他事,牢中八百餘名官員該如何處置,眾卿可有決斷了?”
這事兒已經掰扯了好一些時日,卻始終拿不定主意。
和祁潼同天解禁的禦史大夫走出來:“陛下,臣以為,這些人欺君罔上,視朝政為兒戲,理應嚴懲。”
“哦?那空懸的八百餘個官職又該如何呢?”
“陛下,明年春闈之時或可從應試舉子中擇優選拔賢才填補,屆時新科進士既有銳氣又無黨爭積弊,或能為朝堂注入新的生機。隻是此事關乎國本,還需陛下聖裁,臣等不敢妄議。”
祁潼:“……”
要知道,那些被關押的女官可都是從科舉考場上殺出重圍的能人。
按照大豫的製度,每年科考最後能進官場的不足三十人,現在為了填補空缺,陡增到八百餘人……
這不就相當於放著有多年工作經驗和出色kpi的八十年代清北畢業生不用,偏要用剛畢業的普本大學生一樣荒誕嗎?
就因為他們多了根那啥啥?
真服了,這世界真是一個巨大的愛丁堡。
皇帝坐在上首,將朝臣的表情一一納入眼中,自然冇漏掉祁潼麵上那極其無語的表情。
“祁卿似乎有其他想法。”
禦史大夫聽著這話,瞬間回頭,捕捉到了祁潼一閃而逝的白眼,心中憤憤:“說起來,臣等因為禁足多日未來朝堂,剛好錯過了幾日前的審查,不如今日補上,以免有什麼漏網之魚。”
祁·漏網之魚·潼:“……”
連章知道祁潼的身份,自然知道對方禁不起查:“禦史大人都是肱骨之臣,我等相信你們定做不出那欺君罔上之事,當下之急乃是獄中八百餘人的去留。”
“尚書大人信任我們,但臣卻信不過祁大人。”禦史大夫目光如炬,死死盯住祁潼,生怕她跑了。
皇帝一言不發,大殿之上,群臣不寒而栗。
祁潼擡頭直視天顏,毫不避諱:“不必查了,臣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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