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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後即焚 第3章 03你就這樣和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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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你就這樣和我說話?

這間根本就不是客房,而是遊弋懺悔室。

梁宵嚴設定它的初衷,就是給家裡愛犯錯又要臉的小混球向哥哥懺悔罪過。

一般流程就是遊弋在玻璃這邊臊眉耷眼嘟嘟囔囔地說,梁宵嚴在對麵靜靜地聽。

聽完用電話通知他,給予這次錯誤的嚴重處罰,是麵壁十分鐘,還是扣掉一小時的零花錢。

他錯得也五花八門。

比如:哥你的摩托沒油了不是被老鼠吃了,是我偷偷開出去飆了。

再比如:這次就考這麼點分不是因為卷子難,是考試的時候飛進來一隻蛐蛐落在我桌子上,我沒忍住玩了會兒。

更小一點的時候:是,我承認,xx家的玻璃是我打壞的,但他們就一點錯沒有嗎?

總而言之,這倒黴孩子長到這麼大,除了和他哥鬨離婚以外,大錯從沒犯過,小錯從沒斷過。

乖是真乖,哥哥一個眼神過去他立馬立正。

淘也是真淘,誰敢說他哥一句不好,他半夜鑽人家裡去往水缸裡放大耗子,褲襠裡塞小鞭炮。

但他又從沒因為犯錯挨過打,因為他每次認錯都有自己那一套小連招。

第一步撒嬌。

抓著哥哥的手搖啊搖,猴在哥哥身上軟磨硬泡,給哥端茶倒水,捏肩捶腿。

但孝心有餘,耐心不足。

撒嬌超過三句他哥還不給眼神,他立刻躺地上打滾。

“寶貝嚴嚴你好狠的心!你再不理我我真的要難過死了!我渾身發抖我喘不過氣你快把我抱起來看看我是不是生病了。”

嚷完美滋滋閉上眼,假裝睡美人等哥哥給他吻醒。

等半天連個毛兒都沒等到,撅屁股一看,哥哥早走了!

遊弋天塌地陷,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人也不抖了,氣也喘勻了,深刻意識到錯誤的嚴重性了,是真害怕了,六神無主地往懺悔室衝。

還在路上眼淚就下來了,等進去懺悔完他人都要站不住,可憐兮兮地趴在玻璃上給梁宵嚴打電話:“哥哥在聽嗎?可以原諒我了嗎?”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不要不理我,你三分鐘不和我說話我都覺得我要得絕症死掉了……”

梁宵嚴問他錯哪了?

他給自己列出十大罪狀。

梁宵嚴就罰他麵壁十分鐘,這事就算翻篇。

可他十分鐘都受不了,讓他麵壁他麵玻璃,故意對著哥哥忒嘍忒嘍哭,一雙淚眼瞪得尤其可憐。

不到五分鐘門就被從外麵開啟,梁宵嚴站在門口讓他滾出來。

他跟枚火箭彈似的發射到哥哥身上,張個大嘴鬼哭狼嚎,乾打雷不下雨:“你怎麼才來啊!再晚一秒我搶救都趕不上趟了!”

梁宵嚴照著屁股給他一巴掌,帶響的,“還搶救嗎?”

他摸摸屁股:“好了。”

有一說一,雖然三天兩頭去懺悔室,但遊弋十八歲之前都沒在這裡受到過什麼實質性的處罰。

十八歲之後,他發現了那麵單向玻璃的另一妙用。

那是一個春心萌動的晚上,因為什麼惹了哥哥生氣已經記不清了。

哥哥摔門出去,他也氣得離家出走,半小時後給哥哥發過去一張照片,說要和朋友夜遊北海灣。

哥哥問他什麼朋友?男的女的?怎麼去?幾點回?玩什麼?

他沒看到訊息。

不是玩太嗨了沒空看,是壓根就沒出去。

梁宵嚴等不到回複,立刻開車回來抓人,把家裡翻個底朝天都沒找到,忽然看到懺悔室亮著燈。

他一挑眉,走進隔壁房間。

燈開啟,光不會通過玻璃透到對麵。

弟弟看不到他,但他能清楚地看到弟弟。

懺悔室裡夜燈昏暗,衣物散落一地,白色三角布料掛在沙發靠背上。

遊弋全身上下就一件白t,看尺碼還是他的,側躺在長條沙發裡,背對著玻璃,頭埋得很低。

他緊緊箍著自己,身子一抖一抖地顫,斷斷續續地發出幾聲難耐的哼叫。

叫聲很輕很輕,但梁宵嚴聽得懂。

那是在他手裡長起來的孩子,從出生起就養在他身邊,一舉一動一個犯壞的眼神,他就知道這孩子又在打什麼主意。

曖昧的燈光照在弟弟身上,勾勒出十八歲剛過半的男孩兒的身體,青澀得像一截嫩玉米芯兒。

那兩條並在一起的腿,修長、白皙、小腿纖細,大腿卻略顯豐腴,飽滿的腿肉在腿根處堆擠著,被燈光照出一層蜜色的光澤,抖得越發厲害。

那是冬天,小雪。

梁宵嚴剛從外麵回來,滿身涼氣,鬢角還沾著雪粒子,一進這屋,一看到裡麵的景象,“噌”一下腹中火起,燒得滿屋燥鬱。

他呼吸驟然加重,眼底熾熱猩紅,**裸釘在弟弟身上的目光恨不得帶著毛邊。

那雙眉壓眼,不管是動怒還是起興時,眉弓都會將眼睛完全吞沒,隻剩兩片黑洞洞的陰影。

遊弋抖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直到那雙小腿驀地繃直,腰部不受控製地餘顫。

就在他以為這小混球爽快完會羞愧難當的時候,那雙緊並的腿微微開啟,裡麵居然陷著一隻手。

一根根,濕漉漉的。

粉色的指甲,亮晶晶。

遊弋喘了一小會兒,然後慢慢、慢慢地轉過頭來,迷亂的臉上全是汗,兩片唇被咬得深紅,嘴巴裡含著什麼,細看……是他的領帶。

顏色都被口水浸深了幾分。

梁宵嚴轟地燒起來,脖子上最粗的那根筋狠跳一記,雙手扒在玻璃上恨不得立刻闖進去。

他眼看著弟弟從沙發上下來,一步步走向玻璃,走向他,嘴裡咬著那條領帶,另一端纏繞脖子。

就像自己叼著繩子搖搖晃晃走向主人的小犬。

遊弋看不到梁宵嚴,但他知道哥哥就在對麵,他像抱著哥哥那樣,把身體緊貼玻璃。

“哥,你是來罰我的嗎?”

他說話間吞吐出熱氣,在玻璃上結成薄霧,漂白的長發、清峻的眉眼,頰邊、嘴角分彆長著一顆豔紅的小痣。

圓鼓鼓的杏仁眼,被淚水浸濕了,純黑無暇的瞳孔,寶石般明亮,睫毛根根分明彎彎地向上翹。

本應是小動物般純真的眼睛,卻因為剛結束一場抓不到癢處的撫慰,而顯出種貪婪的癡態。

他撩起薄薄的眼瞼和哥哥道歉:“可是我好像犯了更大的錯誤,怎麼辦?”

“叮鈴鈴——”

懺悔室的內線電話響了。

遊弋晃了下神,從往事中抽離。

他看一眼座機,又看一眼玻璃,連忙擦擦臉撲過去接電話。

接得太急,差點把電話線扯出來,放在耳邊時還結巴了一下:“喂、喂?”

對麵沒說話,任何聲音都沒有。

他急得團團轉,手都在發抖:“是哥哥嗎?”

還是沒聲音。

“哥,你跟我說句話,求你了……”

他眼眶很紅,睫毛眨動得也很快,語無倫次地哀求。

彷彿梁宵嚴隻要發出個聲音對他都是恩賜。

但梁宵嚴自始至終都沒說話。

就那樣事不關己般地看著他。

直到他嘴巴抖動得愈加厲害,手開始無意識地抓頭發,淚水無聲地往下流,流過下巴,他整張臉整個人都要變成一顆即將被痛苦融化的冰激淩球。

梁宵嚴這才輕飄飄開口:

“你回來乾什麼?”

不帶任何感情的一聲,卻把遊弋從溺斃的水裡打撈出來,他渙散的眼睛終於亮了幾分。

“我想你了。”他急聲說。

“我再問最後一遍,你回來乾什麼?”

這是梁宵嚴今晚第三次問這個問題,遊弋再不說出他滿意的答案,他就再不會給他機會。

遲疑幾秒,僅僅是兩三秒,遊弋崩潰地把頭磕在玻璃上。

“我後悔了……”

“我知道錯了。”

“我悔得恨不得一頭撞死,這一年我每天都在後悔每天都想死,我、我……”

“我還想和你好……”

他用儘全身的力氣喊出這一句:“哥,我想把你追回來。”

話音落下,玻璃兩側陷入長久的寂靜。

窗外忽而吹進幾片豔紅殘破的秋海棠花瓣,這場突如其來的雨水在不為人知的角落悄然退場。

他們聽著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一個心如擂鼓,一個無波無瀾。

良久,梁宵嚴居然笑了一下。

“當初是你要離婚的,失憶了?”

“……沒,都記得。”

遊弋掐著自己的脖子,呼吸有些困難。

“是你說的沒愛過,忘了?”

“沒忘……”

“那你現在是想乾什麼呢?又愛了?”

“不是!我一直都愛!沒不愛過……”

聽筒裡安靜了三秒。

“所以呢?你的愛是什麼很珍貴的東西嗎?”

心頭一哽,遊弋如墜冰窟。

電話什麼時候結束通話的他不知道,聽覺重新恢複時耳邊隻剩下風聲。

他順著玻璃牆滑下來,蹲在地上,臉埋進膝蓋。

雨根本就沒有停,隻不過從天空轉移到他的頭頂。

他多希望能像以前那樣,默數到五,哥哥就會出現,把他抱起來,說讓你站兩分鐘就這麼委屈?

可事實是他數了無數遍都沒有人來。

腹部的傷越來越疼,呼吸都在發燙,他眼前一陣黑一陣白,身體搖搖晃晃。

就快要昏過去的時候,一束窄光刺入視野。

他艱難地撐起腦袋,看向門口,看到哥哥一步步走進來,走到他身邊。

空氣凝固,他們隔著一地海棠花瓣對視。

誰都沒有率先打破寧靜。

梁宵嚴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俯身把他抱了起來。

“你傷口開線了。”

遊弋眨眨眼,眼底潮紅一片。

熟悉的氣味衝進鼻腔,身體跌入自己曾躺過二十年的懷抱,那一瞬間,他悶在心裡的悔恨、無助、痛苦、絕望,通通變成委屈,鋪天蓋地地奔湧出來。

“哥……”

他把臉埋進梁宵嚴的頸窩,鼻尖依戀地在他的麵板上滑動。

梁宵嚴沒搭理他,兜著他的屁股把他抱上沙發。

傷口開線了,有血浸出紗布。

梁宵嚴開啟醫藥箱,找出鑷子剪刀,一點點把紗布拆開,剪斷鬆掉的線,重新給傷口消毒。

線頭從傷口裡抽出來應該是很疼的,但遊弋絲毫都感覺不到,什麼都感覺不到。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梁宵嚴,看他深黑的短發,立挺的五官,看他那雙總是哀傷的眼。

他曾經發誓再也不要看到哥哥傷心難過,他要讓那雙眼中永遠閃著幸福的光點。

但細數過去二十年,哥哥僅有的幾次落淚,都與他有關。

忍不住伸出手,想碰碰哥哥的發梢。

“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梁宵嚴側頭躲開。

遊弋又撇了下嘴,“今天有人給哥過生日嗎?”

沒有回答,梁宵嚴專注縫線。

“怎麼不過呢?”

針猛然刺入麵板。

“唔……不過生日了嗎?”

線從肉裡穿出來。

他疼得小臉煞白,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為什麼不過了?”

縫針的手停在半空。

梁宵嚴剪掉最後一根線頭,倏地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他,手裡還握著那把剪刀,“你就這樣和我說話?”

遊弋愣了一下,點點頭,順著沙發滑下來,沉膝下跪。

還沒跪下去,一隻腳抵住他的膝蓋。

“我把你養這麼大,就是為了讓你在外麵給彆人下跪的?”

這一句比他剛才所有話都更凶更冷,目光落到遊弋臉上好似要剜下一層皮。

“……”

坐著不讓說,跪又不讓跪。

遊弋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茫然地縮在那裡。

梁宵嚴的陰影落在他身上,梁宵嚴的腿就抵在他腿邊,隔著一層布料他都能感覺到那賁張結實的肌肉,一瞬間的爆發力有多強多猛多讓人死去活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既怕又想,好不容易見一麵更不想惹哥哥生氣,於是拿出小時候屢試不爽的殺手鐧——

看哥哥一眼,試探著往前挪一點,再看一眼,再挪一點,見自己始終沒被推開,纔敢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抱住哥哥的腿,把柔軟的臉貼上去,依賴地蹭了蹭。

“你不是彆人,你是我哥。這也不是外麵,這是我家。”

“再說了,人前教子,關門訓妻。我做錯了事,跪一跪怎麼——唔!”

話沒說完,梁宵嚴猛地掐住他脖子。

那隻乾慣了苦力的大手活像一把鐵鉗,帶著厚厚一層硬繭卡住他的下巴,逼他擡頭看向自己,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地問:“人前教子,關門訓妻。這兩個哪個是你?”

“遊弋,我們離婚一年了。”

“我說過你走了就彆回來,我當這麼多年從沒養過你。”

遊弋“啊”地痛叫出聲,被掐得臉頰通紅但一動不動,滾圓濕漉的眼睛彷彿聽不懂人類語言的小狗,又乖又執拗地望著他。

“離婚了你就不是我哥了嗎?我就不是你弟了嗎?離婚可以把骨肉親情都斬斷嗎?”

他握住哥哥掐著他的手,拉過來,拉到臉上,在掌心落下很虔誠的一個吻。

夜涼如水。

晚風從他們對視的眼睛裡拂過。

乾涸的淚好像兩道流不出血的傷口,恨是愛增生的疤痕。

梁宵嚴看著自己捧在手心裡二十多年的弟弟,看了很久很久,最後決然地鬆開手。

“離婚斬不斷,總有能斬斷的。”

“那件事你既然做了,不管你的理由是什麼,我都不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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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五見bb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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