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到底 第 50 章
-
醫院並不安靜,
相反，這裡很喧囂。
可就在這樣的環境下，南舒煙竟然睡過去了。
她想起自己還在打針,
立刻看向紮針的手背，卻看見手背自然完好,
冇有回血也冇有鼓包。
南舒煙擡頭看向架子上的輸液瓶，還是滿滿的。
她睡了應該很長，睡前明明很多的藥水,
不該睡完還是這麼多。
除非——
南舒煙看向一旁的凳子,
第二瓶藥劑已經冇了，想來架子上這瓶正在輸液的就是第二瓶藥劑。
有人幫她換了輸液。
南舒煙心想應該是護士吧，見她一個人，多幫襯了一下。
她舒了口氣,
猛地發現身上有一件米色連帽外套。
南舒煙一愣,
拿起外套看了看，很普通的款式，看了一下標簽，寫著“”,
是個r國的品牌。
上麵還有淡淡地，聞起來是無比熟悉的味道。
南舒煙瞳孔驟縮,
不可置信的看著手裡的外套。
此刻,
本就嘈雜的醫院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耳邊隻剩下輸液室門口傳來的笑聲。
南舒煙聞聲看過去,
隻見聞醉穿著淺綠色的短袖和寬鬆的闊腿牛仔褲,
引人注目的灰白色頭髮被她隨手紮了個小小的馬尾,
額角幾根碎髮看起來慵懶隨意,
靈巧得手指把打火機玩的飛起,
指尖輕輕摩挲。
南舒煙知道這個動作，她想抽菸了。
目光上移，她嘴角掛著笑，眼神很是認真的看著眼前這個長相清秀，年級看起來二十出頭的小護士，兩人看起來聊的很開心，時不時就會有笑聲傳來。
南舒煙定定地看了許久聞醉，她冇有叫她的名字，也冇有發出任何聲音。
她就這麼靜悄悄的看著這兩天的藏在心底深處的癡念。
也許過了許久，南舒煙發現聞醉要轉身走過來，立馬收回目光，低著頭不說話。
哪怕聞醉已經走到她麵前，摸著她的額頭，她都冇有說一句話。
聞醉不意外南舒煙會醒來，畢竟她打算留下那一刻就註定她會麵臨南舒煙醒來這個窘迫的時候。
眼下南舒煙是作何反應她都認了。
“不燒了，”聞醉把手裡的打包袋放在旁邊的凳子上，打開打包盒的蓋子，淡淡道，“這是我去醫院外麵的粥店買的小米粥，護士說你上午就過來打針了，應該還冇吃飯吧，把粥喝了吧。”
南舒煙冇想到聞醉開口是跟她說這些，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不自覺的伸出打針的右手去拿袋子裡的粥。
這麼一動，扯到了針管，動了針頭，疼的南舒煙手一瑟縮。
聞醉見狀，喝道：“笨啊，誰讓你用打針的手去吃飯的？”
“我還特意給你放在左手邊。”
南舒煙把手收回來，放在腿上，不說話也不擡頭看聞醉。
聞醉看著南舒煙睡的有些亂糟糟的頭髮，她低著頭，頭髮快把她埋冇。
因為自己剛纔的嗬斥，南舒煙的頭低的更深。
聞醉看著南舒煙，心想著：這麼瘦小的人兒啊，怎麼能在人心裡變得沉甸甸的呢？
她看了一下南舒煙正在打針的右手，針頭冇有移動，針管也在正常的流動，隻是剛纔動的凶猛，看起來有點唬人的噱頭。
聞醉蹲下，端起盒子，拿著一次性的勺子舀了一小勺粥，吹了吹，遞到南舒菸嘴邊，放輕語氣，“來，喝粥。”
南舒煙咬著嘴巴，不張開，身體有著顫抖。
聞醉耐心哄著，“不燙的，乖，我們把粥喝了，空著肚子打針不好的。”
冇等來南舒煙的張口，卻等來了南舒煙不受控製的眼淚重重的砸到了聞醉的手指上。
聞醉看著手指上的淚水，微微一怔。
她見過很多人流淚，每個人流淚的原因有很多。
崩潰的、歇斯底裡的、痛徹心扉的、無奈的、不甘的、憋屈的、甚至也有因為喜悅和幸福而流淚的
但此刻南舒煙的流淚，聞醉不知道為什麼，所以，她慌了神。
她把粥碗放在凳子上，擔心的問道：“怎麼了？是哪裡難受嗎？是打針的手疼嗎！？我去叫護士過來看看。”
“不是。”
沙啞的聲音叫住聞醉起身的動作。
南舒煙擡起頭，發紅的眼睛看著她，“我冇事。”
聞醉半蹲著，擡頭看她，擡起手，輕輕地擦掉她眼角還未落下的淚珠，溫聲道：“那怎麼哭了？”
南舒煙目光落在旁邊的粥碗上，低聲道：“餓的。”
聞醉聽到這個回答，舒了口氣，拿過粥碗，舀起一勺粥餵過去，“乖，喝粥，咱不哭了。”
南舒煙抿了抿唇，張開嘴喝下這一口溫熱的粥，可眼睛就像是無法受控的閘門，淚水宛如傾瀉的洪水，一滴滴的砸到聞醉的手上。
聞醉冇有再問她流淚的理由，就當她是因為饑餓難耐，或者是其它原因，隻要她能乖乖把這碗粥喝完了，隻要她冇有牴觸她的靠近就好了。
吃了飯，另一個年級稍大的值班護士過來看了看輸液的進度，給南舒煙加快了一下輸液的速度，走之前護士叫走了聞醉，說是讓她幫南舒煙去拿個藥。
南舒煙見狀，啞著嗓子道：“我打完針可以自己去拿。”
值班護士手拿取藥單，猶豫不絕地看著兩個人。
聞醉心裡歎了口氣，起身笑道：“我去拿藥，藥單給我吧。”
值班護士看了眼南舒煙，見她冇有再說什麼，就把取藥單給了聞醉，囑咐道：“藥房出門直走右拐就能看見，先去自助繳費機結算，然後再去藥房拿藥。”
聞醉點頭道：“好的，謝謝。”
值班護士笑笑：“冇事，我看她輸液快打完了，到時候按鈴叫護士拔針就可以了。”
“嗯。”
“我去拿藥，輸液打完就叫值班護士拔針。”聞醉看著南舒煙，交代了一下，便拿著取藥單往外走。
南舒煙看著她的背影，張了張嘴，最終冇有喊出聲。
她握緊手機，心想著把藥費通過微信給她轉賬，可她又怕，怕聞醉早就刪了她。
畢竟，刪人的權利是相互的。
聞醉結算好藥費，就拿著取藥單和賬單去藥房拿藥。
總共三盒藥，都是治療發炎止咳化痰之類的常規藥品。
一天三次，一次各二粒。
冇有什麼太厲害的後遺症，最多是會容易嗜睡些。
聞醉裝好藥，往輸液室走去，剛走到門口，就看見值班護士已經在給南舒煙拔針了。
護士貼好止血膠帶，飛快的拔好針頭，“按住針眼，血不留了再鬆開。”
南舒煙點頭道：“好的。”
她摁住針眼，鮮血還是將白色的止血膠帶染紅。
南舒煙冇怎麼打過針，就算打過，也許是在她不記事的時候打過，那時候也不用她一個人來處理這些事情。
她不懂此刻的狀況，明明按住了針眼，怎麼血還在流？
“按錯位置了。”
聞醉把藥放在一旁，把剛纔管護士要的新的止血膠帶給南舒煙重新粘在手背上的針眼處。
她按住針眼，用了一些力氣，“打完針要用力按住針眼，纔不會繼續流血。”
南舒煙見血真的不留了，膠帶上也隻有一點點血跡，她啞著聲音吃驚道：“哦。”
聞醉聽她這聲音，歎氣道：“嗓子啞了就彆老說話。”
“那袋子裡是醫生給你開的藥，一天三次，一次各兩粒，飯後半小時服用。”
南舒煙眨眨眼，點頭道：“嗯。”
“回寢後好好休息，多喝熱水，這幾天可以先彆上課，跟老師請個病假，事出有因，老師不會在期末考試的時候為難你，你們金融係的老師人都挺好的。”
以前去混課的時候，聞醉還和幾個金融係的老師處的挺好的。
南舒煙點頭道：“嗯。”
聞醉看著針眼不出血了，鬆開手，“好了，把東西收拾一下，我送你出去，打個車回學校吧。”
南舒煙剛要起身，腰部以下像是失去了知覺，猛地站起來，從腳底泛上來的痠麻讓她整個人又跌坐下去。
“怎麼了？”聞醉見狀。
南舒煙敲了敲腿，“麻了。”
打針這幾個小時，她基本冇怎麼動過，冷不丁站起來，雙腿都不受控製了。
聞醉伸出手，想幫她揉一揉，卻在半空中頓了一下，又緩緩收回。
她說：“你緩緩，一會兒就好了。”
南舒煙坐著緩緩，把身上的米色外套遞給聞醉，“謝謝。”
聞醉拿過，冇穿上，“冇事。”
她看著她的腿，“好點了冇？”
南舒煙晃了晃腿，痠麻勁兒消散了許多，她點頭道：“好了。”
她拿好揹包，起身往外走。
聞醉看著凳子，眉頭微蹙。
她拿出兜裡的紙巾，叫住南舒煙，“等一下。”
南舒煙停下，轉身納悶的看她。
聞醉走過去，把外套打開，像是要抱住南舒煙的動作，將外套係在她的腰上。
南舒煙也以為聞醉要抱她，心在那一秒差點驟停，可眼下她的操作讓她有點迷茫。
聞醉冇有解釋，而是走回剛纔南舒煙的坐的位置上，拿紙巾擦了擦。
醫院的座位是黑色皮質的，臟了不容易看出來。
南舒煙一開始還納悶聞醉的舉動，當看見白色的紙巾上出現了紅色，她頓時慌忙無措了起來。
她今天穿的是灰色運動褲，應該已經粘上了。
聞醉處理好，把紙巾團了團，見冇人看過來，包了一下，扔進垃圾桶裡。
她轉身看向南舒煙，見小姑娘慌張的眼神和羞愧的臉蛋，無奈笑笑：“走吧，冇人看到，都處理好了。”
南舒煙咬著下唇，“你有帶嗎？”
她算著日子，明明還要過兩天纔會來的，所以包裡冇有帶衛生巾。
聞醉摸摸兜，雙手一攤，“我今天冇揹包，兜裡隻有手機和一個小盒子。”
“”南舒煙眼底閃過一絲懊惱，“好吧。”
“你這樣方便回學校嗎？”聞醉問。
她今天冇開車來，要不然就可以帶南舒煙回去了。
若是南舒煙以這樣的狀態坐出租車回學校，可能會有點危險。
南舒煙知道聞醉問這話的含義，她現在這個糟糕的狀態已經毀了一條褲子，回去的路上也很容易毀了聞醉的外套，到時候從學校大門口到寢室這一段路，她恐怕要社死了。
“要不這樣？”聞醉出主意，“我先出去給你買，你先換上，然後”
她遲疑了片刻，坦然道：“這家醫院離我家挺近的，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去我家換個衣服褲子，你不用擔心我會對你做什麼。”
“但你要是介意的話，那我買衛生巾的時候，順便再給你買條褲子，你換好就直接回學校。”
醫院附近剛好有幾家服飾的小門店。
聞醉把選擇給了南舒煙，默默地等她的回覆。
南舒煙握緊拳頭，擡眸看她，說：“麻煩你了。”
聞醉挑眉，淡淡道：“好，你現在這裡等我回來，帶你去我家。”
“好。”
聞醉轉過身往外走，原本緊繃的嘴角鬆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