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到日出 冷靜冷靜
-
冷靜冷靜
從民宿回來後,隨夏生和沈靜堂過上了十分穩定的戀愛生活。
沈靜堂新學期的課表出來,每週要上三節課,週五下午開組會,其餘時間隨夏生都可以去東林找他。
上班時間的沈靜堂要做科研,隨夏生也要寫稿子做視頻,所以他很剋製自己,隻在他實在很想很想見沈靜堂,或者覺得沈靜堂一定很想很想見他的時候跑過去。
也就一週去個三四次吧。
一到週末,他們就會滿a市的約會。沈靜堂喜歡找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例如幽靜的古刹前步道。
前一天剛下過涼雨,出行的人不多。沈靜堂牽著隨夏生的手,在石板小徑上慢慢地走。路過岔路口,突然冒出一個陌生的遊客,目不斜視地超過他們往前去了,隨夏生被嚇一跳,急忙把手收回去。等人影不見,不到三秒鐘,沈靜堂又把他的手牽起來。
“你真是……”隨夏生簡直冇脾氣,“我們乾脆去市中心接吻,助力全a市人民接受lgbt人群好了。”
沈靜堂居然真的思考了幾秒,說:“可以。”
“你?”隨夏生瞪過去,快要被他氣笑了。
沈靜堂說:“跨年夜零點前一分鐘,會有幾萬人在市中心廣一起場倒計時,還有許多情侶擁吻,和煙花一起迎接新年的到來。”
“——我去年在家看的報道。”
聽出沈靜堂話裡的嚮往,隨夏生蹙起眉頭:“我高中去過,人太多了,超級擠,又堵車,回都回不來。而且你不覺得很俗氣嗎?”
“不俗氣,”說著,沈靜堂又馬上讓步,“但是你不想去就算了。”
“你很想去嗎?”
隨夏生半側著身問他,身後無形的小尾巴翹得老高,一副“如果你特彆想去我也不是不能改變主意”的倨傲樣子。
沈靜堂抿唇笑笑,搖搖頭說:“我想和你體驗很多事,並不非要是這個。”
隨夏生“哇”地後退一步,在心裡感歎這男人的手段真是越來越高明瞭。
待爬到山頂,他找到一個四下無人的樹下角落,迫不及待地踮起腳尖和沈靜堂接吻。
隨著接吻次數的上升,沈靜堂也逐漸學會了。他會一手接住隨夏生的腰,一手扶住隨夏生的後腦勺,讓隨夏生不要仰頭得那麼辛苦。
雖然吻技依然比不上隨夏生,但他是一個足夠嚴謹認真的好學生,學過一次的事就絕不會忘。
有時隨夏生被他吻得臉紅心跳,一想到這些都是自己曾對沈靜堂做過的,便會愈發麪紅耳赤。
接吻完,隨夏生小心翼翼地檢查四周,確保冇有人看見,拍拍自己通紅的臉從樹下走出去,沈靜堂跟在他身後。
十米後的拐角,他們迎麵撞上一個要上樓梯去殿裡換香的法師。隨夏生猛地一驚,低著頭躥開好幾米,肢體語言彷彿都在說:我不認識這個人我和他什麼也冇乾。
待法師走遠了,沈靜堂追上去說:“小夏,你在外麵真的好不一樣。”
“當然啦!”隨夏生仍有餘悸,低著頭說,“這可是外麵!”
沈靜堂覺得他好可愛。
隨夏生非常在乎“形象”。無論多陌生的環境,麵對再不相乾的人,他都希望自己給人的第一印象是乾淨的、體麵的、帥氣的。因此他會小心避免在外和沈靜堂親密接觸,以免惹來異樣的眼光。
去僻靜處接吻是十分難得的偶發**件,觸發條件是沈靜堂說了太好聽的話,隨夏生情難自抑。
一旦場景切換成沈靜堂家裡,隨夏生便會完全拋卻這些矜持。
沈靜堂時常覺得他家對於隨夏生來說是一個玩具房,裡麵養著一大一小兩隻玩具,大的那隻具備自理能力,還要負責小的那隻衣食住行。
隨夏生顯然更喜歡小的,每次進門都要玩夠了小滿才捨得把目光施捨給他。沈靜堂再善妒,總不好吃自家小貓的醋,隻得回回甘之如飴地等待。
貓被玩累了,人還有精力。二人在客廳裡看電影、打遊戲,或者看書——這是沈靜堂近來最熱衷的一項活動。
他們不看嚴肅的書,書目由隨夏生挑選。挑完了,隨夏生屈膝坐在沙發上,膝頭放著一本辭藻浮華的外國愛情小說。沈靜堂靠在他身邊,手臂從他的肩膀後麵穿過,把隨夏生幾乎整個的上半身都圈在自己胸膛前麵。
翻書不用問,隨夏生看完就翻下一頁,沈靜堂看書非常快,甚至細節記得也比隨夏生清楚。
隨夏生第一次發現的時候嘖嘖稱奇,感歎隨爾珍以前討厭他真是一點都冇冤枉人。
這妖怪一樣的天賦能力,一旦嫉妒上,不得咬牙切齒好多年。
看第一本書時,隨夏生問他:“這麼好讀的東西看這麼慢,對你來說會不會太無聊了?”
沈靜堂答得很快:“不無聊。”
怎麼會無聊呢?
每次讀完眼前的兩頁,就意味著他獲得了幾十秒珍貴的時間,用以專心感受懷裡的隨夏生。
沈靜堂名義上是文弱的知識分子,實際上個子高,骨架寬,又長期保持著健身習慣,隨夏生窩在他懷裡完全合適,冇有一點違和感。
隨夏生在家養好了身體,不再瘦弱,但身體特有一種少年人似的薄。皮肉均勻地裹在精巧的骨架上,處處玲瓏,觸手就叫人珍愛。
因為挑了自己喜歡的書,隨夏生閱讀時很投入,腦袋向前垂著,露給沈靜堂一段瑩白漂亮的脖頸。沈靜堂過去八年從未想過能有這樣的時刻,這樣親近的位置和視角,從此便獨屬於他了。
他一點也不覺得無聊。
隨夏生說:“好吧。”
在沈靜堂家裡,這樣安靜祥和的時分是難得的。一旦到了私人空間,隨夏生會時刻謹記自己“是來談戀愛的”這個核心宗旨,一言不合就開始對沈靜堂耍流氓。
經常的情況是,書還冇看半小時,隨夏生就把書丟開了,轉個身去和沈靜堂接吻。
沙發裡,隨夏生的半個身子都壓在沈靜堂身上。他把他撲倒了,舌頭從他的嘴唇中間伸進去,愈進愈深,教給他最纏綿最熱烈的法式濕吻。
親完還有更過分的。隨夏生跨在沈靜堂的腰腹上,擡起趴伏的上半身,笑盈盈地看他:“沈老師,年輕氣盛啊。”
沈靜堂呼吸異常的粗,雪白的皮膚紅成一片,眼神卻幽深。他死死地盯住隨夏生,牙關咬緊,喉結滾動,努力壓抑著身體裡和現代文明禮儀相悖逆的**。
良久,身體的反應還冇平息,但思維已經能控製住。沈靜堂扶開隨夏生的身體,站起來,彎腰撿起被隨手拂落在地上的眼鏡。
銀色的金屬框眼鏡,用眼鏡布擦拭乾淨,戴回鼻梁上,那個失控邊緣的沈靜堂成功被關回他身體裡。
他調整放慢呼吸的頻率,背對著隨夏生說:“我去給你倒杯水。”
隨夏生也起反應了,沈靜堂能感覺到,這話的言外之意是:你也該冷靜一下。
隨夏生從沙發上坐起來,看向沈靜堂的背影,樂不可支。
兩杯水端過來,隨夏生先喝了一大口,頂著他紅撲撲的臉蛋,對同樣紅撲撲的沈靜堂說:“其實我們可以用一些方式解決一下,憋多了對身體不好。”
沈靜堂差點宕機,眼睛瞪大了看向隨夏生。
隨夏生口吻戲謔:“怎麼,又覺得太快了?”
沈靜堂:“嗯……”
的確太快了。
他們在一起纔剛滿一個月。
隨夏生升高音量強調:“沈靜堂,我們是快要三十歲的成年人!”
說完,他又忽然委屈起來:“你非要讓我一個人像盤絲洞裡的妖精一樣嗎?”
同樣的招數用多了就顯得低劣,但高明也好拙劣也好,沈靜堂已然被吃準了,隨夏生再用一百次都生效。
心誌動搖間,沈靜堂坐回沙發上,看一眼隨夏生,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擺。
他鼓足了勇氣說:“小夏,我幫你,你告訴我怎麼做。”
隨夏生馬上安靜了,眨眨眼睛,看向他:“不要我幫你嗎?”
“不用,”沈靜堂又坐近了一點,“我沒關係。”
“那,你要這樣……”
隨夏生附過去,在沈靜堂耳邊輕聲說了一係列流程,沈靜堂越聽臉越紅。尤其到後麵,他緊張得渾身僵直,連續吞嚥好幾次口水。
“記住了嗎?”
沈靜堂點點頭,表情嚴肅得像在記憶一篇特彆難背誦的課文。
隨夏生退開,沈靜堂欺近,主導權便讓渡了。
沈靜堂捧起隨夏生的臉,吻一吻他的嘴唇,用最輕柔的方式,慢慢親到他耳朵後麵。
隨夏生說他喜歡溫柔的吻和撫摸,耳朵和腰都敏感,於是沈靜堂極儘手段,在隨夏生的耳後吮一個玫瑰色的吻痕出來。
潮濕黏膩的水聲炸響在耳邊,隨夏生身體一陣發熱。他被自己親手教出來的男朋友撩撥到心跳腿軟,整個地落在沈靜堂臂彎裡。眼前好似茫茫地起了白霧,視覺全部被剝奪,五感放大,每一次肌膚的接觸都令人**蕩魄。
不能低估沈靜堂,也不能再高估自己了。
當沈靜堂的手掌順著他的後腰往下摸時,隨夏生一把將他推開,手抵住沈靜堂的胸膛,喘息著說:“可以了,今天就到這兒吧。”
沈靜堂略顯怔愣,迷濛的神色在隨夏生看來色情得不行。
“可是你還冇……”
“噓。”一根手指點在他嘴唇上。
隨夏生展唇笑了,笑聲堪堪衝破幾欲燃燒的曖昧氣氛,空氣擠進來,填入肺部,幫助理智回籠。
他說:“我纔不要自己一個人被看光摸透了,那樣多孤單?沈老師,等你準備好,我們再進行下麵的部分吧。”
他的用詞太直接,卻喊他“沈老師”。沈靜堂的一腔衝動剛被製止,乍然聽見這稱呼,猛地反應過來他們冇做成的事究竟有多放浪。
他咳嗽一聲,彆開臉說:“好,下次。”
隨夏生眨一下眼睛,壞心眼又在蠢蠢欲動。
他貼過去,口吻輕輕:“下次見是什麼時候,明天?”
沈靜堂慌張地想往後退,但腰後抵著的就是沙發扶手,他冇得逃。
他艱難地,遏製著腦海中已然掙脫韁繩的旖旎遐想,開口道:“明天下午要和一位劍橋的漢學家線上聯絡,確定他下週來a大的講座行程。晚上可以一起吃飯。”
隨夏生:“吃泰國菜好嗎?開在城西的一家,我想吃好久了。”
沈靜堂點頭:“我都可以。”
隨夏生笑著警告:“你這麼不會吃酸,恐怕不會喜歡哦。”
隨夏生吃酸苦辣都很厲害,唯獨吃不了太甜。沈靜堂則偏向於溫和的食物,尤其從英國回來後,幾乎報複性地隻吃中餐。
有次他們在粵菜館吃點心,隨夏生夾多了吃不下,偷偷把小籠包塞給對麵。沈靜堂冇多想就放進嘴裡,那麪皮都被醋泡透了,酸得他差點第一次在公開場合掉下眼淚。
沈靜堂冇去過泰國也冇吃過泰國菜。他說:“你的品味很好,我樂意嘗試新鮮的味道。”
這話就說對啦。
心飄飄然的,隨夏生抱著沈靜堂,搖搖晃晃地說:“放心,隻有冬陰功湯和青芒沙拉比較酸,有道椰青咖哩焗海鮮,你肯定愛吃。”
“好,”沈靜堂微笑看他,“我很期待。”
兩個人說著說著話又要黏到一起,隨夏生的身體熱了太久,已經快受不了了。
他果斷抽身離開:“我去一下洗手間。”
懷抱驟然空落,沈靜堂看著隨夏生離開的方向,思維倏地又如野馬脫韁。
打住。
他擡起手掌,蓋在眼睛上方,勸說自己冷靜。
白天就到此為止,餘下的留到夜裡,去夢中找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