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隻一分 毒蛇
毒蛇
小學升初中的那個暑假,節明樂曾做過一個夢。
他平日時常聽安群若講自己做的夢如何如何真實,真實到在睡夢中都會不由自主的夢遊做事——但這些都隻是隔岸觀火,無法感同身受的“知道”罷了。
節明樂本人很少做夢。甚至對他來說,那為數不多的關於夢境的回憶,是讓人忍不住沉溺的。
在夢裡,可以肆無忌憚的親昵,可以毫不猶豫的靠近,可以自以為是的占有。那亂到交疊在一起的呼吸聲、震得胸腔發麻的黏膩水聲,壓在被褥的摩挲聲下,以至於男生醒來時會覺得,自己是渴望鮮血的惡龍,正在吞吃最美味的心臟。
天色尚暗,床上的準初中生睜開眼。男生剛醒來時還有些迷糊,隻記得夢中的自己正按著一道纖細的腰,往自己懷裡一下一下地送。
對方背對著自己,節明樂自然不記得那人長什麼樣子。隻覺得對方在這種事上非常笨拙。節明樂不是安分的性子,他也看過片,知道那種事到一定地步,對麵是會不由自主的自動配合的——這種事和自我意誌無關,是意亂情迷時的生理反應。
但他懷裡的人似乎不大一樣。節明樂能感覺到對方的情緒,似乎也陷入迷亂中想要下意識地配合,卻笨拙的不像話。
就像安群若那不聽話的四肢一樣,就算是下意識的反應,也怎麼都不上道。
節明樂記得後來還是自己體貼的注意到了,才讓那笨蛋好受了點。他記得最終自己比那家夥本人先摸索出那具身體該如何操弄,對方出來時甚至嚇了一跳,好像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變成這個樣子。
因為對方太過笨拙,節明樂自然而然掌握了全部的主動權。他能感覺到對方不是真正的笨蛋,甚至有時候很想爭奪些控製權——但節明樂比他更善於掌控他的身體,他就像是在馴服一隻心思始終不忠的毒蛇,看著它纏上自己,滿心將自己勒死,卻又隻能被自己把玩。
毒蛇。對,就是毒蛇。節明樂玩的時候就察覺到了,這人的身體笨拙而柔軟,體溫也偏於溫涼,若是手腳在空氣中久了,還會染上些涼意。
畢竟是暑熱的天氣,節明樂就算開著空調也覺得燥熱,手裡擺弄著這樣柔軟又溫涼的麵板,彆提有多舒適了。
如是想著,節明樂的手又纏了上去……
“唔……”
夜色中似乎誰哼了一聲。節明樂的手頓了頓,原本闔上的雙眸緩緩睜開。
入目自然是他的房間。寬大的床鋪在房間正中央,灰色的窗簾外是仍舊漆黑的夜色。空調的風聲響著,是這寂靜夜色中最為自然的背景音。
掌下的物什正緩慢起伏著,是和呼吸一樣清淺的幅度。溫涼的觸感傳遞到指尖,節明樂卻不知為何覺得,自己被狠狠燙了一下。
節明樂越發清醒了起來。他壓下胸腔中一瞬間溢位的慌亂,下意識慌不擇路收回的手又重新放了回去。男生的目光毫無波瀾,他緩緩支起上身,投下視線。
慌。有什麼好慌的呢?
腿間傳遞來濡濕的感受,掌心被輕微地觸碰著,就連視線也被那張沉溺於夢境的無辜的臉侵犯……但這些,床上的另一個人都不可能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他輕易的占據了節明樂夢中人的臉。
幾乎隻是一瞬間的功夫,或者連一瞬間都沒有,節明樂就明白了此刻的情況。他是天才,本來就早熟很多,在成為準初中生的暑假裡比自己的哥哥要更早的遺精,這是理所當然的。
而遺精的物件……節明樂坐穩了身子,將安群若的臉掰向自己。他很有自知之明:對著這樣一張臉朝夕相處,夢裡會夢見是自然而然的事。
他甚至理所當然的覺得,安群若要做夢,夢見的那張臉合該是自己。
否則倒顯得他落人一乘了。
節明樂不是什麼道德感很強的人。他和安群若從小一起學習厚黑學。他是天才,學什麼都快;安群若則是在這方麵有血緣天賦,他似乎有自己的一套理解,而且是天生的。
無論如何,兩個人都習慣了撒謊,也習慣了利己,更注重利益最大化。安群若習慣了像毒蛇一樣在溫和乖巧的皮囊下匍匐反咬,節明樂則學會了所有強大食肉動物都極為擅長的機會主義。
譬如此刻,既然安群若根本沒醒,節明樂又剛剛做過那種夢,那節明樂就不可能委屈自己。
他捏住安群若的臉,將少年整個轉向自己。
尋常兄弟要是發生了這種事,最先發現的人一定會躲去無人的地方冷靜自己,深思熟慮。但節明樂不。如果思考都必須要在沒有安群若的地方纔能思考,那在他和安群若一起生活的這段時間裡,安群若早因為獨處而製造出一大堆麻煩了。
——畢竟安群若是個身邊不能離人的玻璃人。
男生冷靜的很快。他的視線毫無顧忌地舔舐過枕邊人的眉眼,腦神經彷彿重新貫通了般閃爍著某些黃色廢料——真奇怪,這些東西他過去從未設想過,現在竟一股腦的湧了出來。
而身體也不遑多讓,很快就配合著大腦,有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