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 第43章 序曲,愛已為時已晚
序曲,愛已為時已晚
病房暖氣充足,卻久驅不散秦陸浸入骨縫裡的冷。
除夕夜,他狼狽逃離俞揚宿舍,司機將他送回雲汀瀾岸。一個人坐在未開燈的客廳裡,毫無節製地喝光了五瓶康帝。最後,酒意上頭,他直接睡死在沙發上。
後半夜胃開始一陣陣痙攣,痛的他冒了一身冷汗,他趔趄著衝進洗手間,抱著馬桶瘋狂嘔吐,吐到最後滿口苦澀,虛弱地癱在地麵睡死了過去。
兩天後他再醒來時已在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嗆的他喉嚨發癢,咳嗽撕扯到肺腑生疼的厲害。
醫生說他送來時燒到將近41度,急性肺炎、急性酒精中毒和中度胃出血,再晚點送醫就會出現生命危險。
秦陸聽後並沒慶幸自己撿回一條命,倒慶幸自己又有了聯係俞揚的理由。於是他厚著臉皮給俞揚發了兩條微信。
【手背插針·jpg】
【小魚,我病了,想吃雞絲餛飩。】
那晚爭吵的內容因為酒精的原因很多都已經記不清了,但最後俞揚絕望空洞的眼神卻久久在他腦海裡回蕩。
似乎因求愛不成,他氣急敗壞地說了傷害對方的話,也做了許多傷害對方的事。
他很懊惱為什麼不肯聽劉晨的話,等神誌清醒的時候再去見俞揚,心平氣和地對他訴說愛意。
但事已發生,木已成舟,隻能再另想辦法去修複兩人之間冰裂的關係。
不過,秦陸對此很有信心,畢竟六年前他做得更過分,在一走了之的前提下也能被俞揚原諒。
俞揚容易心軟,對他尤其心軟。
記得大一的那個冬天,他提前一週就和俞揚約定好要給他慶祝生日。
由於俞揚社交圈窄,和其他室友相處一般。所以,秦陸在海底撈預約了專屬於他們兩人的生日宴。
甚至提前和工作人員溝通了生日當天送蛋糕、唱生日歌的慶祝服務。
他希望俞揚的快樂,能像夏日裡綻放的向日葵,不避人眼,光明正大。
然而當天下午,他臨時接到家裡通知,晚上要陪同父母去拜訪一位世交長輩。
實在無法推脫,又不想他失望,於是秦陸做出了一個冒險的決定。
他讓俞揚孤身一人坐在海底撈大廳的餐位上等他。
最後,俞揚等到了生日蛋糕,等到了歡快的生日歌,等到了一同就餐的食客們的生日祝福……
卻唯獨,沒有等到他。
工作人員看他孤零零地坐在那裡,慢吞吞地吃著有些融化的奶油蛋糕,就抱了一隻青蛙玩偶放在他對麵的餐椅上陪他一起等。
身邊的食客換了一批又一批,直到就餐大廳裡漸漸沉靜下來,秦陸終於踩著12點的尾巴出現在他的麵前。
那一幕,無論過去多少年,都令他記憶猶新。
對視的瞬間,他看見俞揚灰敗的眼眸突然迸發出極其耀眼的火彩,像極了他在英國倫敦塔見過的那顆頂級寶鑽,被鑲嵌在英國君主權杖上的非洲之心。
笑意從俞揚的眼底漫出,有些許怯生生的暖。他乾澀的唇彎起一個飽滿的弧度,如同嚼了一塊檸檬果汁軟糖,清冽的酸意瞬間擴散,又逐漸被溫柔蜜意包裹。
“青蛙終於變回王子了。”
當初秦陸隻是把這句話當成玩笑。如今回想,那或許是俞揚劫後餘生的喘息。
那晚,秦陸在12點鐘聲響起的同時,為俞揚補唱了那首姍姍來遲的生日歌。
而他送的禮物,俞揚一直小心儲存,卻在新年鐘聲響起的同時被他狠心丟棄。
一上午,病房前來探病的親戚朋友絡繹不絕,卻唯獨不見俞揚的身影,甚至微信聊天界麵連他的回信問候都沒有。
秦陸一著急就容易咳嗽,胸腔像是有把鋸子在來回拉扯,疼得他不由地蜷縮起身體。
楊曉薇提著果籃推門進來時,入眼就是他這副狼狽模樣。她連忙走到病床前,放下果籃,倒了杯溫水給他。
“喝杯水吧。”
“謝謝。”
秦陸接過水杯,慢慢將水喝光,胸口這纔好受了許多。
楊曉薇的視線停留在他咳的泛紅的臉上,終是沒有忍住,輕輕歎了口氣。
“秦陸,”她聲音很輕,“我們認識這麼多年,從沒見過你這樣失態。”
秦陸放下水杯,淡淡一笑:“讓你見笑了。”
楊曉薇拉過椅子坐下,手提包放在膝蓋上,目光低垂,笑意苦澀:“不是笑你,而是羨慕。”
“羨慕什麼?”秦陸自嘲,“生病又不是好事。”
“不是這個,”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出一小片陰影,掩住了她眼底的哀傷。
“是我以前總覺得,你對誰都淡淡的。友情也好,愛情也罷,總是提不起太多興趣。
記得有次我生病,你給我送了藥,問我要不要去看醫生,但就是不會主動留下照顧我。
後來分了手,所有人都在替我鳴不平,說我們不像是在談戀愛,說你根本就……不愛我。
可我不願相信這個事實,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向他們解釋你隻是單純的性子冷。”
“很抱歉曉薇,”秦陸坦誠致歉,“給你留下了一段糟糕的情感體驗,可能我本身就不太習慣那種過於熱烈的相處方式。”
她看向窗外隨冷風搖擺的梧桐樹,眼神有幾秒鐘的失焦,嘴角的笑意變得勉強,像是自嘲的苦笑。
“很長一段時間裡,我也是這樣欺騙的自己。直到我見到了俞揚,見到了你看向他的目光。我才意識到,原來他纔是你故事裡的主角,而我……隻是提前殺青的過客。”
“曉薇,我……”
“拜托,讓我把話說完。”
秦陸噤了聲,認真地看著她。
楊曉薇從果籃裡拿出一顆橘子,用指甲溫柔細致地剝著橘子皮,皮瓣撕裂時揚起細密的水霧,酸澀的味道很快在病房散開。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你心裡住著一個人。在美國時,你一旦喝醉就會喊他的名字。”
心臟開始瘋狂的跳動,震的耳膜嗡嗡作響。秦陸盯著楊曉薇,聲帶發緊發癢:“是誰?”
剝皮的手指一頓,她輕輕擡起頭,視線和他對上,像是痛苦,又像是憐憫:“你這次生病又是為了誰呢?”
秦陸眼神裡刻滿了震驚後的茫然,像是初次意識到那些早已滋生的念頭。
楊曉薇將剝好的橘肉放到他冰涼的手心,語氣裡多了幾分通透的釋然。
“我一直覺得你和這種水果很像,氣味很迷人,滋味卻很酸。但現在,我知道我錯了,你隻是想將那份甘甜全都留給他。”
橘子擱在手心裡沉甸甸的,好似他對俞揚的那些沉甸甸的喜歡,卻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定義為“朋友間的在意”。
現在回想,這份喜歡或許早就有跡可循。
俞揚19歲生日那晚,他明明有囑咐過對方不要再等,可當他恢複自由身的第一時間就是風塵仆仆地趕到海底撈。
縱使他知道俞揚可能早已離開,他卻急不可耐地想去親自確認,或許他內心渴望的一直都是他會在那裡。
畢竟,世界上最慢長的等待就是心動過後的每一個懸而未落的瞬間。
劇烈的咳嗽再度襲來,秦陸的手用力按著胸口,眼眶卻漸漸地紅了起來。
楊曉薇開啟手提包,從裡麵取出那個被俞揚退回的生日禮物,站起身彎下腰將它輕輕放在病床上。
“不屬於我的感情我不會強求。同樣的,不屬於我的東西我也不會搶占。再見。”
她提著包包轉身向門口走去,眼眶逐漸酸澀濕潤了起來。
她比誰都清楚,盒中的那枚手錶,是秦陸前年以高出市場三倍的價格從另一位買主手中購得的。
由於取表時碰巧撞上了風雨天,為此他還感染了一場重度肺炎,住了一個多月的醫院。
一直以來,她都不明白這枚手錶有什麼獨特意義,值得他付出超額的金錢和健康。
也曾半開玩笑的跟他討要過這枚手錶,但都會被他態度委婉的拒絕。
她也曾詢問過原因,而秦陸的回複總是耐人尋味,他說自己很喜歡這枚手錶的編號。
【028/100】
直到俞揚歸還這枚手錶的時候,她才恍然明白了這其中的所有奧秘。
12月28日,是俞揚的生日。
俞揚苦戀許久,明唾手可得。
秦陸愛他至深,竟久未參透。
她該及時止損,卻仍撞南牆。
臨出門前,楊曉薇停了停,沒回頭,聲音泛冷。
“秦陸,我痛恨你後知後覺,更心疼俞揚泥足深陷。說實話,你根本就配不上他的對你的愛。”
最後一句話,她沒說出口。
我更痛恨自己,選在俞揚生日那天剝奪他的快樂。
楊曉薇走後,秦陸顫抖著拿起手機給俞揚的微信再度發去訊息。
【俞揚,對不起,我錯了。】
下一句【我愛你】停留在編輯欄,卻再無機會發出,他痛苦的發現對方微信已將他徹底刪除。
心臟瞬間墜入深海,秦陸平生第一次嘗到了絕望的滋味。
他開啟手機通訊錄,撥通那個爛熟於心的置頂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使用者正在通話中……”
不死心的打去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話筒裡依舊是冷冰冰的機械女聲。
執拗無數次後,秦陸終於明白。
這一次,俞揚不會再對他心軟。
劉晨聞訊趕到住院部時,秦陸自己拔了針頭,在走廊裡大吵大鬨。
他像頭瀕死的困獸,不顧一切地想要衝撞開阻攔他的保安和護士。
“你他媽瘋了?!”劉晨衝過去從背後抱住他,用力地把他往病房裡拖拽。
“放開我!”秦陸雙目赤紅,焦急的嘶聲厲吼,“我要見俞揚,我得去找他!”
他手背上的針孔不斷向外湧出細小的血珠,順著手背紋路爭先恐後地滴落地麵。
拚命掙紮時,飛濺的血水甩向潔白的牆壁,現場觸目驚心。
“你不要命了?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就撐不到見他!”
秦陸依舊掙紮,力氣明顯不濟,他開始祈求,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劉晨我求你,帶我去見他,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卻什麼都做不了。”
電梯金屬門向兩側滑開,一行三人正站在電梯裡。
秦玫穿著剪裁利落的藍色西裝套裙,長長的卷發隨意地挽在腦後,她身後還跟著兩個身形高大挺拔的黑衣保鏢。
三人走出電梯,秦玫無語地擡起手,食指朝秦陸一點,硬聲下達指令:“按住他。”
保鏢聞令上前,一左一右鉗住秦陸胳膊,手掌牢牢扣住他的肩膀,一套動作做的利落卻不粗暴。
“該死!”秦陸仍然掙紮,“你們他媽的放開我!”
“啪”的一聲炸響!
秦陸被打得偏過頭,右側臉頰迅速浮現出清晰的掌痕。
劉晨連忙擋在秦陸身前,低聲勸道:“玫姐,他還病著。”
秦玫將劉晨一把推開,麵無表情地盯著秦陸,眼神冷漠得像冰。
“如果他不是我親弟弟,你以為他現在還能好端端地站在這裡嗎?”
她趕到雲汀瀾岸的時候,秦陸癱在洗手間冰冷的地磚上,人事不省,嘴角掛著未乾的穢物,裡麵暗紅色的血跡刺得人眼疼。
那一瞬間,秦玫幾乎以為要永遠失去這個不成器的弟弟了。
幸好,她的寶貝弟弟還在,還能嘶聲哭喊著求自己放他出去送死。
“姐,從小到大,我沒怎麼開口求過你什麼。但這一次,我求你,求你放我去找俞揚好不好?”
“不可能,你死了這條心。”
秦陸掙紮著,病號服被保鏢攥得發緊,膝蓋幾乎要彎下去:“姐,我愛他……我不能失去他!”
一股強烈的怒火燒穿肺腑,秦玫再度擡手甩了他一巴掌,直接把他打得撞進了保鏢的臂彎裡。
秦玫大聲質問:“你愛他?愛他你把他逼進了重症監護室?!你知不知道,在你跑他那裡發完瘋後,他就割腕自殺了,俞揚差點就死在了除夕夜的那場大雪裡!”
訊息猶如晴天霹靂在秦陸頭頂炸響,他整個人猛地一僵,緊接著膝蓋一軟差點跪倒,全靠身後的保鏢扶著他才勉強站穩。
“重、重症監護室?”每個字像塊烙鐵燙得他複述的極其艱難,聲音更是抖得不成調子,眼神空洞的嚇人。
下一秒,茫然被恐懼儘數撕碎,他的眼底漫上血色,腎上腺素極速飆升,瘋了般地撞開保鏢的鉗製,“撲騰”一聲跪在秦玫麵前。
“姐,他在哪裡?讓我去看看!我想去看看他!”
秦玫萬萬沒想到,一向驕傲的弟弟,竟會為了俞揚下跪求她。滿眼心痛如絞,半晌不知回應。
劉晨半蹲在秦陸身邊,一邊拿無菌紙巾擦拭他手背上的血,一邊低聲安撫。
“你彆擔心,俞揚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隻是他傷得很重,暫時還沒有蘇醒。”
緊繃的身體瞬間鬆弛下來,秦陸抓著劉晨的手顫聲問:“他在哪家醫院?”
劉晨如實道:“俞揚原本被120送去了市立醫院急救,是玫姐特意囑托我,等他情況稍微穩定就接來仁愛醫治。
他現在就躺在二樓的重症監護室裡,也就是你這間病房正對著的樓下位置。”
“那他真的沒事嗎?”
“我以我醫生的職業操守擔保,他沒有生命危險。”
秦陸長舒一口氣,抓著劉晨的小臂艱難地站起身,目露感激地看向秦玫:“姐,謝謝你。”
秦玫雙手抱胸,懶得看他:“如果不是因為校務處給你打電話碰巧被我接到,你以為我願意管你這堆爛攤子?”
“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不止是我,這次鬨出來的動靜已經驚動了爸媽。我勸你最好還是好自為之,否則一切後果自負。”
“爸媽那邊我可以解釋,”秦陸依舊不死心,“我想下樓看他一眼,否則我不放心。”
秦玫翻了個白眼剛想發作。
劉晨及時勸道:“秦陸,你的病有傳染的可能性,重症監護室裡的醫生是不會同意你進去看他的。”
“我可以穿防護服。”
劉晨盯著他的眼睛嚴肅道:“俞揚現在的情況還不穩定,你確定要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去打擾他嗎?”
秦陸不再強求,肩膀垮了下來,任由劉晨和保鏢半攙半扶地回到病房。
秦玫確認他不會再犯渾,私下叮囑了保鏢兩句就離開了醫院。
他沉默地坐在床沿,麻木地看著護士給他冒血的手背消毒,又換了隻手重新紮上留置針,掛上了消炎吊瓶。
藥水一滴一滴流入靜脈,激起了些微微的涼意,秦陸不解地喃喃自語。
“他為什麼會自殺?”
劉晨歎氣:“他有重度抑鬱症,嚴重軀體化,還伴有自虐自殺行為。”
臉上血色儘褪,瞳孔急遽收縮,秦陸直勾勾盯著劉晨:“你早就知道了?”
“沒錯。”事已至此,劉晨不打算再隱瞞他,甚至後悔沒有一開始就將俞揚的病情告訴他,或許也就不會出現這場糟糕的局麵。
“上次俞揚住院,我就發現他左胳膊遍佈舊傷,所以私底下找他談過話,他向我承認了自己的心理問題。
我也托關係調取了他在b市時的就醫記錄,發現他在剛轉學的那陣病得很嚴重,有過多次傷口縫合的就醫記載。
所以我把溫妍引薦給他,希望他能夠得到更好的心理治療。”
秦陸的情緒再度激動起來,憤怒的聲音陡然拔高:“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他不想你知道。”
“他不讓說你就不說?”秦陸猛地提高音量,“你他媽到底是不是我朋友!”
劉晨推了推眼鏡,語氣裡是職業性的克製,但難掩懊惱的怒氣:“我是你朋友沒錯,但我更是一名醫生。我有責任和義務來保護患者的隱私權!
與其討伐彆人,你怎麼不反思自己?他為什麼不肯告訴你實情?是怕你擔心,還是怕你自責,還是怕他會成為你眼中的負擔?
就像六年前那樣!
你想知道實情是嗎?那我可以告訴你!他初次尋求心理醫生救治的那天,恰好就是你出國留學的日子。”
秦陸像枚突然啞了火的炮仗,整個人呆愣當場,內心世界卻炮火紛飛,瞬間炸成了一團爛泥。
似乎一切都能說得通了。
再見麵後,俞揚無時無刻表現出來的那些壓抑,偶爾情緒崩潰時身體產生的那些異常反應……還有唐皓洋對自己的那些莫名奇妙的敵意……
是他親手逼瘋了俞揚,甚至逼他決絕地走上了絕路。
他因為自己的懦弱,打著“友情”的名義強行掩蓋“愛情”的事實,將那些所謂的真心饋贈儘數化作傷害他的利劍,令那顆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臟更加不堪重負。
自始至終,他,纔是殺死俞揚的真正劊子手。
病房裡慘白的燈光照在他臉上,將他崩潰無助的神情暴露無遺。他忽然垂下頭,雙手捂住臉頰,肩膀抑製不住地顫抖,喉嚨裡發出沉悶的哭聲。
一股比血液更滾燙、比心跳更核心的東西,被硬生生地從他的胸腔裡抽離,隻留下一個灌滿寒風碎冰的空洞。
秦陸哽咽著出聲祈求:“能幫我拍張他的照片嗎?我真的……好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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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追妻火葬場開始了,彆看老婆還跟他住一家醫院,嗬嗬,都是暫時噠!!!
姐妹們,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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