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臟的我們出身泥濘 第19章 是的,她前途無量 縱有穀,前途無量…
是的,她前途無量
縱有穀,前途無量……
縱斂穀完全轉過身來,她微微眯著眼睛。
蘇彤果仍舊一臉疑惑地打量著她。
縱斂穀壓低了聲音,她說:“蘇小姐,您認錯人了,我是有穀小姐的生活助理。”
“嗯?那你在這裡做什麼?你不應該跟著縱有穀早早過去嗎?”蘇彤果支著頭。
“有穀姐這次沒讓我過去。但是你知道的,她老是丟三落四的,坐飛機連身份證都會忘拿,我得給她送過去。”縱斂穀的語氣慢悠悠的,好像她深受縱有穀的刁蠻一樣。
蘇彤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也是,她就是這樣的人啊。我今天也沒事,需要我送你過去嗎?”
蘇彤果在她的工位上坐下,她的位置和縱有穀的相鄰。
不過,蘇彤果的工位上擺滿了東西,甚至還在一旁擺了一個小小的置物架,幾盆小小的綠植被整齊地擺在上麵。
將一切都收納得整整齊齊。
一看就知道,她享受著生活,享受著工作,儘情享受著生活裡的一切。
這就是過去縱斂穀設想過無數遍的蘇彤果正常的生活。
“我問要我送你過去嗎?”
蘇彤果又問了一遍,她的語氣裡的笑意不減,沒有半分不耐煩。
“蘇小姐這也太麻煩你了,我可以自己過去的。”
縱斂穀一邊說一邊急急忙忙地走了起來。
邊角微微翹起的地毯讓縱斂穀踉蹌一下,直直摔在蘇彤果的座位旁。
一時間,大大小小的物品從蘇彤果桌上滾落,一旁的置物架也搖晃兩下,最終摔落在地。
原先擺在桌上的保溫杯叮叮咣咣地在地上彈了幾下然後滾向遠處。
“蘇小姐抱歉,我沒站穩,非常抱歉!我來幫您收拾吧。”縱斂穀慌亂地蹲下,手忙腳亂地把散亂在地上的零碎放到桌上。
“不用不用,你不是著急嘛,我自己撿起來就好了,不是什麼大事。”
蘇彤果扶起縱斂穀。
“你的語氣和胡迎花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是不是在縱有穀手下工作都會變成這樣啊。”
蘇彤果自顧自笑了起來。
縱斂穀看著她,眼神裡有些小心翼翼。
蘇彤果笑了:“真沒有多大事情,你走吧,快走快走。”
縱斂穀依舊在原地盯著她,眯起的眼睛裡似乎有些疑惑。
蘇彤果又擺了擺手:“你再不走,縱有穀就要罵你了。”
縱斂穀這才邁開腳步。
她壓低了帽簷,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也分不清她到底在想什麼。
叮——
電梯到了。
她眼看著電梯門越來越小,直至完全關上。
直到這個時候,她的臉上纔出現一個大大的笑容。
插在口袋裡的手摸著口袋裡的身份證,當然這不會是縱有穀的。
這是蘇彤果的身份證。
拇指在薄薄的卡片上打轉,她的眼睛微微睜大。
臉上的神情很複雜,似乎是有些愧疚。
但歉疚也隻是一閃而過。
她本來就是這麼一個不擇手段的人啊。
她現在是一個沒有身份的人,她需要一張證件讓她去買車票。
蘇彤果就不一樣了,她還有彆的東西可以證明她的身份,駕駛證、護照或者隨便什麼彆的。再不濟機場邊上就有臨時證件補辦的地方。
再說了,蘇彤果會遇到麻煩,這又關縱斂穀什麼事?
高鐵站離市中心有些距離,幾經轉車,縱斂穀花了好長時間才抵達高鐵站。
她比對著蘇彤果證件上的照片,她稍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發型,又微微睜大眼,臉上掛起一個天真的笑。
她很擅長模仿,於是憑借著蘇彤果的證件,她順利買到了一張車票。
幸好縱有穀和蘇彤果都還沒有火到家喻戶曉的程度。
縱斂穀暗自慶幸著,至於那一點愧疚,這早已煙消雲散。
她忍不住哼起歌來,邁著大步進了站。
依著票,她順利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她的座位靠著窗,轉頭可見低矮的草坪。
已是仲春,草長得茂盛,綠油油的一片。
望得出神,那一絲的歉疚又湧上她的心頭。
“阿嚏——”
噴嚏聲從身後傳來。
縱斂穀沒有猶豫,立馬遞上一包紙巾。
“太感謝了。”女生連連道謝。
“沒事,應該的。”縱斂穀笑眯眯地說,“如果還需要的話也可以找我,我還有幾包紙在身邊。”
“真是太謝謝你了。”
道謝聲再次落入縱斂穀的耳朵裡,她這才心滿意足地轉身,放鬆地靠在椅背上。
果然,做了點好事就安心多了。
為什麼要愧疚呢?
她縱斂穀是最善良的人了,天底下再沒有比她更善良的人了。
“天底下再沒有比我更善良的人了。”
這句話從電腦裡傳出,縱有穀全神貫注地盯著螢幕。
事情是這樣的,當她抵達酒店時,她恰好遇上了從外麵回來的導演。
也不知道是不是擔心縱有穀亂跑,導演一把叫住了縱有穀。
“小縱,這麼巧。”導演洪亮的聲音在酒店大堂回蕩。
縱有穀呆在原地,導演小跑著過來,她頗有興致地問縱有穀:“小縱,你想不想看看你表演最終的成品是什麼樣的?”
沒等縱有穀回答,導演就衝她招了招手,在大堂的沙發上坐下。
膝上型電腦在桌上攤開,導演輕按空格鍵。
巨大的聲音從筆記本內傳出,久久回蕩在整個大堂。
登記入住的旅客、站在大堂的工作人員都將目光投向了這裡。
縱有穀的臉一下子漲紅,她迅速低頭,隔著紙巾,她戳了戳導演:“導演,我們回房間看不行嗎?”
導演一臉義正言辭地甩開了她:“你這是什麼話?我們兩個去房間成什麼樣子?”
“那您把資料發給我就好了。”
“這怎麼能外傳!”導演的聲音依舊洪亮。
縱有穀的頭埋得更低了。
不過好在羞愧感立刻被自戀衝散。
她出場了。
或者說縱斂穀出場了。
那句台詞就這麼理直氣壯低被喊了出來。
一個殺手口口聲聲說著善良,在麵對警察、在麵對多年好友的時候也沒有絲毫愧疚。
一個反派,一個可惡的反派。
縱有穀笑了,這完完全全就是她想要但是難以演繹出來的東西。
“你真的很天才,”導演突然轉頭,她直勾勾地看著縱有穀,“你看這裡臉上的愕然,我都沒想到可以這樣。你總是讓我很驚喜,雖然同時也讓我有些頭疼就是了。”
導演哈哈笑了起來,她的視線仍舊把縱有穀整個人籠罩。
縱有穀被灼熱的視線燙傷,她有些慌亂地轉頭,她說:“是嗎?就這麼一場戲也說明不了什麼吧。”
“不不不。”導演來勁了,她立馬快進。
螢幕上的畫麵快速變化著。
電腦不再發出巨大的聲音,是一個無聲的長鏡頭。
縱有穀清楚地記得這場戲的內容。
這是她所扮演的角色第一次殺人並且將屍體扔進海裡後的場景。
她沿著堤岸走著,風吹動了她的頭發。
她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驚恐,再慢慢平複。
又一陣風吹來,她臉上全然是暢快。
再走了兩步,臉上又是迷茫與無趣,彷彿是下一次作案的伏筆。
縱有穀很認真地看著每一個畫麵,她不想錯過自己的任何一個表情。
她總是這麼喜歡注視自己。
“小縱,你還記得嗎?這是我們拍的第一場戲。那天彤果由於行程原因還沒正式進組,又加上天氣原因,彆的幾場戲也難以開工。
於是隻好把你的這場提前。”
酒店工作人員為她們端上了兩杯茶水,導演伸手拿起水杯潤了潤嗓。
“說實話,我真的覺得有些為難你。進組第一天就要拍一場單人戲,所有攝影裝置都對準你、所有燈光都打在你身上,又沒有台詞,我真的很擔心。
但是你做得很好,讓所有人都驚訝。
我還記得當我們誇你的時候,你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就好像你本來就知道自己能做好一樣。”
縱有穀低著頭,她也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茶杯。
她並不渴,隻是輕輕抿了一口茶水,而後手指就不斷轉著茶杯,茶杯與玻璃桌麵碰撞發出清脆聲響。
她看向導演,她仔細地看著眼前這位中年女人。
導演姓何,叫何歸,是個拿了大大小小不少獎項的導演。
已然擁有這麼多成就的她依舊活躍於影視圈,依然喜歡嘗試。
能獲得她這麼高的評價,饒是自戀慣了的縱有穀也有些動容。
“小縱,不過你還得改改自己的毛病啊,你隻要一改掉,肯定能有更好的成績的。”導演笑著拍了拍縱有穀的肩膀。
縱有穀笑了,肩上的觸感讓她有種異樣的感覺。
她在福利院長大,鮮少被擁抱過。
於是她開始排斥彆人的觸碰,又加之一連串的事情,她將所有人驅趕出她的世界。
這一時刻,她突然想被擁抱。
她想念縱斂穀了,她想讓縱斂穀張開雙臂抱著自己。
她也想緊緊抱住縱斂穀。
“行了,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不要出什麼岔子。”何歸起身。
縱有穀也跟著起身,她邁出腳步想要回房間。
導演又叫住了她。
“我說話一向很準,你愛信不信吧,縱有穀你前途無量。”
導演轉身就走。
隻有縱有穀依舊呆站在原地。
她一遍遍默唸著:
縱有穀,前途無量。
作者有話說:
----------------------
啊啊寫得好想哭也好爽。
縱有穀和縱斂穀真的是很般配啊。
一個永遠自戀,一個永遠不自知地自戀。
過去泥濘般的經曆讓她們不得不自私,她們的自私讓她們以為世界上隻有自己是可靠的。
不過有意思的是,當她們接觸到這個世界的善意的時候,她們第一反應想到的依舊是自己與彼此。
囑咐一下,不要學她們做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
很高興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