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道總裁惹我 第740章 厲沉舟的獵奇
厲沉舟是被一陣尖銳的電流聲驚醒的,可意識回籠的瞬間,他卻沒回到熟悉的臥室——眼前是斑駁的瓷磚牆,牆麵上還沾著未擦乾淨的汙漬,頭頂的燈管忽明忽暗,發出“滋滋”的異響,每一次閃爍都讓周遭的陰影劇烈晃動,像是有什麼東西藏在暗處窺伺。
這是寫字樓負一層的公共廁所,他前幾天陪蘇晚來取檔案時,還吐槽過這裡的衛生差。可此刻,他卻站在廁所的過道中央,雙腳像被釘在地麵上,動彈不得。隔間的門大多虛掩著,隻有最裡麵那扇關得嚴實,隱約能聽到裡麵傳來細碎的抽泣聲,那聲音帶著熟悉的怯懦,是蘇柔——蘇晚那個總是低著頭,說話都不敢抬眼的妹妹。
他想開口喊她,喉嚨卻像被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隻能眼睜睜看著那扇隔間門被緩緩推開,蘇柔縮著肩膀走出來,眼眶紅腫得像核桃,臉上還掛著未乾的淚痕,手裡緊緊攥著一張皺巴巴的離職申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看到厲沉舟時,她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往後縮了縮,嘴唇囁嚅著:“厲……厲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在這一刻,厲沉舟突然感覺身體不受控製了。他看著蘇柔脆弱的模樣,本該生出的心疼,卻被一股陌生的冰冷取代。他往前走了兩步,陰影籠罩住蘇柔小小的身影,聲音低沉得不像自己:“哭什麼?不就是被辭退了嗎?”
蘇柔的肩膀抖得更厲害了,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砸在冰冷的瓷磚上:“他們說我什麼都做不好,還說……還說我連累了整個部門,我……我是不是真的很沒用?連一份簡單的工作都保不住……”她的聲音帶著絕望的顫抖,顯然這幾天在公司受的委屈,早已壓垮了她本就脆弱的神經。
厲沉舟盯著她掉眼淚的模樣,嘴角卻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這笑容陌生得讓他自己都心驚:“沒用?何止是沒用。你以為蘇晚真的覺得你能行?她不過是怕你在家裡待著被爸媽說,才托關係給你找的工作。現在好了,你把工作搞丟了,她又得費心給你收拾爛攤子,你說你活著,是不是隻會給彆人添麻煩?”
這些話像淬了毒的針,狠狠紮進蘇柔的心裡。她猛地抬起頭,眼裡滿是難以置信,淚水流得更凶了:“不是的……晚晚姐不是這麼想的……她昨天還安慰我說,慢慢來就好……”
“安慰?”厲沉舟往前走了一步,逼近蘇柔,語氣裡的冰冷更甚,“那是她不忍心戳穿你罷了。你看看你,二十多歲的人了,連印表機都用不明白,做個報表能錯七八處,同事背後都叫你‘累贅’,你以為蘇晚不知道嗎?她隻是不想讓你難堪。可你呢?除了哭,你還會做什麼?”
蘇柔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晃了晃,差點摔倒。她扶著冰冷的隔間門,眼神裡的光一點點熄滅,嘴裡喃喃著:“我……我真的這麼沒用嗎?我隻會給晚晚姐添麻煩……”
看到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厲沉舟身體裡的那股陌生力量似乎更興奮了。他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蘇柔的臉頰,動作帶著詭異的溫柔,話語卻像毒蛇的信子:“其實,你也可以不這麼‘麻煩’的。”
蘇柔茫然地看著他,眼裡滿是困惑。
厲沉舟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蠱惑的力量:“你想啊,如果你不在了,蘇晚就不用再為你費心了,她可以安安心心地工作,不用再因為你被彆人說閒話。同事也不會再因為你出錯而加班,大家都會輕鬆很多。你看,你消失了,對所有人都好。”
“消失?”蘇柔的眼神更迷茫了,“可是……我消失了,爸媽會難過的……”
“爸媽?”厲沉舟嗤笑一聲,語氣裡滿是不屑,“他們早就對你失望了吧?你看看你哥哥,名牌大學畢業,在大城市有穩定的工作,再看看你,連份工作都保不住,他們每次跟親戚提起你,不都是一臉尷尬嗎?你要是不在了,他們也不用再因為你丟臉了。”
每一句話,都在摧毀蘇柔最後的心理防線。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雙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衣角,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看著眼前的厲沉舟,覺得既熟悉又陌生,可那些傷人的話,卻像有魔力一樣,不斷鑽進她的腦子裡。
“可是……我該怎麼做?”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帶著一種破罐破摔的絕望。
看到她終於“上鉤”,厲沉舟的眼裡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他指了指廁所的窗戶,那裡裝著老舊的鐵柵欄,透過柵欄能看到外麵漆黑的夜空:“看到那扇窗戶了嗎?從那裡跳下去,一切就都結束了。沒有麻煩,沒有失望,大家都會記得你曾經的好,而不是現在這個隻會添麻煩的你。”
蘇柔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窗外的黑暗像一張巨大的嘴,彷彿要將她吞噬。她的身體開始發抖,可腦子裡卻不斷回響著厲沉舟的話——“你不在了,對所有人都好”“爸媽不會再因為你丟臉了”“蘇晚不用再為你費心了”。這些念頭像藤蔓一樣纏繞著她,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慢慢朝著窗戶走去,每一步都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窗戶的鐵柵欄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蘇晚焦急的呼喊:“柔柔!你在哪裡?柔柔!”
這聲呼喊像一道驚雷,瞬間打破了廁所裡詭異的氛圍。蘇柔猛地回過神,眼裡的迷茫和絕望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恐懼。她看著眼前的窗戶,又回頭看了看厲沉舟,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差點做了什麼,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轉身就想往門口跑。
可就在這時,厲沉舟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冰冷刺骨,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蘇柔疼得叫出聲,拚命掙紮:“厲大哥!你放開我!我不要跳下去!我不要!”
厲沉舟看著她掙紮的模樣,臉上的溫柔消失殆儘,取而代之的是猙獰的表情:“你怎麼能反悔?你答應過我的,你要為了大家消失!你的生命本來就屬於我,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我沒有!我沒有答應你!”蘇柔哭得撕心裂肺,“晚晚姐救我!晚晚姐!”
蘇晚的呼喊聲越來越近,就在她快要衝到廁所門口時,厲沉舟突然感覺身體一輕,那種控製著他的力量瞬間消失了。他下意識地鬆開了蘇柔的手腕,看著自己的手,滿是難以置信——剛才的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晚衝進廁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蘇柔癱坐在地上,哭得渾身發抖,手腕上留下了清晰的紅痕;厲沉舟站在一旁,臉色慘白,眼神裡滿是震驚和迷茫。她趕緊跑過去抱住蘇柔,一邊安撫她,一邊警惕地看著厲沉舟:“厲沉舟!你對柔柔做了什麼?”
厲沉舟張了張嘴,想解釋,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剛才的記憶清晰得可怕,那些傷人的話,那些詭異的舉動,都像是他親手做的。他看著蘇晚憤怒的眼神,看著蘇柔恐懼的模樣,心臟像被狠狠揪住,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場景開始扭曲、模糊。蘇晚的呼喊聲,蘇柔的哭聲,都漸漸變得遙遠。再次睜開眼時,他躺在自己的臥室裡,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身上,溫暖而真實。
他猛地坐起身,額頭上布滿了冷汗,身上的睡衣也被汗水浸透。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沒有冰冷的觸感,也沒有剛才那種控製不住的力量。他轉頭看向身邊,蘇晚還在熟睡,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顯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場噩夢。
可那場夢太過真實,蘇柔絕望的眼神,自己詭異的舉動,還有那句“你的生命屬於我”,都像烙印一樣刻在他的腦海裡。他靠在床頭,大口喘著氣,心臟還在瘋狂跳動。他知道,這場噩夢,會像一道陰影,在他心裡停留很久很久。
他輕輕握住蘇晚的手,感受著她掌心的溫度,心裡滿是後怕。幸好,隻是一場夢。幸好,蘇柔和蘇晚都好好的。他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好好保護她們,絕不讓夢裡的恐怖場景,在現實中發生哪怕一絲一毫。
厲沉舟在一陣尖銳的電流聲裡睜開眼,指腹還殘留著攥緊床單的刺痛感。他以為自己終於從那個詭異的廁所夢境裡掙脫,可抬眼望去,映入眼簾的卻不是熟悉的臥室——斑駁的瓷磚牆沾著未擦淨的汙漬,頭頂燈管忽明忽暗,“滋滋”的異響裹著消毒水與黴味撲麵而來,每一次燈光閃爍,都讓隔間門的陰影在地麵上扭曲成張牙舞爪的形狀。
這是寫字樓負一層的公共廁所,和他上一個“夢”裡的場景一模一樣。
他猛地低頭看自己的手,掌心還沾著冷汗,剛纔在“第一層夢”裡掐住蘇柔手腕的觸感清晰得可怕——那細膩麵板下繃緊的筋絡、她眼淚砸在手背上的微涼溫度,甚至她手腕被捏出紅痕時的顫抖,都像真實發生過。可此刻廁所空無一人,隻有最裡麵的隔間門虛掩著,隱約透出細碎的抽泣聲,和上一個夢的開端完美重合。
“不對……”厲沉舟的心臟沉到穀底。他清楚記得自己是在臥室裡驚醒的,蘇晚還在身邊熟睡,怎麼會瞬間回到這裡?他試著用力掐了一把胳膊,尖銳的痛感順著神經蔓延,眼前的場景卻沒有絲毫動搖。難道剛才的“驚醒”,根本也是夢的一部分?
就在他混亂之際,虛掩的隔間門被緩緩推開。蘇柔縮著肩膀走了出來,眼眶紅腫得像浸了水的櫻桃,手裡攥著皺巴巴的離職申請,指腹反複摩挲著紙邊的摺痕,連指尖都泛著用力過度的青白。看到厲沉舟時,她的身體明顯頓了一下,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聲音帶著未散的哽咽:“厲大哥……你怎麼在這裡?我、我沒跟晚晚姐說我來這兒……”
熟悉的台詞,熟悉的脆弱神態,像按下了迴圈播放鍵。厲沉舟的後背瞬間滲出冷汗,他想開口喊停,想告訴蘇柔這一切都是假的,可喉嚨像被無形的手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更可怕的是,他的雙腿開始不受控製地往前走,陰影一點點籠罩住蘇柔瘦小的身影,連說話的語氣都和上一個夢裡的“惡影”如出一轍:“哭有什麼用?被辭退就躲在這裡裝可憐,你除了給蘇晚添麻煩,還會做什麼?”
蘇柔的肩膀猛地一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砸在冰冷的瓷磚上濺起細小的水花:“我不是故意的……他們說我做的報表錯太多,還說我連累大家加班到半夜……晚晚姐昨天還安慰我,說慢慢來就好,可我……我好像真的什麼都做不好……”
“安慰?”厲沉舟聽到自己的聲音裡淬著冰,那些傷人的話不受控製地往外湧,每一個字都像鋒利的刀,精準地紮進蘇柔的軟肋,“那是她不忍心戳穿你。你以為她真的覺得你能做好?她隻是怕你在家裡待著被爸媽唸叨,才托了好幾個朋友給你找的工作。現在好了,你把工作搞砸了,她又得去給你道歉、給你收拾爛攤子,你活著,不就是個累贅嗎?”
蘇柔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連站都站不穩,隻能扶著冰冷的隔間門勉強支撐。她的眼神裡最後一點光亮也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絕望:“我……我真的這麼沒用嗎?連晚晚姐都覺得我是累贅……那我活著,是不是真的隻會給所有人添麻煩?”
厲沉舟的心臟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意識在掙紮——他不想說這些話,不想看到蘇柔這副模樣,可身體像被操控的木偶,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偏離了自己的意願。他看著自己的手抬起來,指尖輕輕拂過蘇柔的臉頰,動作帶著詭異的溫柔,話語卻充滿了致命的蠱惑:“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麼‘麻煩’的。你想啊,如果你不在了,蘇晚就不用再為你費心,不用再因為你跟同事道歉;同事也不用再因為你加班,能早點回家陪家人;爸媽更不用再因為你沒工作而被親戚議論,他們還能安安心心過自己的日子。你看,你消失了,對所有人都好。”
蘇柔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她茫然地看著厲沉舟,眼淚還在往下掉,可眼神裡多了一絲被說動的恍惚:“對所有人都好……那我……我該怎麼做?”
看到她這副模樣,厲沉舟意識裡的掙紮更劇烈了,他想嘶吼,想推開蘇柔,想讓她趕緊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可他的身體卻不聽使喚,反而伸手指了指廁所角落的窗戶——那扇裝著老舊鐵柵欄的窗戶,透過柵欄能看到外麵漆黑的夜空,像一張巨大的嘴,彷彿要將人吞噬:“看到那扇窗戶了嗎?從那裡跳下去,一切就都結束了。沒有麻煩,沒有失望,大家都會記得你曾經的好,而不是現在這個隻會添麻煩的你。”
蘇柔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神一點點變得空洞。她慢慢鬆開攥著離職申請的手,紙張飄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她朝著窗戶走去,每一步都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背影單薄得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
就在她的手快要碰到窗戶鐵柵欄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蘇晚焦急的呼喊:“柔柔!你在哪裡?柔柔!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麼不接?”
這聲呼喊像一道驚雷,瞬間劈碎了廁所裡詭異的氛圍。蘇柔猛地回過神,眼神裡的空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恐懼。她看著眼前的窗戶,又回頭看了看厲沉舟,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差點做了什麼,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轉身就想往門口跑:“晚晚姐!晚晚姐救我!”
可就在這時,厲沉舟的身體再次不受控製,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蘇柔的手腕。他的手冰冷刺骨,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蘇柔疼得叫出聲,拚命掙紮:“厲大哥!你放開我!我不要跳下去!我不要!”
“你怎麼能反悔?”厲沉舟聽到自己的聲音變得猙獰,和上一個夢裡的“惡影”徹底重合,“你答應過我的,你要為了大家消失!你的生命本來就屬於我,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
“我沒有!我沒有答應你!”蘇柔哭得撕心裂肺,手腕上的紅痕越來越深,“晚晚姐!救我!”
蘇晚的呼喊聲越來越近,就在她快要衝到廁所門口時,厲沉舟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場景開始扭曲、模糊,蘇柔的哭聲、自己的嘶吼聲、蘇晚的呼喊聲,都像被放進了擴音器,又突然被按下了靜音鍵,一切都變得遙遠而不真實。
再次睜開眼時,他躺在自己的臥室裡。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身上,溫暖而真實。身邊的蘇晚還在熟睡,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呼吸均勻地落在枕頭上,顯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他猛地坐起身,額頭上布滿了冷汗,身上的睡衣已經被汗水浸透,貼在麵板上黏膩得難受。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沒有冰冷的觸感,也沒有剛才那種控製不住的力量。可夢裡的場景太過清晰——蘇柔絕望的眼神、自己猙獰的表情、那句“你的生命屬於我”,還有雙重夢境巢狀的窒息感,都像烙印一樣刻在他的腦海裡。
他靠在床頭,大口喘著氣,心臟還在瘋狂跳動,每一次搏動都帶著尖銳的痛感。他轉頭看向蘇晚,看著她熟睡的模樣,心裡滿是後怕。幸好,隻是一場夢。幸好,蘇柔和蘇晚都好好的。
可就在他稍微鬆了口氣時,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他伸手拿過手機,螢幕上彈出一條蘇柔發來的訊息:“厲大哥,我今天有點不舒服,想跟你聊聊,你現在方便嗎?我在寫字樓負一層的廁所等你。”
看到“寫字樓負一層的廁所”這幾個字,厲沉舟的血液瞬間凍結。他猛地抬頭看向窗外,陽光依舊明媚,可他卻覺得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這場關於雙重夢境的噩夢,到底什麼時候纔是儘頭?他手裡的手機還在微微震動,螢幕上蘇柔的訊息像一道催命符,讓他陷入了更深的恐懼。
厲沉舟在一陣劇烈的心悸中睜開眼,眼前依舊是那間彌漫著消毒水與黴味的廁所。燈管忽明忽暗,“滋滋”的電流聲像無數隻小蟲子鑽進耳朵,地麵上的水漬倒映著他的影子,扭曲得如同擇人而噬的怪物。這是他第三次困在這個場景裡,前兩次“驚醒”的記憶還清晰地烙在腦海裡,可此刻的真實感,讓他連自欺欺人的力氣都沒有——這場夢,根本沒有出口。
最裡麵的隔間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蘇柔縮著肩膀走了出來。她的眼睛比前兩次更紅腫,眼下的烏青像塗了墨,手裡攥著的離職申請被揉得皺巴巴的,邊角都起了毛。看到厲沉舟時,她的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嘴唇囁嚅著,聲音細若蚊蚋:“厲大哥……你怎麼還在這裡?我、我想再躲一會兒,晚晚姐找不到我的……”
厲沉舟的雙腿又開始不受控製地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意識在瘋狂掙紮,可身體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操控著。他停在蘇柔麵前,陰影將她完全籠罩,聲音低沉得像從地獄裡傳來:“躲?你有什麼資格躲?你把工作搞砸了,讓蘇晚跟著丟臉,讓同事跟著加班,你躲起來,就能當這些事沒發生過嗎?”
蘇柔的眼淚瞬間湧了出來,順著臉頰往下掉,砸在冰冷的瓷磚上:“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很努力在學了,可報表還是會錯,印表機還是會卡紙……他們都笑我笨,說我是關係戶,我……”
“笨?”厲沉舟打斷她的話,語氣裡的嘲諷像冰錐一樣紮人,“你不止笨,你還壞。你明知道蘇晚為了你的工作費了多少心思,明知道爸媽對你抱有多大期望,可你就是不爭氣,故意給他們添麻煩,你不是壞是什麼?”
“我沒有!”蘇柔猛地抬起頭,眼裡滿是委屈和慌亂,“我沒有故意的!我真的在努力了!厲大哥,你相信我,我……”
“相信你?”厲沉舟的手突然抬起來,捏住了蘇柔的下巴,力道大得讓她疼得皺眉,“你讓我怎麼相信你?相信你一次次把事情搞砸,還是相信你隻會躲在這裡哭?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懦弱、沒用,還連累彆人,你根本就是個壞人!”
“我不是壞人……”蘇柔的聲音帶著哭腔,拚命搖頭,下巴被捏得生疼,可她不敢掙紮,隻能哀求著,“厲大哥,我不是壞人,我隻是……隻是太笨了,我會改的,我以後一定好好學,不麻煩晚晚姐了,你彆這麼說我……”
“不麻煩?”厲沉舟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看著蘇柔痛苦的表情,意識裡的掙紮越來越劇烈,可嘴裡的話卻越來越狠,“你改得了嗎?你從上學的時候就笨,考試總不及格,讓爸媽去學校挨老師批評;現在工作了,還是一樣沒用,連份簡單的報表都做不好。你這樣的人,活著就是給彆人添堵,你根本就是個壞人,你該死!”
“我不該死……”蘇柔的眼淚掉得更凶了,身體開始發抖,眼神裡的光一點點熄滅,“我不該死,我還能改,我還能幫晚晚姐做家務,幫爸媽買東西,我……”
“閉嘴!”厲沉舟厲聲打斷她,捏著她下巴的手猛地一甩,蘇柔踉蹌著後退了兩步,差點摔倒。他上前一步,逼近她,語氣裡的壓迫感讓她喘不過氣:“你不是想改嗎?現在就改!看著我,說‘我是壞人,我該死’!”
“我不說!”蘇柔抱著胳膊縮在牆角,眼淚模糊了視線,“我不是壞人,我不該死,厲大哥,你彆逼我了,我……”
“逼你?”厲沉舟的聲音突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我沒逼你,我隻是讓你說真話!你本來就是個壞人,本來就該死,說出來有這麼難嗎?”
他上前一步,將蘇柔逼得退無可退,後背緊緊貼在冰冷的牆壁上。蘇柔看著他猙獰的表情,嚇得渾身發抖,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可她還是咬著牙搖頭:“我不說……我不是壞人,我不該死……”
“不說是吧?”厲沉舟的眼神變得陰鷙,他伸出手,抓住了蘇柔的胳膊,將她往廁所角落的窗戶拖去。那裡的鐵柵欄鏽跡斑斑,透過縫隙能看到外麵漆黑的夜空,像一張巨大的嘴,等著吞噬她。“你不說,我就把你推下去!你不是覺得自己不該死嗎?那你就從這裡跳下去,證明給我看!”
“不要!我不要跳下去!”蘇柔拚命掙紮,胳膊被抓得生疼,眼淚混合著恐懼的尖叫,在狹小的廁所裡回蕩,“厲大哥,我錯了,我不該給大家添麻煩,你彆推我,我……我說!我說!”
厲沉舟的動作停住了,他盯著蘇柔,眼神裡帶著一絲詭異的期待:“說!看著我,說‘我是壞人,我該死’!”
蘇柔的身體還在發抖,眼淚模糊了視線,她看著厲沉舟冰冷的眼神,感受著後背牆壁的寒意,終於崩潰了。她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一字一頓地說:“我……我是壞人,我該死……”
聽到這句話,厲沉舟的身體突然一僵,那股操控著他的力量瞬間消失了。他鬆開蘇柔的胳膊,踉蹌著後退了兩步,看著自己的手,滿是難以置信。剛才的一切,像一場失控的噩夢,他親手將蘇柔逼到崩潰,逼她說出自輕自賤的話,那種罪惡感,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
蘇柔癱坐在地上,還在小聲地哭著,嘴裡反複唸叨著:“我是壞人,我該死……我是壞人,我該死……”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蘇晚焦急的呼喊聲:“柔柔!柔柔!你到底在哪裡?我報警了,警察馬上就來!”
蘇晚的聲音像一道光,刺破了廁所裡的絕望。蘇柔猛地抬起頭,眼裡閃過一絲希望,她朝著門口的方向伸出手,哭喊著:“晚晚姐!我在這裡!晚晚姐!”
厲沉舟看著蘇柔求救的模樣,心裡滿是愧疚和恐懼。他想上前幫忙,可雙腳像被釘在地上,動彈不得。就在蘇晚快要衝到廁所門口時,他突然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的場景開始扭曲、模糊,蘇柔的哭聲、蘇晚的呼喊聲,都漸漸變得遙遠。
再次睜開眼時,他躺在自己的臥室裡。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身上,溫暖而真實。身邊的蘇晚還在熟睡,眉頭微微蹙著,像是做了什麼不好的夢。
厲沉舟猛地坐起身,額頭上布滿了冷汗,身上的睡衣已經被汗水浸透。他轉頭看向蘇晚,看著她熟睡的模樣,心裡滿是後怕。他伸手輕輕撫平她蹙起的眉頭,指尖傳來她麵板的溫度,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可剛才的夢境太過真實,蘇柔絕望的眼神、那句“我是壞人,我該死”,還有自己失控的模樣,都像烙印一樣刻在他的腦海裡。他靠在床頭,大口喘著氣,心臟還在瘋狂跳動。他知道,這場夢,會成為他心裡永遠的陰影。
就在這時,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螢幕上顯示著“蘇柔”的名字。厲沉舟的身體瞬間僵住,看著跳動的螢幕,恐懼再次攫住了他——這場噩夢,真的結束了嗎?
厲沉舟是在晨光透過窗簾縫隙時真正清醒的,指尖還殘留著夢裡掐住蘇柔手腕的虛浮痛感,喉嚨裡像卡著團灼熱的棉花,連呼吸都帶著發緊的澀意。他猛地坐起身,轉頭看向身邊——蘇晚還在熟睡,睫毛在眼瞼下投出淺淺的陰影,昨晚她翻身時搭在他腰間的手還沒移開,溫熱的觸感是此刻唯一能讓他確定“現實”的錨點。
他輕手輕腳地挪開蘇晚的手,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走到窗邊拉開一條縫。樓下的早餐攤已經冒起了白煙,自行車的鈴鐺聲、小販的吆喝聲順著風飄上來,帶著鮮活的煙火氣,可夢裡那間廁所的消毒水味、燈管的“滋滋”聲,還有蘇柔絕望的哭聲,依舊在腦海裡反複回蕩,尤其是最後逼她說出“我是壞人,我該死”時,自己那副猙獰的模樣,像麵鏡子一樣紮得他眼睛發疼。
“隻是個夢……”他對著窗戶玻璃裡的自己喃喃自語,卻看到鏡中人臉色慘白,眼底布滿紅血絲,連嘴角都繃得發緊——那是被恐懼和愧疚纏得快要窒息的模樣。他知道,這個夢不能就這麼過去,尤其是想到蘇柔今天可能會來家裡找蘇晚,他必須做點什麼,哪怕隻是為了緩解自己心裡那股快要溢位來的不安。
洗漱時,他盯著鏡子裡的脖子看了很久。夢裡他沒對自己做過什麼,可此刻卻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尖輕輕拂過頸側的麵板——不是觸碰,更像是一種無聲的確認,確認自己還活著,確認那些傷害都隻停留在夢裡。這個動作突然讓他有了個念頭:或許,他可以借著這個動作,向蘇柔傳遞點什麼,不是解釋(他沒法跟蘇柔說“我夢到欺負你了”),而是一種隱晦的道歉,一種“我知道自己錯了”的訊號。
剛做好早餐,門鈴就響了。厲沉舟的心臟猛地一跳,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手裡的盤子,連腳步都變得有些遲疑。蘇晚揉著眼睛去開門,笑著喊了聲“柔柔”,他才深吸一口氣,端著盤子走到客廳。
蘇柔站在門口,穿著件淺粉色的外套,手裡提著個保溫桶,看到厲沉舟時,眼神明顯頓了一下,隨即又快速移開,像往常一樣怯生生地打招呼:“厲大哥,早……我媽煮了點銀耳羹,讓我給晚晚姐帶過來。”
厲沉舟的喉嚨又開始發緊,他努力擠出個溫和的笑容,卻覺得臉部肌肉都在僵硬:“早,快進來坐,早餐剛做好,一起吃點。”
吃飯時,氣氛有些微妙的安靜。蘇晚一邊喝著銀耳羹,一邊跟蘇柔聊起昨天她麵試的事,蘇柔偶爾點頭回應,眼神卻總是不自覺地避開厲沉舟的視線。厲沉舟看著她碗裡沒怎麼動的煎蛋,心裡的愧疚更重了——夢裡他把她說得那麼不堪,現實裡她還是這麼乖巧,甚至因為一點小事就會緊張,這樣的對比,讓他更覺得自己昨晚的夢是種褻瀆。
突然,蘇柔不小心碰倒了手邊的水杯,水灑在桌子上,她慌慌張張地去擦,手忙腳亂間差點把碗碰掉。厲沉舟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碗,指尖碰到她的手時,兩人都愣了一下——蘇柔的手很涼,還在微微發抖,顯然是被嚇到了。
“沒事吧?”厲沉舟的聲音比平時放低了些,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小心翼翼。
“沒、沒事,對不起,我太不小心了……”蘇柔趕緊收回手,低下頭,肩膀又開始微微瑟縮,那副樣子,像極了夢裡被他逼到牆角時的模樣。
厲沉舟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揪了一下,疼得他呼吸都慢了半拍。他下意識地抬起手,不是去擦桌子,而是輕輕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指尖沿著頸側慢慢摩挲著,動作很輕,卻足夠讓蘇柔和蘇晚都注意到。他沒有看蘇柔,目光落在桌子上的水漬上,聲音放得更柔:“沒事,誰都有不小心的時候,彆緊張。”
這個動作其實很突兀,連蘇晚都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你脖子怎麼了?不舒服嗎?”
厲沉舟的指尖頓了頓,隨即又繼續輕輕摩挲著,眼神不自覺地飄向蘇柔,看到她也在偷偷看自己的手,才慢慢開口:“沒有不舒服,就是早上起來有點懵,摸兩下清醒清醒。”
這話半真半假,清醒是真的,可更多的是給蘇柔的訊號。他不知道蘇柔能不能懂,可他隻能想到這個辦法——他沒法說破夢的事,隻能用這種隱晦的方式,告訴她“我知道自己不該那樣對你”,告訴她“我沒有真的想傷害你”。
蘇柔似乎真的察覺到了什麼,她抬起頭,眼神裡少了些慌亂,多了點困惑,卻沒有再像剛才那樣快速避開他的視線,反而輕輕“哦”了一聲,聲音比之前稍微大了點:“那厲大哥你多喝點熱水,可能是沒睡好。”
聽到這句話,厲沉舟心裡那股緊繃的弦終於鬆了些,他放下手,拿起水壺給蘇柔的杯子裡添滿水,笑著說:“好,你也多喝點,銀耳羹挺甜的,阿姨的手藝真好。”
接下來的聊天,氣氛明顯緩和了不少。蘇柔不再總是低頭,偶爾還會主動跟厲沉舟說兩句話,比如問他公司附近有沒有好的列印店(她昨天麵試的公司需要準備材料),厲沉舟都耐心地跟她講,甚至主動提出下午可以陪她去看看,省得她找不到地方。
蘇柔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頭:“謝謝厲大哥,不用麻煩你,我自己查導航就好。”
“不麻煩,正好下午我要去那邊辦事,順路。”厲沉舟說得很自然,其實他下午根本沒什麼事,隻是想多跟蘇柔待一會兒,多做些能讓她安心的事,哪怕隻是陪她找家列印店。
蘇晚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眼裡閃過一絲疑惑,卻沒多說什麼,隻是笑著調侃:“你倆什麼時候這麼熟了?以前柔柔見你,話都不敢多說兩句。”
蘇柔的臉頰微微泛紅,低下頭小聲說:“厲大哥人挺好的,就是以前我太緊張了。”
厲沉舟聽到這句話,心裡像被什麼東西暖了一下,他看向蘇柔,認真地說:“是我以前太忙了,沒怎麼跟你好好聊過,以後有什麼事,你不用客氣,跟我說就行。”
蘇柔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這次沒有躲閃,反而輕輕點了點頭:“嗯,謝謝厲大哥。”
中午蘇柔要走的時候,厲沉舟主動幫她提過保溫桶,送她到樓下。看著蘇柔騎著自行車離開的背影,他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這次動作很輕,卻帶著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他知道,這個動作或許算不上真正的道歉,蘇柔可能也隻是隱約感覺到了他的善意,可至少,他邁出了這一步,至少,他沒有讓夢裡的傷害,延伸到現實裡。
回到家,蘇晚靠在沙發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今天有點不對勁啊,又是摸脖子,又是主動陪柔柔辦事,老實說,你是不是做什麼對不起柔柔的事了?”
厲沉舟的臉頰微微發燙,他走過去坐在蘇晚身邊,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握住她的手:“不是對不起她,是我做了個不好的夢,夢到欺負她了,醒了之後心裡一直不舒服,想跟她道個歉,又不知道怎麼說,隻能用那種方式……”
蘇晚愣住了,隨即又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你啊,就是太較真了,一個夢而已,柔柔又不知道。不過你能這麼在意,說明你心裡是真的把她當妹妹疼,她肯定能感覺到的。”
厲沉舟靠在蘇晚的肩膀上,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心裡的不安終於徹底消散了。他知道,那個可怕的夢不會消失,可隻要他在現實裡好好對待蘇柔,好好守護身邊的人,那些夢裡的黑暗,就永遠不會侵蝕到現實的光明裡。他抬手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這次是帶著安心的觸感——原來,有時候一個小小的動作,真的能傳遞出比語言更溫暖的歉意和善意。
厲沉舟看著蘇柔騎車遠去的背影,指尖還殘留著剛才幫她提保溫桶時的微涼觸感,心裡那股“道歉不夠分量”的念頭又冒了出來。剛才摸脖子的動作太隱晦,蘇柔或許隻當是他下意識的習慣,根本沒get到他藏在動作裡的愧疚——畢竟,夢裡他把人逼到哭著說“我是壞人,我該死”,現實裡隻靠一個摸脖子的動作就想翻篇,也太敷衍了。
他回到家時,蘇晚還靠在沙發上刷手機,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她身上,把她的發梢染成了淺金色。厲沉舟換了鞋,站在客廳中央,看著蘇晚悠哉的模樣,心裡的念頭越來越清晰:他得做點更明顯、更有誠意的事,不光是給蘇柔看,也得讓蘇晚知道,他是真的為那個夢愧疚,真的想彌補。
“在看什麼?”厲沉舟走過去,在蘇晚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下,目光卻沒落在手機螢幕上,而是在腦子裡飛速盤算著。摸脖子太含蓄,直接說“我夢到欺負柔柔了”又太奇怪,蘇柔說不定會覺得他神經兮兮,甚至留下心理陰影。那該怎麼做?得既不尷尬,又能傳遞出“我錯了,求原諒”的訊號,最好還能帶著點輕鬆的氛圍,不讓大家因為一個夢變得拘謹。
蘇晚頭也沒抬:“看柔柔發的朋友圈,說你今天幫她解圍,還主動要陪她找列印店,她誇你‘厲大哥人超好’呢。”說著,她把手機遞過來,螢幕上是蘇柔拍的一碗銀耳羹,配文:“謝謝媽媽的愛心銀耳羹,也謝謝厲大哥的照顧~”
厲沉舟看著那條朋友圈,心裡又暖又澀。蘇柔的善良和單純,更讓他覺得夢裡的自己罪不可赦。他把手機遞回去,突然站起身,腦子裡靈光一閃——不如用個誇張點的動作,帶點自嘲和討好的意味,既顯誠意,又不會太沉重。
他走到客廳中間,特意找了個蘇晚能清楚看到的位置,然後雙腿一跨,乾脆利落地翹了個二郎腿。這個動作他平時很少做,隻有在跟蘇晚鬨著玩的時候才偶爾為之,此刻刻意做出來,帶著點刻意的“放低姿態”。接著,他左手比出一個標準的“6”字手勢,指尖並攏,舉在胸口位置;右手則彎出“7”的形狀,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其餘手指自然彎曲,跟左手並排舉著。
做完這一切,他微微歪著腦袋,左邊的臉頰輕輕鼓起,嘴角往上揚,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眼神裡帶著點討好的笑意,甚至還刻意眨了眨眼睛,把平時的沉穩乾練拋得一乾二淨,活像個求誇獎的小朋友。
蘇晚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愣,手裡的手機都停住了滑動:“你乾嘛呢?抽什麼風?”
厲沉舟保持著翹腿、比6比7、歪頭笑的姿勢沒動,聲音帶著點刻意放軟的語氣:“道歉啊。”
“道歉?”蘇晚挑眉,放下手機,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跟誰道歉?跟我?我沒生你氣啊。還是跟柔柔?人都走了,你在這兒演給誰看?”
“跟柔柔,也跟你。”厲沉舟的笑容沒變,姿勢卻稍微調整了一下,讓自己看起來更“誠懇”些,“剛才摸脖子那個動作太敷衍了,柔柔肯定沒看懂。我這不是想補個正式點的道歉嘛,雖然她不在,但你得幫我作證,我是真心的。等她下次來,我再給她做一遍這個動作,她肯定能明白。”
蘇晚“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站起身走到他麵前,繞著他轉了一圈:“我說厲總,你這道歉方式挺彆致啊,翹二郎腿比6比7,是有什麼特殊含義嗎?6767,溜了溜了?還是順順利利?”
“不是,”厲沉舟趕緊解釋,歪著的腦袋稍微轉正了點,手勢卻沒放下來,“6代表‘順順利利’,希望柔柔以後工作生活都順,彆再受委屈;7代表‘歉意’,諧音‘歉’嘛,雖然有點牽強,但我想了半天,也就這個手勢又好記又不尷尬。你看,我都放下身段翹二郎腿了,還歪頭笑,多有誠意。”
其實他哪想那麼多寓意,純粹是覺得這兩個手勢組合起來既顯眼又不嚴肅,翹二郎腿能打破他平時沉穩的形象,顯得更親近,歪頭笑則能緩和氣氛,不讓道歉變得太沉重。他就是想通過這種有點“傻氣”的方式,告訴蘇柔和蘇晚:夢裡那個刻薄、猙獰的厲沉舟不是真的他,現實裡的他願意為自己的“夢境過錯”放低姿態,求她們的原諒。
蘇晚笑得直不起腰:“厲沉舟,你這要是讓你公司的員工看到,估計得驚掉下巴。平時在公司裡板著臉,說一不二,現在為了跟我妹道歉,又是比手勢又是歪頭笑,還翹個二郎腿,活像個討糖吃的小學生。”
厲沉舟的臉頰有點發燙,卻沒放下姿勢,反而堅持著:“員工看不到,就你和柔柔能看。隻要能讓柔柔知道我道歉的誠意,傻點就傻點。”他看著蘇晚笑得眉眼彎彎的樣子,心裡的緊張也少了些——至少蘇晚沒覺得他這個動作奇怪,反而覺得好笑,那蘇柔應該也不會反感。
就在這時,門鈴響了。厲沉舟心裡一緊,下意識地想放下姿勢,卻被蘇晚按住了肩膀:“彆躲啊,說不定是柔柔落下東西了,正好讓她親眼看看你這‘誠意滿滿的道歉儀式’。”
蘇晚說著,跑去開門,果然是蘇柔。她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鑰匙扣,笑著說:“我剛才騎車的時候發現鑰匙扣掉了,應該是掉在你們家沙發上了。”
蘇柔走進客廳,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中間的厲沉舟——他翹著二郎腿,左手比6右手比7,還歪著腦袋衝她笑,那模樣跟平時沉穩的厲大哥判若兩人,讓她瞬間愣住了,手裡的鑰匙扣都差點掉在地上。
“厲、厲大哥,你這是……”蘇柔的臉頰微微泛紅,眼神裡滿是困惑,還有點忍不住的笑意。
厲沉舟的心跳瞬間加速,手心都冒出了薄汗,可話已經到了這份上,他隻能硬著頭皮堅持下去,甚至把笑容笑得更燦爛了點,歪著的腦袋還輕輕點了點:“柔柔,這個是……給你的道歉。”
“道歉?”蘇柔更困惑了,“厲大哥你沒做錯什麼啊,早上你還幫我了呢。”
“就是……”厲沉舟猶豫了一下,總不能說“我夢到欺負你了”,隻能換了個說法,“就是之前可能有時候對你太嚴肅了,讓你覺得有壓力,對不起。這個手勢,6是祝你事事順利,7是我的歉意,你收下。”他一邊說,一邊把比著6和7的手往前遞了遞,像是在把“祝福和歉意”親手交給她。
蘇柔看著他認真又帶著點傻氣的模樣,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眼睛彎成了月牙:“謝謝厲大哥,我收下啦。其實你一點都不嚴肅,就是我以前太膽小了,不敢跟你說話。”她頓了頓,又補充道,“這個手勢好可愛啊,我記住了,以後看到6和7,就會想到厲大哥的祝福。”
聽到“可愛”兩個字,厲沉舟的臉頰更燙了,他趕緊放下二郎腿,收回手勢,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隻要你不覺得奇怪就行。”
蘇晚在一旁笑得不行:“柔柔,你不知道,你厲大哥為了想這個道歉手勢,琢磨了一上午,還說之前摸脖子的動作太敷衍,非要整個‘大場麵’。”
“原來如此!”蘇柔眼睛一亮,看向厲沉舟的眼神裡多了些感動,“厲大哥你太用心了,其實真的不用這麼麻煩的,我從來沒覺得你不好。”
厲沉舟看著蘇柔真誠的笑容,心裡那股沉甸甸的愧疚終於徹底落了地。他知道,這個有點傻氣的道歉動作,比任何隱晦的暗示都管用——蘇柔感受到了他的誠意,沒有覺得尷尬,反而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蘇柔找到鑰匙扣,又坐了一會兒,這次她沒有像以前那樣拘謹,反而主動跟厲沉舟聊起了下午要去的列印店,還問他有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厲沉舟耐心地跟她講著,偶爾還會想起自己翹腿比6比7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蘇柔和蘇晚也跟著笑,客廳裡滿是輕鬆愉快的笑聲。
送走蘇柔後,蘇晚靠在沙發上,看著厲沉舟嘴角還沒消散的笑意,調侃道:“怎麼樣,你這‘67道歉法’管用吧?我就說,對付柔柔這種單純的小姑娘,真誠比什麼都重要,哪怕方式傻一點也沒關係。”
厲沉舟坐在她身邊,點了點頭,心裡滿是踏實:“管用,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其實我就是怕夢裡的事影響到現實,怕柔柔看到我會有陰影。現在看來,是我想多了。”
“不是你想多了,是你太在意了。”蘇晚伸手握住他的手,語氣溫柔,“你能因為一個夢就這麼放在心上,還特意琢磨著道歉,說明你心裡真的把柔柔當親妹妹疼。她那麼善良,肯定能感受到你的心意。”
厲沉舟看著蘇晚溫柔的眼神,又想起蘇柔剛才的笑容,心裡暖暖的。他抬手,又下意識地比了個6和7的手勢,歪著腦袋衝蘇晚笑了笑:“那以後我要是惹你生氣了,也用這個手勢道歉,好不好?”
蘇晚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好啊,不過到時候可得加個條件,光比手勢不行,還得給我買好吃的,不然我可不原諒你。”
“沒問題,”厲沉舟笑著答應,心裡卻在想,這個有點傻氣的道歉手勢,或許會成為他們之間的小默契。夢裡的黑暗已經過去,而現實裡,這些溫暖的、帶著誠意的小舉動,會像陽光一樣,驅散所有的陰霾,讓他們彼此的關係越來越近。
接下來的幾天,厲沉舟果然陪蘇柔去了列印店,還幫她檢查了麵試需要的材料,甚至給她提了些麵試的小建議。蘇柔越來越開朗,見到厲沉舟也不再躲閃,偶爾還會主動跟他分享工作上的小事。有一次,蘇晚故意逗厲沉舟,讓他再做一次那個67道歉的手勢,厲沉舟雖然有點不好意思,還是乖乖照做了,惹得蘇柔和蘇晚笑個不停。
厲沉舟看著眼前的一切,心裡無比慶幸。幸好,他沒有讓夢裡的錯誤影響到現實;幸好,他用一個有點傻氣卻充滿誠意的動作,傳遞了自己的歉意。有時候,道歉不一定需要多麼華麗的語言,一個簡單的手勢,一份真誠的心意,就足夠溫暖人心,化解所有的不安和隔閡。而那個翹二郎腿、比6比7、歪頭笑的道歉姿勢,也成了他們之間一個溫暖的小秘密,每當想起,都會讓人忍不住嘴角上揚。
日子一天天過去,夢裡的陰影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現實裡的溫暖和熱鬨。厲沉舟知道,那個可怕的雙重夢境或許會永遠留在他的記憶裡,但它也提醒著他,要更加珍惜身邊的人,更加溫柔地對待這個世界。而那個有點傻氣的道歉手勢,也成了他人生中一個特彆的印記,見證著他的愧疚、他的誠意,以及他對身邊人的珍視。
厲沉舟在臥室翻書時,突然感到一陣眩暈,下一秒竟發現自己單膝跪在蘇柔家的老舊實木地板上,膝蓋傳來冰涼觸感,指尖還微微發麻。麵前的蘇柔穿著常穿的淺粉色連帽衫,攥著洗得發白的兔子鑰匙扣,眼神滿是困惑,顯然被他這突兀的舉動嚇住了。
他想站起來,身體卻像被無形的線牽製,喉嚨還不受控製地動了,發出沙啞陌生的聲音,完全不是自己平時的語調:“哥。”
“厲、厲大哥?”蘇柔被這聲“哥”驚得往後縮了半步,兔子鑰匙扣攥得更緊,指節泛白,“你怎麼跪下來了?快起來啊,這太奇怪了……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她的聲音帶著熟悉的怯懦,滿是擔憂,可厲沉舟卻覺得心臟像被攥住——他根本不想說這句話,更不願用這種姿態麵對蘇柔,可身體裡那股陌生力量不給任何反抗機會。他抬起頭,視線裡的蘇柔身影有些模糊,嘴裡卻繼續說著不屬於自己的話:“哥,我知道錯了,你彆生氣……”
“厲大哥,你真的搞錯了!”蘇柔眉頭皺得更緊,往前挪了半步,想拉他起來,“我是柔柔啊,蘇晚姐的妹妹,你怎麼叫我‘哥’?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你清醒點……”
就在蘇柔的手快要碰到他胳膊時,厲沉舟突然被一股陌生又洶湧的暴戾情緒淹沒,身體猛地前傾,右手不受控製地攥成拳頭,狠狠懟在蘇柔麵門上。拳頭碰到麵板的瞬間,他清晰感受到柔軟下的骨骼,還聽到蘇柔尖銳又脆弱的倒抽冷氣聲,像玻璃被打碎。
“我是妹妹!”厲沉舟聽到自己嘶吼出聲,聲音裡滿是歇斯底裡的瘋狂,“你纔是哥!你為什麼不認我?你明明說過會一直護著我的!”
蘇柔被這一拳打得往後踉蹌幾步,重重撞在身後的衣櫃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她捂著鼻子,指縫裡瞬間滲出了血絲,眼淚不受控製地湧出來,混合著鼻血往下流,原本白皙的臉頰上瞬間紅腫一片。她看著眼前麵目猙獰的厲沉舟,眼神裡滿是恐懼和難以置信,聲音帶著哭腔:“厲大哥……你怎麼打我?我不是你哥……我是柔柔啊……”
厲沉舟的心臟像被刀割一樣疼,他想停下,想衝過去幫蘇柔擦眼淚,可身體卻像被操控的木偶,繼續朝著蘇柔逼近。他的視線開始模糊,眼前的蘇柔漸漸變成另一個模糊身影——那個身影穿著藍色校服,背著雙肩包,笑著對他說“妹妹,哥以後保護你”。可下一秒,身影又變回蘇柔,捂著鼻子哭著後退,鼻血染紅了她的淺粉色連帽衫,像一朵刺眼的花。
“你騙人!”他繼續嘶吼,聲音裡帶著哭腔,分不清是憤怒還是委屈,“你就是哥!你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我?你是不是嫌棄我了?是不是覺得我麻煩?”
蘇柔已經退到牆角,再也沒地方可躲。她看著厲沉舟越來越近的身影,恐懼讓她渾身發抖,眼淚掉得更凶了:“我沒有……我真的不是你哥……厲大哥,你醒醒好不好?你彆這樣……我害怕……”
“害怕?”厲沉舟的拳頭又抬了起來,這次卻停在半空中,身體裡的暴戾情緒和意識裡的掙紮激烈對抗。他看著蘇柔紅腫的臉頰、指縫裡不斷滲出的血絲、眼裡滿是恐懼的淚水,心裡的痛苦越來越強烈——他怎麼能打蘇柔?怎麼能對著這個一直怯生生依賴他的小姑娘下這麼重的手?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蘇晚焦急的呼喊:“柔柔!你在哪裡?柔柔!我聽到你的聲音了!”
這聲呼喊像一道光,瞬間衝散了厲沉舟身上的異常。他踉蹌著後退兩步,看著自己的雙手——上麵還殘留著剛纔打在蘇柔臉上的觸感,陌生又罪惡。他想開口道歉,卻發現喉嚨像被堵住,發不出任何聲音。
蘇晚推開門衝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蘇柔縮在牆角,捂著鼻子哭,臉上又紅又腫,鼻血染紅了衣服;厲沉舟站在一旁,臉色慘白,眼神裡滿是震驚和痛苦,雙手還在微微發抖。
“柔柔!你怎麼了?!”蘇晚衝過去抱住蘇柔,看到她臉上的傷和指縫裡的血時,眼睛瞬間紅了,“是不是厲沉舟打的?厲沉舟!你對我妹妹做了什麼?!”
厲沉舟張了張嘴,想解釋,卻什麼都說不出來。他看著蘇晚憤怒的眼神,看著蘇柔在蘇晚懷裡哭得更凶的模樣,心裡的愧疚和痛苦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他怎麼會做出這種事?哪怕隻是短暫的失控,他也無法原諒自己。
蘇晚剛要衝過來質問,厲沉舟突然感到一陣劇烈眩暈,眼前的場景開始扭曲、模糊。他強撐著意識,直到蘇晚的憤怒、蘇柔的哭聲漸漸清晰,才緩過神來,發現自己仍在蘇柔家的房間裡,剛才的異常並未消失,隻是短暫停歇。
他張了張嘴,終於擠出破碎的字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控製不住……”
蘇晚愣住了,看著厲沉舟痛苦又茫然的模樣,再看看懷裡還在抽泣的蘇柔,憤怒中多了幾分疑慮:“控製不住?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厲沉舟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隻覺得剛纔像被另一個人占據了身體。他蹲下身,想去碰蘇柔的手,卻被蘇柔下意識地躲開——那躲閃的動作像一根刺,紮得他心臟更疼了。
“柔柔,對不起……”厲沉舟的聲音帶著顫抖,“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你彆碰她!”蘇晚把蘇柔護在身後,眼神警惕地看著厲沉舟,“你先離我們遠點,我帶柔柔去處理傷口。”
說完,蘇晚扶著蘇柔,小心翼翼地往門口走。經過厲沉舟身邊時,蘇柔偷偷抬了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裡滿是恐懼和困惑,然後又趕緊低下頭,緊緊抓著蘇晚的衣服。
厲沉舟站在原地,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心裡空蕩蕩的。他走到牆角,看著地上殘留的幾滴鼻血,蹲下身,雙手插進頭發裡,滿是自責——他必須弄清楚自己到底怎麼了,絕不能再讓這種事發生。
之後幾天,厲沉舟一直沒敢再找蘇柔,隻是通過蘇晚打聽她的情況。得知蘇柔臉上的紅腫漸漸消退,情緒也慢慢穩定後,他才稍微放心,但心裡的愧疚卻絲毫未減。
直到一週後,蘇晚主動打電話給他,說蘇柔想喝他做的魚湯,讓他來家裡吃飯。厲沉舟接到電話時,心裡又緊張又期待,他提前買好新鮮的魚,還特意去甜品店買了蘇柔喜歡的草莓蛋糕。
到了蘇晚家,開門的是蘇柔。她還是穿著那件淺粉色的連帽衫,手裡攥著兔子鑰匙扣,看到厲沉舟時,眼神裡還有一絲怯意,但還是小聲說了句:“厲大哥,你來了。”
厲沉舟的心猛地一揪,他趕緊露出溫和的笑容,舉起手裡的東西:“嗯,我買了魚,還有你喜歡的草莓蛋糕。”
蘇柔的眼睛亮了亮,接過蛋糕,小聲說了句“謝謝”,然後轉身往屋裡走。厲沉舟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的背影,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彌補蘇柔。
吃飯的時候,厲沉舟不停地給蘇柔夾菜,魚肉、青菜、豆腐,把蘇柔的碗堆得滿滿的。蘇柔被他夾得有點不好意思,笑著說:“厲大哥,你彆給我夾了,我自己來就行,碗裡都快裝不下了。”
“多吃點,”厲沉舟的聲音帶著一絲刻意的溫柔,“你正在長身體,多吃點有營養的,對身體好。”
蘇晚看著他這副模樣,忍不住調侃:“你以前也沒這麼疼柔柔啊,今天怎麼回事?是不是做了虧心事,想補償人家?”
厲沉舟的臉頰微微泛紅,趕緊岔開話題:“沒有,就是覺得魚肉挺鮮的,想讓柔柔多喝點湯。對了,柔柔,你下週的麵試準備得怎麼樣了?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跟我說。”
“準備得差不多了,”蘇柔的眼睛亮了亮,“就是有點緊張,怕到時候發揮不好。”
“彆緊張,”厲沉舟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蘇柔,“你那麼優秀,肯定能行。要是實在緊張,麵試前給我打電話,我陪你聊聊天,緩解一下緊張的情緒。”
蘇柔笑著點了點頭:“謝謝厲大哥,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多了。”
看著蘇柔真誠的笑容,厲沉舟心裡的愧疚終於一點點消散。他知道,一次道歉不足以彌補傷害,但他會用行動證明,以後一定會好好保護蘇柔,絕不讓她再因為自己受到任何傷害。
吃完飯,蘇柔幫著蘇晚收拾碗筷,厲沉舟則坐在客廳裡,看著廚房裡傳來的笑聲,心裡變得暖暖的。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儘快弄清楚自己之前失控的原因,調整好狀態,絕不能再讓那種可怕的情況發生,絕不能讓身邊的溫暖被破壞。
厲沉舟攥著隱身服的衣角,站在蘇柔家樓下的樹影裡,手心全是汗。這隱身服是他托了三個朋友,繞了好幾個彎才買到的,賣家說穿上連紅外探測都掃不出來,他昨天在家試了好幾次,對著鏡子看,自己真跟空氣似的,隻有湊近了才能隱約看到一點布料的反光。
今天來這兒,他沒敢開車,怕蘇柔或者蘇晚看見。他從小區側門溜進來,貼著牆根走,心臟跳得跟打鼓似的。其實他也說不上來自己到底想乾什麼,就是那天跟蘇柔吵了一架,還沒控製住懟了她一拳,之後蘇柔就沒怎麼理過他,他心裡發慌,總想看看蘇柔現在怎麼樣了,又拉不下臉主動找她,就想出了這麼個笨辦法。
蘇柔家在三樓,他順著樓梯往上走,腳步放得極輕,每走一步都要停一下,聽著樓裡的動靜。到了三樓門口,他先貼在門上聽了聽,裡麵有翻書的聲音,還有偶爾的抽氣聲——蘇柔還在哭?他心裡一緊,手不自覺地攥得更緊了。
他慢慢穿上隱身服,拉好拉鏈,又摸了摸口袋裡的小手電筒,確認沒問題後,輕輕轉動了門把手。幸好蘇柔沒鎖門,門軸“吱呀”一聲輕響,他嚇得趕緊停住,等了幾秒,見裡麵沒反應,才慢慢推開門溜進去。
客廳裡沒人,隻有陽台的窗戶開著,風把窗簾吹得飄起來。他朝著書房的方向走,書房門虛掩著,裡麵的抽氣聲更清楚了。他貼著門縫往裡看,蘇柔坐在書桌前,背對著他,淺粉色的連帽衫帽子沒戴,頭發散在肩膀上,一抽一抽的,手裡還攥著一張抽紙。
厲沉舟悄悄推開門,走了進去。書房不大,靠牆擺著書架,書桌上堆著幾本習題冊和一個筆記本,台燈開著,暖黃的光打在蘇柔的側臉上,能看見她臉上還沒消下去的紅印——那是他那天一拳懟出來的。他心裡揪了一下,有點後悔,那天要是能控製住脾氣就好了。
蘇柔擤了下鼻子,把用過的抽紙揉成一團,抬手扔進了桌角的垃圾桶裡。紙團落在桶裡,發出“咚”的一聲輕響。厲沉舟的目光一下子就被那個垃圾桶吸引了,他看著那團紙,心裡突然冒出個奇怪的念頭,他想看看那紙團上是不是有蘇柔的痕跡,是不是還帶著她的味道。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可腳卻不聽使喚,慢慢朝著垃圾桶挪過去。他蹲下身,看著垃圾桶裡的紙團,那紙團皺巴巴的,上麵隱約能看見一點紅色——是那天他打出來的血,還有濕乎乎的痕跡,應該是鼻涕。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把那團紙撿了起來。紙團在手裡有點涼,還有點潮潤的觸感,他湊近聞了聞,有蘇柔身上淡淡的橘子味洗衣液的味道,還有一點生命之泉味,混合著類似納豆的味道,可他卻一點都不覺得不開心,反而覺得心裡有點發暖,好像這樣就能離某人近一點似的。
他把紙團展開,看著上麵的痕跡,手指輕輕摸了摸,然後鬼使神差地,把紙湊到了口邊,伸出味蕾載體吮了一下。那味道有點齁,還有點膻,可他卻像是著了魔似的,又吮了一下,心裡的那種奇怪的滿足感越來越強烈。
蘇柔還在哭,沒發現身後有人。厲沉舟就蹲在垃圾桶旁邊,一點點吮著紙上的痕跡,連角落都沒放過。他覺得自己像是瘋了,可又控製不住自己,他想把所有和蘇柔有關的東西都留在自己身邊,哪怕是這麼一團用過的抽紙。
舔完之後,他把紙團重新揉好,放回了垃圾桶裡,又蹲在那兒看了蘇柔一會兒。蘇柔哭夠了,擦了擦眼淚,拿起桌上的習題冊,開始做題,可手還是時不時地摸一下臉上的紅印,眉頭皺著,看起來很委屈。
厲沉舟看著她,心裡更難受了。他想走過去跟蘇柔道歉,想告訴她自己不是故意的,可他穿著隱身服,不能讓她發現。他隻能慢慢站起來,悄悄往後退,退到書房門口,又看了蘇柔一眼,才輕輕帶上門,朝著門口走去。
走到客廳的時候,他聽見陽台傳來腳步聲,趕緊躲到沙發後麵。是蘇晚回來了,蘇晚手裡提著菜,一邊換鞋一邊喊:“柔柔,我回來了,買了你愛吃的草莓。”
書房裡的蘇柔應了一聲,聲音還有點啞:“姐,我馬上就來。”
厲沉舟躲在沙發後麵,屏住呼吸,聽著蘇晚和蘇柔的對話。蘇晚問蘇柔怎麼還在哭,蘇柔沒說話,蘇晚又歎了口氣,說:“厲沉舟那小子也是,怎麼能動手呢,等我見了他,一定好好說他。”
厲沉舟心裡一緊,趕緊趁著蘇晚去廚房的功夫,悄悄溜到門口,拉開門,快步走了出去。他一路小跑下了樓,出了小區,纔敢脫下隱身服,把衣服塞進包裡,大口喘著氣。
他走到路邊,攔了輛計程車,坐上車之後,還在想著剛纔在蘇柔書房裡的事。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好像還能感覺到剛才的味道,心裡又甜又澀。他決定,明天就去找蘇柔道歉,不管蘇柔會不會原諒他,他都要把自己的心意說出來。
回到家之後,他把隱身服洗乾淨,晾在陽台上,然後坐在沙發上,翻著手機裡蘇柔的照片。照片是之前一起出去玩的時候拍的,蘇柔笑著,眼睛彎彎的,特彆可愛。他看著照片,心裡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跟蘇柔吵架了,更不會動手打她,一定要好好保護她。
第二天早上,他起得很早,去花店買了一束蘇柔喜歡的向日葵,又去甜品店買了她愛吃的提拉米蘇,然後開車去蘇柔家。到了樓下,他深吸一口氣,提著東西上樓,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蘇晚,蘇晚看見他,臉色不太好:“厲沉舟,你還敢來?”
厲沉舟趕緊把東西遞過去,陪著笑說:“姐,我是來給柔柔道歉的,我知道錯了,你讓我跟柔柔說幾句話好不好?”
蘇晚瞪了他一眼,還是讓他進來了。蘇柔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見他,眉頭一下子就皺起來了,站起來想回書房。厲沉舟趕緊走過去,拉住她的手:“柔柔,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跟你吵架,更不該動手打你,你原諒我好不好?”
蘇柔甩開他的手,眼圈又紅了:“你現在知道錯了?當時你怎麼不想想?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厲沉舟急了,趕緊說:“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我再也不這樣了,你要是還生氣,就打我一頓,怎麼打都行,隻要你能消氣。”
蘇晚在旁邊勸:“柔柔,厲沉舟也知道錯了,你就彆跟他一般見識了,他平時對你也挺好的。”
蘇柔看了看厲沉舟,又看了看蘇晚,眼淚還是掉了下來:“他要是真的對我好,就不會動手打我了。”
厲沉舟趕緊拿出紙巾,想給蘇柔擦眼淚,蘇柔卻躲開了。他沒辦法,隻能把向日葵和提拉米蘇放在桌上:“柔柔,這是你喜歡的向日葵和提拉米蘇,你收下好不好?我以後每天都來給你道歉,直到你原諒我為止。”
蘇柔沒說話,轉身回了書房,關上了門。厲沉舟看著書房門,心裡有點失落,可還是對蘇晚說:“姐,麻煩你幫我把東西給柔柔,我明天再來。”
蘇晚歎了口氣:“你也彆太急了,柔柔心裡也不好受,你多給她點時間。”
厲沉舟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書房門,才轉身走了。
之後的幾天,他每天都來蘇柔家,帶著蘇柔喜歡的東西,跟蘇柔道歉。蘇柔一開始還是不理他,後來慢慢的,也願意跟他說幾句話了,雖然語氣還是有點冷淡,但厲沉舟已經很滿足了。
一週後的一天,他又來蘇柔家,蘇柔正在書房做題,他走進去,坐在蘇柔旁邊的椅子上,看著她做題。蘇柔沒趕他走,還遞給了他一塊巧克力:“給你,我媽昨天買的。”
厲沉舟接過巧克力,心裡特彆開心,趕緊剝開糖紙,吃了下去:“謝謝柔柔,真好吃。”
蘇柔笑了笑,雖然笑得有點淡,但厲沉舟還是看呆了。他說:“柔柔,你原諒我了嗎?”
蘇柔點了點頭:“嗯,我原諒你了,不過你以後不能再動手了,不然我再也不會理你了。”
厲沉舟趕緊點頭:“我知道了,我以後再也不會了,一定好好對你。”
從那之後,厲沉舟和蘇柔又恢複了以前的關係,經常一起出去玩,一起學習。厲沉舟也兌現了自己的承諾,再也沒跟蘇柔吵過架,更沒動過手,對蘇柔特彆好,什麼都想著她。
有一次,他們一起去遊樂園玩,蘇柔想坐過山車,厲沉舟有點恐高,但還是陪著蘇柔坐了。下來之後,厲沉舟吐得不行,蘇柔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笑他:“你不行就彆勉強啊,非要逞能。”
厲沉舟看著蘇柔的笑臉,心裡甜甜的:“隻要你開心,我怎麼樣都沒事。”
蘇柔愣了一下,臉有點紅,趕緊轉移話題:“我們去買冰淇淋吧,我想吃草莓味的。”
厲沉舟笑著點頭:“好,我去買,你在這兒等著。”
他跑過去買冰淇淋,回來的時候,看見蘇柔正跟一個小男孩說話,小男孩手裡拿著氣球,好像是氣球破了,在哭。蘇柔蹲在小男孩旁邊,拿出紙巾給小男孩擦眼淚,還安慰他:“彆哭了,哥哥再給你買一個好不好?”
厲沉舟走過去,遞給蘇柔冰淇淋,然後對小男孩說:“小朋友,彆哭了,叔叔給你買個新的氣球。”
小男孩抬起頭,看著厲沉舟,點了點頭。厲沉舟去買了個奧特曼的氣球,遞給小男孩,小男孩接過氣球,笑了起來,跟他們說了聲謝謝,就跑走了。
蘇柔看著厲沉舟,笑著說:“沒想到你還挺有耐心的。”
厲沉舟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跟你學的啊。”
他們坐在遊樂園的長椅上,吃著冰淇淋,看著遠處的摩天輪,陽光灑在他們身上,特彆溫暖。厲沉舟覺得,這樣的日子真好,他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和蘇柔永遠在一起。
晚上的時候,他們一起去吃了火鍋。蘇柔不能吃辣,厲沉舟就點了鴛鴦鍋,把清湯裡的菜都夾給蘇柔,自己吃辣鍋。蘇柔看著他,說:“你也彆吃太多辣了,對胃不好。”
厲沉舟笑著說:“沒事,我能吃辣,你放心吧。”
吃完火鍋,厲沉舟送蘇柔回家。到了蘇柔家樓下,蘇柔看著厲沉舟,說:“今天謝謝你,我玩得很開心。”
厲沉舟說:“我也很開心,以後我們經常出來玩好不好?”
蘇柔點了點頭:“好啊。”
蘇柔轉身要上樓,厲沉舟突然拉住她的手:“柔柔,我有話想跟你說。”
蘇柔停下腳步,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厲沉舟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柔柔,我喜歡你,不是妹妹對哥哥的那種喜歡,是想跟你在一起的那種喜歡,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蘇柔愣住了,臉一下子就紅了,低著頭,手緊緊攥著衣角,沒說話。
厲沉舟心裡有點緊張,趕緊說:“你要是不願意也沒關係,我不會逼你的,我們還是好朋友。”
蘇柔抬起頭,看著厲沉舟,眼睛亮晶晶的,點了點頭:“我願意。”
厲沉舟一下子就笑了,特彆開心,他一把抱住蘇柔,說:“太好了,柔柔,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
蘇柔靠在他懷裡,小聲說:“嗯。”
從那之後,厲沉舟和蘇柔就成了情侶。他們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每天都過得特彆開心。厲沉舟對蘇柔更好了,什麼都想著她,蘇柔也越來越依賴厲沉舟,不管有什麼事,都會跟他說。
有一次,蘇柔考試沒考好,心裡特彆難受,哭了好久。厲沉舟陪著她,安慰她,幫她分析錯題,還跟她說:“沒關係,一次沒考好不算什麼,下次努力就好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在厲沉舟的鼓勵下,蘇柔慢慢恢複了信心,之後的考試,成績越來越好。蘇晚看著他們,也特彆開心,說:“真沒想到,厲沉舟你還挺會照顧人的。”
厲沉舟笑著說:“那是,柔柔是我女朋友,我當然要好好照顧她。”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蘇柔的生日。厲沉舟提前好幾天就開始準備,他訂了一個很大的蛋糕,還買了一條項鏈,項鏈上有一個小小的月亮,因為蘇柔說過她喜歡月亮。
生日那天,厲沉舟把蘇柔約到了一家西餐廳,餐廳裡佈置得很浪漫,有蠟燭,有鮮花。蘇柔走進來,看到這一切,特彆驚喜:“厲沉舟,這都是你準備的嗎?”
厲沉舟點了點頭,拉著蘇柔坐下:“生日快樂,柔柔。”
他拿出蛋糕,點燃蠟燭,讓蘇柔許願。蘇柔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許了個願,然後吹滅了蠟燭。厲沉舟拿出項鏈,幫蘇柔戴上:“這是我給你的禮物,喜歡嗎?”
蘇柔摸了摸脖子上的項鏈,笑著說:“喜歡,特彆喜歡,謝謝你,厲沉舟。”
厲沉舟看著她,說:“隻要你喜歡就好。”
他們一起吃蛋糕,一起聊天,度過了一個特彆開心的生日。蘇柔說,這是她過得最開心的一個生日。
之後的日子,他們還是像以前一樣,每天都很開心。厲沉舟甚至開始規劃他們的未來,他想等大學畢業之後,就跟蘇柔求婚,然後結婚,一起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
有一天,他們一起去逛超市,蘇柔在挑水果,厲沉舟在旁邊陪著她。突然,蘇柔說:“厲沉舟,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跟我道歉的時候嗎?你買了向日葵和提拉米蘇,我還跟你鬨脾氣。”
厲沉舟笑著說:“當然記得,那時候我還穿著隱身服去你家看你呢,看見你在哭,我心裡特彆難受。”
蘇柔愣了一下:“你穿著隱身服去我家?我怎麼不知道?”
厲沉舟說:“你當然不知道了,隱身服能讓人看不見,我還在你書房裡待了好久,看見你把用過的抽紙扔進垃圾桶,我還……”
他說到這兒,突然停住了,有點不好意思說下去。蘇柔好奇地問:“你還怎麼了?”
厲沉舟撓了撓頭,小聲說:“我還把那團紙撿起來,舔了上麵的痕跡……”
蘇柔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捶了他一下:“厲沉舟,你怎麼這麼變態啊!”
厲沉舟趕緊說:“我那不是變態,我就是太想你了,想離你近一點嘛。”
蘇柔瞪了他一眼,可嘴角還是忍不住笑了:“以後不許再這樣了,多惡心啊。”
厲沉舟趕緊點頭:“知道了,以後再也不了。”
他們笑著鬨著,繼續逛超市,陽光透過超市的玻璃窗照進來,灑在他們身上,特彆溫暖。厲沉舟看著蘇柔的笑臉,心裡滿是幸福,他覺得,自己這輩子能遇到蘇柔,真是太幸運了。
晚上的時候,他們一起回了厲沉舟家。厲沉舟做了蘇柔愛吃的菜,兩個人一起吃飯,一起看電視,然後蘇柔就在厲沉舟家睡著了,躺在厲沉舟的懷裡,睡得很安穩。
厲沉舟看著懷裡的蘇柔,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永遠陪著蘇柔,給她幸福,不讓她受一點委屈。他覺得,這樣的日子就是他想要的,簡單、幸福,有蘇柔在身邊,就什麼都夠了。
第二天早上,厲沉舟醒得很早,他看著懷裡的蘇柔,還在睡覺,嘴角帶著笑,應該是做了個好夢。他輕輕吻了一下蘇柔的額頭,然後慢慢起床,去廚房做早餐。他想給蘇柔一個驚喜,做她愛吃的煎蛋和牛奶。
做好早餐之後,他回到臥室,想叫蘇柔起床。可他走到床邊,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蘇柔不見了。他心裡一慌,趕緊喊:“柔柔,柔柔,你在哪兒?”
沒人回應。他趕緊走出臥室,客廳裡也沒人,廚房、衛生間都沒人。他拿出手機,給蘇柔打電話,電話卻沒人接。他又給蘇晚打電話。
蘇晚在電話裡愣了一下,說:“柔柔沒在我這兒啊,昨天不是跟你在一起嗎?她沒回家?”
厲沉舟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握著手機的手都在抖:“她昨天在我家睡著了,我早上起來就沒看見她了,電話也沒人接。”
“你彆急,”蘇晚的聲音也慌了,“你再好好找找,是不是去樓下買東西了?或者在你家哪個房間待著沒聽見?”
厲沉舟掛了電話,瘋了似的在屋裡找。衣櫃、陽台、甚至床底下都翻遍了,連蘇柔的影子都沒看見。他走到客廳,看見茶幾上放著蘇柔昨天戴的項鏈,還有她的手機——手機還在,人怎麼會不見?
他拿起蘇柔的手機,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解鎖螢幕的時候,手指卻頓住了。蘇柔的手機密碼是他們在一起的紀念日,他輸進去,螢幕亮了。開啟微信,最新的一條訊息是昨天晚上發給蘇晚的,說“姐,我在沉舟這兒,今天不回去了”,之後就沒再發過訊息。
他又翻了通話記錄,除了昨天跟他的通話,就隻有跟蘇晚的幾通電話。沒有陌生號碼,也沒有異常的聯係。
厲沉舟癱坐在沙發上,腦子裡一片空白。蘇柔到底去哪兒了?她不可能不打招呼就走,而且手機還在這兒。難道是出什麼事了?
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蘇柔睡著的時候,他好像聽見門口有動靜,當時以為是風吹的,沒在意。現在想想,會不會是那時候有人進來把蘇柔帶走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他趕緊起身去看門口的監控。他家門口裝了監控,他開啟手機裡的監控app,調到昨天晚上的畫麵。
淩晨兩點多的時候,門口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人,戴著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臉。那個人掏出鑰匙,開啟了他家的門——鑰匙?他怎麼會有鑰匙?
厲沉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緊緊盯著螢幕。那個人走進屋裡,過了大概十分鐘,又走了出來,懷裡抱著一個人,看身形就是蘇柔。蘇柔好像沒醒,頭靠在那個人的肩膀上,一動不動。
那個人抱著蘇柔下了樓,走到小區門口,上了一輛黑色的車,車牌號被擋住了,根本看不清。
厲沉舟看著監控畫麵,氣得渾身發抖。這個人是誰?為什麼會有他家的鑰匙?他把蘇柔帶去哪裡了?
他趕緊給警察打電話報警,說蘇柔失蹤了,還把監控畫麵發給了警察。警察讓他先去派出所做筆錄,他們會儘快調查。
厲沉舟揣著蘇柔的手機,急急忙忙往派出所跑。路上,他又給蘇晚打了電話,把監控裡的情況告訴了她。蘇晚嚇得哭了起來,說馬上就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厲沉舟做了筆錄,把事情的前前後後都告訴了警察。警察說會調取小區門口的監控,還有周邊道路的監控,儘快找到那輛黑色的車。
蘇晚也趕來了,一見到厲沉舟就哭著問:“柔柔會不會有事啊?那個人是誰啊?怎麼會有你家的鑰匙?”
厲沉舟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隻能安慰她:“姐,你彆擔心,警察會找到柔柔的,她一定會沒事的。”
其實他心裡也沒底,那個人看起來很專業,連車牌號都擋住了,肯定是有備而來。他到底想對蘇柔做什麼?
接下來的幾天,厲沉舟和蘇晚每天都去派出所問情況,可警察那邊一直沒什麼進展。小區門口的監控沒拍到車牌號,周邊道路的監控也沒找到那輛車的蹤跡,好像那輛車憑空消失了一樣。
厲沉舟每天都在外麵找,去蘇柔喜歡去的地方,去他們以前一起去過的地方,可都沒找到蘇柔。他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眼睛裡布滿了紅血絲,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有一天,他在蘇柔的房間裡找線索,翻到了蘇柔的日記本。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啟了。日記本裡記錄著蘇柔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有開心的事,也有難過的事。
翻到最後幾頁,他看到了一段話:“今天沉舟跟我說,他以前穿著隱身服來我家看過我,還撿了我扔的抽紙……雖然有點變態,但是我好開心,原來他那時候就這麼在乎我了。不過,最近好像有人跟著我,有時候走在路上,總覺得有人在看我,希望不是我想多了。”
厲沉舟的心一下子揪緊了——有人跟著蘇柔?難道就是那個帶走蘇柔的人?
他趕緊把這個情況告訴了警察。警察說會調查這件事,看看能不能找到線索。
又過了幾天,警察終於有了訊息。他們通過蘇柔小區附近的一個便利店監控,找到了那輛黑色的車,車牌號雖然被擋住了,但通過車輛的型號和外觀,查到了車主的資訊。
車主是一個叫張磊的男人,以前因為騷擾女性被判過刑,前段時間剛放出來。警察還查到,張磊以前跟蘇柔在同一家公司實習過,好像追求過蘇柔,但被蘇柔拒絕了。
厲沉舟聽到這個名字,氣得拳頭都攥緊了——竟然是他!
警察很快就鎖定了張磊的位置,在一個郊區的廢棄工廠裡。厲沉舟跟著警察一起去了廢棄工廠,心裡又緊張又害怕,生怕蘇柔出事。
廢棄工廠裡很暗,到處都是灰塵和雜物。警察小心翼翼地往裡走,突然聽到了蘇柔的聲音:“放開我!你到底想乾什麼?”
厲沉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順著聲音跑了過去。隻見張磊把蘇柔綁在一根柱子上,手裡拿著一把刀,抵在蘇柔的脖子上。
“柔柔!”厲沉舟大喊一聲,想衝過去,卻被警察攔住了。
張磊看到厲沉舟,笑了起來,聲音特彆難聽:“厲沉舟?你來得正好!蘇柔拒絕我,就是因為你吧?今天我就讓你看看,她到底是誰的!”
“你彆傷害她!”厲沉舟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錢、車,隻要你放了柔柔,我什麼都答應你!”
“我不要錢!”張磊的情緒很激動,刀又往蘇柔的脖子上靠了靠,“我就要蘇柔!她憑什麼拒絕我?憑什麼跟你在一起?”
蘇柔看著厲沉舟,眼裡滿是淚水:“沉舟,你彆管我,你快走吧!”
“我不走!”厲沉舟說,“我不會讓你有事的,一定不會!”
警察慢慢靠近張磊,試圖跟他談判:“張磊,你冷靜點,綁架是重罪,你現在放了人質,還有機會從輕處理。”
“從輕處理?”張磊冷笑一聲,“我已經有案底了,就算從輕處理,也不會有好結果!今天我就要跟蘇柔死在一起!”
說著,他就要用刀刺向蘇柔。厲沉舟趁機衝了過去,一把抓住張磊的手腕。張磊沒想到厲沉舟會突然衝過來,愣了一下,手裡的刀掉在了地上。
警察趕緊衝上去,把張磊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銬。
厲沉舟跑過去,解開蘇柔身上的繩子,把她緊緊抱在懷裡:“柔柔,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
蘇柔趴在厲沉舟的懷裡,哭了起來:“沉舟,我好害怕,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沒事了,沒事了,”厲沉舟輕輕拍著蘇柔的背,安慰她,“我來了,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
警察把張磊帶走了,厲沉舟帶著蘇柔去了醫院檢查。幸好蘇柔隻是受了點皮外傷,還有點驚嚇過度,沒什麼大礙。
蘇晚也趕來了醫院,看到蘇柔沒事,激動得哭了起來:“柔柔,你嚇死姐姐了,以後再也不能離開姐姐了。”
蘇柔點了點頭,緊緊拉著蘇晚的手。
從醫院出來之後,厲沉舟把蘇柔帶回了家。他給蘇柔做了她愛吃的粥,看著她吃完,又陪著她睡覺。蘇柔睡得很不安穩,總是做噩夢,厲沉舟就一直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背,直到她睡熟。
之後的幾天,厲沉舟一直陪著蘇柔,幫她疏導情緒,陪她說話。蘇柔的情緒慢慢穩定了下來,臉上也有了笑容。
有一天,蘇柔看著厲沉舟,說:“沉舟,謝謝你,要是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厲沉舟摸了摸蘇柔的頭,笑著說:“傻瓜,我們是情侶,我保護你是應該的。以後我會一直陪著你,再也不會讓你遇到危險了。”
蘇柔點了點頭,靠在厲沉舟的懷裡,心裡滿是幸福。她覺得,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隻要有厲沉舟在身邊,她就什麼都不怕了。
又過了一段時間,張磊的案子判了,因為綁架罪和故意傷害罪,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厲沉舟和蘇柔聽到這個訊息,都鬆了一口氣。
日子又恢複了平靜,厲沉舟和蘇柔還是像以前一樣,每天都很開心。他們一起上學,一起放學,一起規劃未來。
厲沉舟知道,經曆了這件事之後,蘇柔可能會有點害怕,所以他更加小心地照顧蘇柔,每天都送她上學,接她放學,晚上也會陪著她,直到她睡著。
蘇柔也越來越依賴厲沉舟,不管有什麼事,都會跟厲沉舟商量。她覺得,厲沉舟就是她的依靠,是她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有一天,他們一起去看電影,電影講的是一對情侶經曆了很多困難,最後終於在一起的故事。看完電影,蘇柔看著厲沉舟,說:“沉舟,我們以後也會像電影裡的情侶一樣,一直在一起嗎?”
厲沉舟握著蘇柔的手,認真地說:“當然會,我們會一直在一起,永遠不分開。等大學畢業,我就跟你求婚,然後我們結婚,一起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生一個可愛的寶寶,好不好?”
蘇柔的臉一下子就紅了,點了點頭:“好。”
厲沉舟看著蘇柔的笑臉,心裡滿是幸福。他知道,未來的路還很長,可能還會遇到很多困難,但隻要有蘇柔在身邊,他就有勇氣麵對一切。
他們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灑在他們身上,拉長了他們的影子。厲沉舟緊緊握著蘇柔的手,心裡暗暗發誓,一定要永遠陪著蘇柔,給她幸福,讓她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厲沉舟醒過來的時候,後頸還在隱隱發疼,不是那種磕碰的疼,是像有小蟲子在麵板底下爬,又帶著點針尖紮的麻勁兒。他摸了摸後頸,麵板光滑得很,沒包沒傷口,可那疼就跟長在肉裡似的,揮都揮不去。
他坐起身,看著窗外——天剛亮透,樓下的早點攤已經冒起了白煙,賣油條的師傅正拿著長筷子翻鍋裡的油條,油星子濺起來,在晨光裡亮了一下。他揉了揉眼睛,腦子裡還昏沉沉的,好像昨晚沒睡好,又好像是做了個特彆累的夢,可具體夢到啥了,又想不起來,就剩心裡頭堵得慌。
他下床趿拉著拖鞋去衛生間,刷牙的時候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底下有點青,頭發也亂糟糟的。他擠了牙膏,剛把牙刷放進嘴裡,後頸的疼又竄上來了,這次還帶著點暈,他扶著洗手檯晃了一下,才穩住。
“搞什麼啊……”他漱了口,嘀咕了一句,以為是最近加班太多,身體扛不住了。
換衣服的時候,他翻到一件灰色的外套,是上週跟溫然一起去買的。那天溫然說他穿灰色好看,還幫他挑了尺碼,付款的時候搶著付,最後還是他把錢轉過去了。想到溫然,他心裡頭稍微鬆了點——溫然這姑娘挺好的,性格直,說話也有意思,跟她待在一起不費勁。
他拿出手機,想給溫然發個訊息,問她今天要不要一起吃午飯,點開聊天框,又猶豫了。上次一起吃飯的時候,他好像說錯話了,溫然當時沒說啥,可後來好幾天沒主動找他。他盯著螢幕看了半天,最後還是把手機揣回兜裡,想著等會兒到公司再說吧。
到了公司,他剛坐下,同事老張就湊過來:“沉舟,昨天跟你說的那個專案方案,客戶那邊催了,你弄完沒?”
“弄完了,我發給你。”厲沉舟開啟電腦,心裡卻有點不在焉,後頸的疼時不時冒出來,而且他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事,可又想不起來。
他把方案發給老張,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後頸,目光無意間掃到窗外——樓下的馬路邊,溫然正站在那兒,好像在等車。她穿了件米白色的風衣,頭發紮成馬尾,風一吹,馬尾晃了晃。
厲沉舟心裡一動,趕緊拿起手機給她發訊息:“你在公司樓下?”
沒幾秒,溫然回了:“嗯,等車去趟工地,那邊有點事。”
厲沉舟想了想,回複:“我開車送你吧,正好我上午沒什麼急事。”
這次溫然回得快:“不用啦,我叫的車快到了,你忙你的。”
厲沉舟看著訊息,有點失落,可也沒再堅持。他放下手機,剛想點開檔案,就聽見辦公室門口有人喊他:“厲沉舟,有人找你。”
他抬頭一看,是前台的小姑娘,身後跟著一個穿黑色夾克的男人,看著有點麵生。
“找我?”厲沉舟站起來,心裡納悶——他不認識這個人啊。
男人走過來,遞給他一張名片:“我是市建局的,想跟你瞭解下上次你們公司投標的那個園區專案,有些細節要確認。”
厲沉舟接過名片,看了一眼,上麵寫著“李建軍”,職位是科員。他心裡嘀咕,市建局的人怎麼突然來找他?專案的事不是一直是老張對接嗎?
“李科長,坐吧,我給你倒杯水。”厲沉舟把人帶到會客區,心裡卻有點慌,總覺得這事兒有點突然。
李建軍坐下,接過水,沒繞圈子:“是這樣,上次你們提交的圖紙裡,有幾個地方跟現場勘查的不太對,我們懷疑是不是有誤差,想讓你再核對一下。”
“誤差?”厲沉舟愣了一下,“圖紙是我跟設計院一起核對過的,應該不會有問題啊。”
“是不是有問題,核對了才知道。”李建軍拿出一張圖紙,鋪在桌子上,“你看這裡,還有這裡,現場的地形比圖紙上標得高了半米,要是按圖紙施工,會有風險。”
厲沉舟湊過去看,圖紙上的標注確實跟李建軍說的不一樣。他皺起眉頭——這圖紙他明明核對過好幾遍,怎麼會出這種錯?
“李科長,這事兒我得跟設計院確認一下,可能是圖紙列印的時候出了問題?”厲沉舟說。
“可以,但是要儘快,後天我們就要出複核報告,不能耽誤。”李建軍收起圖紙,“你要是方便,現在跟我去趟現場也行,正好一起核對。”
厲沉舟想了想,上午確實沒什麼急事,而且這事兒關係到專案,不能馬虎。他跟老張打了個招呼,就跟著李建軍出了公司。
李建軍開的是一輛黑色的suv,車有點舊,座椅上的皮都磨出了印子。厲沉舟坐在副駕駛,看著窗外的街景往後退,後頸的疼又上來了,這次還帶著點惡心,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你不舒服?”李建軍看了他一眼。
“沒事,可能有點暈車。”厲沉舟說,心裡卻覺得奇怪——他平時不暈車啊。
車子開了大概四十分鐘,出了市區,往郊區的方向走。路邊的房子越來越少,漸漸變成了農田,風從窗戶縫裡鑽進來,帶著點泥土的味道。
“還有多久到啊?”厲沉舟問。
“快了,前麵拐個彎就到。”李建軍說。
又開了十幾分鐘,車子拐進一條土路,路坑坑窪窪的,車開在上麵顛得厲害。厲沉舟抓著扶手,胃裡更不舒服了,他看著窗外,四周都是荒地,連個人影都沒有,心裡突然有點發毛——這地方不像是要建園區的地方啊,上次他跟老張來勘查的時候,不是這兒。
“李科長,是不是走錯路了?”厲沉舟問。
李建軍沒回頭,語氣有點冷:“沒走錯,就是這兒,最近這邊剛調整了規劃。”
厲沉舟心裡更慌了,他拿出手機想給老張發個訊息,卻發現手機沒訊號。他抬頭看了一眼李建軍,李建軍的側臉繃得很緊,眼神有點不對勁。
“那個……李科長,我突然想起有點急事,要不我先回去,明天再跟你過來核對?”厲沉舟想下車。
可李建軍沒停車,反而加快了車速:“急什麼?都到這兒了,核對完再走。”
厲沉舟心裡咯噔一下,知道不對勁了。他想拉開車門,卻發現車門被鎖死了。
“你想乾什麼?”厲沉舟聲音有點沉。
李建軍轉過頭,臉上沒了剛才的嚴肅,反而露出了個奇怪的笑:“不乾什麼,就是想請你幫個忙。”
“幫什麼忙?”厲沉舟握緊了拳頭,心裡快速想著對策——這地方偏僻,手機沒訊號,硬拚肯定不行。
車子突然停了下來,停在一間廢棄的廠房門口。廠房的門是破的,鏽跡斑斑,窗戶上的玻璃都碎了,看著陰森森的。
“下來吧。”李建軍開啟車門,手裡多了一把刀,刀身閃著冷光。
厲沉舟心裡一沉,知道遇到壞人了。他慢慢下車,眼睛盯著李建軍,腦子裡想著怎麼跑。
“彆想著跑,這地方沒人,你跑不掉的。”李建軍走過來,用刀指著他,“跟我進去。”
厲沉舟沒辦法,隻能跟著他走進廠房。廠房裡空蕩蕩的,地上全是垃圾,還有幾根生鏽的鋼管,角落裡堆著一堆破布。陽光從破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看著特彆瘮人。
“你到底想乾什麼?”厲沉舟問,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
李建軍沒說話,走到廠房中間,指了指地上的破布:“把那東西掀開。”
厲沉舟心裡納悶,走過去,彎腰掀開破布——下麵竟然綁著一個人,嘴裡塞著布,眼睛被蒙著,身上還捆著繩子。
“溫然?!”厲沉舟心裡一緊,趕緊蹲下來,想把溫然嘴裡的布拿出來。
“彆動!”李建軍走過來,刀抵在厲沉舟的背上,“再動我就不客氣了。”
厲沉舟停住手,回頭看著李建軍:“你把她怎麼了?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彆傷害她。”
“想要什麼?”李建軍笑了笑,笑得特彆猙獰,“我想要的,你給不了。我跟你們公司沒仇,跟你也沒仇,但是有人給了我錢,讓我把你們倆都留在這兒。”
“誰?誰讓你這麼做的?”厲沉舟問。
“你彆管是誰,反正你們今天跑不了了。”李建軍走過去,一把扯開溫然眼睛上的布。
溫然的眼睛裡滿是恐懼,看到厲沉舟,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想說話卻發不出聲。
厲沉舟心裡像被刀割一樣疼,他看著李建軍:“有什麼事衝我來,放了她,她是無辜的。”
“無辜?”李建軍冷笑一聲,“在錢麵前,沒什麼無辜不無辜的。我給你們個選擇,要麼你死,要麼她死,選一個。”
“你彆太過分!”厲沉舟握緊拳頭,真想衝上去跟他拚了,可他知道,自己一旦動手,溫然可能會有危險。
“過分?我還能更過分。”李建軍走過去,一腳踹在溫然的腿上。溫然疼得渾身發抖,眼淚掉得更凶了。
“彆打她!”厲沉舟急了,“我選我死,你放了她。”
“沉舟,不要……”溫然終於把嘴裡的布吐了出來,聲音嘶啞,“你彆管我,你快跑……”
“我不跑,我不會丟下你的。”厲沉舟看著溫然,眼神特彆堅定,“你放心,我一定會帶你出去的。”
李建軍不耐煩了:“彆磨磨蹭蹭的,我沒那麼多時間。要麼你自己動手,要麼我幫你動手。”他把一把水果刀扔在厲沉舟麵前。
厲沉舟看著地上的刀,又看了看溫然,心裡特彆矛盾——他不能死,他死了,溫然更危險;可他也不能讓溫然死。
就在這時,溫然突然掙紮起來,用頭狠狠撞向李建軍的肚子。李建軍沒防備,被撞得後退了幾步,疼得彎下腰。
“沉舟,快跑!”溫然大喊。
厲沉舟反應過來,趕緊撿起地上的刀,朝著李建軍衝過去。李建軍也緩過勁來,拿著刀跟他打起來。
廠房裡頓時亂成一團,鋼管被碰得“哐當”響。厲沉舟沒怎麼打過架,很快就落了下風,胳膊被劃了一刀,血流了出來。
“沉舟,小心!”溫然大喊。
李建軍趁機一腳踹在厲沉舟的肚子上,厲沉舟倒在地上,手裡的刀也掉了。李建軍走過來,用刀指著他的脖子:“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就在這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了警笛聲,越來越近。李建軍臉色一變,趕緊跑到窗戶邊看:“怎麼會有警察?”
厲沉舟心裡一喜,他剛才趁亂按了手機的緊急呼叫鍵,雖然沒訊號,但緊急呼叫應該能發出去。
“你跑不掉了,投降吧。”厲沉舟說。
李建軍慌了,他看了看厲沉舟,又看了看溫然,突然抓起溫然,用刀抵著她的脖子:“彆過來!過來我就殺了她!”
溫然嚇得渾身發抖,可還是看著厲沉舟,搖了搖頭,讓他彆過來。
警察很快就衝進了廠房,把李建軍包圍了。
“放下刀,釋放人質!”警察喊道。
李建軍看著周圍的警察,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他突然變得瘋狂起來:“我不好過,你們也彆想好過!”說著,就要用刀刺向溫然。
厲沉舟急了,從地上爬起來,朝著李建軍撲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警察也趁機衝上去,把李建軍按在地上,奪下了他手裡的刀。
溫然嚇得癱坐在地上,眼淚還在掉。厲沉舟趕緊走過去,解開她身上的繩子,把她扶起來:“溫然,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受傷?”
溫然搖了搖頭,抱著厲沉舟哭了起來:“沉舟,我好害怕……”
“沒事了,沒事了,警察來了,安全了。”厲沉舟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她,胳膊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可他一點都不覺得疼。
警察做了筆錄,把李建軍帶走了。厲沉舟帶著溫然去了醫院,給她做了檢查,幸好溫然隻是有點擦傷和驚嚇過度,沒什麼大礙。
厲沉舟的胳膊縫了三針,醫生說要好好休息,彆碰水。溫然坐在旁邊,看著他的傷口,眼圈紅紅的:“都怪我,要是我沒去工地,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不怪你,是我們遇到了壞人。”厲沉舟笑了笑,“再說了,不是沒事嗎?以後我們都小心點就好。”
溫然點了點頭,幫他擦了擦臉上的灰塵:“你以後彆這麼傻了,剛才那麼危險,你還衝上去。”
“我不衝上去,你怎麼辦?”厲沉舟看著她,“我不能讓你受傷。”
溫然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低下頭,小聲說:“那你也要保護好自己啊。”
從醫院出來,厲沉舟送溫然回家。溫然的家在一個老小區,樓道裡的燈還壞了幾盞,有點黑。厲沉舟送她到家門口,看著她拿出鑰匙開門。
“你進去吧,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厲沉舟說。
溫然開啟門,回頭看著他:“你也早點休息,胳膊彆碰水。”
“知道了。”厲沉舟笑了笑。
溫然走進屋裡,沒關門,站在門口看著他:“沉舟,今天謝謝你。”
“跟我還客氣什麼。”厲沉舟說。
溫然猶豫了一下,走過去,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趕緊躲進屋裡,關上了門。
厲沉舟愣在原地,摸了摸被吻過的臉頰,心裡像開了花一樣,胳膊上的傷口好像都不疼了。他站在門口笑了半天,才轉身離開。
第二天,厲沉舟一大早就去買了早餐,送到溫然家。溫然已經起來了,穿著睡衣,頭發有點亂,看到他,臉又紅了。
“你怎麼這麼早?”溫然接過早餐,讓他進來。
“怕你沒吃早餐,就買了點。”厲沉舟走進屋裡,屋裡收拾得很乾淨,陽台上還養了幾盆多肉,看起來很可愛。
“你胳膊怎麼樣了?”溫然問,給他倒了杯水。
“沒事,不疼了。”厲沉舟喝了口水,“對了,警察昨天說,那個李建軍已經交代了,是我們公司的一個競爭對手讓他這麼做的,想破壞我們的專案。”
“竟然是這樣!”溫然皺起眉頭,“太過分了,怎麼能做這種事。”
“沒事,警察已經立案了,他們跑不掉的。”厲沉舟說。
吃完早餐,厲沉舟要去公司,溫然送他到門口:“你下午要是不忙,我們一起吃飯吧?我請你。”
“好啊,正好我下午沒事。”厲沉舟開心地答應了。
下午,厲沉舟提前下班,去溫然公司樓下等她。溫然下班出來,看到他,笑著跑過來:“等很久了嗎?”
“沒有,剛到。”厲沉舟接過她的包,“想吃什麼?”
“我知道一家川菜館,味道特彆好,我們去吃那個吧?”溫然說。
“好,聽你的。”厲沉舟笑著說。
川菜館人有點多,他們等了一會兒才找到位置。溫然點了幾個菜,都是厲沉舟愛吃的。厲沉舟看著她,心裡暖暖的——他沒想到,經曆了一場危險,他們的關係竟然近了這麼多。
吃飯的時候,溫然跟他聊起了小時候的事,說她小時候特彆調皮,經常爬樹,還摔下來過一次,把胳膊摔斷了。厲沉舟聽得哈哈大笑,覺得溫然小時候還挺可愛的。
吃完飯,他們一起散步回家。晚上的風有點涼,溫然下意識地往厲沉舟身邊靠了靠。厲沉舟猶豫了一下,伸手牽住了她的手。溫然的手很軟,有點涼,厲沉舟握緊了一點,想給她暖手。
溫然沒掙脫,任由他牽著,臉上帶著笑,看著路邊的路燈。
“溫然,”厲沉舟停下腳步,看著她,“我喜歡你,你願意做我女朋友嗎?”
溫然愣住了,抬頭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點了點頭:“我願意。”
厲沉舟開心得像個孩子。
厲沉舟是被一陣尖銳的刹車聲驚醒的,後頸還帶著昨晚落枕的酸脹感,他揉著脖子坐起來,窗外的天剛矇矇亮,樓下早點攤的蒸籠已經冒起了白氣,賣豆漿的阿姨正把鐵桶往車上搬,鐵桶蹭著地麵發出“嘩啦”響,聽得一清二楚。
他摸過手機看了眼時間,六點半,比平時醒得早了半小時。昨晚加班到十二點,腦子到現在還昏沉沉的,他打了個哈欠,趿拉著拖鞋去衛生間,刷牙時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眼底下泛著青,頭發亂糟糟的,下巴上還冒出了點胡茬,活像個沒睡醒的流浪漢。
“得趕緊把專案弄完,不然真要熬成熊貓了。”他漱了口,嘀咕著走到陽台,拉開窗簾的瞬間,冷風灌進來,他縮了縮脖子,看見對麵樓的張大爺已經在晨練了,手裡甩著太極劍,動作慢悠悠的。
回到臥室換衣服,他翻出一件深灰色的衝鋒衣——這是去年跟溫然一起去爬山時買的,當時溫然說這件衣服耐臟又擋風,非要讓他試,結果他穿上後,溫然笑了半天,說他像個“移動的水泥墩子”。想到這兒,厲沉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拿出手機想給溫然發個訊息,問她今天要不要一起吃午飯,點開聊天框卻又停住了——上次因為專案方案的事,他跟溫然吵了一架,溫然到現在還沒主動理他。
“算了,等到公司再說吧。”他把手機揣回兜裡,抓起揹包出門。
小區門口的包子鋪排著隊,他湊過去買了兩個肉包、一杯豆漿,一邊走一邊吃,豆漿燙得他直哈氣。到了公交站,正好趕上早班車,車上人不多,他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看著窗外的街景往後退——路邊的梧桐樹葉子已經黃了,風一吹就往下掉,落在馬路上,被汽車碾得沙沙響。
到公司樓下時,才七點四十,他剛要進大門,就看見溫然站在不遠處的花壇邊,手裡拿著一份檔案,眉頭皺得緊緊的,嘴裡還在唸叨著什麼。厲沉舟心裡一動,放慢腳步走過去,聽見她在說:“怎麼偏偏這時候出錯……要是趕不上進度就完了。”
“怎麼了?遇到麻煩了?”厲沉舟走過去,遞了個剛買的肉包給她。
溫然嚇了一跳,抬頭看見是他,眼神有點不自然,接過包子小聲說:“沒什麼,就是昨天整理的現場資料少了一頁,不知道落在哪兒了。”
“什麼時候發現的?”厲沉舟問。
“剛纔要給甲方送資料,翻的時候纔看見。”溫然咬了口包子,聲音有點急,“我昨天明明放在資料夾裡了,怎麼會不見呢……”
厲沉舟想了想:“會不會落在昨天去的工地了?你昨天不是去現場勘查了嗎?”
溫然眼睛一亮:“對啊!我昨天在工地蹲在地上記資料,可能不小心掉在那兒了!”她放下包子,抓起揹包就往路邊跑,“我現在去工地找找,要是能找到就太好了!”
“等等,”厲沉舟拉住她,“工地那麼大,你一個人找太費時間,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我上午沒什麼急事。”
溫然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那……謝謝你啊。”
厲沉舟笑了笑:“跟我客氣什麼,走吧。”
他們打車去工地,路上溫然一直在唸叨:“希望能找到,那頁資料很重要,要是丟了,又得重新去測,最少要耽誤兩天。”
“放心吧,肯定能找到。”厲沉舟安慰她,心裡卻有點擔心——昨天他看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現在天上已經飄起了小雨點,工地全是泥,找東西肯定更難。
到了工地,雨已經下大了,淅淅瀝瀝的,地麵全是積水和爛泥,踩一腳就能陷進去半隻鞋。溫然拿出安全帽戴上,拉了拉雨衣的帽子:“我昨天就在那邊的臨時工棚旁邊記的資料,我們去那兒找找。”
厲沉舟跟著她往臨時工棚走,腳下的泥越來越深,每走一步都要費不少勁。溫然走得急,沒注意腳下有個坑,一下子踩空了,身體往前撲去,厲沉舟趕緊伸手拉她,可還是晚了一步,溫然的額頭狠狠撞在了臨時工棚的鐵柱子上。
“溫然!”厲沉舟趕緊扶住她,看見她額頭瞬間紅了一片,眼睛也閉了起來,臉色蒼白。
“溫然?你醒醒!”厲沉舟拍了拍她的臉,她一點反應都沒有,顯然是撞暈了。
厲沉舟慌了,想把她抱起來送醫院,可剛一彎腰,就看見溫然的褲腳捲了起來,露出的腳踝上沾著不少泥,連腳趾縫裡都嵌著黑褐色的泥塊——剛才她摔倒的時候,腳踩進了泥裡,泥順著腳趾縫鑽了進去,看著有點臟,可厲沉舟卻鬼使神差地蹲了下來。
他看著溫然的腳,腳趾圓圓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齊,隻是現在被泥糊住了,顯得有點狼狽。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突然冒出一個不平常的念頭——他想把那些土弄乾淨。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他自己都嚇了一跳,可手卻不聽使喚地伸了過去,輕輕捏住溫然的腳趾。溫然的腳很涼,帶著雨水的寒氣,厲沉舟的手指碰到她麵板的時候,她的腳趾輕輕動了一下,像是在做夢。
厲沉舟嚥了口口水,低下頭,湊近溫然的指間,伸出口條,輕輕吮了一下。土的味道有點腥,還帶著點壤味,可他卻像是著了魔一樣,又吮了一下,把嵌在指間裡的土一點點吮掉。
雨還在下,打在雨衣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周圍隻有工地的機器聲和雨聲,厲沉舟蹲在地上,專注地舔著溫然腳縫裡的泥,一點都沒覺得惡心,反而心裡有點發暖——他覺得這樣好像能離溫然更不遠一點,好像不能不幫她分擔一點痛苦。
溫然的腳縫裡的泥不多,沒一會兒就舔乾淨了,厲沉舟看著她乾淨的腳趾,心裡突然有點空落落的。他站起身,想把溫然抱起來,可剛一用力,溫然突然“嗯”了一聲,慢慢睜開了眼睛。
“沉舟……”溫然的聲音還有點沙啞,額頭還在疼,“我剛才怎麼了?”
“你剛纔不小心摔倒,撞在柱子上暈過去了。”厲沉舟趕緊扶著她,“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
溫然摸了摸額頭,皺著眉說:“不用,就是有點疼,過會兒應該就好了。對了,資料找到了嗎?”
“還沒找呢,先顧著你了。”厲沉舟說,“你先在這兒坐著歇會兒,我去幫你找。”
他扶溫然坐在臨時工棚的台階上,然後拿起她的資料夾,在周圍仔細找了起來。雨還在下,泥地裡什麼都看不清,他蹲在地上,用手撥開草和泥,一點點找。
找了大概十分鐘,他突然在一塊石頭旁邊看到了一張紙,被泥糊住了一半,正是溫然丟的資料頁。他趕緊撿起來,擦了擦上麵的泥,確認是那頁資料,心裡鬆了口氣。
“溫然!找到了!”他拿著資料跑過去,遞給溫然。
溫然接過資料,開心得笑了起來:“太好了!謝謝你啊沉舟,要是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跟我還客氣什麼。”厲沉舟笑了笑,看著她額頭上的紅印,“現在資料找到了,我們趕緊回去吧,你額頭還得處理一下。”
“好。”溫然點了點頭,站起身,可剛走一步,就疼得皺起了眉——剛才摔倒的時候,腳踝也扭到了。
“怎麼了?”厲沉舟趕緊扶住她。
“腳踝好像扭到了,有點疼。”溫然說。
厲沉舟蹲下身,掀開她的褲腳,看見她的腳踝已經腫了起來。他歎了口氣:“你啊,總是這麼不小心。來,我揹你。”
他轉過身,蹲在溫然麵前,溫然猶豫了一下,趴在了他的背上。厲沉舟站起來,穩穩地托著她的腿,一步步往工地門口走。溫然趴在他背上,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心裡有點發燙,輕輕摟住了他的脖子。
到了工地門口,厲沉舟打了輛車,把溫然送回了家。溫然的家在一個老小區,沒有電梯,厲沉舟背著她上了三樓,累得氣喘籲籲。
“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溫然說。
厲沉舟把她放在沙發上,然後去衛生間拿了條毛巾,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泥和雨水:“你先坐著,我去給你找藥油。”
他在溫然的抽屜裡找到了藥油,蹲在她麵前,幫她揉腳踝:“可能會有點疼,你忍忍。”
溫然點了點頭,看著厲沉舟認真的樣子,心裡暖暖的。厲沉舟的手很有力,揉在腳踝上,雖然有點疼,但很舒服。
揉完腳踝,厲沉舟又幫她在額頭上貼了片冷敷貼:“這樣能消腫。你在家好好休息,今天就彆去公司了,我幫你跟領導請假。”
“謝謝你啊沉舟。”溫然小聲說,眼神有點躲閃。
厲沉舟笑了笑:“跟我還客氣什麼,我去給你煮點粥,你肯定餓了。”
他走進廚房,開啟冰箱,裡麵有大米和雞蛋,他淘了米,煮了一鍋白粥,又煎了兩個雞蛋。粥煮好後,他端給溫然:“快吃吧,剛煮好的,有點燙。”
溫然接過碗,小口喝著粥,心裡滿是感動。她其實早就不生氣了,上次跟厲沉舟吵架,也是因為自己太急了,現在看著厲沉舟對自己這麼好,她心裡有點不好意思。
“沉舟,上次的事,對不起啊。”溫然小聲說,“我不該跟你吵架。”
厲沉舟愣了一下,然後笑了:“沒事,我也有不對的地方,不該跟你急。以後我們有話好好說。”
溫然點了點頭,笑了起來。
吃完粥,厲沉舟幫溫然收拾好碗,又叮囑她好好休息,才準備走。溫然送他到門口:“沉舟,今天真的謝謝你。”
“不客氣,有事給我打電話。”厲沉舟笑了笑,轉身走了。
溫然看著他的背影,心裡甜甜的,她知道,自己好像有點喜歡上這個有點傻氣卻很溫柔的男生了。
厲沉舟回到公司,幫溫然跟領導請假,然後開始處理自己的工作。可他腦子裡總是想著早上在工地的事,想著溫然腳縫裡的泥,想著她趴在自己背上的溫度,心裡有點發燙。
下午的時候,他忍不住給溫然發了個訊息:“腳踝好點了嗎?”
溫然很快回複:“好多了,謝謝你啊。晚上要不要來我家吃飯?我給你做飯。”
厲沉舟心裡一喜,回複:“好啊,我下班就過去。”
下班之後,厲沉舟去超市買了點水果和蔬菜,然後去了溫然家。溫然已經在做飯了,廚房裡飄著飯菜的香味。
“你來了,快坐。”溫然笑著說,額頭上的冷敷貼已經摘了,紅印淡了不少。
“我來幫你。”厲沉舟走進廚房,幫她擇菜。
兩個人一起做飯,說說笑笑的,氣氛很融洽。晚飯做好後,有魚香肉絲、番茄炒蛋,還有一個紫菜蛋花湯,都是厲沉舟愛吃的。
“沒想到你廚藝這麼好。”厲沉舟嘗了一口魚香肉絲,笑著說。
“好吃就多吃點。”溫然給她夾了塊肉。
吃完飯,厲沉舟幫溫然收拾好碗,然後坐在沙發上跟她聊天。溫然跟他聊起了自己的家鄉,聊起了小時候的事,厲沉舟聽得很認真,偶爾插幾句話,兩個人聊得很開心。
不知不覺就到了九點,厲沉舟站起身:“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你早點休息。”
“好。”溫然送他到門口,猶豫了一下,說:“沉舟,我……我喜歡你。”
厲沉舟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拉住她的手:“我也喜歡你。”
溫然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低下頭,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厲沉舟送了溫然一個擁抱,然後說:“明天我來接你上班。”
“好。”溫然點了點頭。
厲沉舟走後,溫然靠在門上,心裡甜甜的,她知道,自己的幸福來了。
接下來的日子,厲沉舟和溫然就像所有情侶一樣,一起上班,一起吃飯,一起看電影。厲沉舟對溫然很好,什麼都想著她,溫然也很體貼,總是幫厲沉舟打理好生活上的小事。
有一次,溫然過生日,厲沉舟給她買了一條項鏈,項鏈上有一個小小的星星吊墜。他把項鏈戴在溫然脖子上,說:“以後我就是你的星星,永遠照亮你。”
溫然感動得哭了,抱著他說:“沉舟,謝謝你。”
厲沉舟輕輕拍著她的背:“傻瓜,跟我還客氣什麼。”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年底,厲沉舟的專案順利完成,公司給了他一筆獎金。他拿著獎金,跟溫然求婚了。
求婚那天,他把溫然帶到了他們第一次去的爬山的地方,在山頂上,他單膝跪地,拿出戒指:“溫然,我喜歡你,想跟你一輩子在一起,你願意嫁給我嗎?”
溫然哭著點了點頭:“我願意。”
厲沉舟把戒指戴在她手上,然後把她抱起來,轉了個圈,兩個人都笑得很開心。
第二年春天,厲沉舟和溫然結婚了,婚禮很簡單,但很溫馨,雙方的家人和朋友都來了,祝福他們。
婚後的日子很幸福,厲沉舟努力工作,溫然把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過了兩年,溫然懷孕了,厲沉舟更是把她寵成了公主,什麼都不讓她做,每天下班就回家陪她,給她講故事,給她做營養餐。
孩子出生後,是個小男孩,長得很像厲沉舟,眼睛圓圓的,很可愛。厲沉舟給孩子取名叫厲念溫,意思是想念溫然,永遠愛她。
日子一天天過去,孩子慢慢長大,厲沉舟和溫然的感情也越來越好,他們一起看著孩子上學,一起陪孩子玩耍,一起慢慢變老。
有一天,一家三口去公園散步,孩子在前麵跑,厲沉舟牽著溫然的手,看著她的笑臉,心裡滿是幸福。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個雨天,在工地裡,他蹲在地上,舔掉溫然腳縫裡的泥,那時候的他,肯定沒想到,自己會跟這個女孩相守一生。
“在想什麼呢?”溫然看著他,笑著問。
厲沉舟回過神,握緊她的手:“在想,能遇到你,真好。”
溫然笑了笑,靠在他的肩膀上,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溫暖而幸福。
厲沉舟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旁邊抱著抱枕刷手機的蘇晚,突然覺得有點無聊,腦子裡冒出來個特彆離譜的念頭,他清了清嗓子,故意把語氣放得挺認真:“晚晚,我跟你說個事兒,我給你表演個絕活,要是你看完真能被震驚到,還得露出那種眼睛瞪圓、嘴巴張開的震驚表情,你名下那間傳媒公司,就轉給我怎麼樣?”
蘇晚聽到這話,頭都沒抬,手指還在手機螢幕上劃著,就隨口接了句:“你能有啥絕活啊?還能把天掀了不成?不過話說回來,一間公司而已,多大點事兒,你要是真能讓我震驚到說不出話,彆說公司了,我把腦袋給你都行。”她這話明顯是開玩笑,語氣裡滿是不在乎,壓根沒把厲沉舟的話當真。
厲沉舟一聽,眼睛立馬亮了,他就等著蘇晚這句話呢,趕緊坐直了身子,盯著蘇晚說:“這可是你說的啊,不能反悔!那我現在就要你做個動作,你先摳一下自己的鼻屎。”
蘇晚這下終於放下手機了,皺著眉頭看他,臉上寫滿了“你是不是有病”:“厲沉舟,你沒事吧?好好的讓我摳鼻屎乾嘛?惡不惡心啊?”
“你剛才都說了,隻要我能讓你震驚,啥都願意,現在連摳個鼻屎都不願意了?這可不行,你得說話算話。”厲沉舟故意跟她較真,還一副“你不做就是反悔”的樣子。
蘇晚也是個不服輸的性子,被厲沉舟這麼一激,還真就來了勁,她翻了個白眼,嘟囔了一句“真是服了你了”,然後真的抬起手,手指頭湊到鼻子跟前,稍微摳了一下,撚著那麼一點點透明的東西,嫌棄地皺著眉:“行了吧?摳完了,你要乾嘛?”
厲沉舟沒說話,眼睛死死盯著蘇晚手指上那點東西,然後突然往前湊了湊,不等蘇晚反應過來,直接張嘴把蘇晚的手指頭往自己口腔裡一包,就那麼包了幾秒鐘,接著鬆開嘴,咕咚一下,真把那點呼吸道分泌物給嚥下去了。
蘇晚當時就不聰明瞭,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西伯利亞巨型鵝卵石,手裡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整個人都僵在那兒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聲音都變調了:“厲沉舟!你瘋了吧?你居然把那玩意兒給吃了?!”她是真被震驚到了,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有人乾這麼惡心的事,而且還是自己認識的人。
厲沉舟看著蘇晚這副震驚的模樣,心裡還挺得意,拍了拍肚子說:“怎麼樣?沒騙你吧?這個絕活夠不夠讓你震驚?你剛才說了,震驚了就把公司給我,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蘇晚這時候還沒從剛才的衝擊裡緩過來,腦子裡一片空白,就覺得特彆離譜,可話是自己說出去的,她也不是那種會耍賴的人,雖然心裡膈應得不行,但還是點了點頭:“行……行吧,公司給你就給你,你這操作也太嚇人了。”
沒想到厲沉舟還沒完,他又盯著蘇晚說:“你剛才還說了,要是震驚了,把腦袋給我都行,現在公司都給我了,腦袋也得說話算話吧?”
蘇晚這下徹底懵了,她剛才就是隨口一說,誰能想到厲沉舟還真跟她要腦袋啊?她皺著眉說:“厲沉舟,你彆得寸進尺啊,腦袋怎麼給你?那不是要命嗎?我剛才就是開玩笑的。”
“玩笑?你剛才說的時候可沒說是玩笑,我都當真了,而且我都表演絕活了,你也震驚了,就得說到做到。”厲沉舟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眼神還挺嚴肅,不像在開玩笑。
蘇晚看著厲沉舟的表情,心裡有點發毛,可她也是個倔脾氣,覺得自己既然說了話,就不能不算數,雖然知道要腦袋是不可能的事,但還是硬著頭皮說:“行……行,我給你,但是我怎麼給你啊?我總不能自己把腦袋揪下來吧?”
“怎麼不能?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厲沉舟還在旁邊煽風點火。
蘇晚當時腦子一熱,還真就伸出手,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使勁往旁邊一擰,她本來以為肯定擰不動,結果沒想到,就聽見“哢嚓”一聲,她感覺自己的脖子一鬆,然後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再醒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項上西瓜被厲沉舟拿在手裡,而自己的身體還坐在沙發上,脖子那裡空蕩蕩的,流著血。
厲沉舟拿著蘇晚的腦袋,臉上還帶著笑,說:“你看,這不就給我了嗎?說話算話纔好。”
蘇晚的腦袋在厲沉舟手裡,還能看見周圍的一切,她心裡又害怕又後悔,想喊卻喊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看著厲沉舟拿著她的腦袋,又去拿她的公司檔案,心裡把自己罵了一萬遍,不該跟厲沉舟開那種玩笑,更不該真的去揪自己的腦袋。
厲沉舟拿著蘇晚的腦袋,還有公司檔案,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的身體,嘴角撇了撇,然後就開門走了。蘇晚的腦袋被他拿著,一路上能看到外麵的街道、行人,還有開車的司機,大家看到厲沉舟手裡拿著個腦袋,都嚇得尖叫著躲開,可厲沉舟卻跟沒事人一樣,還哼著歌。
不知道走了多久,厲沉舟把蘇晚的腦袋帶到了一間辦公室,看起來像是她傳媒公司的董事長辦公室,厲沉舟把她的腦袋放在辦公桌上,然後開始翻看公司檔案,一邊看還一邊說:“以後這公司就是我的了,你就乖乖在這兒看著吧,也算是為公司做貢獻了。”
蘇晚的腦袋放在桌子上,隻能看著厲沉舟在那兒忙活,心裡又氣又急,可一點辦法都沒有,她想閉上眼睛,卻發現自己連閉眼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心裡充滿了絕望,想著要是當初沒跟厲沉舟開那個玩笑就好了,要是沒答應把公司和腦袋給他就好了,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厲沉舟在辦公室裡忙活了一下午,一會兒打電話安排工作,一會兒簽檔案,完全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地盤,期間還有員工進來彙報工作,看到辦公桌上蘇晚的腦袋,嚇得差點暈過去,厲沉舟卻隻是淡淡地說:“這是你們前老闆的腦袋,以後你們都聽我的,誰要是不聽話,下場就跟她一樣。”員工們嚇得趕緊點頭,不敢多說一句話。
到了晚上,厲沉舟把蘇晚的腦袋帶到了家裡,放在客廳的茶幾上,然後自己去做飯、看電視,就跟旁邊放著的不是一顆腦袋,而是一個普通的擺件一樣。蘇晚看著厲沉舟的樣子,心裡越來越害怕,她不知道厲沉舟接下來要對她的腦袋做什麼,是要一直放在這兒,還是要扔掉,或者是有更可怕的打算。
就這樣過了好幾天,厲沉舟每天都把蘇晚的腦袋帶在身邊,去公司的時候放在辦公桌上,回家的時候放在茶幾上,有時候還會跟她的腦袋說話,問她公司的一些情況,要是蘇晚不回答(其實她也沒法回答),厲沉舟就會生氣,說她不配合。
蘇晚的腦袋在這幾天裡,一直保持著清醒,她能看到周圍的一切,能聽到厲沉舟的話,卻什麼都做不了,隻能任由厲沉舟擺布,心裡的絕望越來越深,她甚至開始希望自己能早點失去意識,或者厲沉舟能把她的腦袋扔掉,至少不用再這麼痛苦地看著這一切。
有一天,厲沉舟帶著蘇晚的腦袋去參加一個商業晚宴,宴會上有很多商界的大人物,大家看到厲沉舟手裡拿著個腦袋,都嚇得不敢靠近,主辦方也趕緊過來勸厲沉舟把腦袋拿走,厲沉舟卻不聽,還拿著蘇晚的腦袋跟彆人介紹:“這是我前老闆的腦袋,她把公司和腦袋都給我了,以後我就是這家公司的老闆,大家多關照。”
在場的人都驚呆了,沒人敢跟厲沉舟說話,都躲得遠遠的,晚宴也因為厲沉舟的到來變得一團糟,最後主辦方隻能報警,警察來了之後,看到厲沉舟手裡的腦袋,也嚇了一跳,趕緊把厲沉舟控製住,想要把蘇晚的腦袋拿過來。
可厲沉舟卻死死抱著蘇晚的腦袋不放,還大喊著:“這是我的,是她自願給我的,你們不能拿走!”警察沒辦法,隻能強行把厲沉舟製服,然後把蘇晚的腦袋送到了醫院,看看還有沒有救。
醫院裡的醫生看到蘇晚的腦袋,也覺得特彆不可思議,趕緊進行檢查,結果發現蘇晚的腦袋居然還有生命體征,隻是很微弱,醫生們趕緊進行搶救,想把她的腦袋和身體重新接起來,可嘗試了好幾次,都失敗了,因為身體已經壞死了,沒辦法再接了。
蘇晚的腦袋在醫院裡,聽著醫生們的對話,知道自己已經沒救了,心裡反而平靜了下來,她想,這樣也好,至少不用再被厲沉舟拿著到處走了,不用再看他那副得意的嘴臉了。
厲沉舟抱著蘇晚的腦袋回到家時,客廳裡還留著下午他翻找檔案的亂糟糟痕跡。他把腦袋放在茶幾上,蹲在旁邊看了半天——蘇晚的眼睛還睜著,帶著點沒散儘的驚恐,嘴唇抿成一條線,跟她平時鬨彆扭時的模樣有點像,可現在這副樣子,怎麼看都透著股詭異。
他想把這顆腦袋找個地方放著,櫃子裡太悶,冰箱裡太冷,最後目光落在了陽台的花盆上。那是個半人高的陶瓷花盆,裡麵種著的綠蘿前幾天剛蔫了,土還是鬆的。他心裡突然冒出來個不合理的念頭:不如把她種在裡麵?
說乾就乾,他抱著花盆蹲在地上,用手把裡麵的死綠蘿連根拔出來,土塊掉在地板上也不管,接著把蘇晚的腦袋小心翼翼地放進花盆裡,讓下巴剛好卡在土麵上,然後用旁邊的小鏟子把土填回去,直到把脖子以下的部分都埋住,隻留一張臉露在外麵。
“這樣應該就不會壞了吧?”他對著花盆裡的腦袋嘀咕,伸手碰了碰蘇晚的臉頰,還是溫的,心裡竟莫名鬆了口氣。
從那天起,厲沉舟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陽台給“某人”澆水。他用的是之前澆花的小噴壺,往某人的頭發上、臉上輕輕噴,還會對著花盆說:“今天天氣好,多喝點水,彆渴著。”有時候噴完水,他還會蹲在旁邊看半天,看某人的頭發有沒有變乾,麵板有沒有變皺,跟照顧真的植物沒兩樣。
過了兩天,他覺得光澆水不夠,又從樓下花店買了袋花肥回來。他小心翼翼地把肥撒在花盆周圍的土裡,不敢撒太多,怕“燒”到她,一邊撒一邊說:“給你加點營養,你可得好好長,彆讓我白忙活。”
蘇晚的腦袋在花盆裡待了快一個星期,除了臉色有點發白,居然沒怎麼變樣,連頭發都還是原來的長度,不像他想的那樣會腐爛。厲沉舟更上心了,每天下班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陽台,有時候還會給她擦臉,用濕毛巾輕輕擦過她的額頭、臉頰,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了她。
有天晚上,他蹲在花盆旁邊,看著蘇晚的眼睛,突然覺得有點孤單,就跟她聊起天來:“今天公司裡那個老張又跟我作對,我把他的專案給停了,你說我做得對不對?要是你在,肯定會勸我彆這麼衝動吧?”他說著,伸手摸了摸蘇晚的頭發,“你說你怎麼就這麼犟呢?當初要是不跟我賭那口氣,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絮絮叨叨說了半天,直到覺得困了纔回臥室睡覺。第二天早上醒來,他習慣性地去陽台澆水,剛走到花盆旁邊,突然愣住了——蘇晚的腦袋頂上,居然冒出了一點嫩綠色的芽兒,大概有指甲蓋那麼長,頂著兩片小小的葉子,從她的頭發縫裡鑽出來,看起來還挺有生氣。
厲沉舟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看,那芽兒還在,嫩得能掐出水來。他心裡又驚又喜,趕緊拿起噴壺,對著那芽兒輕輕噴了點水,小聲說:“你還真長東西了?看來我這幾天沒白照顧你。”
從那以後,他更用心了,每天除了澆水施肥,還會把花盆搬到有太陽的地方,讓那芽兒多曬曬太陽。那芽兒長得很快,沒過幾天就長到了一寸多高,莖也變粗了點,葉子也從兩片變成了四片,綠油油的,看著特彆精神。
又過了半個月,那莖已經長到了半尺高,變成了一根細細的枝乾,還分出了兩個小杈,葉子也長得更茂盛了,把蘇晚的額頭都遮住了一點。厲沉舟每天都會量一量枝乾的高度,看著它一點點長高,心裡竟有種莫名的成就感,就像看著自己種的植物終於開花結果了一樣。
有天他給枝乾澆水時,突然發現枝乾上長了個小小的花苞,淡綠色的,藏在葉子中間,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他趕緊湊過去看,確認是花苞後,高興得差點跳起來,趕緊給花盆裡多撒了點肥,還跟蘇晚說:“你快看,要開花了!等開花了,肯定特彆好看。”
接下來的幾天,他每天都盯著那個花苞看,看著它一點點變大,顏色也從淡綠變成了淺粉。終於在一個週末的早上,花苞開了——是朵小小的白色花朵,有五片花瓣,中間是黃色的花蕊,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剛好開在蘇晚的頭頂,像給她戴了朵小花。
厲沉舟看著那朵花,心裡說不出的滋味,有高興,有難過,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他伸手輕輕碰了碰花瓣,軟乎乎的,特彆舒服。那天他沒去公司,就蹲在花盆旁邊,看著那朵花,跟蘇晚聊了一整天,從他們剛認識的時候聊起,聊到他們一起創業,一起經曆的那些開心和不開心的事,直到太陽落山,才戀戀不捨地回屋。
花謝了之後,枝乾上又長了幾個小花苞,一朵接一朵地開,陽台裡每天都飄著淡淡的花香。厲沉舟把家裡的其他花盆都搬走了,隻留下這一個,每天精心照顧著,連出差都要跟保姆交代好幾遍,讓她按時澆水施肥,彆讓枝乾渴著餓著。
有天保姆來家裡乾活,看到陽台花盆裡的腦袋,嚇得差點暈過去,結結巴巴地問厲沉舟:“厲、厲先生,這、這是什麼啊?”
厲沉舟卻很平靜,摸了摸枝乾上的葉子說:“這是蘇晚,我把她種在這裡了,你看,她長得多好。”
保姆哪敢再多問,趕緊乾完活就跑了,之後再也不敢來厲沉舟家乾活。厲沉舟也不在乎,反正他覺得這樣挺好,蘇晚就在他身邊,每天都能看到,還能跟她說話,比之前一個人孤單單的好多了。
又過了幾個月,枝乾長得更粗了,已經有手指那麼粗,高度也超過了花盆,彎彎曲曲地向陽台外麵延伸,葉子長得特彆茂盛,把蘇晚的臉都快遮住了。有時候風吹過,葉子沙沙響,厲沉舟就覺得是蘇晚在跟他說話,心裡特彆踏實。
他甚至還在枝乾上掛了個小小的風鈴,風一吹,風鈴就叮叮當當地響,他看著風鈴,笑著對花盆裡的腦袋說:“你看,我給你掛了個風鈴,以後有風的時候,你就不會覺得無聊了。”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著,厲沉舟每天都在陽台和公司之間兩點一線,照顧著花盆裡的“蘇晚”,跟她說話,給她澆水施肥。有時候他也會想,自己是不是瘋了,居然把一顆腦袋種在花盆裡,還這麼精心照顧,可每次看到枝乾上的綠葉和花朵,他又覺得一切都值了——至少,蘇晚還以另一種方式陪著他。
直到有一天,他出差回來,剛走到陽台,就看到花盆旁邊站著一個人,穿著蘇晚平時最喜歡的白色連衣裙,背對著他,正在給枝乾澆水。他心裡猛地一跳,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那個人慢慢轉過身來,正是蘇晚,臉上帶著他熟悉的笑容,手裡還拿著那個小噴壺。
“你、你怎麼……”厲沉舟話都說不完整了,眼睛瞪得溜圓,看著蘇晚,又看了看花盆裡的腦袋——那腦袋還在,隻是臉色變得蒼白,再也沒有之前的生氣,而枝乾上的葉子也開始慢慢枯萎。
蘇晚笑著走到他麵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厲沉舟,你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不就是個複活嗎,怎麼還害怕了?”
厲沉舟衝到窗邊時,皮鞋後跟在實木地板上蹭出刺耳的聲響,像是要把胸腔裡憋了一整夜的躁鬱都砸進這聲響裡。他雙手撐在冰涼的窗沿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指腹死死摳著窗框邊緣的木紋,連指甲縫裡嵌進了木屑都沒察覺——此刻他所有的感官,都被胸腔裡那股快要炸開的情緒攥住了。
窗外的天剛矇矇亮,灰濛濛的雲層壓得很低,像是要把整個城市都裹進濕冷的棉絮裡。樓下的香樟樹葉子上掛著隔夜的露水,風一吹,水珠就順著葉脈往下滴,砸在地麵的積水上,濺起細小的漣漪。可這些細碎的、本該讓人平靜的畫麵,落在厲沉舟眼裡,卻像是在故意嘲諷他昨晚那場荒唐到極致的夢——夢裡他把蘇晚的腦袋種進花盆,看著枝乾從頭發裡鑽出來,看著白色的小花在她頭頂綻放,甚至還對著那朵花絮絮叨叨說了一整夜的話。
“操!”他突然低吼一聲,聲音卡在喉嚨裡,像是被砂紙磨過,帶著沙啞的痛感。他猛地抬起頭,盯著窗外那片灰濛濛的天,胸腔裡的情緒像是沸騰的開水,不斷往上湧,燙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疼。他不是沒做過噩夢,可從來沒有一場夢,像昨晚那樣真實——蘇晚腦袋上的溫度、枝乾上葉子的觸感、花瓣淡淡的香味,還有最後蘇晚轉過身時,臉上那抹熟悉的笑容,都清晰得像是就發生在昨天。
他用力吸了一口氣,冷空氣灌進肺裡,卻沒讓那股躁鬱緩解半分,反而像是點燃了導火索。“啊啊——!”他終於忍不住,對著窗外的天空咆哮起來。這聲咆哮不像憤怒,更像是一種失控的宣泄,聲音裡帶著壓抑了太久的混亂和恐懼,從喉嚨裡衝出來,撞在玻璃窗上,又彈回來,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
樓下早起的環衛工聽到聲音,抬頭往樓上看了一眼,疑惑地皺了皺眉,又低下頭繼續掃著地。厲沉舟沒看到,也不在乎——他現在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隻想把心裡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全都吼出來。他的肩膀劇烈起伏著,每一次咆哮都用儘了全身的力氣,聲音從最初的沙啞,慢慢變得嘶啞,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為什麼是我?!”他對著天空嘶吼,像是在質問什麼,又像是在跟自己較勁,“不過是個夢!不過是個破夢!為什麼忘不掉?!”他的手開始發抖,撐在窗沿上的力道越來越大,指節已經泛出青白色,連手臂上的青筋都隱隱凸起。昨晚夢裡的畫麵又開始在腦海裡回放:蘇晚的腦袋埋在花盆裡,眼睛睜著,帶著驚恐;枝乾從頭發裡鑽出來時,細微的“簌簌”聲;還有最後他看到蘇晚站在花盆旁,笑著說“不過是個夢”時,心裡那股又鬆又疼的感覺。
這些畫麵像針一樣,紮得他太陽穴突突地跳。他又開始咆哮,聲音比剛才更響,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瘋狂:“滾!都給我滾!”他的身體因為情緒激動而微微顫抖,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流,滴在窗沿上,很快就暈開一小片水漬。
窗外的風越來越大,吹得香樟樹的枝條來回搖晃,像是在附和他的情緒。厲沉舟盯著那些搖晃的枝條,突然想起夢裡那根從蘇晚腦袋裡長出來的枝乾,也是這樣在風裡晃著,葉子沙沙作響。他的呼吸猛地一滯,咆哮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剛才的咆哮太用力,牽扯到了喉嚨,疼得他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不停地咳嗽著,眼淚都快咳出來了。
他咳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直起身子,臉色蒼白得嚇人,嘴唇也因為缺水而乾裂。他靠在冰冷的玻璃窗上,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可腦海裡的畫麵卻像放電影一樣,一遍又一遍地迴圈播放。他想起現實裡的蘇晚,昨天打電話時,聲音還是那麼輕快,還說要給他做他最喜歡的紅燒肉,可夢裡的她,卻以那樣詭異的方式“活著”,甚至還對著他笑。
“晚晚……”他低聲念著蘇晚的名字,聲音裡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脆弱。他掏出手機,手指顫抖著,想給蘇晚打個電話,聽聽她的聲音,確認她真的好好的,可手指懸在撥號鍵上,卻遲遲按不下去——他怕,怕電話接通後,聽到的不是熟悉的聲音,怕自己還沒從夢裡醒過來,怕這一切都隻是另一個夢的開始。
他又抬起頭,對著窗外的天空,再次咆哮起來。這次的咆哮沒有之前那麼響,卻帶著更深的壓抑和無助:“我醒了!我早就醒了!為什麼還擺脫不了?!”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變成了喃喃自語,“不過是個夢……真的隻是個夢……”
太陽慢慢從雲層裡鑽出來,金色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在厲沉舟身上,卻沒讓他感覺到絲毫溫暖。他依舊靠在窗上,肩膀微微垮著,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氣。剛才的咆哮耗儘了他的情緒,現在剩下的,隻有無邊無際的疲憊和混亂。他看著窗外漸漸亮起來的天空,看著樓下越來越多的行人,心裡的那股躁鬱慢慢沉澱下來,卻變成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壓在他的胸口,讓他喘不過氣。
他掏出煙,想點燃一根,手卻抖得厲害,好幾次都沒把火機打著。最後好不容易點著了,煙味吸進肺裡,卻沒帶來絲毫緩解,反而讓他覺得更悶。他靠在窗上,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煙,煙霧繚繞在他眼前,模糊了窗外的景象,也模糊了他的視線。
“再睡一會兒吧,”他對著自己喃喃自語,“醒了就好了,醒了就什麼都沒了。”他掐滅煙頭,轉身往臥室走,腳步虛浮,像是隨時都會摔倒。可走到臥室門口,他又停住了——他不敢睡,怕一閉上眼睛,又會回到那個荒唐的夢裡,回到那個種著蘇晚腦袋的陽台,回到那個有白色小花綻放的清晨。
他又走回窗邊,重新撐在窗沿上,看著窗外的太陽越升越高,金色的陽光灑滿了整個城市。樓下的早餐攤冒著熱氣,行人匆匆走過,自行車的鈴鐺聲、小販的吆喝聲,還有遠處汽車的鳴笛聲,漸漸彙成了一片熱鬨的煙火氣。這些聲音像一雙溫柔的手,慢慢撫平了他心裡的褶皺,讓他那股失控的情緒,一點點平靜下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這次的空氣裡,帶著早餐攤飄來的豆漿香味,不再是剛才的冰冷。他看著樓下一個母親牽著孩子的手,慢慢走過馬路,孩子手裡拿著一個氣球,在風裡飄著,像一朵小小的、彩色的雲。這一刻,他突然覺得,昨晚的夢再真實,也隻是個夢——現實裡有豆漿的香味,有孩子的笑聲,有蘇晚等著他回去吃的紅燒肉,這些都是真實的,是能摸到、能聞到、能感受到的。
他又對著窗外,輕輕喊了一聲,這次不是咆哮,更像是一種釋然的歎息:“行了,過去了。”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他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又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轉身離開窗邊,腳步比剛才穩了許多。
走到客廳,他拿起手機,終於按下了蘇晚的號碼。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傳來蘇晚輕快的聲音:“喂?沉舟,怎麼這麼早給我打電話?是不是想我做的紅燒肉了?”
聽到蘇晚的聲音,厲沉舟心裡那塊沉甸甸的石頭,終於落了地。他笑了笑,聲音雖然還有點沙啞,卻帶著真實的暖意:“嗯,想了。對了,我今天就回去,中午就能到。”
“真的?那太好了!”蘇晚的聲音裡滿是驚喜,“我現在就去買肉,等你回來就能吃了。”
“好,”厲沉舟應著,眼睛裡慢慢有了光,“路上注意安全,我很快就回去。”
掛了電話,厲沉舟走到陽台,看著那個空著的花盆——昨天他出差前,特意把裡麵的土倒了,現在花盆裡空蕩蕩的,隻有盆底還殘留著一點土渣。他笑了笑,拿起花盆,走到樓下,把它扔進了垃圾桶。
陽光照在他身上,暖暖的,他深吸了一口氣,空氣裡滿是煙火氣的味道。他抬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心裡的最後一點混亂也消失了。他知道,昨晚的夢不會消失,那些畫麵或許還會偶爾出現在他的腦海裡,但那又怎麼樣呢?現實裡的生活還在繼續,蘇晚還在等著他回去,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在等著他,這些纔是最重要的。
他轉身往小區外走,腳步輕快,再也沒有之前的沉重和混亂。路過早餐攤時,他停下來,買了一杯豆漿和兩根油條,一邊吃著,一邊往車站走。豆漿的熱氣氤氳在他眼前,帶著甜甜的香味,他咬了一口油條,酥脆的口感在嘴裡散開,這一刻,他覺得無比踏實——這纔是真實的生活,是他應該珍惜的生活。
其實,剛才那場對著窗戶的咆哮,不過是他從荒誕夢境裡走出來的必經之路。就像一場大雨過後,天空總會放晴,那些壓抑的、混亂的情緒,宣泄出來了,也就過去了。現在的厲沉舟,終於徹底醒了,醒在了這個有豆漿香味、有陽光、有蘇晚在等他的真實清晨裡。
深秋的雨帶著刺骨的涼,敲打著“雲頂公館”二層客廳的落地窗,雨珠順著玻璃蜿蜒而下,把窗外的香樟樹暈成一片模糊的綠。客廳裡暖氣開得很足,暖氣流裹著空氣中的白茶香,卻壓不住長桌兩端蔓延的滯重——紅木長桌是厲沉舟生前最喜歡的傢俱,據說用的是東南亞進口的老紅木,桌麵打磨得光滑如鏡,此刻卻映著桌旁幾人緊繃的臉。
桌尾的律師陳默推了推金絲眼鏡,指尖在黑色公文包上頓了頓,才緩緩拿出一個燙金封皮的檔案袋。他的動作很慢,慢得讓坐在長桌左側的厲明遠忍不住攥緊了手裡的茶杯,骨瓷杯壁傳來的涼意都壓不住指節的泛白。“各位,”陳默的聲音平穩得像浸過冷水,“今天請大家來,是遵照厲沉舟先生生前的囑托,宣讀他的遺囑。在這之前,我需要確認在場的是否都是遺囑中提及的受益人——厲明遠先生,厲沉舟先生的兄長;蘇晚女士,厲沉舟先生的伴侶;蘇柔女士,蘇晚女士的妹妹;還有厲氏集團的副總張恒先生。”
他每念一個名字,目光就掃過對應的人。厲明遠乾咳了一聲,挺直了背脊,西裝領口的褶皺卻暴露了他的緊張;蘇晚坐在厲明遠旁邊,穿著一件黑色的針織衫,指尖輕輕抵著桌麵,臉上沒什麼表情,隻有眼底的紅血絲藏不住熬夜的疲憊;蘇柔挨著蘇晚,雙手放在膝蓋上,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眼神裡滿是無措,像個誤入成人世界的孩子;張恒坐在長桌右側,一身筆挺的深灰色西裝,手指在檔案上輕輕敲擊,看不出情緒。
陳默開啟檔案袋,取出幾頁裝訂整齊的信紙,紙上的字跡是厲沉舟的——他生前寫東西喜歡用鋼筆,字跡遒勁有力,連筆畫的轉折都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勁兒。“首先,關於厲沉舟先生名下的不動產,”陳默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裡格外清晰,“位於市中心的‘鉑悅府’公寓、郊區的‘青山彆墅’,以及海外的三處房產,全部贈予蘇晚女士。”
這話一出,厲明遠手裡的茶杯“哢嗒”一聲撞在杯碟上,他猛地抬頭:“陳律師,你沒念錯吧?那幾處房產加起來市值上億,他怎麼能全給蘇晚?我是他親哥,難道一點都沒有?”
蘇晚的指尖動了動,卻沒說話,隻是垂著眼,看著桌麵上映出的自己模糊的影子。陳默抬眼看了厲明遠一眼,語氣沒什麼起伏:“厲先生,遺囑上寫得很清楚,我再念一遍——所有不動產,全部贈予蘇晚女士。另外,厲沉舟先生名下的存款、股票、基金等流動資產,扣除部分用於支付父母墓地的維護費用後,剩餘部分分為三份:一份贈予蘇晚女士,一份贈予蘇柔女士,還有一份設立為‘厲氏集團基層員工幫扶基金’,由張恒先生負責監管,用於補貼家庭困難的員工、資助員工子女上學等。”
“蘇柔?”厲明遠的聲音拔高了些,“她就是個外人,憑什麼能拿到一份流動資產?還有那個什麼幫扶基金,厲氏是我們厲家的公司,他憑什麼把錢給那些外人?”
張恒終於開口了,聲音低沉而冷靜:“厲大哥,厲總生前不止一次跟我說過,基層員工是公司的根基,他一直想做些什麼幫襯大家。至於蘇柔女士,厲總生前待她如親妹妹,每年她生日,厲總都會親自挑選禮物,這點公司很多人都知道。”
厲明遠還想反駁,蘇晚卻輕輕抬了抬頭,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厲大哥,遺囑是沉舟生前寫的,有他的親筆簽名和公證處的公證,具有法律效力。如果你對遺囑有異議,可以通過法律途徑解決,但現在,請讓陳律師把遺囑唸完。”
厲明遠看著蘇晚眼底的冷意,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話嚥了回去,隻是臉色更難看了。陳默繼續往下念:“關於厲氏集團的股份,厲沉舟先生持有公司60%的股份,其中40%贈予蘇晚女士,10%贈予蘇柔女士,剩餘10%同樣納入‘基層員工幫扶基金’,由基金持有,每年的分紅用於基金的運作。另外,厲氏集團的管理權,由張恒先生暫代ceo一職,待蘇晚女士熟悉公司業務後,再移交管理權。”
“什麼?”這次不僅是厲明遠,連張恒都愣了一下,“厲總,我是說,陳律師,厲總真的這麼安排?我隻是個副總,恐怕……”
“厲總在遺囑裡特意註明,”陳默打斷他,“他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對公司的忠誠。他還說,蘇晚女士雖然之前沒有接觸過公司管理,但她學習能力強,而且對公司的價值觀和發展方向與他一致,由你輔助她,他很放心。”
蘇晚的指尖微微顫抖起來,她想起厲沉舟生前跟她聊起公司時的樣子——那時候他坐在書房的書桌前,手裡拿著公司的報表,一邊給她講解,一邊笑著說:“晚晚,其實公司管理也沒那麼難,以後等我不忙了,就帶你多去公司轉轉,讓你也瞭解瞭解我的工作。”那時候她還笑著說自己對做生意沒興趣,隻想安安靜靜地畫畫,卻沒想到,他早就把她納入了自己的未來規劃裡。
陳默把遺囑翻到最後一頁,聲音裡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最後,厲沉舟先生還有一些私人物品的分配:他書房裡的那套《資治通鑒》,贈予張恒先生;他收藏的那幾幅近現代畫家的畫作,贈予蘇晚女士;還有他小時候玩過的一個鐵皮青蛙玩具,贈予蘇柔女士——遺囑裡寫著,蘇柔女士第一次來家裡時,看到這個玩具很喜歡,一直沒好意思要,他記在心裡了。”
蘇柔聽到“鐵皮青蛙玩具”時,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她想起第一次去厲沉舟家,看到書房角落裡那個紅色的鐵皮青蛙,拿在手裡擺弄了半天,還跟厲沉舟說:“厲大哥,這個玩具好有意思,我小時候也有一個,可惜後來弄丟了。”那時候厲沉舟笑著說:“喜歡的話就拿著,反正我也不玩了。”她那時候覺得不好意思,搖著頭說不要,卻沒想到,他居然把這件事記在了心裡,還寫進了遺囑裡。
陳默把遺囑放在桌上,推到幾人麵前:“這是遺囑的影印件,每個人都有一份,原件會存放在公證處。如果沒有其他問題,今天的遺囑宣讀就到這裡。”
厲明遠拿起影印件,看都沒看就揉成了一團,扔在桌上,起身就往外走,走到門口時,他回頭看了蘇晚一眼,眼神裡滿是怨懟:“蘇晚,你好自為之。”
蘇晚沒理他,隻是拿起那份屬於自己的影印件,指尖輕輕拂過紙上厲沉舟的簽名。那熟悉的字跡,彷彿還帶著他指尖的溫度,讓她的眼眶瞬間紅了。張恒看著蘇晚的樣子,輕聲說:“蘇晚女士,如果你有任何關於公司的問題,隨時可以找我,我會儘力幫你。”
蘇柔擦乾眼淚,走到蘇晚身邊,輕輕握住她的手:“晚晚姐,你彆難過,厲大哥肯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以後我也會幫你,不管是公司的事,還是家裡的事。”
蘇晚看著蘇柔真誠的眼睛,又看了看張恒堅定的眼神,心裡那股沉重的悲傷裡,慢慢透出了一點微光。她知道,厲沉舟留下的不僅僅是這些不動產、存款和股份,他留下的,是對她的信任,是對蘇柔的疼愛,是對公司員工的責任,更是對他們未來生活的期許。
當天下午,蘇晚帶著蘇柔去了厲沉舟的書房。書房裡還保持著他生前的樣子:書桌上放著他沒看完的書,書簽夾在第37頁;筆筒裡插著他常用的幾支鋼筆,筆尖還帶著淡淡的墨水痕跡;窗台上的多肉植物長得生機勃勃,顯然是他生前精心照顧過的。
蘇晚走到書桌前,開啟最下麵的一個抽屜,裡麵放著一個黑色的筆記本。她知道,這是厲沉舟的私人日記,他生前從來不讓彆人看,可現在,她想從裡麵找到一些關於他的痕跡。
筆記本的封麵已經有些磨損,翻開第一頁,是厲沉舟剛創業時寫的:“今天公司簽了第一個大單,雖然很累,但很開心。希望以後能把公司做大,讓跟著我的兄弟們都能過上好日子。”後麵的內容,記錄著他創業路上的艱辛和喜悅,記錄著他對父母的思念,也記錄著他和蘇晚相識相愛的點點滴滴。
翻到最後幾頁,是他生病後寫的。“最近身體越來越差,醫生說要好好休息,可公司還有很多事沒安排好。晚晚還不知道我的病情,不想讓她擔心。”“今天跟張恒聊了很久,把公司的事托付給他,我很放心。希望他能幫晚晚把公司管好。”“看到柔柔又考了第一名,真為她開心。她就像我的親妹妹一樣,希望她以後能開開心心的,不用為生活發愁。”
蘇晚一邊看,一邊掉眼淚,眼淚落在紙上,暈開了墨跡,卻暈不開字裡行間的深情。蘇柔站在她身邊,看著筆記本上的內容,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晚晚姐,”蘇柔輕聲說,“厲大哥真的很愛你,也很疼我。我們不能辜負他的期望,要好好活下去,把他留下的事做好。”
蘇晚點了點頭,擦乾眼淚,把筆記本小心翼翼地收好。她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漸漸停了的雨,陽光透過雲層,灑在香樟樹上,葉子上的水珠反射著金色的光。她知道,厲沉舟雖然走了,但他留下的愛和責任,會像這陽光一樣,照亮她和蘇柔未來的路。
接下來的日子,蘇晚開始跟著張恒學習公司管理。她每天早早地來到公司,從看報表、開例會開始,一點點熟悉公司的業務。剛開始的時候,她經常會遇到不懂的問題,有時候會因為壓力太大而偷偷掉眼淚,但每次想到厲沉舟的囑托,想到他留在日記裡的話,她就會重新振作起來。
蘇柔也沒閒著,她利用課餘時間,幫蘇晚整理公司的資料,有時候還會去公司的幫扶基金辦公室幫忙,瞭解基金的運作情況。她還經常去厲沉舟父母的墓地,帶著鮮花和水果,跟他們聊聊天,告訴他們厲沉舟留下的事都在好好推進,讓他們放心。
厲明遠果然沒有善罷甘休,他向法院提起了訴訟,以“遺囑存在欺詐”為由,要求重新分配厲沉舟的遺產。法庭上,他列舉了一堆所謂的“證據”,說蘇晚是為了騙取厲沉舟的遺產纔跟他在一起的,還說厲沉舟生病後意識不清,遺囑是蘇晚偽造的。
麵對厲明遠的指控,蘇晚很平靜。她拿出了厲沉舟生病期間的病曆,證明他在寫遺囑時意識清醒;她還拿出了兩人相識相愛的照片、視訊,還有厲沉舟日記裡的內容,證明他們之間的感情是真摯的。張恒和蘇柔也作為證人出庭,講述了厲沉舟生前對蘇晚的疼愛和對蘇柔的照顧,以及他對公司和員工的責任感。
最終,法院駁回了厲明遠的訴訟請求,確認遺囑合法有效。厲明遠不服,提起了上訴,可二審法院還是維持了原判。從此以後,厲明遠再也沒有出現在他們的生活裡,據說他後來離開了這座城市,去了國外。
一年後,蘇晚已經能夠熟練地管理公司了。她按照厲沉舟的遺願,對公司進行了一些改革,提高了基層員工的薪資待遇,完善了員工福利製度,還擴大了“基層員工幫扶基金”的規模,幫助了更多有需要的員工。在她的帶領下,厲氏集團的業績不僅沒有下滑,反而有了新的增長,成為了行業內的標杆企業。
蘇柔也考上了自己心儀的大學,學習的是金融專業。她說,以後要幫蘇晚管理公司的財務,還要把幫扶基金做得更好,不辜負厲沉舟的期望。
清明節那天,蘇晚和蘇柔帶著鮮花去了厲沉舟的墓地。墓碑上的照片裡,厲沉舟笑得很燦爛,眼神裡滿是溫柔。蘇晚把鮮花放在墓碑前,輕聲說:“沉舟,我來看你了。公司現在很好,員工們都很努力,幫扶基金也幫助了很多人。柔柔也考上了大學,她說以後要幫我一起做事。你放心,我們都會好好的,會把你留下的一切都守護好。”
蘇柔也跟著說:“厲大哥,謝謝你留下的一切。我會好好學習,以後幫晚晚姐把公司管好,也會把你給我的那份遺產用在有意義的地方。你在天上要好好的,我們會經常來看你的。”
風輕輕吹過,帶著青草的香味。蘇晚看著墓碑上厲沉舟的笑容,心裡充滿了溫暖。她知道,厲沉舟留下的不僅僅是一份遺產,更是一份沉甸甸的愛和責任,這份遺產,會永遠陪伴著她和蘇柔,指引著她們在未來的路上,勇敢地走下去。
又過了幾年,厲氏集團在蘇晚的帶領下,成為了跨國企業,業務遍佈全球。“基層員工幫扶基金”也走出了國門,在海外分公司設立了分支機構,幫助了更多不同國家、不同膚色的員工。蘇柔也從大學畢業,加入了厲氏集團,成為了公司的財務總監,她把幫扶基金管理得井井有條,還創新了基金的運作模式,讓基金的影響力越來越大。
蘇晚還在公司內部設立了“厲沉舟創新獎”,鼓勵員工積極創新,為公司的發展貢獻自己的智慧。每年的頒獎儀式上,蘇晚都會講述厲沉舟創業的故事,講述他對員工的關愛和對創新的重視,激勵著一代又一代的厲氏人。
有人問蘇晚,為什麼要這麼拚命地做這些事。蘇晚總是笑著說:“因為這是沉舟留下的遺產,是他對我的信任,對員工的責任,對這個世界的善意。我不僅要守護好這份遺產,還要讓它變得更有價值,讓更多的人感受到這份善意。”
夕陽下,蘇晚站在厲氏集團總部大樓的落地窗前,看著樓下來來往往的員工,看著城市裡的萬家燈火,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她知道,厲沉舟雖然不在了,但他的精神,他的愛,他留下的那份特殊的遺產,已經融入了厲氏集團的每一個角落,融入了她和蘇柔的生命裡,成為了她們生命中最珍貴的財富,也成為了這個世界上一道溫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