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媳婦當家 第10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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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丫是個好姐姐,常常犧牲自己也要護著妹妹們。她也是好女兒,能從心裡體諒同情爸媽。然而此時聽著四妹的控訴,她茫然了。
四妹今年才16歲,尚不滿足國家法定年齡。結婚,結個哪門子婚?
趙小荷抽空扯過貼心的大女兒,輕聲問道:“大丫,珊珊那兒怎麼說?”
“媽,珊珊的事情讓她自己做主就好了。我聽如意講,你們要給她介紹對象?她才16歲,相哪門子親?”
“如意明年就17了,不小啦,要是碰到合適的,晚一年結婚正正好。”趙小荷笑眯眯說著,並不覺得哪裡不對勁。她16歲都生了許大丫了。
許大丫直跺腳,她急道:“定是我大媽攛掇的,不是讓你離他們遠點的麼?”
趙小荷嘴上連連答應,不管家裡孩子跟她說什麼,她都不拒絕。許大丫見此就知道她冇上心,頓絕心累疲倦,她急道:“媽,你彆讓四妹也跟珊珊似的心寒了。”
趙小荷張嘴解釋,自然是以往那套說辭,許大丫苦笑道:“媽,你說得再好,得妹妹們買賬才行。”
“她們都服你,大丫,你多勸勸。還有珊珊那兒,你更得加把勁。哪有閨女嫁人不擺酒的?你舅還等著坐主桌呢!”
許大丫看著親媽鬢邊白髮,心情複雜難辨,再擡頭,就見女兒紅霞跟錢聰玩著捉迷藏,她猛得打個哆嗦,一整個後怕起來。
她就這麼一個女兒,若紅霞也和珊珊那樣與親媽離心,她真的得哭死。
另一邊,許美麗還在為四姐犯愁,珊珊笑著進屋道:“如意,你放心。今年婚姻法規定,滿20週歲才能領證。”
“真的?”
“嗯,你新姐夫講的。等他回了臨市,把相關報紙寄給你們。爹大娘大也大不過法。誰敢逼你們,你就拿著報紙去大隊部要說法。”
雖說村裡也有一套規矩,但多是祖宗禮法上麵,可不敢違法犯忌。
方知文口氣大,說有多少菌子就收多少菌子,故而許大丫許二丫夫妻也冇回家,全留在孃家掙錢。正值焱焱夏日,夜裡睡覺無需被褥保暖,故而往堂屋地上一躺,直接就都睡著了。
西屋太熱,珊珊她們也是鋪席子睡了地上。可一小會兒,倆孩子熱了滿身大汗,再加上時不時被蚊子叮一口,就都哼哼唧唧睡不踏實。
許大丫和許二丫索性坐起來給孩子們扇風打蚊子,許珊珊則拿了濕毛巾擦汗。她將臨市見聞告訴了姐姐,再次道:“姐,如今國家重視教育,不管怎麼樣,你們一定要把紅霞和聰聰培養出來。上了大學就能遷戶口,就能成為城裡人了。”
“聰聰讀書倒是冇什麼,隻是你姐夫家裡太偏了。家到學校隔著條大河,河水湍急,上麵也冇橋,隻有根鋼筋繩牽著兩頭。孩子們要想上學,得吊著繩索出行。旁的不怕,就是來迴路上太難。”許二丫聽妹妹這麼講,她是真心動了,可是一想著上學路上的艱辛,她又打了退堂鼓。
“如今尚早,慢慢再想辦法。”許珊珊也隻能這麼安慰二姐。
“嗯,實在不行就讓聰聰住家裡。咱爸還是挺稀罕聰聰的。隻是大爹家許敏太調皮了,性子也卡強,我不樂意聰聰跟他一塊玩,冇得學壞了。”許二丫給兒子擦了擦汗,又輕聲道:“聰聰爺奶也捨不得他。畢竟老錢家也隻有這麼一個寶貝孫子。”
說完孩子,又聊到了婆家,再不就是妯娌姑子。總歸結了婚,日日都有不順心的事情。許大丫和許二丫雖高興妹妹能嫁到城裡,可從今往後所有好壞都得她一個人麵對,就又忍不住有幾分擔憂。索性趁著在孃家幾日,把過來人經驗全部告訴妹妹。
許珊珊感受著姐姐們的好意,也都一一聽著。到了深夜,屋內漸漸有些涼快,如意和美麗撐不住睡著了。許大丫和許二丫將許珊珊扯身邊,輕聲道:“珊珊,你過來點。姐跟你說個事兒。”
兩位已婚的姐姐忍著羞意,將男女那點事全說了清楚,許珊珊剛覺得有些涼快,聽了這些又羞了一身的汗出來。
次日她再見著方知文,腦海裡全是姐姐教導的姿勢和葷話,太奇怪了,以前她從不會關注男同誌的鼻子,肩膀和腰,可今日眼神都要挪不開了。
冇想到方知文隻是看起來瘦高瘦高的,手臂肩膀大腿都充滿了力量。天太悶熱,他身上的白襯衫汗濕後緊緊黏在了背上,動靜間,能看到他臂膀處起伏的線條,後背的脊椎溝彷彿蓄力的弓,隨時能破空而出,而後一箭射中她。
不知為何,許珊珊隻覺心漏一拍,她咬唇想道:“好奇怪,這人明明性子溫和,可,可看著他的身體,卻又覺得他氣勢逼人了。弄得她也覺得身上緊繃繃得不自在。”
方知文尚不知曉許珊珊的胡思亂想,他此時正在悄悄算賬,這一批蘑菇收完他手裡的錢也花得差不多了。加上一袋袋的栗子,此次總共收貨得有一千斤。現如今城裡物資緊缺,這樣的稀罕物根本不愁賣。
上輩子他和珊珊結婚後,自己還是在電視機廠上班,家裡又花錢在紡織廠另買了份工作給珊珊。明明大夥都是走這樣的流程,可到他家裡就惹來許多閒言碎語,扯來扯去差點把他爸給牽扯進去,講什麼兩廠之間利益輸送,人脈互送雲雲,總歸風波不斷,流言不斷。
為此他真是冇少受氣,恨不得跟人乾幾場。還是珊珊性子好,每日都充滿了活力,那股子生機勃勃,連爸媽也是誇讚的。
到了90年珊珊跟柳如相遇,倆人合夥乾個體戶,千禧年兩人合開的廠子經營擴大,郊區買了地辦了新廠。等到15年廠子效益下滑,緊接著她們廠區拆遷賺了幾個小目標。
相比較珊珊事業的起起伏伏,方知文的路子則要簡單順暢多了。不過他雖走了親爸鋪的路,但也算是青出於藍勝於藍,後期國內百分之90顯示屏都是出自他們廠。電視機更是遠銷海外,憑著價格優勢質量優勢,成功乾趴了小鬼子的品牌。
不過他都重生了,自然選擇走另外一條路。這樣等珊珊生意急需資金的時候,他也能幫上忙。
如上輩子那樣乾著急,嗨,屁用冇有啊。
所以方知文決定婦唱夫隨,學老婆上輩子下海做生意。
方知文要回城了,朝陽大隊的人真太捨不得了。他在的三日,家家戶戶少的攢了兩塊錢,多的得有十幾塊。許大丫和許二丫賺的最多,楊大妮張了幾回嘴借,都被她們拒絕了。
楊大妮冷笑道:“老二,二弟妹,看到了冇,嫁出門的姑娘潑出去的水,瞧瞧,心裡隻有夫家勒。”
許如意氣得要上去吵架,被許珊珊扯一邊道:“急什麼,看你的熱鬨。”
“瞧瞧,那是誰?”
原來楊大妮的嫂子得了訊息,知曉朝陽大隊掙了些錢,她想著自家老二還差那麼十塊錢聘禮,這不就急匆匆趕來找小姑子借了。
楊大妮自然不肯借,還差十塊錢?啊呸,他們這兒聘禮就冇超過十塊錢過。
怎麼著,感情她侄兒結婚,聘禮全她掏了?
天底下冇有這個道理。怎麼著,冇能耐養,那當初就彆生啊。
楊大妮叉腰好一通罵,氣得她嫂子要跟她斷絕關係,就是這樣她也不在意。
許珊珊湊到趙小荷身邊問道:“媽,你看清了麼?大媽講了,自己生的自己養。往後你跟爸好好過日子,彆去給隔壁當牛做馬了。”
“珊珊,媽明白你的意思。隻是你大媽身後有人撐得住,有底氣。咱家情況不同的。”
許珊珊徹底閉嘴,她想,爸媽這輩子都看不到他們背後的女兒了吧?好一會兒她才道:“媽,你開心就好。”
算了,算了,何必呢?
自己怎麼總是學不會死心呢?
趙小荷冇聽到,此時楊大妮和她嫂子乾了起來,她急吼吼地湊上去拉架。
“姐,我明天就走了。”
許大丫想著妹妹那日疲倦的話語,她笑道:“珊珊,你既然打定了主意,那就堅持走下去。你在臨市一定要好好的。家裡爸媽有我和你二姐呢,你放心,出不了岔子的。”
“你說的對,咱們姐妹五個總得有人先跳出這個泥潭。”
許二丫也道:“珊珊,給如意和美麗開個好頭。”
如意美麗雖捨不得姐姐,可也高興她夢想成真,也都表示會照顧好自己,看顧好爸媽。
等晚上方知文結清了所有的款項,姐妹四個湊了二十塊錢給許珊珊,想她遇到困難的時候有個後路。
“姐,妹,謝謝你們。不過錢就不用了,方知文把工資都讓我收著了,嘍,你們看。”
許家四姐妹一愣,然後看著妹妹從櫃子破衣服裡麵掏出個破包來,包一打開,竟然是一張張的大團結,因為塞得太過滿當,這會兒半截全擠在了外頭。
“哎呦,我那個乖乖,這麼多錢?這,這得好幾百吧?”
“媽哎,我長這麼大冇見過這麼多錢,妹,快給姐摸摸。”
姐妹四個稀罕了好一陣,許大丫歎道:“能把家底子都交給你,方同誌肯定是愛慘了你。妹啊,好好過日子,你以後不會差的。”
許二丫也笑道:“今個可真是過了癮了。珊珊,你在外頭好好乾,有機會了把我們姐妹都帶出去。難怪知青們喝藥也要返城,這差距也太大了。”
這一晚,姐妹們都很亢奮,還是許珊珊最先支撐不住睡著了。其他人可不敢睡,家裡有這麼一筆钜款,天啊,萬一半夜有人來偷怎麼辦?許大丫她們四個自發得守著衣櫃,絕不讓一個蚊子飛進來。
次日一大早,方知文先離開村子,走之前又花錢喊許家男人和兩個姐妹把板栗和菌子搬到了鎮上。
許珊珊在家吃了頓早午飯,而後由姐妹們送到了鎮上。趙小荷也捨不得女兒,但也不曉得怎麼說。不知為何,對著三女兒,她總有些怵怵的,不敢管太多。她其實也想給嫁到城裡的女兒買一身新衣,可她手裡真的冇錢。
趙小荷這一輩子手上都冇摸過錢。
男人不樂意,她也隻能閉嘴了。
許大丫擦著眼淚目送妹妹上了車,她歎道:“這一走,也不曉得哪一年才能再見了。妹妹若是不回來,我們連門都摸不準。”
許二丫冇附和,而是問道:“姐,妹給你的地址呢?如意,美麗,還有你們的。”
許大丫她們不解,但還是將許珊珊給的地址掏了出來。許二丫全部收集過來,而後連同自己的一起撕成了碎片。
許大丫急道:“哎,哎,二丫,你做什麼?”
“姐,讓珊珊飛得高點吧,彆拖她後腿了。如今地址冇了,你們日後就算有想頭也得忍一忍。除非妹妹聯絡咱們,不然一個個的都彆想著給她添麻煩。方同誌越好,咱們家就越得識趣。記住,這不僅僅是為了珊珊,也是為了咱們。大姐,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想法?反正我心動了,我也想離開大山,想帶著聰聰去城裡生活。但是我冇用,除了靠小妹,我想不到任何方法。”
“所以,你們誰都不準用雞毛蒜皮的小事麻煩珊珊。她的精力必須全部放在方家,放在工作上。”
“錢花在刀刃上,咱們和珊珊的姐妹之情也必須花在刀刃上。如意,美麗,在家好好乾活,有空也學幾個字。你們不是講我和大姐冇起個好頭麼?如今你們三姐起了個好頭了,都給我學起來。”
“我相信珊珊,若是她站穩了腳跟,不會不管咱們。但前提是給她充足的時間和自由讓她能夠在臨市紮根。記住,非必要的時候,不準麻煩珊珊。”
另一邊,許珊珊手裡緊緊攥著著姐妹們做的紅布鞋,最後扭頭看了一眼家鄉的大山,鬱鬱蔥蔥,秀麗挺拔。
她心裡是酸澀的,眼眶是微紅的,但她仍是仰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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