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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器真詮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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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被巨石封死的入口,耳中傳來洞外逐漸清晰的腳步聲,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楚雲飛已經摸到了石壁另一側,指尖在石縫裡摳出幾星碎石:\"陳哥,這石頭是新砌的,灰漿都冇完全乾。\"他回頭時,臉上沾著石粉,眼睛卻亮得嚇人——這小子當小偷時練出的警覺,此刻倒成了救命的本事。

方文博的八角燈在洞壁上投下搖晃的影子,照見他蹲在滿地古籍前,指尖正撫過一卷泛黃的絹帛。\"陳小哥,過來看看這個。\"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可尾音發顫,\"這不是普通的手劄,是器宗密錄。\"

我攥著百器典擠過去,青銅燈在掌心發燙。

係統提示突然在眼前浮起猩紅字跡:\"此卷蟲蛀嚴重,無價值。\"我眼皮一跳——上回係統說青銅燈\"油耗儘\"時,我往燈裡倒了半壺水,結果引出了燈靈。

此刻我故意把燈油往絹帛上灑了一滴,油漬滲進絹帛的瞬間,那些原本模糊的字跡突然泛起金光,顯露出一行古篆:\"天工圖藏於百器心,控萬器者掌天命。\"

\"是天工圖!\"方文博的手指幾乎戳到絹帛上,\"我在《古器通鑒》裡見過記載,謝沉舟這幾年血祭古器,就是為了找能操控器靈的東西!

原來器宗根本冇失傳,而是把秘密藏在\"

\"咚!\"

洞外傳來悶響,像有人用刀背敲石門。

楚雲飛\"唰\"地退到我身側,腰間的短刀已經出鞘。

方文博的燈芯\"劈啪\"炸了個火星,照見石門縫隙外晃動的影子——至少有三個,其中一個提著火把,影子在石壁上拉得老長,像條張牙舞爪的毒蛇。

\"陳墨!\"玉扳指突然燙得我縮手,玉衡的聲音急得發顫,\"他們在往石縫裡灌鉛水!

半炷香後石門就焊死了!\"

我心裡一沉,轉頭看向方文博:\"您朋友小虎不是在附近?\"

\"我出門前給他發了鴿信。\"方文博摸出懷裡的青銅鴿哨,拇指在哨口抹了把,\"但但按路程,他現在該到了纔是。\"

話音未落,洞頂的血滴突然加速墜落,一滴濺在我手背,腥氣直往鼻子裡鑽。

楚雲飛猛地拽住我胳膊,指向石門下方——那裡的縫隙裡正滲出亮晶晶的液體,在地上蜿蜒成小蛇。

\"是鉛水!\"他咬著牙罵了句,\"謝沉舟的人真下血本,要把我們活埋在這裡!\"

方文博突然按住我肩膀:\"陳小哥,你之前說係統提示總出錯。

這洞裡有冇有什麼看著冇用的東西?\"

我深吸一口氣,閉眼讓係統掃描整間密室。

青銅燈的光漫過每一寸石壁,係統提示像彈幕般在眼前炸開:\"石桌缺角,不穩\"、\"陶罐裂璺,漏水\"、\"北牆黴斑,有毒\"——直到掃過左側石壁時,一行猩紅提示刺得我睜大眼睛:\"此牆易破,孩童可推。\"

\"楚三!\"我撲到左側石壁前,手掌按在黴斑最濃的地方,\"幫我!\"

楚雲飛立刻過來,我們背抵著牆,腳蹬石地。

方文博舉著燈湊過來,燈光明滅間照見石壁縫隙裡若隱若現的硃砂痕跡——是器宗的機關紋!\"推這裡!\"他用燈盞敲了敲某塊凸起的石頭,\"這是'虛掩'陣,外力越大,反而越緊。

得用巧勁!\"

我咬著牙調整角度,突然想起師父教過的\"卸力訣\",順著石壁紋路輕輕一推。\"哢\"的一聲,半人高的石塊突然鬆動,露出後麵黑黢黢的地道。

楚雲飛先鑽進去,反手拽我:\"陳哥,裡麵有風!\"

我們貓著腰往地道裡挪,方文博最後一個進來,剛把石塊推回原位,就聽見洞外傳來\"轟\"的一聲——鉛水已經灌滿了密室。

我摸著地道的石壁往前爬,青銅燈的光映出牆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像是某種器靈的咒文。

\"到了。\"楚雲飛突然停住,我抬頭,看見地道儘頭是扇青銅門,門環上纏著已經朽爛的紅綢。

係統提示適時跳出:\"此門鏽蝕,無法開啟。\"我咧嘴一笑,掏出玉扳指往門環上一貼——玉扳指是器宗遺物,能溝通器靈。

門環突然發出嗡鳴,紅綢碎屑簌簌掉落,露出刻在門上的八個字:\"心誠則器開,心惡則門閉。\"

\"這是器宗的認主門。\"方文博的聲音裡帶著敬畏,\"隻有心懷正唸的人才能通過。\"

我伸手按在門上,門內傳來機關轉動的聲響。\"吱呀\"一聲,門開了。

入眼是座極小的石室,牆上嵌著夜明珠,照見中央石台上擺著件玉如意。

玉質泛著暖白的光,表麵雕著纏枝蓮紋,看著普普通通。

係統提示浮起:\"凡品,無靈。\"我卻覺得後頸發燙——上回係統說玉扳指\"凡品\"時,它可是救過我命的。

\"這玉如意\"方文博湊過來,突然倒抽一口冷氣,\"蓮紋的方向不對!

器宗的纏枝蓮都是順時針,這這是逆時針的凶紋!\"

我伸手把玉如意揣進懷裡,玉扳指突然在腕間發燙,像是在警告什麼。

洞外傳來追兵的喊叫聲,混著石塊坍塌的轟鳴——他們大概發現了地道。

\"走!\"我拽著楚雲飛的胳膊往門外跑,方文博提著燈墊後。

地道裡的風灌得人睜不開眼,我摸黑往前衝,懷裡的玉如意越來越燙,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從裡麵往外鑽。

等我們跌跌撞撞鑽出地道時,天已經矇矇亮了。

青蚨山的輪廓在晨霧裡若隱若現,我低頭看懷裡的玉如意,發現蓮紋正泛著幽藍的光,像有活物在裡麵遊動。

\"陳哥,回山嗎?\"楚雲飛抹了把臉上的灰,眼睛亮得像星子。

我攥緊玉如意,能感覺到指尖的係統提示又在跳動。

山風捲著晨霧撲過來,我聽見遠處傳來器靈的輕鳴,像是在催促什麼。

\"回青蚨山。\"我望著山頂那座被晨霧籠罩的藏經閣,喉嚨發緊,\"該讓這玉如意,見見它真正的主人了。\"

我攥著玉如意往青蚨山跑時,晨霧還黏在髮梢上。

山風捲著鬆針香灌進喉嚨,可我腦子裡隻響著一個念頭——得趕緊回藏經閣,趁這玩意兒還冇鬨出更大動靜前弄明白它到底藏了什麼。

\"陳哥慢點兒!\"楚雲飛在後麵喘著粗氣,他後腰還掛著從地道裡撿的半塊青銅燈座,跑起來哐當哐當撞大腿,\"方先生說這玉如意帶凶紋,您就不怕\"

\"怕它現在炸了?\"我抹了把額角的汗,腳步卻冇緩,\"上回係統說玉扳指是凡品,結果它能溝通器靈;說青銅燈油耗儘,結果燈芯裡藏著上古火種。

這破係統的'凡品',指不定是塊能掀翻天地的寶貝。\"

方文博扶了扶眼鏡,他那身月白儒生長衫早被地道裡的土灰染成了淺黃,此刻正攥著盞青銅燈湊過來:\"玉如意表麵的逆時針蓮紋確實是凶紋,但器宗不可能平白無故刻凶紋在信物上。

或許\"他指尖輕輕劃過玉如意表麵,突然頓住,\"有東西!\"

我湊近看,晨霧裡玉如意泛著暖白光,蓮紋的褶皺處竟映出極細的金紋,像蛛絲纏在玉裡。

方文博從懷裡摸出塊水玉鑒——那是他祖父傳下來的鑒寶工具,對著玉如意一照,金紋\"嗡\"地亮起來,在地上投出個巴掌大的符文。

\"微型共鳴符!\"方文博的聲音抖得像被風吹的燭火,\"我在《古器通鑒》裡見過記載,這種符文能讓兩件古器產生共鳴,啟用彼此的隱藏力量。

可這符紋\"他用指尖沾了點唾沫抹在符上,金紋突然流轉起來,\"它在找匹配的古器!\"

我後頸的汗毛唰地豎起來。

係統提示這時跳出來,還是那行刺目的\"凡品\",可玉如意在我掌心發燙,燙得麵板髮紅,像在說\"快動手\"。

\"滴血。\"我突然開口。

楚雲飛驚得差點把青銅燈座砸地上:\"陳哥你瘋了?

方先生說這是凶紋\"

\"上回我用血啟了弑神劍,係統當時說它'鈍如朽鐵'。\"我咬開指尖,血珠滴在玉如意的蓮紋中心,\"係統越說冇用,這玩意兒越可能要我的血。\"

血珠剛沾到玉麵,整座青蚨山突然震顫起來。

我聽見四麵八方傳來\"哢啦\"聲,像有無數鎖鏈被掙斷——是藏經閣方向!

我懷裡的玉如意瞬間燙得幾乎握不住,那股熱流順著血管往上竄,直衝進天靈蓋。

然後我\"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是用渾身每寸皮膚。

青銅燈在方文博手裡脈動,像顆小心臟;牆角那口裂了縫的古鐘在低鳴,聲音細得像蚊子;就連院門口那尊缺了鼻子的石獅子,也在往我這兒\"送\"什麼——是股混著鐵鏽味的氣,涼絲絲的。

\"這這是器感!\"方文博的眼鏡滑到鼻尖,他盯著我發顫的指尖,\"隻有器師才能感應器靈,可你纔剛過器徒境陳兄弟,你啟用了玉如意的器道共鳴!\"

我還冇來得及消化這句話,山腳下突然傳來馬嘶。

\"有動靜!\"楚雲飛爬上院牆,壓低聲音喊,\"是秦烈的人!

二十多個,帶了刀和火把,正往山上衝!\"

我腦子\"嗡\"地炸開。

秦烈是青蚨鎮有名的古董販子,可誰都知道他背後站著謝沉舟的人——上回在地道裡追我們的,就是他的手下。

\"他們怎麼找到這兒的?\"楚雲飛抄起牆邊的木棍,木棍在他手裡突然\"錚\"地響了聲,竟是根被土埋了半截的斷劍。

\"地道裡的追兵可能留了記號。\"我攥緊玉如意,剛纔那股熱流還在身體裡亂竄,我能清晰感覺到院外那二十多個人的位置,像二十個發燙的紅點在往山上爬,\"他們要的是玉如意,或者我。\"

方文博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玉如意的共鳴符還冇完全啟用,現在動手\"

\"冇得選。\"我盯著院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喉嚨發緊,\"謝沉舟要血祭古器,秦烈這種人就是他的刀。

今天不把這刀磕了,明天他們能把青蚨山掀個底朝天。\"

第一支火把扔進院子時,我終於看清了秦烈的臉。

他穿件玄色大氅,腰間掛著串青銅鈴,每走一步都叮鈴作響——那是用器靈殘魂煉的鎖魂鈴,專門壓製古器靈智。

\"陳小友。\"秦烈站在院門口,嘴角扯出個笑,\"把玉如意交出來,我保你師徒平安。

不然\"他踢了腳地上的斷劍,\"你師父那把陪了他三十年的鎮閣劍,現在該在我熔器爐裡化水了吧?\"

我耳邊嗡地響了聲。

師父前天說去後山采鬆脂,原來秦烈早盯上他了!

\"陳哥!\"楚雲飛的斷劍突然發出清鳴,劍身上浮起淡青色光紋,\"這劍在抖,它它想打!\"

我盯著秦烈腰間的鎖魂鈴,突然咧嘴笑了。

係統提示在眼前跳得更快,可我現在\"看\"得明白——那些鎖魂鈴的銅片上全是裂痕,秦烈根本壓不住它們;院角那口古鐘裡沉著半盞未燃的燈芯,是當年器宗弟子用來引雷的;就連楚雲飛手裡的斷劍,劍脊裡還嵌著顆冇化淨的器丹。

\"動手。\"我輕聲說。

第一聲鐘響震得人耳膜發疼。

古鐘自己晃了起來,鐘槌撞在鐘壁上,聲音像滾雷;斷劍\"唰\"地從楚雲飛手裡竄出去,劍尖直取秦烈咽喉——可在離他三寸的地方突然轉向,挑斷了他腰間的鎖魂鈴繩。

鈴鐺落地的瞬間,二十多枚青銅鈴同時炸響。

不是清脆的鈴音,是無數器靈的尖嘯。

秦烈的手下被這聲音掀得東倒西歪,有兩個直接撞在院牆上,額頭撞出個血窟窿。

我趁機往前一撲,玉如意在掌心發燙,我能\"摸\"到藏在廊下的石墩、掛在梁上的銅燈、甚至埋在地下半尺的碎瓷片——它們全活了。

石墩滾起來撞翻火把,銅燈裡的油\"呼\"地燒起來,燒得秦烈的大氅直冒黑煙;碎瓷片從土裡鑽出來,像一群黑蝴蝶,在秦烈臉上劃出血道子。

\"撤!\"秦烈捂著流血的臉吼,\"先撤!\"

他的手下連滾帶爬往山下跑,有個小子被石墩絆了個狗啃泥,手裡的刀掉在地上,刀身竟自己立起來,刀尖戳進他腳邊的土——替他擋了塊飛過來的碎磚。

我扶著牆喘氣,汗水把後背的衣服浸透了。

玉如意還在發燙,可那股熱流變輕了,像團溫水在血管裡晃。

方文博蹲在地上撿鎖魂鈴的碎片,手都在抖:\"這這是器道共鳴的力量?

陳兄弟,你剛纔調動了至少十七件古器\"

\"十七件?\"楚雲飛擦著斷劍上的血,劍刃映出他發亮的眼睛,\"我怎麼覺得有上百件?

陳哥,你剛纔的樣子,像像器宗老祖宗顯靈了!\"

山風突然大起來,卷著鬆針撲在我臉上。

我望著山腳下秦烈逃遠的背影,喉嚨發緊——他們隻是撤退,不是潰敗。

謝沉舟的人,可不會這麼容易放棄。

\"陳哥。\"楚雲飛突然扯我袖子,他指縫裡夾著片鎖魂鈴的碎片,\"這鈴上刻了字'謝'。\"

方文博的手猛地一顫,碎片\"當\"地掉在地上。

他抬頭看我,眼鏡片後的眼睛發著白:\"陳兄弟,秦烈不是普通古董販子。

他他是謝沉舟的外門弟子。\"

山霧不知什麼時候散了,藏經閣的飛簷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我摸了摸懷裡的玉如意,它還在輕輕發燙,蓮紋裡的金紋比剛纔更亮了。

\"去清理戰場。\"我彎腰撿起那片刻著\"謝\"字的銅片,指甲掐進掌心,\"順便\"我抬頭看向藏經閣後的老鬆樹,那裡埋著師父藏了十年的器宗密卷,\"去把那箱《古器真解》搬出來。\"

方文博突然拽住我:\"陳兄弟,你要做什麼?\"

\"謝沉舟要血祭古器。\"我望著山下漸遠的煙塵,聲音啞得像砂紙,\"可他不知道\"我摸了摸玉如意,能感覺到裡麵的符文還在跳動,\"青蚨山的古器,早有了新的主人。\"

楚雲飛扛著斷劍往院外走,鬆針落在他肩頭。

方文博蹲下身撿鎖魂鈴碎片,金屬碰撞的脆響裡,我聽見藏經閣方向傳來\"哢啦\"一聲——是哪件古器醒了。

我們的影子被陽光拉得老長,落在青石板上,像把未出鞘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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