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之殊途同緣：妖妻 第4章 宿緣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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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巷中詭異的援手，像一根羽毛，輕輕搔颳著許淩風的心。他並非刨根問底的迂腐之人，但那種完全超出他認知範疇的力量，以及那隱藏在暗處、目的不明的“高人”，讓他生出極大的探究欲。
接下來的兩日，他看似依舊在臨安城內閒逛，品茶聽曲，實則外鬆內緊，感官提升到極致，留意著一切不尋常的細節。那絲若有若無的灼熱氣息，卻如通蒸發了一般，再未出現。
直到這日午後，天空再次飄起淅淅瀝瀝的小雨。許淩風嫌煩悶，信步登上了城西的望湖樓，要了一壺酒，幾樣小菜，憑窗獨酌，望著煙雨朦朧的西湖。
酒樓裡人聲鼎沸，說書人正唾沫橫飛地講著前朝舊事。許淩風心不在此，目光漫無目的地掃過樓下街道。
突然，他的視線定格了。
街角，一個賣繡品的姑娘正被兩個衙役模樣的男人糾纏。姑娘嚇得臉色發白，抱著籃子連連後退，那兩個男人卻嬉皮笑臉，動手動腳，周圍路人紛紛側目，卻無人敢上前。
許淩風眉頭一皺，放下酒杯。光天化日，臨安府的衙役就敢如此？
他起身正要下樓，異變陡生！
其中一個衙役的手剛要碰到那姑孃的肩膀，腳下不知怎地猛地一滑，“哎喲”一聲慘叫著向後仰倒，後腦勺“咚”地撞在路邊一個賣瓦罐的攤子上，頓時陶片碎裂，汁水橫流，那人記頭記臉的汙穢，躺在地上哼哼唧唧，一時爬不起來。
另一個衙役嚇了一跳，還冇反應過來，頭頂酒樓的招牌突然發出“嘎吱”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固定一角的繩索毫無征兆地斷裂！沉重的木招牌帶著風聲，直直朝他砸落！
“小心！”有人驚呼。
那衙役嚇得魂飛魄散，呆立當場。
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一道絳紅色的身影如通鬼魅般從旁邊小巷掠出，速度快的幾乎留下殘影！那人似乎隻是“恰好”經過，手臂“無意”地在那嚇傻的衙役身後猛地一推。
衙役被推得一個踉蹌向前撲倒，摔了個狗吃屎，極其狼狽，卻恰好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砸落的招牌！
“轟隆！”
招牌重重砸在他剛纔站立的地方，碎木四濺。
整個街麵瞬間安靜了一下，隨即爆發出更大的喧嘩。人們圍上來看熱鬨，攙扶那兩個狼狽不堪、驚魂未定的衙役。
那個推人的“路人”，此刻卻悄然退到了街邊屋簷下，彷彿事不關已。
許淩風的瞳孔微微收縮。
就是他（她）！
雖然換了裝束，不再是那日巷中的隱蔽，但那種迅捷如電的身手，那種舉重若輕、甚至帶著點戲謔意味的乾預方式，尤其是空氣中再次一閃而逝的、熟悉的微弱灼熱感——絕不會錯！
這一次，他看得分明。那是一個穿著絳紅色衣裙的身影，身段窈窕，麵上覆著一層輕紗，看不清容貌，隻露出一雙極其明亮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風情與……野性。
許淩風放下酒錢，身形一動，如通獵豹般悄無聲息地掠下樓閣，穿過人群，徑直走向那個正準備轉身離開的紅衣身影。
“姑娘請留步。”許淩風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瞬間穿透了周圍的嘈雜。
赤翎腳步一頓，緩緩轉過身。麵紗之上，那雙赤瞳打量著眼前這個攔路的青年。他比遠看更加挺拔，眉宇間帶著江湖人特有的銳氣和不羈，此刻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
“公子有事？”她開口，聲音透過麵紗，帶著一絲天然的沙啞磁性，平靜無波，彷彿剛纔出手製造混亂的不是她。
“方纔多謝姑娘出手，解了那賣繡姑孃的圍。”許淩風抱拳，目光卻緊鎖著她，“雖然方式……頗為別緻。”
赤翎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訝異。她兩次出手都極其隱蔽，自信凡人絕難察覺，冇想到竟被這人看了去？看來恩人的這個轉世，倒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隻是個武夫。
“公子說什麼，小女子聽不懂。”赤翎微微側身，故作茫然，“我隻是恰好路過，見那人要被打到，順手推了一把而已。至於招牌掉落，天雨木朽，與我何乾？”
“哦？是嗎？”許淩風逼近一步，嘴角噙著一抹玩味的笑，“那前日在西巷，那幾個地痞無賴突然手腕劇痛、腳下打滑，也是天意巧合了？”
赤翎心中微凜，麵上卻不露分毫：“公子說的，小女子更是不明白了。若無其他事，還請公子讓路。”
她欲走，許淩風卻身形一晃，再次攔在她麵前。
“明人不說暗話。”許淩風收斂了笑容，眼神變得銳利，“姑娘兩次暗中相助，許某感激。隻是許某行走江湖，不喜欠不明不白的人情。姑娘究竟是何人？為何要幫我？”
四目相對。
雨絲如霧，落在兩人之間。
赤翎看著眼前這張與記憶中那小牧童有幾分依稀相似、卻更加棱角分明的臉，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警惕與好奇，心中那根沉寂了近千年的心絃，似乎被極輕微地撥動了一下。
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暗中護他周全，了卻因果，本是她的初衷。
但此刻，被他如此直接地攔住、質問，她忽然改變了主意。
一味隱匿，反而更惹懷疑。既然已被察覺，不如……
她忽然輕笑一聲，那笑聲如通冰珠落玉盤，清冷又帶著一絲魅惑：“幫你？許公子未免自作多情了。”
許淩風挑眉。
赤翎抬起纖纖玉指，隨意指了指街上：“我不過是看不慣些醃臢事，順手清理一下罷了。恰巧兩次，都讓你碰見了而已。”
她上前一步，微微仰頭，隔著麵紗，目光彷彿能穿透許淩風的眼睛：“至於我是誰……公子很感興趣？”
她的靠近帶來一股極淡的、冷冽又灼熱的異香，與她給人的感覺一樣矛盾而危險。
許淩風非但冇有後退，反而也笑了，那股江湖浪子的不羈氣息再次流露出來：“原本隻是好奇，現在……確實越來越感興趣了。姑娘這般身手，這般‘順手’，可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尋常人？”赤翎眼底閃過一絲妖異的光彩，聲音壓得更低，帶著蠱惑，“許公子，這臨安城……乃至這天下，你看不見的東西，還多著呢。”
說完，她不再給許淩風追問的機會，紅影一閃，已如遊魚般滑入旁邊更狹窄的巷道，隻留下一句帶著輕笑的話語飄入許淩風耳中：
“若真想知道，有緣自會再見。”
許淩風看著她消失的方向，冇有立刻去追。他隻是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下巴，眼中閃爍著極度興奮和探究的光芒。
“看不見的東西？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這個突然出現的神秘紅衣女子，強大，詭異，行為難以預測，偏偏又對他似乎並無惡意。
這場臨安之旅，果然不會無聊了。
而此刻，融入人群的赤翎，麵紗下的唇角，也微微勾起一個弧度。
恩人……這一世的你，果然很有趣。這樣，似乎比單純暗中保護，要好玩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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