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重生十年後 第7章 第 7 章 怎能任人如此侮辱她
怎能任人如此侮辱她
陸瑾畫拍拍裙擺,走到裴碩麵前。
“我問你,你為何篤定我就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
稍走得近了些,便聞見一股濃濃的酒味。陸瑾畫嫌棄地捏起鼻子,後退好幾步。
今日進宮麵聖,裴碩還知道收拾些,長長的鬍子雖然還在,但總體看起來沒那麼邋遢了。
他眼中盛滿了冷色,臉上寫著‘老子不想和你說話’幾個大字。
陸瑾畫回到燕淩帝身邊,小聲告狀:“陛下,他敢不回我的話。”
燕淩帝:“桁之,見她如見朕。”
裴碩咬牙:“是。”
言罷,冷冽的眸子轉向她,麵色如浸過雪山寒冰一般,從牙縫裡吐出幾個字,“她早已亡故。”
隔得遠,陸瑾畫瞧不見勁服下青筋鼓起的模樣,隻好奇問道:“裴碩何時變成了個酒蒙子?”
燕淩帝垂下眸子,看樣子並不想幫他解釋,“奈奈自己問他。”
見裴碩臉上似流露出屈辱,陸瑾畫捂唇笑。
之前在九皇子府,他便就是如此做派,好像自己是那雪山上的白蓮,出淤泥而不染,爾等皆是凡人,不配與他相識一般。
“陛下,能叫這酒蒙子聽我的話嗎?”陸瑾畫問。
燕淩帝:“自然。”
目光掃過裴碩,後者麵無表情,上前單膝跪下,“聽從貴人差遣。”
陸瑾畫真真是驚訝了,還不曾見過裴碩如此聽話的時候。
以前同在九皇子府做事,便是那會兒的燕淩帝讓他聽陸瑾畫的,他也隻嘴上聽從,私下裡仍會嫌棄奚落她。
陸瑾畫來了些興致,“你若是能證明我不是你說的那人,我便從此離開大燕,永不入——”
嘴突然被人捂住,陸瑾畫擡頭,瞧見燕淩帝淡然的麵色,他沉沉叮囑:“慎言。”
得到陸瑾畫點頭,這才放開。
瞧見他們如此,裴碩麵色更加冰冷。
他厭棄地垂下頭,不想再看,這女子不僅假扮作她,還利用他們昔日情分,讓陛下對她予取予求。
“那便如此吧。”陸瑾畫正色起來,換了個法子道:“如果你能證明我不是她,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
裴碩擡頭,“什麼都可以?”
陸瑾畫:“殺人放火,傷天害理,要我傷害自己或他人的事不成。”
裴碩冷冷一笑,“要你離開這裡也可以?”
陸瑾畫:“那得看你能不能拿出證據。”
裴碩:“她早在十年前墜樓身亡,有許多雙眼睛看見。”
“看見她墜樓了,還是看見她摔死了?”
“墜樓。”
“既然沒看見她被摔死,那就說明她還有可能活著,既然有可能活著,那她也就有可能是我。”
“詭辯。”
陸瑾畫朝燕淩帝眨了眨眼,臉上全是笑意。
“死要見屍,除非我看到她的遺骸,否則,裴指揮使方纔所言可不算有理有據。”
聽到二人這番話,燕淩帝隻搖頭道:“他十年都未曾長進,總是說不過你。”
陸瑾畫:“誰叫他是個呆子。”
聽見這熟悉的語調,裴碩隻覺心口似被人狠狠攥住,眼中厭棄更甚。
她學的的確是……十足的像,難怪連陛下都不能分辨。
“貴人所言差矣。”裴碩不動如山,“縱然她活著,如今也到花信年華。”
“我就是花信年華了啊。“陸瑾畫攤手,轉了個圈展示:“隻是長得顯嫩而已。”
裴碩擡起一雙冰冷的眼睛:“你耍賴?”
陸瑾畫搖頭:“沒有啊,我的意思是你得拿出確切的證據。”
裴碩:“她善岐黃之術,能死骨更肉,手到病除。”
陸瑾畫:“我也可以。”
裴碩心中湧起濃濃的無力,好友去世後,還要任由其他人如此侮辱她麼?
作為她多年好友,絕不忍心見她死後還有人打著她的名頭牟利。
無論燕淩帝是什麼看法,裴碩似乎無所畏懼一般,冷冷道:“無論你是誰派來的,我都會殺了你。”
“沒有任何人,可以汙了她的身後名。”
陸瑾畫此時歎了口氣,見他如此維護曾經的自己,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高興。
“那你得練練本事了,我與陛下日日在一起,你可沒處下手。”
眼看著裴碩臉色更黑,她笑出聲:“裴指揮使不用著急,一時拿不到證據而已,可以慢慢想。”
“這池裡的芙蕖開得正盛,你去摘一朵來,好讓我獻給陛下。”
燕淩帝未開口,隻縱容地看著她。
裴碩起身,腳尖一點,一個漂亮的翻身越過池麵,摘了一朵開得正盛的荷花過來。
陸瑾畫呼吸一窒,心頭浮起不滿,本來想看他笑話,誰知他輕功這麼好,登時蠻不講理道:“誰準你用輕功的,直接下水去摘,才顯得有誠意。”
她就是刻意為難,從西城門墜樓那天,這小子都不知道在哪去了,燕淩帝叫他保護自己的安危,他根本就沒當回事,害得她擔驚受怕。
當時身邊的人十不存一,以身拖住追兵,才叫她跑到西城門。
她本就是奔著裴碩去的,誰知他壓根不在,西城門還被楊毅拿下,她在驚慌中被人踹下樓。
而且,除了這檔子事,就是他一言不合就要砍死她的事了。
那人隻沉默了一下,像沒脾氣似的,靜靜摘去鞋襪,就這樣下了水。
五月的天氣算不上熱,在水裡泡著,還有一點點涼意。
他也為西山太子妃摘過芙蕖,隻不過是為了入藥。為了將根係全部刨出來,他自然不能用粗魯手段去摘。
他挽起褲腿,一步步進入水底。
將那幾朵最好的芙蕖連根拔起,拿在手上,任由淤泥弄臟他的袖子。
說起來,當年都是他無用,若他早些發現端倪,奈奈絕不會死。
往日情形太過相似,大量記憶一齊湧上來,裴碩壓住心中情緒,將芙蕖遞過去。
碧春將芙蕖拿過去。
陸瑾畫看著泥弄的到處都是,也沒了插花的興致。
一看裴碩臉色煞白,登時又覺得牙酸。
裴碩這人冷冰冰的,最主要的是軸,即便自己再怎麼解釋,他也不會相信。
寧願相信她是敵國奸細。哎。
“也不算全無用處。”陸瑾畫道:“一蓮出九藥,通身皆為寶。1不過陛下這裡是缺不了藥材的,隻能叫我拿來插花了。”
聽到這句話,裴碩乍然擡起頭。
同樣的話從相似的人口中說出,不可畏不震撼。往事像是發生在昨天,他給出芙蕖後,奈奈笑著說了這麼一句。
她又道:“裴桁之,待我處理好你就拿去給楊虎那夫人,保準她胎相平穩,到生產都不會出錯。”
再往後,隻見有人行色匆匆,麵布駭色,“指揮使,西山太子妃她墜樓了。”
裴碩神色恍惚,隻覺胸口鬱氣噴湧而出,漫天紅霧。
失去意識前,聽到有人焦急呼喊他的名字。
這場麵確實叫陸瑾畫給嚇著了。
至於嗎?
叫他下水去摘朵花而已,都給氣吐血了。
有侍衛上前接住,將人平放在地上。
燕淩帝起身,兩步走過去,看了看裴碩的臉色,沉聲道:“傳太醫。”
陸瑾畫跑去把起脈,眉心一會兒擰起,一會兒放下。
“他這十年怎麼過的,一身傷就算了,怎麼像是要生心魔一般。”
生心魔隻是古代的說法,在現在,叫作對事情太執著,要得失心瘋了。
這下賞荷的興致完全沒了,一群人又打道回去。
裴碩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醒來時,外間卻傳來兩道說話聲。
陸瑾畫此時又愧疚又不可置信。
“至於嗎?陛下,摘朵花就能氣吐血?裴碩現在也太小氣吧。”陸瑾畫懊惱地俯在桌案上。
長發如綢緞般,鋪散滿背。
燕淩帝覺得好笑,“已經唸叨一個時辰了,可口渴?”
說罷,吩咐李福全,“去叫人禦膳房煮一份天生甘露飲來。”
陸瑾畫想說用不著,可又覺得嗓子的確有點不舒服。
她鬱悶道:“陛下,裴碩現在脾性居然這麼大。”
燕淩帝將她的神色收進眼裡,也不知心中是什麼感受。
“奈奈不必再憂心了,他今日嘔血,不是因為你。”
陸瑾畫:“還是我自作多情了不成?”
燕淩帝:“誰叫你不早些向他解釋,他也不必受這樣大的刺激。”
陸瑾畫擡眼看他,頗有些吃味道:“這十年,陛下與裴碩感情倒是好了許多。”
“以前陛下都是向著我的,現在卻替他說話去了。”
燕淩帝:……
他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一頭濃密的青絲:“奈奈,無論何時,朕都是向著你的。”
陸瑾畫不聽,隻憂愁道:“這十年的時光,終究是我錯過了。”
談話間,裡間傳來咳嗽聲,陸瑾畫起身想進去,又想到古代這該死的男女大防,頓在原地。
燕淩帝起身,“奈奈也一並去吧。”
行至她身旁,也不知是為誰解釋,“現在不必像從前那般了。”
陸瑾畫:“哪般?”
燕淩帝垂眸,漆黑的眸子與她對視,“現在在大燕,女子便是落水被人救起,不用絞了頭發去廟裡做姑子,不用尋死,也不用嫁給他。”
陸瑾畫:“這麼好?是你做的?”
燕淩帝沉吟道:“朕頒布了法令,鼓勵男女之間正常的交流與交往。”
陸瑾畫歡呼:“陛下太牛了!”
燕淩帝隻含笑不語,這其中的艱難險阻,便隻有他清楚。
若要頒布這條法令,需得先改變人們的思想。他大修學堂,鼓勵女子讀書,又開恩科,策女子入朝為官。
雖十年來見效甚微,但今時之風已不同往日,女子不會因為貞潔二字,叫人活活逼死了。
二人說話間,已至床邊。
隻見裴碩呆愣愣躺在床上,雙眼失去神采,似乎不會聚焦般,直愣愣盯著上方。
陸瑾畫瞧見他的樣子,有些傻眼了,“裴碩他還看得見嗎?不會舊傷複發了吧?”
太醫正把脈,眉眼壓得十分低。
燕淩帝問道:“什麼舊傷?”
難怪他總覺得桁之目力不比以前,箭術更是今不如昔。
陸瑾畫此時臉色也有幾分難看了,“他沒給你們說?”
“就是我雙腿受傷那一次,他眼睛被人滴了毒藥……”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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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蓮出九藥,通身皆為寶。1《本草綱目》